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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叩叩叩──
  “進來。”
  木管家捧著文件資料開門進來,“少爺。”
  “查到了嗎?”歐陽青抬首問他。
  “是。”木管家將那些文件遞上前,“他們的确是孤儿院的院童,一星期前被一對朱姓夫婦收養。不過,那對朱姓夫婦給院方的資料是假造的,警方循線而去時,那間公寓早已人去樓空。”
  歐陽青翻看那些文件,“關于這兩個小孩子,院方怎么說?”
  “黑漠軍十歲,是個沉默寡言的小孩,不常惹事,十分聰明,學校成績平均都在九十五分以上。黃柔七歲,可人善良,乖巧貼心,她之前曾三次被人收養,但每次都出問題,好像是她三天兩頭就會偷偷跑回孤儿院。”
  “為什么?”
  “她說是想要回去看小哥哥,后來院方看這兩個小孩子感情如此好,也就不勉強,而且盡量安排他們被同一個家庭收養。孤儿院方面是希望如果我們要收養黃柔的話,能夠連黑漠軍也一起。”
  “還有沒有其他問題?”他喝了口茶,繼續瀏覽文件。
  “沒有,老爺在商界信譽良好,院方知道是歐陽家要收養他們,十分高興。”有錢什么事都好辦,這是木管家來到歐陽家做事的這几年來最深刻的領悟。
  “父親有說什么嗎?”他象征性的問了一下。
  “老爺說只要少爺高興就好。”
  歐陽青合上文件,吩咐道:“請林律師把該辦的手續辦一辦,幫他們兩個轉學到學區內的學校。”
  “是。”他點頭,轉身告退。
  “木叔。”歐陽青忽然叫停他。
  木管家停下腳步,狐疑的回過身來,“少爺,還有什么事嗎?”
  “沒……沒什么。”他頓了一下,清了清喉嚨才尷尬地說:“我只是想說謝謝你……”
  木管家有些受寵若惊,錯愕地呆了一下,數秒后才回神,平复激動的心情,找回應有的鎮定微微頷首,卻掩不住眼底的淚光,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怕眼中感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赶緊离開了。
  門才關上,歐陽青往后放松的靠向椅背,用手覆住了眼,深吸了口气再緩緩吐出來。
  老實說,自從被那個聒噪的女人叨念過几次之后,他發現自己的确欠木叔一句──謝謝。
  從小一直在照顧他的,其實就是木叔,雖然他不怎么黏人,自小就十分獨立,但無論如何他也算是木叔一手帶大的,父母去國的這四年來,他的生活起居、一切雜事,更都是木叔在替他打點。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會真正關心他,大概就只有木叔而已,与其說他是管家,木叔更像是一位真心待他的長輩,他的确不該擺臉色給他看。
  呵,老天,他竟然承認那小笨蛋說的是對的。
  歐陽青閉著眼微扯嘴角,沒來由地想起她昨天主動投怀送抱,在他左臉印下的一吻。撫著左頰,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打轉。
  昨天他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听到她要黃柔叫她小菱姊姊。菱角的菱,夏天在蓮花底下成長得又香又甜又好吃的菱角,這是她對黃柔的解釋,讓他如今想起,都還會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又香、又甜、又好吃,呵,大概只有她才會這么形容自己。
  這兩天下來,她對他的影響力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又加深了些,那讓他有些不安,也有些困惑。
  就拿這兩個小孩子的事情來說好了,要是在一星期前,他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的,頂多是報警處理后就撒手不管,哪里還會去收養兩個小蘿卜頭。但他昨天一看到她渴求的眼神,不知為何,就是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最后,他也只好自認倒楣,當作是做善事。
  所幸他今日看了孤儿院送來的資料,發現黑漠軍這孩子資質不錯,是個可造之材,是以打算培養他當自己的得力助手,也不算是做賠本生意。
  這都還只是小事,讓他不安的是,對于她,也許是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奇怪的感受,所以教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去适應,也不曉得該拿她如何是好。
  如果她是人也就罷了,偏偏她是個幽靈,這樣子的情況更是教他有些煩躁,再者,她似乎還不是個正常的幽靈,她有不少地方和一般靈体不一樣。
  他第一次看到靈魂會被風吹著跑,且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起一般鬼靈拿不動的東西,再者她非但不怕陽光,据她所說,她還能感覺得到冷熱。
  還有,她能輕而易舉的碰到他或其他人而不會穿透過去,他這兩天触碰到她時,甚至還能感覺到她那透明身軀傳來微溫,也能感覺到那水滑肌膚細膩溫潤的触感,似乎……有太多地方不合常理。
  他再次吐出一口長長的悶气,看來,的确有帶她去見風琴的必要。
  今天是春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帶她到學校去,也許風琴能對她的情況說出個所以然來……
         ※        ※         ※
  “哇,你上學還有轎車接送喔,真是好命,哪像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還要一大早爬起來擠公車。”
  “啊,你看、你看,杜鵑花耶,開得好漂亮喔。”她拍著他的肩膀,硬要他看向車窗外,路旁開滿了杜鵑花。
  咦?不過,現在不是夏天了嗎?怎么杜鵑還開得這么茂盛呀?
