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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音樂很輕,陽光很透。
  在這春夏交替的時節里,難得有如此云淡風清的天候。
  不知是從何養成的習慣,他在工作時,總習慣放輕音樂,雖然真正听入耳的可能沒几首,但多少總是能舒緩神經。
  手里拿著葉秘書剛剛才送上來的設計圖稿,呂浩霆挑眉看著,視線全集中在那雙鞋上。
  這些天,他雖沒刻意去開發部將那女子找出來,但腦海里卻始終在想她那天晚上所透露的資料,當時她說到畫鞋子那段時,他隱約有种熟悉感,可卻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确曾要人將鞋子重畫過,于是才要葉秘書將那圖稿再拿來瞧瞧;其實她后來再交過的設計圖稿在酒會前就已經審核通過了,這回要葉秘書再送來,只是因為他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當然是好奇她那樣的女子,會畫出什么樣的東西來。
  結果如何?老實說,是挺不錯的。
  此刻他手中的圖是一名躍然紙上的水綠色精靈,讓他微詫的,是這可愛的小精靈在某些特質上看起來竟有些象她自己,像是那發尾微卷的發,彎起的唇型,以及那看起來既大又無辜的黑眼。
  他無聲的笑了笑,難怪他那天在看見她時,下意識競覺得她像名精靈,原來是她這張圖的關系。
  她那天晚上的裝扮和這張精靈圖的差別只在于,她背上并沒有一只水綠透明的羽翼。
  圖稿下方,簽了一個草寫的N,顯然是她英文名的開頭。
  他翻看下一頁,在上頭看到葉秘書附上的資料。
  “范怡儂。”呂浩霆挑眉念出她的名,很快的瀏覽過她的個人檔案,在看見她這些年在公司內的丰功偉業的同時,他也逐漸憶起這位能力頗為不錯的員工。
  根据開發部經理的說法,她能力很好,不過脾气不好,但顯然配合度在大部分的時間里都很高,只是偶爾會有些難搞。不過老實說,開發部的員工哪一位好搞?
  他記得這位N小姐,是因為她的圖的确是讓人印象深刻,她向來用色大膽,畫出來的圖不只美形,也十分合乎市場。再者,說實在的,她還是其中讓他退圖退得最少的一個。
  呂浩霆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笑笑的看著那張圖,沒想到達被退圖退得最少的人都將他罵成是變態老頑固,看來他在其他人嘴里的外號大概也不會好听到哪里去。
  讓他訝异的是,他以前一直以為N是男的,直到現在,他才曉得原來N是女的,當然,這點并沒有困扰他,事實上,他的心情還因此愉悅起來。
  有种莫名其妙的……与有榮焉?
  “喂,呂大爺,回魂啦!”
  聞聲,他一抬眼,便瞧見小伍一伸手抽去他手中的圖稿,道:“瞧你,魂不守舍的,在看些啥?”待他一看清手中圖稿,不覺又怪叫怨道:“哇卡,怎又是電玩,拜托,你就不能正常點,看些PLAYBOY嗎?”
  “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扯扯嘴角,不介意好友的調侃。
  “就是上班時間才要你看照片啊,要是下班了還對著死東西干嘛?當然是直接激上街去把妹妹啦!”伍子清大手一伸拉了把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咯啦道:“我說老大,你有時也要放松一下、透透气,不要老將自己給綁在公司里,偶爾也要出去玩玩,泡些妹妹調劑一下身心。”
  “調劑身心?”他揚眉,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賺的是血汗錢,沒興趣當凱子。”
  “是嗎?”小伍賊笑,突然湊上前,嘿道:“酒會隔天早上,你可不只叫了一份早餐。怎么,那妞不是新馬子?”
  呂浩霆一翻白眼,就知道這家伙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一個人要吃!”他抽回小伍手上的圖稿,將圖收回資料夾內。
  小伍嘿嘿干笑一臉無辜地道:“我只是正巧听到。”
  “我以為你們飯店有條規定是不准道客人是非。”他好笑的提醒好友。
  “飯店也有另一條規定,要讓客人賓至如歸,有回到家的感受;但若有异常,需向上級稟報。”小伍老奸巨猾的說:“你這位老主顧來休假一向是單獨一人,咱們客房部經理見有旁人出入,當然得特別關切一下。好了,廢話少說,你就快招吧,老大,那女的到底是誰?你在哪認識的?”
