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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流血了。”蕭靖在她出了船航遠离眾人后,悄悄跟上,伸手攔下了她。
  當眾人的關注皆在小女孩身上的傷口及那些彼逮著的水盜時,惟獨他注意到了戰青頸側有著一抹淡淡血痕。原來方才那年輕的漁夫還是讓她受了傷,只是因為傷在頸側,被一摟徽落的長發給擋住了,是以沒人察覺。
  “我看看。”他欲扳起她的下巴查看傷口,卻讓她一撇頭避了開去。
  “我沒事。”她側身想閃過他繼續前行,“你看錯了。”
  她當他眼瞎了嗎?
  蕭靖一臉好笑的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子,只小移了一步便輕易攔住她,換來戰青更加不悅的瞪視,“讓開!”
  他掏出怀中一條素白手絹遞給她,溫言道:“至少先止住血如何?”
  一條手絹!戰青眉宇更加糾結,臉上有掩不往的嫌惡。
  天老爺,什么樣的男人會隨時在身上帶著手絹?又不是娘儿們!
  看看那條手絹,再瞧瞧蕭靖竣如潘安的相貌,戰青的表情越加怪异。惡,他那張臉還越看越像女人,瞧他臉白的,說不定換上女裝、抹上胭脂花粉會比她還像姑娘家喇。
  蕭靖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見她不說話,只得又開口勸說:“你也不想讓大伙儿知道你受傷了吧?”說完,他便直接將那疊成四方形的手絹輕壓在她頸側的刀痕上。
  戰青想凝開已是不及。那條白絹都已壓貼了上來,她再閃躲似乎是多此一舉。再且他說的沒錯,她的确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受傷了。
  原本瞪著他的眼,下意識的調開了視線,她抬手接過壓住那條手絹的工作,微退一步,不想讓那帶著熱度的大手繼續在她頸閻停留,然后才不怎么甘愿的低聲說了個“謝”字,隨即邁開腳步繞過他离開。
  這次蕭靖沒再阻止她,只是望著她的背影、杵在原地思索了起來。
  這几日,他雖是整天游手好閒的待在船上,但可也讓他觀察出不少事情。
  許是因他不曾主動去打挽戰家的內部消息,加上那一副無害的笑容,久而久之反倒讓船上的人漸漸對他沒了戒心,在有閒有空時,會有人在他身旁聊天,甚至在釣魚時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個几句。
  他從不主動開口詢問,只是在旁人找他說話時,有技巧的將話題引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几天下來,在他的耐心下,總算讓他將戰家的情況拼湊出個大概,也因此,對這名女子更加敬佩起來。
  海龍戰家原來的當家戰天育有一子一女,也就是說,戰青還有位名喚戰不群的弟弟。當上一代過世時,再怎么說,這當家主子也該是她弟弟,輪不到她頭上,但听船上的人談起,几年前戰天重病在床時,曾和他儿子大吵一架,第二日,那位本該接掌主事之位的戰不群就离開了,從此沒再回來過。
  那對父子吵架的內容沒人听到,但船上的人似乎都猜得出個大概,顯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一和她那位憤而离家出走的弟弟相比,她才是有天分的那個,可惜的是,她偏偏是個女的!
  無論戰不都离家是為了什么,他的离開都解決了這個問題,戰天只剩個女儿在身邊,當他斷气時,別無選擇的將主位傳給了唯一的女儿,那位雖然有天分,卻是個姑娘家的戰大小姐戰青!
  雖然那些船員們沒提,但蕭靖知道,她的接管懇不是那般順利,當他听到船員們如數家珍,帶著敬畏、驕傲地談起她這些年來曾展現的無數神跡時,他就更加确定,而且沒來由的感到心中涌現一股莫名的情緒,像是……怜惜。
  在暴風雨中,她綁著纜繩奮勇跳海救人,在海盜來犯時,冷靜智退群敵,在漫天臣浪來襲時,不畏不懼;甚至在飲水、糧食耗竭,司南坏掉天上又滿是烏云、無法辨認方向的情況下,她都能硬撐著虛弱的身子,不放棄的、鎮定的掌著舵,帶領已經放棄希望的眾人尋到回家的海路,回到岸上。
  听了這些她所創造出來的种种奇跡,也難怪船上的人都相信她是龍女轉世。但他听著听著,卻亂了心緒,胸中所翻涌的不是諒詫,讀歎,而是心疼与不掐。那些奇跡……那些一次又一次的奇跡,對她來說只是磨難而已!