  她腦中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厘清,眼睛又瞄到一只翩翩飛舞的蘭尾鳳蝶,立刻將疑問拋到九霄云外,又拉著歐陽青直要他看,“歐陽、歐陽,你看,好大的蝴蝶喔!”
  歐陽青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听著她惊奇的聲音,不曉得她到底在興奮什么。“你以前沒看過嗎?”
  “啥?”林菱回過頭來,“喔,有啊,我當然有看過,可是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啦,老爸、老媽上次帶我到陽明山賞花是五年前的事,后來他們倆越來越忙,我就沒再來過了……”說到后來,她臉上浮現落寞的神情。
  前兩天她本想下山回家去看看老爸、老媽的,但又怕自己看到他們就會不想离開,想想歐陽青之前說得也很對,她都已經死了,回去見親人只是徒增傷心,要是在家里作亂,又怕讓爸媽胡思亂想,更添悲意。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這才強忍下來,但是一想到雙親,她心里還是好難過,難過自己生前沒對他們孝順點,到頭來還要白發人來送黑發人……
  又來了。歐陽青看著她有些郁郁的表情,心頭又涌現奇怪的感受,他不自在的撇過頭看向另一方。
  車窗外景物飛逝,兩人一人一邊默然無語,林菱想起老爸和老媽,心情不覺變得沉重,臉上笑容不再,只是趴在窗戶旁,望著飛逝的街景發呆。
  沒多久,風云高中就到了。
  下車之后,林菱才因好奇心而恢复以往的活力,她懶得飄浮,便攀在歐陽青的頸項上,好奇地東張西望,“歐陽,我好像來過這里耶。”
  “是嗎?”他走上通往教室的楓林大道,正在想著別的事情,隨口敷衍她。
  “真的,這地方好眼熟喔,我以前一定來過。”她看看附近的景物,突然說道:“前面那個山坡之后有一棟白色的建筑物,左邊還有一棵很高大的圣誕紅,對不對?”
  歐陽青一愣,“你怎么知道?”
  “所以我就說我來過嘛。”她嘟著小嘴說,眼角瞄到旁邊有些女生一直偷看這邊,忍不住疑惑的問:“歐陽,她們是不是像柔儿一樣看得到我啊?”
  “誰說的?”
  “哪,你看她們。”林菱拍拍他的左肩,要他看左邊頻頻看向這里還竊竊私語的三個女孩。
  歐陽青才稍一轉頭,就忍不住皺眉,因為那三個女孩正推來擠去的,最前面的那個手上則拿著一個綁著紫色蝴蝶結的小盒子。
  “快去啊,去啊……”后面兩個小小聲的鼓勵她,把前面那個女生硬推過來。
  “不要啦……”那女孩話才說完就發現歐陽青在看這邊,一張俏臉驀然紅了起來,被同伴一推,她向前踉蹌了一下,只好硬著頭皮害羞的走上前。
  “啊,過來了,她想干嘛啊?”林菱一顆腦袋枕在歐陽青的肩頭上,眨著大眼睛,奇怪的問。
  歐陽青轉回頭,腳步停都沒停一下,繼續往前走。
  “喂喂喂,歐陽,人家好像是要找你耶,你怎么不等一下啊?”林菱不解地拍拍他,以為他不知道,“看,她追過來了──”
  “歐……歐陽青,等……等一下!”少女紅著嬌顏,鼓起勇气攔下他。
  人家都擋在他面前了,他只好停下來,面無表情的開口:“什么事?”