  呂浩霆開言搖頭輕笑,潑地冷水道:“她只是公司內部員工,在酒會上喝醉了,才讓她在房里待了一晚上。”
  “啊?”小伍愣了一下,見呂浩霆一臉坦然,突然有些泄了气,無力的道,“喂,你不會是整晚都沒碰人家一下吧?”
  當然不是沒碰過。
  想起那天晚上荒謬的情況,他嘴角不覺揚起神秘的微笑,不過笑歸笑,他可不覺得那有必要讓這呂家專屬超級報馬仔知道,因為那通常代表小伍的干媽,也就是他自個儿的老媽,鐵會在第一時間也同時知曉。
  所以他但笑不語,讓伍子清自己將這笑容解釋為“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嘖,我還以為這下有點搞頭了咧。”小伍見那笑容,無力地怨歎不已。
  見他那臉可惜樣,呂浩霆揚眉問:“怎么,你又和我媽賭了什么?”
  “下個月讓她免費使用綠廳辦國畫展。”小伍苦笑,暗自哀歎又少了一筆收入之余,不免抱怨道:“我說老大啊,你難道都沒想過再婚嗎?”
  聞言,他扯扯嘴角,諷笑道:“婚姻這种事,一生一次就夠了,我不覺得有必要再來一次。”小伍听了,不由得向后靠回椅背上,哀聲道:“唉,你和干媽果然是母子,我和她說這檔子事時,她也是這樣和我說的。’”
  “說什么?”
  小伍兩手枕在腦后,抖著二郎腿說:“就是婚姻這种事,一生一次就夠了,她不覺得你有必要再來一次啊。”呂浩霆一愣,非但不為老媽如此了解他而高興,反而覺得有些難過和愧疚。
  當年那件事發生后,是老媽一直在他身旁照顧他,她不是不想他再婚,也不是不想抱孫子,只是知道他傷得太重,絕不肯再重新踏入婚姻的墳墓里,所以她不逼他,也從來不提。
  他知道老媽几位同窗好友都已相繼成了祖母級,他也瞥見過老媽在看著別人家孩子時眼里難掩的遺憾,只是他都假裝沒看到,可如今想起來,他才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太過自私……
  三十五,一個說老不老,說年輕卻也不再年輕的年歲。
  七年過去,他對那女人的臉孔早已不复記憶,除了腿上的傷,除了那和傷痕一般逐漸淡去的羞憤,除了讓他的家人陪他受苦之外,他那短短的三年婚姻,不曾留下些什么。
  窗外,天上白云悠悠飄過,他憶起這几年貧瘠的感情生活,不由得苦笑起來。
  他當然也會有欲望,要不然那天晚上他也不會差點一發不可收拾,但欲望歸欲望,他可不想為了一時方便而終生煩厭。
  經過上一次婚姻的教訓,他沒有一絲絲結婚的念頭而交女友的下一步,通常便是意謂著婚姻、意謂著承諾,可好不容易得回來的自由,他實在不想再給自己找這些無謂的麻煩。
  不過,如果談感情能夠不要有枷鎖……
  他輕笑,為自己無恥的念頭。
  “嘿,我還以為你成了柳下惠了咧,原來你還沒成仙啊!”听聞小伍的大嗓門,呂浩霆回過神,才發覺原來自己方才竟將心理的想法說了出來,只見伍子清整個人靠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賊笑道:“不過男人嘛,誰沒這樣想過?”
  呂浩霆看著伍子清,突然非常正經的對他說:“小伍,認識你這么多年,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這么有天分。”
  “天分?什么天分?”小伍眉一楊,好奇全爬上了臉,心想自己和日浩霆相交多年,可沒听過他說几句好話,只可惜自己沒帶錄音机,不然他可真想錄音在證。
  “當商人的天分。”呂浩霆眼中閃著狡黠。
  小伍臉一亮,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听他大爺涼涼的補了一句:“笑起來很奸。”
  伍子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頓時有些狼狽。
   
         ☆        ☆        ☆
   
  白云咖啡店,晚上七點。
  店內燈光昏暗,空气中飄著咖啡的香味。
  “喏,這是洗面乳,這是化妝水,這個是乳液,這個是粉底,旁邊這盒則是蜜粉,這邊這個是畫腮紅用的刷子,這枝則是畫眼影的,然后這個是唇筆,這枝是眉筆,這罐則是睫毛膏,這條則是面膜,另外這個是捺在容易出油的T字部位,這個是拔粉刺的,這把則是修眉毛的,大概就是這樣子了,我怕你搞不清楚,所以只帶了几樣比較基礎的,雖然不是很齊全,不過你只要把這些弄懂就差不多了。”
  基礎?不齊全?她都堆了滿滿一桌了,這些竟然還算不齊全?