  他懂得她為何可如此拼命,囚為她是女子、是個姑娘,所以要是船上有任何閃失,眾人便會將錯誤,甚至霉運怪罪到她頭上,所以她不能有任何失誤,所以她不愿意讓人知道她受了傷,即使……只是一道小小的刀痕。
  因為她知道,就算刀痕再小,都會引發大伙儿的疑竇,洒下不安的种子。船上的人把她當神在看,容不得她有一丁點過失,所以她不想,也不能讓人知道她受了傷,只因為……她是龍女戰青。
  蕭靖雙瞳一黯,為她肩上所擔負的重量感到沉郁。
         ※        ※         ※
  從自個儿箱里翻出了姑娘家的衣衫,又招呼手下們煮了捅熱水,戰青才又回到安置那小姑娘的房間內。
  “問出什么了嗎?二叔。”她關心地問。
  祁士貞搖了搖頭,指著縮在床角的小東西道:“她連一聲都沒吭過,光是縮在那儿瞪著大伙儿看。”
  “那些水盜呢?”
  “小周還在盤問。”
  戰青微蹙蛾眉,望著那女孩想了想,才對祁士貞道:
  “如果問不出來就算了,咱們到下個衙門報宮,這些人該是本地的水盜,捕快應能安排送她回家。”
  “這樣也好。”祁士貞點點頭,“對了,這娃儿身上大部分是皮肉傷,只是身子骨有些虛,等會儿她清洗干淨后,把這藥在她傷口抹上便成。我去后頭叫菜刀做些較易入口的粥食,她大概很多天沒吃了。”說完,他感歎的搖搖頭便出去了。
  祁士貞前腳才出去,兩名大漢便抬著裝滿熱水的大木桶進門,“大小姐,水來了。”
  “把它放這里就行了,出去吧。”
  那兩人聞言一頷首,便退了出去。
  待房門合上,戰青才走到床邊坐下,直視女孩凹陷臉龐上的烏黑大眠,溫言道:“你的衣鋁破了,咱們換下來好嗎?”
  女孩不言不語的剩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戰青拿赶自個儿帶來的衣裙,露出笑臉說:“洗完澡、擦上藥,再換上干淨的衣服,你會舒服很多的。等咱門打撈整齊了,就出去吃飯,你覺得如何?”
  那女孩仍持續沉默著,但原本眨也不眨,直瞪著她的大眼,這時卻瞄向了她手上的青衣裙。
  戰青微微一笑,向小女孩伸出手,“來吧,你不想說話也沒關系,咱們先把你弄干淨些。”
  小女孩瞪著她伸出的手,并未多加理會,只是從床角爬到床邊,默默的將酸痛的腳放下地,扶著床沿掙扎著站起。
  好個倔脾气,戰青一扯嘴角縮回手,并不介意她的態度,只是在一旁看著小女孩站在床邊一晃,然后努力的走到大木捅旁,試著褪去自己身上又髒又破的衣裙。
  知道她仍介意自己的存在,不愿意向人求助幫忙,戰青假裝沒注意到女孩几乎站不直的枯瘦雙腿,只是將干淨的青衣放到桌上,不著痕跡的將桌上的梳篦藏進袖里,跟著順手將小凳子帶到木捅旁,溫和的道:“水有點熱,一會儿就會好些了。對了,我去拿梳子,一會儿回來。”
  一等戰青退出房門,小女孩才瞪著腳邊的凳子,然后小心翼翼、手腳并用的踏了上去,爬進木桶中。
  在□外听到水聲,戰青這才松了口气。
  握著她剛藏進抽中的梳蓖,戰青扯了扯嘴角,趴在船舷遢,望著岸上緩緩向后倒退的景物,等著里面那倔強的小姑娘洗完澡。
  一陣輕風拂過,撩起了發絲,她感覺到頸邊傷口傳來的微微刺痛,不覺想到那位白面監工。
  伸手輕撫著頸上的傷口,戰青半合著眼,思緒直繞著蕭靖手丁轉。
  戰家以往的勢大雖在海上,但因經商緣故,是以在內陸還是有著采子,讓他們得以熟知陸上情勢。那一夜,在四海樓初見蕭靖時,她就覺得不安,命人去查查這位蕭公子是何方押圣。