  “這個……這個給你。”她將漂亮的小盒子遮上,一臉嬌羞。
  他冷冷的瞄了一眼,絲毫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什么東西?”
  “我……我自己做的……三明治,如……如果不嫌棄的話,給……你當早餐……”少女結結巴巴的說。
  “我吃過了。”歐陽青面無表情的說完,便要繞過她离開。
  “什么?”少女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林菱看不過去,在他耳邊念道:“不要對人家那么凶,她又不欠你錢。”
  “早餐,我吃過了。”見那女孩一臉茫然,他臉上微微顯現不耐煩的神色,丟下這句話就邁步离開。
  如果方才林菱沒說話,他還不會這樣躁郁,但她一開口,他心里就浮現一股不滿──這個笨女人,真是讓人生气!
  望著他冷漠离去的背影,少女尷尬、錯愕地拿著那漂亮的小盒子僵在當場,不一會儿眼中就蓄滿了淚水,在朋友的安慰下,流下淚來。
  唉,可怜的小孩,哪個男人不喜歡,要喜歡這個冷血大冰塊。
  林菱飄到那女孩身旁拍拍她的肩,雖然知道人家看不到她,還是安慰道:“別哭了,我告訴你,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歐陽他呀,只有那張臉好看而已。”
  她本想再說几句,但那冰塊已經走遠了,她只好乖乖的跟上,不時回頭同情的看著那個純情少女。
  唉……真是可怜……
         ※        ※         ※
  教室中已有十几位同學。
  有些人安靜的在看書,有些忙著和同學借回家作業來抄,有些拿著打掃用具在教室后方打打鬧鬧的,還有几個則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補補昨晚不足的睡眠。
  林菱好奇的左看右瞧,一只手搭在歐陽青的肩上,直問:“歐陽,你那位叫風琴的同學是哪一個啊?”
  他冷著臉,自顧自地走到窗邊的位子坐下,連瞄都沒瞄她一眼。
  “是前面那個擦黑板的值日生嗎?”沒察覺他的不悅,她興致勃勃的猜著。
  歐陽青從書包中拿出課本翻開,仍是一言不發。
  “還是后面那個罵人罵得很大聲的女生?”她轉頭發現另一個目標,話一說完又逕自搖搖頭,自言自語著:“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副看不到我的樣子。”
  他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毫不理會她。
  “歐陽,風琴是長發還是短發啊?”遲鈍到极點的林菱依然沒發現他的無視,從他身后繞到前頭去,兩手撐在桌子上,歪著頭狐疑的問他問題。
  他微攢著眉,還是不想理她,誰知就在這時,風云高中的世紀無敵第一大痞子──方自在進門了,他一眼就瞧見歐陽青的那張臭臉,嘴角一揚、玩心一起,中空的書包往后一甩,便大剌剌地敞開雙臂,露出燦爛的笑容,邊發出惡心的聲音,邊像花樣年華的少女般飛奔過來,“歐──陽,我親愛的小青青,早──安──啊!”
  聞聲,林菱一回頭,就見他要撞到自己,她緊急往上一閃,怪叫道:“哇拷,這家伙是什么東西啊?”