  范怡儂一臉惊恐地看著一走進來就從那大包包中發出一卡車化妝品的林可葳,莫名有种想打退堂鼓的感覺。
  旁邊的羅蘭看出她的慌亂,笑眯眯的開口安撫道:“放心,這些東西都很簡單,你很快就能學會的。”
  “簡單?學會?”范怡儂兩眼睜得老大,瞪著那滿桌子的小盒子,不由得猶抱著最后一絲奢望;可怜兮兮的前看几位好姐妹,“你們開玩笑的吧?我用不著學會這些吧?”
  “誰跟你開玩笑,現在這時代哪有女人和你一樣到了二十八歲都還個會化妝的?我當了八年化妝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卻半點皮毛也沒學會,說出去真是讓人給笑死了。”
  林可葳將桌上的化妝品推到范怡儂面前分門別類,一點不給怡儂拒絕的机會。開玩笑,她等這次等好几年了,這女人好不容易有些開竅,她要是不趁這回教會她,她林可葳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呃……沒那么嚴重吧?阿芳和小云不是也不會,她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看著眼前那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怡儂小小聲的發出抗辯。
  “誰說我不會。”
  怡儂話聲方落,就听見背后傳來這么一句,一回頭,便瞧見綁著馬尾的白云端了几杯熱咖啡過來。
  送上咖啡,白云在一旁坐下,面無表情的道:“我不化妝不代表我就不會。”
  叫了一客香蕉船猛吃的鐘淑芳也跟著點頭插嘴,“對啊,而且重點是,我們兩個又沒准備要釣凱子。”
  “說得好像我是拜金女一樣。”怡儂支著下顎,嘟嘟噥噥地抱怨,看著眼前那堆,不覺又暗暗哀歎一聲。
  坐在她對面的林可葳拿出記事本,撕下其中一張,一邊寫下所有化妝品的用法及步驟,一邊涼涼的道,“難道不是嗎?那家伙是有錢人啊,既然想倒追他,你就要先有心理准備。人嘛都是八卦的,除了咱們這几個,誰會管你到底是對人真心還是确實拜金?再說他不只是有錢人還是名人,你要是真的成功嫁給他,這輩子讓人說三道四是免不了的。”
  “對啊,你看我就知道了。”家大業大的鐘淑芳眨巴著大眼,皺著鼻頭道:“只因為我老爹開了一間小小旅行社,我每次出門都有人指指點點的,上次我不過不小心一時失手太用力把餐廳門給拉坏了,竟然有人說我亂發大小姐脾气,剛好餐廳里有記者在吃飯,結果第二天馬上見報,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臭罵一頓,說我仗著有錢欺壓善良的小老百姓,真是倒楣到极點了!
  小小旅行社?
  其他女人听到阿芳的形容詞差點笑出聲來。拜托,飛翔旅業可是橫跨五大洲、國際知名的超A級旅游公司,這樣若還是叫小,那她們可不知道什么才叫大了。
  倚站在牆邊的羅蘭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繼續道:“哪,話先說在前頭,咱們是好姐妹,不要說我們沒有提醒你,現在一切都還沒開始,你要打退堂鼓都還來得及。”
  “對啊,你可得想清楚喔,怡儂。”鐘淑芳吞下最后一口冰淇淋,揮舞著湯匙說。
  范怡儂翻了個白眼,無力的道:“還真是謝謝你們的鼓勵喔。”
  “是姐妹才提醒你,不是我們潑你冷水只是讓你心里先有個底。”白云兩手輕握著溫熱的咖啡杯,淡淡一笑道:“但如果你真的确定他就是那位真命天子,我們當然會幫你,到時候就算你哭著跑回來,我們還是會給你靠,要不然大家就不會在這里集合了。”
  “現在,重點是——你真的确定嗎?”葳葳停下手中的筆,抬頭正色的看著好友問。
  范怡儂坐直了身子,看了在場的四個好友,正經的回道:“再确定不過了,如果我沒試過;我一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羅蘭叼著煙,噗哧笑了一聲,搖頭道:“真是服了你了。”
  林可葳嘴角也跟著揚起,有時候,她真是羡慕怡儂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個性,不,或者也許該說成是勇往直前比較貼切吧?
