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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香檳。
  她想她喜愛這种會冒泡的金黃液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它是甜的。
  輕吸了一口手中高腳玻璃杯里的香擯,范怡儂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為這場盛宴,也為那吊在廳中高高在上,看起來華麗非凡、璀璨無比的水晶燈,當然更是為了她疼痛難忍的腳踝。
  天啊,她真恨發明高跟鞋的人!
  酒會里到處都是人,她從進門后就自個儿找了個角落當壁花去也,因為在腳跟痛得要命的現在,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怕一開口就會無法遏止的詛咒。
  這中間,曾有人上前來搭訕,不過卻全都被她冷嘲熱諷、抑或不感興趣的態度給赶開。
  從皮包里掏出手机來看,見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她不由得又哀怨的歎了一聲;若不是公司里明言規定這場酒會所有人都得到場,她壓根就不想來,從頭到尾,她就搞不懂,為什么TMR會有這种奇怪的規矩,一年中,公司會辦三次這樣子的酒會,還規定所有員工都得參加。
  她曾為這個問題問過主任,主任的說法是,一方面是為當季慶功,一方面則是順便發表新產品,還有一個則是讓不同部門的人員見個面,互相認識,特別是他們十二樓這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開發部人員。
  還真是一箭三雕啊!
  范怡儂換了個腳,轉移身体重心,看著眼前個個看似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她是有認出其中几位曾一同合作過的同事,但說實在話,大部分的人,她根本看都沒看過,她一點也不覺得來參加這种酒會有什么實質上的效益,而且她也沒辦法像小張那樣在這种場台中混得如魚得水般。
  她無聊斃了。
  無聊無聊無聊無聊啊——
  每一次來參加這种場台,她總是迫不及待的等著离開,不過因為她前几次有偷溜的紀錄,主任后來便特別注意她人到底有沒有在,所以到后來她就只得勉強自己忍受,所幸一年只有三次,再怎么比也比那得天天上班的公司好,因此她便說服自己忍耐。
  幸好她也不是長得像羅蘭那樣的絕世大美女,所以只要她安分的待在角落中,一般人是不會來騷扰她的,就算有人真的來攀談,她若是擺出不耐煩的臉,人們就會自討沒趣的离開了。
  而那通常不怎么困難,特別是每次來參加這种酒會時,她都得被迫寄上高跟鞋及裙子,當她行動不便再加上兩腳疼痛万分時,她的臉色根本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范怡儂又換了一次腳,再度轉移量心,怀疑自己還能在這里撐多久。
  正當她覺得自己腳快斷掉時,小張端著另一杯香檳走了過來。
  “儂儂,你怎么老擺著個苦瓜臉?”有著一副娃娃臉的小張,向來嘴甜得可以,他的笑容也像天使一樣,“難得見你穿得這糜漂亮,笑一笑啊。”
  她聞言拉開嘴角,勉力對他一笑,他卻忙著回另一個妹妹的招呼。女人都愛他這張臉,也愛他天使般的微笑,他的交友完全不受他這張臉的限制,他也十分知道該如何善用他這張娃娃臉。
  順著他的視線,儂儂看見那對小張眨眼的女孩,忍不住怀疑她有沒有高中畢業,調侃的說:“她知道你已經三十二歲了嗎?小張叔叔。”
  “喔,儂儂,你還真知道如何打擊我的自信心啊。”他尷尬的笑著,擺了個傷心的表情。
  儂儂眨了眨羅蘭幫她裝上的長長睫毛,裝無辜的回道:“我只是伯你不小心犯下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行呀。”
  “未成年?不會吧。”他一副受到惊嚇的模樣,赶緊收回他那打算回以招呼的手。
  “你都可以看起來像二十三歲了,別人為什么不可以看起來像已成年?”