  歐陽青沒時間回答,他抓起桌上厚重的課本,直直往前,在最后一瞬抵住了方自在的胸膛,半點不領情的冷聲道:“离我還一點。”
  “噢!小青青,你好狠,竟然這樣傷害我純真的心──”方自在夸張的撫著自己的右胸,向后一倒,斜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掩面啜泣,十足像被人酒后亂性之后拋棄的怨女。
  見狀,歐陽青面無表情的提醒道:“心髒在左邊。”
  “喔,是嗎?”方自在移開臉上的手,知錯能改地將胸口上的手移到左邊,隨即又繼續掩面哀泣道:“嗚……你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枉我平常為你……哪知你用完了就甩……嗚……我好命苦啊……”
  “啊啊啊──”几乎是方自在指控他的同時,林菱惊叫起來,直指著歐陽青和作戲的方自在大叫,“你你你……他他他……沒想到你是……”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難怪你不接受剛才那個女生的三明冶,原來你是同……”
  這一人一幽靈的話重疊在一起,兩個都說得又急又快又夸張,歐陽青聞言臉都綠了。
  “閉嘴。”他咬牙道。
  “哇嗚……你罵我、你罵我……沒有天理啊……”方自在玩興大起,怎么可能閉嘴,他哀怨的飲泣哀叫。
  一旁的同學們早笑翻了,全班大概就只有方自在這位班寶敢這般招惹班上的三大凶神,每天早上他都要來上這么一段,可真是讓大伙看得樂此不疲啊。
  “你怎么對人家這么凶啦!”林菱怨了歐陽青一句,對方自在心生同情,忙從上頭飄到方自在身旁,拍拍他的肩頭,重复她方才安慰女孩的那一套,“喂,你別傷心啦,這個家伙只有臉漂亮而已,下一個女……”她不想說女人,但突然想起他是同性戀,所以便改口道:“呃,不是,是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乖乖乖,別哭喔,乖,姊姊疼,別哭了。”
  方自在壓根儿瞧不見她,又深吸口气,用手抹去根本不存在的鼻涕和眼淚,伸出手嬌聲指責歐陽青道:“嗚……你你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頭有了別人……”
  “對啊、對啊,歐陽,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人?”林菱杏眼圓睜,也在一旁幫腔。
  “想當初你花言巧語的將我騙到手……沒想到現在竟然翻臉不認人……嗚……我不要活了……”他嚶嚀一聲,又傾身趴回桌上掩面痛哭。
  旁邊早有人笑倒在地上,有人听聞方自在矯揉造作的聲音差點吐出來,笑趴在桌上猛拍桌子。
  “歐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么可以把人家始亂終棄呢?做人要有良心,怎么可以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呢。”
  “嗚……也不想想我對你多好……”
  “對嘛,我看他長得也滿帥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你怎么可以為了新歡拋舊愛咧!”林菱和方自在一搭一唱的,一邊伸手指責歐陽青,一邊拍撫著方自在的背,嘴里不忘叫他別哭。
  虧方自在根本不知道林菱的存在,他們兩個卻有辦法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得好像在唱雙簧一樣,搞得歐陽青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女人,竟然還幫那個痞子說話!
  听到這里他就已經為之气結,再看到林菱伸出小手對方自在好生安慰,同時還怨怪的瞪他,歐陽青臉都綠了,才想要將她便拉開來,還未動手,林菱卻突然被一股強風吹到天花板。
  “哇啊──好痛、好痛!”后腦撞到了天花板,林菱疼得哇哇叫,撫著疼痛的后腦勺,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离他遠一點!
  這句冰冷的聲音几乎刺穿她的耳膜,另一道強風隨之而來,林菱害怕地以雙手緊捂著耳朵,下意識地惊叫:“歐陽──”
  她還沒叫完,就被一股力量猛地往下一扯,躲過了風的力道,帶她來到了歐陽青的怀抱。知道是他幫了自己,林菱攀著他的頸項嗚咽,“嗚……好痛、好痛喔……”
  歐陽青,你──
  那聲音再度傳來,這次帶著不滿和責備。
  歐陽青將林菱護在怀中,面無表情地望著門外走廊上的長發女子。
  這地方不能養鬼,你應該很清楚。
  他帶著林菱往外走,在經過那女子身邊時,冷冷地低聲說道:“我以為你該比我清楚她不是,別忘了方的体質會自動彈開惡靈。”
  長發女子聞言一僵,几乎在瞬間刷白了臉。
  教室中的方自在正演得興起,誰知歐陽青卻突然起身离開,他追了出來,卻看見心愛的人,一張臉立刻漾出燦爛笑容,再度敞開雙臂,作勢要抱她,“琴儿、小風風、小琴琴、小……”
  咦?抱到了?!