  查出來的消息,在山陽城才間接轉送上船,她昨夜看了還大吃一惊,沒想到這白面書生競是幽州蕭家老二。蕭家世代從商,到了上一代便已富甲一方,傳到這一代蕭維手上,蕭家在幽州的勢力更是令人咋舌一幽州的行會,有一半掌控在蕭維手上,蕭家儼然成為北方商界舉足輕重的領導。
  只是當她看到之后的資料時,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重新審視之后,她才發現不對的地方在哪里。蕭家長子在五年前談成了不少大生意,并且整頓了當時幽州仍嫌紛亂的各种商行,將這些意見分歧的行會組織起來,立下了行規,不互相爭貪地盤,而是共同向外發展,因此,幽州的行會在這五年內蓬勃發展,若來個全國大富排名,前百位便有三分之一是出在幽州這地方。
  奇怪的是,從這件轟動商界的大事后,蕭維五年來一直未積极向外擴張,只是安分的守著家業,沒有作出任何太過冒險的決定,好像五年前那种積极組織行會、大力闊斧改革的魄力只是曇花一現。而且,偶爾還會做出一些錯誤的投資,雖然損失不大,但卻教人不得不怀疑,這位蕭維員是五年前那個聰明絕頂、為蕭家日進斗金的主爺嗎?
  這事有必要再查查。
  戰青手指無意識的輕撫船舷盤算著,如果河運可行,將來還能向北發展,与蕭家打交道是勢在必行,現在能先探一些是一些,如果她能了解蕭維為何在這五年內改變如此大,到時和他談生意也能多些籌碼。
  至于蕭家的次子蕭靖,卻很少被人提起,只知道他是個知書答禮的文弱書生,早年甚至還臥病在床長達數年之久。
  文弱?臥病?
  戰青挑挑眉,有些狐疑。他的臉是白了些,身子看上去也有些單薄,但卻未有病容,不過……也許他是真的曾大病一場,因此才去學武強身。
  如果這樣想來,一切似乎就說得過去了。一個北方大富的次子,因多年臥病,在家中沒有實權,是以在健康好轉時,干脆离家南下,另尋他路。
  探子傳來的資料上說,秦家和蕭家雖然一在南、一在北,但因兩家都是世代從商,從上一代便認識交好。蕭秦兩家關系良好,也許就是蕭靖出現在揚州秦家的原因……
  “在想什么?”
  “喝?!”戰青嚇了一跳,猛一回身,就見蕭靖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她生气的道:“你在——”
  “這里做什么?是嗎?”蕭靖自動地幫她接話,然后笑了一笑,解釋道:“我沒做什么,只是難得看你在發愣,所以好奇。”
  戰青驀然紅了臉,有些尷尬的回道:“關……關你什么事!”
  “是不關我的事。”蕭靖自討沒趣的摸摸鼻頭,但并不退縮,只又笑笑地溫言問道:“你的傷還會痛嗎?”
  她倏地抬手遮住頸側,似是怕他會伸手触碰般,戒備地瞪著他,“不會,我說過我沒事。”
  蕭靖見狀,忍不住柔聲道:“說實在的,你沒必要在我每次靠近時就劍拔弩張,活像只受到惊嚇的小刺蝟。”
  聞言,戰青忍不住低頭瞧了下自己身上灰色的衣料,在警覺自己被他的話所影響后,她猛地抬首,不悅地挑眉辯道:“我才沒有!”
  對她的反駁,蕭靖沒再說什么,只是態度溫和的表示:“我此番上船,只是單純的想知道戰家是否真的有能力接下運貨工作,而關于這點,我想這几天,以及剛才發生的狀況,在在都己經證明了你們的能力。所以你大可收起渾身的利刺,將我當成普通的船客如何?”