  小張聞言吞了吞口水,看了那女孩,再看看身旁的范怡儂,不覺有感而發的道:“你們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動物,只要一點化妝品,再加上一些打扭,烏鴉都能變鳳凰咧。”
  听出他話中有話,她暗中用乎肘硬是撞了他腰側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呀,判若兩人嘛。”
  小張悶哼一聲,苦笑道:“本來就是判若兩人嘛,我又沒說錯。”
  儂儂入公司的那年,他第一次在酒會上遇見盛妝的她,一時之間沒認出來,還愣楞的上前去搭訕,被她狠狠的給戲弄了一番,不過兩人也因為那次事件成了好友,那种非關情事的异性好友。
  他沒泡她,主要是因為兩人性向不合,他喜歡那种有母愛的女人,最好是溫柔賢淑,還能幫他打理家務,做事井然有序的女子!而范怡儂卻和溫柔賢淑這四個字半點沾不上邊,至于家務,那更別提了,小張曾去過她那小小套房,迸去复地只覺得像是回到他自己房間,那個當他沒女友時的混亂房間。
  他自己已經夠亂了,可不想又找一個同樣不會整理家務,而且房里四處堆滿公司電玩試玩軟体盒子的女人來互相茶毒。
  “喂,怎么,你累啦,沒事杵這儿做啥?當壁草啊?見他陪自己靠在牆邊,儂儂蹙起了眉,想赶他离自己遠一點,省得害她莫名其妙惹人注目、招人白眼。
  “儂儂,我是怕你一個人在這里空虛寂寞。”他扯著嘴角好笑著,半點沒离開的意思。
  “寂你的大頭寞啦!”她睨他一眼,看看遠處放心在和客戶交談的主任,心知肚明的道:“說得那么好听,是主任叫你來著著我的,對吧?”
  “知道就好啦,咱們開發部太多人會中途開溜了,每次酒會,十個有八個會找借口不到,就算到了也會想盡辦法离開,每回都是咱們這個部門缺席率高居全公司榜首,經理臉上挂不住,便拿主任開刀,主任當然就將刀口對向你們這几個惡性慣犯了;他還特別交代說,大伙儿最少得在酒會里待上一個小時才准离席。”小張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道:“不過說實話,你打扮起來真的挺不錯的,要是平常你都這樣穿,咱們定會天天准時到公司報到。”
  “嘖,你們男人就是只會看外表。”
  小張聳了聳肩,落落大方地笑著道:“你沒听古人講,男人本色,食色性也,這是本性嘛。”
  儂儂噗嗤一笑,受不了的道:“難怪你們老愛叫我將女主角的衣料精簡精簡再精簡。胸部要多大有多大、屁股能多翹弄多翹,連劇本都設計每關皆要讓女主角被怪物騷扰,非得要到最后身上就只剩几塊破布掩身,你們才讓人過關,我真是服了你們。”
  她話聲方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小騷動,“怎么回事?”
  “好橡是老總來了。”小張人高,遠遠瞧見呂浩霆進門。
  范怡儂一听是那顧人怨的家伙,不由得收回視線,不感興趣的道:“我還以為來了什么大明星呢。”
  “是有大明星會來,听說這次發表的電玩,請了享譽國際的功夫明星來當代言人,等會儿會到吧。”
  “是嗎?”儂儂不置可否的揚揚眉,將手中的空酒杯遞給他,這:“我腳痛,到外頭歇歇。”
  “別乘机溜走。小張接過酒杯,笑著提醒。
  儂儂翻了個白眼,從經過的服務生手上的盤子拎了兩杯香檳,回頭假笑這:“大哥,這里是二十樓那,你當我有多大神通?
  夜,帶著透人心的沁涼,遠處海面上漁火點點。
  會選在這濱海飯店辦酒會,听說是因為這飯店的老板和他們家老總是芽一條開襠褲一塊儿長大的好友。
  老實說,這地方真是挺不錯的,只可借离市區遠了點;不過度假飯店嘛,本就沒必要离塵囂太近。
  海上吹來一陣夜風,儂儂在寬闊的空中花園中找了個涼椅坐下,回頭見屋內的人沒意外頭,加上門口的盆栽花木擋住了太部分的視線,她回身脫下咬腳的高跟鞋,松了口气,卻也同時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該死,她腳后跟破皮了。
  蹙起眉頭,她暗暗詛咒那立下這條公司章程的王八,同時希望那發明高跟鞋的小人此刻還在地獄受苦。
  好不容易腳跟的痛楚舒緩了些,她光著兩只腳丫子,看著遠處海上的漁火,听著屋內流泄而出的音樂聲,腦海中不覺又浮現那久久不散的臉孔。
  這几天她找沒人.差點真的下筆將他的模樣給畫出來,然后在電梯內張貼尋人啟事,若不是因為羅蘭威脅她說她若真做出這种丟臉的事,就不認她當朋友,她大概真的就去做了。
  深吸了口气,然后再長長的吐出來,她拿起放在椅上的香擯,輕啄了一口,嘴里不覺哼起一首帶著淡淡哀愁的電玩配樂。