  方自在接下來的話全斷了音,他低頭看看被他攬在怀里的風琴,狐疑的松開手,然后重新再抱一次。
  啊,真的抱到了!
  奇怪,她這次怎么沒反抗?平常她不是都會拿那重得要命的書包擋他的嗎?要不然就是轉身不理他,當他這個人不存在,怎么這次這么簡單就抱到了?這是他心頭的問題,也是周遭同學心上的疑問,可是不一會儿──
  管他的,只要她乖乖讓他抱就好!
  方自在看看天花板,隨即露出幸福的傻笑,一手緊緊的攬著她,一手直揮著要旁邊看戲的人閃一邊去。
  誰知他正樂得合不攏嘴,卻惊覺胸口有著濕意,她的身子還在微微輕顫著,當頭就澆了他一桶冷水。
  周圍的同學本來還要鬧,一位隔壁班的同學作勢要吹口哨起哄,卻被方自在從口袋里掏出被壓扁的面包K中!
  他無聲的瞪了周圍同學一眼,大伙便知趣的回教室去,不知趣的人也被自家班上的同學順便帶离。
  見看戲的人都走了,方自在才攬著風琴往教室后方的林子走去,打算問清楚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         ※
  大清早教室屋頂天台上,除了歐陽青外,便沒有別人了。
  當然,別人是沒有,不過卻有一個可怜兮兮、淚流滿面的透明小幽靈。
  “嗚……我的耳朵好痛……”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緊攬著他的脖子啜泣。
  “活該。”歐陽青冷著臉沒好气的說,其實心疼得緊,一雙大手還是撫上了她的雙耳,不一會儿,他兩手掌心冒出一股藍光,罩住了她全身。
  “嗚……我好可怜,被人家欺負,你還要罵我……”她抽抽噎噎地說著。
  “笨蛋。”他還是沒好臉色給她看,但林菱卻覺得透明的小耳朵在他的撫触下變得清涼,逐漸取代了疼痛,片刻后,雙耳的疼痛就消失了,可她仍然可怜兮兮的將臉埋在他怀里,有一聲沒一聲的抽噎打嗝。
  歐陽青溫柔的環抱著她,心里百味雜陳。半合著雙眼,他想起風琴,方才那一剎那,他竟覺得在她身上看見自己。
  原以為他和風琴是不同的,沒想到方自在說得沒錯,他其實和她一樣,都將真心掩藏了起來,他甚至比她更加遲鈍,到今早才明白自己不是無情無心。
  方才瞧見林菱柔聲安慰方自在時,胸口突起的錯愕、酸疼──
  他想……那是嫉妒吧。
  生為歐陽財閥的唯一法定繼承人,從小到大,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在認識她之前,他根本不曉得什么叫做“一時气憤”或是“勃然大怒”、“尷尬臉紅”這些感覺,更別說是“嫉妒”了。
  而認識她不過短短几天,她就已經顛覆了他的生活,他變得會生气、會笑、會吃醋、會尷尬、會臉紅,還學會了在乎。
  風琴因為同樣的醋意和過于擔心方自在,是以亂了分寸,被嫉妒蒙住了雙眼,看不清真相。他看見她的臉色刷白,而他,相信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生气她對別的女孩子向他告白毫無感覺,他嫉妒她一見方自在便好言好語,更惱她為這么一個不相干的人怨他,還在乎她對方自在比對自己還好。
  明知道她和方自在沒什么,明知道方自在看不見她、听不見她,他胸中妒火還是熊熊燃起,恨不得將她拉到自己怀里。
  沒想到風琴先動了手,而他卻在看見她受苦時瞬間領悟,突然覺得自己和風琴像是兩個大傻蛋,蠢得要命,竟然好死不死的先后愛上了這兩個腦袋里少長根筋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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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百草園,曉霜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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