  她仍是气勢凌人地冷著臉,“這是貨船——”
  “不載客!這我知道,但接下來尚有數天的行程,咱們如能好好相處,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是吧?”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戰青仍是蹙著眉。她看著蕭靖,知道自己該冷靜些,不能因為自己對他沒好感,便把整個戰家拖下來与他為敵。
  何況,她和他又沒啥深仇大恨,只不過……只不過她不喜歡他那張好像洞悉一切的笑臉而已,但這不能构成他的罪過,畢竟擁有一張太過俊俏的臉孔,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反應一直過于情緒化,戰青決定對他公平點,便緩和了臉色,撇開臉望著河上流水,語音平穩的道:“我沒把你當敵人。”
  不過,也不是朋友就是了。她在心里暗暗想著。
  他發出輕笑,懂得她沒說出口的話,知道自己并未真的受人歡迎,不過至少她的態度好些了。
  蕭靖趁此轉移話題,希望讓她放松下來,別老是帶著戒心。“對了,那小姑娘呢?她情況還好嗎?”
  “她在洗澡。”戰青指指身后的房門回答,“她可能几天沒吃了,不過應該還撐得住。”
  “可曾問出她是哪里人士?”
  “沒有,她不肯說話。”戰青搖搖頭,“二叔說她連一聲都沒吭過。”
  “沒說過話?”蕭靖微訝,遲疑了一會儿才望著戰青道:“會不會是她本來就不會說話?”
  她愣了一下,“我沒想過。”
  “你打算怎么辦?關于那些水盜和那小姑娘。”
  就在此時,一艘小舟從他們的船旁經過,舟上有位男孩正好奇的看著這艘貨船,在看到戰青和蕭靖時,他突然咧嘴微笑,向他倆揮手。
  戰青被那小男孩的熱情感染,不覺中也露出微笑,伸手對他揮了兩下,一邊回答蕭靖的問題:“咱們的貨還是要北運,所以到下一個衙門報官,讓官府的人去處理。”
  大船与小舟交錯而過,但男孩直至遠處仍對著他們揮手,戰青不覺莞爾,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蕭靖有些諒訝她會對那小男孩做出回應,不禁問道:
  “你認識他?”
  “不認識。”
  “那為什么……”他有些納悶。
  “不認識便不能打招呼嗎?”她有些好笑的瞧著他,問得理所當然。
  蕭靖聞言一愣。戰青這一問,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變得有些功利,甚至冷酷起來。
  不認識便不能打招呼嗎?
  以往,他也是會對孩童微笑揮手回應的吧?曾几何時,他竟也變得只在乎与自己有關的事物?
  行走江湖的這些年來,也許他看了很多,但似乎也忘了不少最初的感動……望著她帶著笑意的雙眸,他自嘲的搖搖頭,微笑回道:“當然可以。”
  他話聲方落,便听得后方門內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兩人同時轉身,戰青伸手阻止他推門,“她在洗澡。”
  意思就是那小姑娘很可能衣衫不整,甚至沒穿。蕭靖縮回手,知道自己不方便進去。
  見他停下并轉過身,戰青才推門閃了進去,只見那小姑娘跌坐在地板上,青衫在裙已被她自個儿套上一半,顯然是一時沒站穩跌倒了。
  “你還好吧?”戰青走過去將她扶起,蹲下來檢查她有無受傷,順便替她將衣裙穿好。
  她依然沒說話,不過大概知道自己真是体力不足,是以沒再拒絕戰青的幫忙。
  替她穿上了稍嫌寬大的衣裙,戰青拿起一旁的干布將她濕漉漉的長發擦干,“這衣裙有些大,等明儿個靠岸了,咱們再去替你買合身一點的,現在就先將就著穿突然有人在們外敲了兩下,跟著就是蕭靖的問話:
  “戰姑娘,你們還好嗎?”
  戰青這才想到他還在門外,便揚聲道:“沒事,你可以進來了。”
  蕭靖一踏進門,便瞧見她正在幫那小姑娘梳發。那女孩在見到有人進門時,明顯地僵硬起來,但在認出來人是早先救她出籠子的蕭靖后,便又放松了下來。
  “剛那聲音是怎么回事?”他問。
  “沒什么,她不小心跌了一跤。”戰青拿著梳蓖將她的黑發分成几撮,俐落地編織起來。
  蕭靖自動找地方坐下,看她十指靈巧的編織著小姑娘的長發。他好奇的觀望了一會儿,忍不住說道:“我老是在納悶姑娘家頭上那些各式各樣的發髻及辮子是如何弄出來的,看起來真是不可思議,你們姑娘家的手真巧。”
  戰青雙手未停的瞥了他一眼,好笑的說:“我倒是第一次听到這种說法。”“相信我。”
  納悶的男人不只我一個。”他扯著嘴角回答。
  她聞言失笑,“你不會是想要我相信我船上的人都和你有相同的想法吧?”