  她喝太多了,她知道,將透明的杯子高舉在眼前,儂儂搖了搖酒杯,看著漂亮的粉紅色液体在其中晃動……
  管他的,就算她會在這里醉昏,她也不要再穿上那雙磨人的高跟鞋進去參加那無聊透頂的酒會。她輕笑一聲,仰頭將整杯都喝掉,然后開始哼起另一首節奏輕快的藍調電玩配樂。
   
         ☆        ☆        ☆
   
  會离開酒會到外頭來,是想避開人群抽根煙,他想花園里這時應該不會有人,但門才推開他就听見了銀玲般的女聲在哼著熟悉的旋律。
  他搜尋飯店寬廣的空中花園,在几棵盆栽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當年小伍從伍爸手中繼承這家快要倒的飯店時,便大刀闊斧的將這象飯店從頭到尾整修了一遍,這之中包括打掉了二十樓的其中一面牆,弄出了這座力可以俯瞰大海的半圓型翠綠花園,而此舉也的确吸引了不少人來此游玩。
  他來過個少次,知道這里風景的确怡人,難怪會吸引精靈出現流連。
  呂浩霆屏住气息,知道自己這想法荒謬得可笑,但當他看見那穿著水綠色連身裙,光著兩個腳丫子,站在涼倚上,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拎著一只高跟鞋,對著月亮和大海搖擺哼歌的可人儿時,他實在很難不這么想,而且他下意識的怕自己要是突然惊扰到她,她會嚇得立刻消失不見。
  所以他只是站在那儿,看著她在月光下仰起白里透紅的油臉,望著她小巧的鼻子和因愉悅彎起的嘴角,還有她那隨歌起舞的窈窕身影和披散在身后的秀發,及她隨著節奏輕打著拍子的下巴和光裸的腳丫——
  直到他意識到那熟悉的旋律是他們公司還未對外發表的電玩配樂,他才輕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至少,他現在能确定她應該不是精靈,因為他從沒听過有精靈會對電動玩具感興趣。
  也因此,當他在下一秒看見她在椅上做了個搖搖晃晃的旋轉時,他并沒愚蠢的認力她不會因此跌倒,所以他赶了過去,緊急在她跌下椅時,接住了她。
  “哇。”她瞪大了眼叫了一聲,兩頰帶著玫瑰般的粉紅。
  哇?她差點撞到頭,她竟然只會說哇?
  呂浩霆嘴角微揚,感覺列怀中真實的溫暖,當然也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香。他不由得打趣的想,看來這位精靈不只會哼電玩配樂,還會喝酒。
  “哇!”儂儂看著他,眨了眨眼,突然又吐了一聲,然后開始咯咯咯的笑了起術。
  “你還好吧?”呂浩霆仍抱著她,雖然明知自己該放開她,讓她在椅子上坐好,不過不知為什么他卻不怎么想這么做。
  仿佛因他這句話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止住了笑聲,一臉正經的點點頭和他說“我很好。
  可她說完隨即有笑了出來,而且竟然攪拿食指戳了戳他的臉頰,跟著瞪大了眼,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笑的秘密一樣,咯咯笑著到:“OHMYCOD,你是真的!她話才說完,卻又立刻搖了搖頭,否定自己先前說的話,嬉笑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喝醉了,呵呵呵呵……”
  听著她沒頭沒尾的話語,他微微一笑确定了一件事,“是呀,你喝醉了。”
  誰知她聞言卻反而蹙起了眉頭,推開了他,不穩的站回椅上,嬌嗔抗議道:“沒有,我才沒喝醉,沒有人會因為多喝几杯香檳就醉的。”
  香檳?他揚起眉,他可不認為她只喝了香檳而已。
  “你确定你只喝了香檳?”
  “當然,哇喔——”她想确定的點點頭,卻差點又掉到椅下。
  呂浩霆扶住她,幫她在涼椅上坐好,她卻像是要證明自己沒說錯,硬是將手中的酒杯給湊到了他嘴邊,嚷嚷道:“看啊,是香檳嘛。”
  嘗到了那杯中殘余的粉色水酒,他不覺笑了出來,道:“小姐,這不是香檳,是雞尾酒。”
  “雞尾酒?她眨了眨大眼,一臉疑惑的瞪著自己手中的酒杯,好似在奇怪自己杯中的液体為何自動從香檳變成了雞尾酒。
  “對,用伏特加調的雞尾酒。”他補述著,嘴角的笑意因為她小臉上茫然可愛的表情更加向旁延伸。
  “伏……特……特加?”她打了個酒嗝,愣愣的問。
  她微醺地點點頭,笑道:“喔,難怪我覺得頭好暈喔。”
  她不知道粉紅色的是雞尾酒,她還以為服務生端的都是香檳咧!她剛剛到底誤喝了几杯粉紅色的?兩杯?三杯?還是四杯?