  范怡儂甜甜一笑。
  見狀,可葳忍不住潑她冷水,笑道:“既然如此确定,那就認命點把這些全學會,別再嘀嘀咕咕了。”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怡儂做著垂死掙扎。
  羅蘭哼笑一聲,“如果今天是別人可能沒這個必要,但你自己也看到了,報章雜志上都說你的那匹白馬要的可是外表端庄賢淑、气質优雅的淑女,那代表你至少得會打理裝扮自己,若說短期咱們几個還可以幫你,但你是想嫁他過一輩子,總不能叫我們一輩子每天早上都登門拜訪幫你裝扮吧?”
  怡儂聞言臉一垮,只能認命。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姐妹們,開工吧。”羅蘭重新穿上透气的亞麻外衫,抓起椅上GUCCI皮包,分配道:“這几天呢,葳葳先負責教會怡儂化妝的程序。小云,你則要教會怡儂如何分辨咖啡豆,因為呂浩霆對咖啡很講究也很挑剔,所以你還要教她怎么煮。我呢,則繼續去幫怡儂買衣服和配件——”
  她話才說到一半,鐘淑芳突然拉拉她的衣袖,仰著小臉問她:“蘭,那我要做什么?”
  “乖乖坐著別動。”葳葳冒出一句。
  “別破坏任何東西。”白云跟著補述。
  怡儂悶聲忍笑,卻忍不住臉上笑意。
  阿芳嘴一扁,才要發作,羅蘭雖然也很想笑,不過還是赶緊道:“別鬧她了。阿芳,你可是重點呢,咱們這一次可全靠你了。”
  “真的嗎?”阿芳張大了眼滿心期待的問。
  “當然是真的,鐘媽媽最近不是剛學會麻將,常找人打牌嗎?你等會儿回去,記得要鐘媽媽去找呂先生他媽當牌搭子,就說……”她邊攬著阿芳往店外走,邊和她傳授机宜,不一會儿就已走出門外。
  “好了,她們走了,咱們先開始吧。”
  葳葳彎起嘴角說著,怡儂卻打了個寒顫莫名遍体生寒。
  “來,我再說一遍,你得把這些全記起來。這條呢是洗面乳,這是化妝水,這個是乳液,這個是粉底,旁邊這盒則是蜜粉,這邊這個是畫腮紅用的刷子,這枝則是畫眼影的,然后這個是……”
  葳葳干淨有力的聲音再度在咖啡店里響起,怡儂只見她拿起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及大大小小的盒子和長短粉刷,看得她眼花繚亂……
   
         ☆        ☆        ☆
   
  白云上了天台,丟了一瓶一開罐的飲料給坐在牆上看台北夜景的葳葳。
  林可葳俐落接住,看了下瓶上的標示,“可樂?”
  “我記得你愛喝這。”白云走到她身旁,拉開手中的那瓶,喝了一口,跟著她一塊儿看底下霓虹閃爍的夜景。
  看著手中可樂,葳葳牽動了下嘴角,“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是記得,不過是怡儂提醒我買回來的。”白云微微一笑,以下巴點了下坐在涼椅上睡著的范怡儂,“方才店里打烊我准備回家時,她打電話要我順便帶回來的。”
  林可葳挑起了眉,也回頭看了那緊抓著化妝程序表快睡死的女人,忍不住輕笑一聲,“她有時候真讓人惊訝,不是嗎?”
  “對啊。”白云以手支顎,一同看著兩人共同的好友,“很佩服她這种少根筋的勇气,對吧?”
  “你是說她這种浪漫過了頭,只為了……她是怎么說的,那男人好听到极點的嗓音?還是那看對眼的一見鐘倩?就為了那男人的聲音和不出几年就會開始生出皺紋、肌肉松垮的外在表象就決定非他不嫁,死都要把他追到手的勇气嗎?”葳葳拉開拉環,喝了口可樂,眼中帶著笑意的道:“如果是這點,我可不。”
  “至少她肯試,比我們几個都要勇敢多了。”白云自嘲的笑了笑。
  “這倒是真的。”林可葳一手撐著牆,一手拎著可樂,仰望台北沒几顆星星的夜空,輕啜了一口。
  “葳,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也還好啦,只是接了几件CASE在做,比較忙一點。你呢?”