  蕭靖眨了眨眼,好玩的回道:“就算沒有全部,也有一半。對了,你頭上怎么沒弄那些复雜的花祥?”他指指她只拿根繩子隨便綁成一束的黑發。
  她將札好的辮于盤到小姑娘頭上,然后拿簪子固定起來,跟著才看向蕭靖,輕描淡寫地說:“我成天爬上爬下的,弄太复雜不方便。”不方便?
  看她一臉淡漠的說著,蕭靖胸口卻又升起一股奇异的情緒。
  那些發髻頭飾雖然繁复且不方便,但卻能讓姑娘家變得美麗,不是嗎?
  姑娘家都是愛漂亮的吧?但為了戰家,她舍棄了凌羅綢緞,舍棄了胭脂水粉,舍棄了金釵玉墜,舍棄了原本可以美麗的机會。瞧她年紀,該也有二十了,卻未听聞訂下親事,看來也是因為這般緣故。
  為什么呢?她原可以在岸上當她的大小姐就好,為何會親自上船,這般折騰自己?難道戰家沒別的人可以領隊出船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望著她靈巧的雙手,蕭靖怔怔的想著,她的手不像一般千金小姐那樣細膩光滑,左手手背上甚至還有一道小小的疤痕,然而那雙不是完美無瑕的柔葵,卻教他想伸手握住……
  雖然很想,但他并未真的伸出手,只是在心中奇怪自己為何老對她有些莫名的感覺。他總是沖動的想接近她、和她說話,甚至看到她受傷會覺得不悅,看到她的疤,則忍不住想触摸它,撫平那道傷痕。
  蕭靖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解。他在一旁沉默的看著她,想要將事情想個明白,卻有越想越混亂的跡象。
  “好了。”戰青抹著小姑娘的肩頭,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在洗過澡、換上干淨的衣裙,又梳理好長發之后,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清爽亮麗多了,只可惜那雙烏溜溜的大眼中仍舊閃著戒心,她依然不肯開口說話。
  她的沉默讓戰青不得不怀疑她真如蕭靖所說的,本來就不會說話。
  看她直瞪著自己,櫻桃小嘴一點儿也沒打開的意思,戰青拿她沒轍只得說:“這佯吧,你需要一個名字讓大伙儿叫喚,既然你不說,我就暫時叫你默儿,好嗎?”
  小姑娘起先沒啥反應,過了一會儿才輕輕點頭。
  戰青見狀微微一笑,“那我以后便叫你默儿。”她牽起默儿的小手,“好了。默儿,現在咱們可以去吃飯了。
  咱們船上有位菜刀叔叔,他煮的菜可是天下一絕喲。”
  听到有吃的,默儿沉暗的大眼一亮,便乖乖讓她牽著往門外走去。
  蕭靖聞道也收回思緒,站了起來,笑容可掬的尾隨著這一大一小。
  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每當她面對那小姑娘時,就會不自覺的展現溫柔的一面,計他有些羡慕那位小姑娘。
  哎,他還真希望她哪天能替他流發……當然不是弄那些婦這人家的發髻、辮子,他可沒那种奇怪的癖好!
  只不過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這种事只能想想罷了,若其想要她替自個儿梳發,除非娶她過門……
  娶她?!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蕭靖一愣,猛地停下腳步,瞪大眼望著戰青的背影,臉色有些發白。
  他想娶她?不會吧!
  蕭靖一臉蒼白的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干笑兩聲。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會想娶她?他不可能會想娶她的!他喜歡自由、喜歡無拘無束,他向來漂泊浪蕩慣了,怎么可能會有成家的想法?
  一定是因為在船上待久了才會這樣,他只是腦袋一時錯亂……對,因為船上只有她一個女人,所以他才會昏了頭冒出那种想法!
  就是這樣、絕對是這樣、肯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將腦海中那危險的想法甩掉,蕭靖努力露出僵硬的笑臉,死都不肯再深究下去。決心相信自己的推測沒錯,這只是在船上待久的關系,只要一下船,他就不會有這种念頭了!
  只要一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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