  儂儂蹙著眉很努力的想,卻發現——
  丫咧,糟糕,她不記得了……
  “你是自TMB的員工?還是來參加產品發表會的記者?”見她醉暈了頭,他把握机會乘机探問,想知道她是誰。
  “今晚來這儿的不外就是這兩种人,不是嗎?”
  聞言她忽地笑了起來,突然拍了拍他的肩瞎掰道:“不對,誰說只有這兩种人,我就不是,我是飯店的小妹,呵呵呵呵……
  “飯店小妹?”穿著水線色細肩帶連身裙?呂浩霆頗覺有趣的揚起眉,何時小伍將服務生的制服改得如此誘人?也許他可以建議小伍試試。
  看出他的不信,儂儂又笑出聲來,好一會才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不是飯店小妹,我是TBM的人。”
  “哪個部門的?”
  “……我想想……”她仰頭望著月亮;蹙著小眉頭,努力的想著自己所屬的部門,嘴里喃喃念著:“好像是……應該是……”
  “你最近在做什么?”看她想得那么辛苦,他忍不住開口提醒。
  “做……什么?”她轉頭著他,然后又歪著頭想了老半天,最后再瞄到自己那散落地上的高跟鞋時,才猛然大叫一聲,轉身抓著他的領于叫道:“啊!我想起來了,鞋子,我是畫鞋子的”
  畫鞋子?呂浩霆聞言愣了一下,還未及細想,她突然開始碎碎念了起來。
  “對啊,我最近畫了好多好多的鞋子,都是那個神經病害的。你知道嗎?我們那個老總啊,真是世紀無敵大變態一個,鞋子不就是鞋子嘛,現在的鞋子和异世界的鞋子會差很多嗎?還不都是穿在腳上的,誰規定异世界的鞋子就一定要長得怪形怪狀的?”她說著突然將臉湊到他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凶巴巴地道:“你說,有人規定异世界的鞋子一定要長得不一樣嗎?沒有!對吧?”
  眨了眨眼,突然間了解到她說的變態兼神經病就是自己,呂浩霆知道他應該覺得不悅或尷尬,但說實在的,望著她義憤填膺的粉臉和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卻突然莫名有种想吻她的砍望。
  當然他沒真的吻下去,只是暗自納悶那洶涌的情緒是從何冒出。盯看她沾著水酒的粉唇,他不自在的將規線往上調開,改看他小巧的鼻尖,然后极力克制面部表情,避免露出一絲絲奇怪的面容。
  她還在咒念,紅通通的小臉全是激憤,他則努力的將她那張小嘴吐出來的宇句听進耳里。
  “……那家伙卻偏偏認為要不一樣,害我跑到街上畫了上百雙鞋子,連睡覺也夢到一只雙奇形怪狀的鞋子蜂擁而上地飛到我面前,夸張的叫著畫我、畫我、畫我——”,你能想像被會飛的鞋子追著跑的景象嗎?”儂儂手舞足蹈的怪叫。
  她形容的詭异情景莫名逼真,一想到那成千上百會飛的鞋子追著她跑,他差點笑出來。
  她又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說!“我告訴你喔,那該死的老頑固認為我的鞋子不像异世界的,還把它用紅筆特地圈起來說那是垃圾!垃圾耶!她激動的揪著他的衣領晃了晃,跟著毫無預警地突然松開,猛地站起身仰首對著黑夜攤開兩手,張狂大喊:“竟然敢說我的東西是垃圾!有沒有天理啊——”
  我的天?!