  “也差不多吧。”白云聳了下肩頭,看著呼呼大睡的范怡儂,突然問身旁的林可葳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怡儂畢業前拿著V8問大家將來的人生規划,我們可能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葳葳揚眉,笑了一聲,“有啊,我記得我自己就是在那之后才認真的想了想自己將來該做什么,后來和我媽商量過后,才決定要朝化妝師這行發展。你應該也差不多吧?”
  “是啊,當時想想她說得也沒錯,要是真嫁不出去,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所以畢業后便開始賺錢存老本,后來看到這咖啡店要頂讓時,我才有錢將店接下。”白云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長婁,繼續道:“我想阿芳和羅蘭大概也差不多吧?”
  “嗯,羅蘭若不是早些認知到這點,她就不會妥協回家去接管那媒婆事業了。阿芳也是,不過她家有錢,做不做事沒差,倒是她自己曾和我說過,家里的人總把她當孩子,也不怎么听她的意見,每次她開口說話,鐘爸、种媽總是隨口敷衍她,可自從她畢業后偷偷去找了個工作,而且一做五、六年之后,現在她家里的人對她的態度倒是改變了許多。”
  “室內設計?還是淡水那家嗎?”
  “對。”葳葳點了點頭。
  “真的?我還以為她做不到半年,早換工作了呢。”白云有些惊訝,因為阿芳向來是個半調子,做事總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她這次竟然在同一家公司待了那么久。
  林可葳嘴角微揚,“听說是那公司其中一位老板是女的,很賞識阿勞,待她不錯,所以就一直做到現在了。”
  “呵,可真沒想到我們几人竟然會因為怡儂那番鬼話而各自得益。”
  “是呀。”葳葳感歎的附和著。
  誰想得到呢,一篇畢業前夕的言論,竟在無意中改變了她們几人的命運,而那番話還是她們高中時,平常生活態度最散漫的范怡儂所說的呢。
  葳葳又喝了一口可樂,將那甜澀的液体含在嘴里。
  拎著可樂,望著天上閃爍的星星,她無聲的笑了笑。
  十年的時間眨眼便過,几年間她們看似變了,又好似沒變。怡儂照著她自己的目標在走,她們其他人各自摸索,也漸走出自己的路,現下差的,便是几個人的感情路都不怎么順遂。
  怡儂是之前從沒交過男友,小云則總是冷眼看人,看得异性對她專凝的注視無法忍受,她自己是交過不少男友,但每個都相處不久,而阿勞因為曾受過感情上的傷害不敢和人交心,至于羅蘭,大概是因為長得太漂亮了,加上家里開紅娘店,才讓人聞之卻步。
  天上星光閃爍,一陣夜風吹來,揚起兩人一長一短的黑發。
  葳葳喝完最后一口可樂,跳下牆將鋁罐丟到一旁垃圾桶,一回頭就見到月儿不知何時已冒了出來,黃橙橙的月亮映在遠處几棟高樓后,看來倒有點象中古世紀的場景,只是石砌的城堡變成了鋼筋水泥建的高樓。
  “你這地方挺不錯的,還看得到新光三越。”雙手插到褲子口袋里,她走回牆邊說。
  白云微微一笑,道:“是啊,白天天气好的時候還著得到觀音山喔。”
  “好像自從你搬來這里之后,我們就沒來過你家了。”
  “嗯,比較遠,交通較不方便,加上大家都忙吧。”
  “對啊,是滿忙的。”葳葳輕笑一聲,聳了聳肩轉頭看她道:“反正這几天要幫怡儂,大伙儿都得住這儿,干脆我們明天來烤肉吧。”
  “好啊。”白云欣然答應卜來,她們五個單身女人,各自為了生活在這城市打拼,十年來,這城市變了,她們卻依然還是好友,雖然有時不常聯絡,但她十分珍惜這段難得的友情,能夠借這次事件聯絡大家的感情,也算是意外的收獲吧。
  附近不知哪一家放著藍調音樂,濃醇的音樂在夜空中流泄著,時遠時近。
  “化妝水……擦完……擦乳液……”
  怡儂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同時又回頭看她。
  “……要打粉底……從最上面……往下……畫……”她喃喃囈語,然后翻了個身,手中的紙便從身上掉到地上去。
  本以為她醒了,兩人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是在說夢話。
  白云笑著搖頭,“真是……我看她當學生時背書都沒這么用功過。”
  葳葳聞言嗤了一聲,諷道:“愛情偉大嘛!”
  “是啊,愛情真偉大!”白云笑著附和。
  兩人忍不住對著一眼,雙雙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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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掃描:敏敏 校對:Jenni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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