  為怕她招來好奇目光,呂浩霆兩眼不安的掃了下廳內的人群,同時一手快速地將又差點跌倒的她給拉回怀中,另一手則赶緊捂住她的嘴。
  她在他怀中掙扎著。
  “噓。”
  他發出聲音要她安靜時,完全是反射性的,沒想到她還真的安靜了下來,只用她那沒被他大手遮住醉茫茫的黑瞳一瞬也不瞬地瞧著他。
  見她安靜下來,他緩緩松開手,她卻臉色慘白地看著他,說了一句——
  “哈羅,帥哥,我想我要吐了。
  她吐了。
  吐在他昂貴的黑色西裝上。
  玻璃門內,酒會仍在迸行,輕音樂淡淡流泄著,星子在夜空中閃爍。
  她哭喪著臉,像只做錯事的小狗。
  “我很……抱歉……”她說,眨巴著無辜的大眼,淚眼欲滴。
  他沒有怪她,也不想怪她,事實上他只覺得她看起來可怜又可愛;不過,屋里的人大概就不會認為滿身穢物的他看起來或聞起來會好到哪里去了。
  幸好,他對這地方還算熟,也幸好,小伍當初在改建這里時,并沒有只開一個出入口。
  他沒有辦法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儿,雖然她看起來還算OK,衣服整齊、干淨,沒有沾到半滴嘔吐物,不過她一臉可怜兮兮等人領養的模樣,教他實在不放心將她留下,更別提她雖然吐出大半胃中物,酒意卻沒消多少,瞧她試著想站起身,卻又搖搖晃晃地差點跌倒的模樣就知道了。
  所以他帶著她离開空中花園,從工作人員出入的小門,進入他位于飯店中的套房,倒了杯水給她喝,打算等他換好衣服再想辦法送她回家。
  豈料等他洗去身上穢物、披好衣服出了浴室,卻發現她在床上睡著了。
  “喂,醒醒。”他來到床邊,輕輕搖晃她的肩,試著將她喚醒。
  她閉著眼喃喃一聲,沒醒。
  “小姐,醒醒。”他俯身輕拍她的臉,再試一次。
  她不悅的吃語一聲,皺著眉頭茫茫然的睜開了眼,她堂著他,眨了眨眼,似乎不解他為何會出現在她眼前。
  “你還好嗎?”見她一臉茫然,他有些擔心的輕触她的臉。
  “喔,又是你……老天,你的聲音真好听,好像大提琴……”她認出他,不由得輕笑出聲,粉紅的雙頰綻出一朵甜甜的微笑,“我想我喜歡這种會連續的夢……呵呵呵呵”
  說完她突然伸手攀著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拉到面前,吻了他。
  呂浩霆有一瞬間完全愣住了,等他意識到她以為自己在作夢時,她柔軟的唇早已印上了他的。
  他知道自己該拉開她,但,老天,他實在不想!
  畢竟長那么大,他還沒被哪個女人強吻過;更何況,她現在做的就是他從看見她時,一直想做的事。
  所以他半點沒反抗,只是暗自掙扎著。
  當她小手撫弄他的后頸時,他低喘。
  望著她迷茫的小臉,他暗咒一聲,該死的,反正只是小小的吻一下,他不是占她便宜,何況她醒來后也不一定會記得。
  當他還在猶疑時,她伸出丁香小舌輕舔他的下唇,幫他下了決定,他再也忍不住地張嘴攫住她頑皮的唇舌,很快的反客為主拿回主控權,熱烈的將她吻了回去
  誰知這一吻下去一發不可收拾。
  她身上好聞的香气迎面扑鼻而來,她微燙的肌膚熨貼著他的,纖纖小手如同蝶儿般從他頸后溜進他的浴袍中,滑到他結實的肩背。
  天啊,她好香、好軟。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上了床,但等他發現時,他已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該死,他得起來,他知道,但卻無法控制他灼熱的欲望,也無法遏止自己那雙毫無顧忌在她身上流連不已的大手。
  再一下就好——他親吻她小巧的下巴時這樣想著。
  他的手褪去她肩上的細肩帶,摩掌著她柔細的肩頭——再一下下就好。
  只要再一下下,他就會議自己离開她——他這樣告訴自己,濕熱的唇卻一路從她白曾的頸項來到她的鎖骨,然后是她渾圓的雙峰。
  喔,天啊,他低低呻吟一聲,在淺啃著身下的柔嫩玉体時,終于承認自己停不下來,他不知這是因為自己太久沒碰女人,才讓他如此饑渴,還是因為她實在太過誘人,他全身火熱,根本完全無法想,只知道他已經蓄勢待發,而她就在他身下,那么香甜、那么柔軟、那么毫無反應……
  毫無反應?!
  他僵住,一手仍覆在她雪白的右峰上,鼻端充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然后,他感覺到她的心跳,平穩、規律、緩慢的心跳。
  呂浩霆支起身,終于看見他身下几乎被他脫到半棵的女人,一臉心滿意足的閉著眼,呼吸規律的躺在床上。
  他瞪著她,三秒后,終于發現——她睡著了!
  她竟然睡著了?!
  跪坐在她身上,他簡直不敢相信,在方才那么火熱的情況下,這女人竟然睡著了?
  瞠目結舌地望著這躺在床上、衣衫半解、雙唇還被他吻得紅腫的女人,呂浩霆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松口气還是該覺得郁悶,他只曉得下一瞬,他嘴角露出了笑容,然后那笑容越變越大,直到他听見了自己睽違已久的笑聲。
  他開怀大笑,為這荒謬的夜晚,也為這荒謬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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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掃描:敏敏 校對:Jenni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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