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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說老板,你頭上的包是怎么回事?被哪個心碎的女人砸的嗎?”阿富一進門就看到谷浩田額上的傷,不由得調侃。
  從一堆文件中抬頭,谷浩臣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打算頭上也長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包?”
  阿富忙不迭地擺擺手,嘿嘿地笑得尷尬:“不過開一下玩笑嘛!當我沒說、當我沒說!”那個包的范圍肯定會很壯觀,他才不想嘗試哩!
  “你好象很閒嘛!昨天的報告是不是准備現在就要交給我了?”谷浩臣半威脅半認真地斜睨著他。
  沒想到阿富的眼睛反而詭异地一亮。“加不加薪?”
  這回換谷浩臣瞇起眼,銳利地盯著他。“你該不是要告訴我,報告已經寫好了吧?”
  阿富點點頭,例嘴露出白燦燦的牙齒:“是啊!連我也對這新進小妹的能力感到惊訝……”
  他突地拍拍掌。
  谷浩臣不明就里地挑挑眉。
  隨著阿富的動作,辦公室的門打開了,然后一個嬌小纖細的翠綠色影子优雅地移了進來,直接來到谷浩臣的面前。
  “琦琦?”谷浩田的表情在見到面前這張美麗俏笑的熟悉臉蛋時,現出絕對的惊訝,可他隨即恢复冷靜,眼睛瞟往一旁阿富促狹捉弄的臉,再回到邵琦琦身上,立刻明白發生什么事。
  “新進的小妹?嗯?”他皺起眉。
  邵琦琦漾起謙遜卻隱含調皮的笑容,將手中的一疊報告堆到他前面:“副總裁,您要的報告!”
  專注地看了她一眼,谷浩臣接下了報告。他悠閒地將背靠向身后的椅子,懾人的炯炯瞳眸卻犀利地射向兩人。
  “有沒有人要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琦琦什么時候當起了公司的小妹?”
  邵琦琦沒被他的眼神嚇到,反而出人意料地對著他閃現一抹甜美的笑容。“昨天開始!谷大哥,請多指教!”
  管它什么千金小姐的身分!為了接近谷大哥,她可是絞盡腦汁才想了這個辦法。
  她知道谷大哥大半時間都待在公司,可她又不能老是有事沒事就往這里跑,那么最好的理由就是進谷氏集團當員工了。多虧了阿富幫忙,當小妹雖然是委屈了點,可只要能時時接近他,讓他重視到她的存在,那也值得。
  瞧!他現在不就非注意她不可了嗎?
  谷浩臣實在不清楚她在玩什么把戲,卻很明白他不可能任她如此胡鬧下去。
  “琦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沉靜地問。
  “知道!”她笑得燦爛。
  “邵伯父、邵伯母呢?”
  她遲疑了一下,搖頭。事實上,她爸媽還以為她約朋友出去逛街,根本不知道她為了谷浩臣,已經“逛”到谷氏集團當小妹了。
  谷浩臣微偏頭,眼神不由凌厲了起來,看著阿富:“為什么現在才讓我知道這件事?讓琦琦來公司當個端茶、送報的小妹是誰的主意?你的?”
  不是他看輕琦琦,而是他十分明白,自幼嬌生慣養的她,絕對适應不了這种苦。
  她以為當小妹只要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就行了嗎?這兩個人到底在想什么?
  阿富看谷浩臣的臉色就知道答應邵琦琦的央求果然是件苦差事,可當時他根本無法拒絕她。
  “我認為琦琦的能力不錯,你可以看看你桌上那份報告就知道,而且她非常認真地在做她的工作……”
  這是事實。昨天阿富試探性地將那份報告拿給她整理,也沒料到她能將它如此迅速且完整無誤地弄出來,可見她真的還滿有實力而且努力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要說的是,琦琦不能在這里工作!”谷浩臣隨手翻閱著她方才遞上來的報告,眼底閃過一絲惊异,可語气卻毫不放松,而且更顯嚴厲。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工作?”邵琦琦忍不住不服气地喊。
  那份報告可是犧牲了她一夜的睡眠換來的耶!原本期侍在看了她努力的成果之后,他會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他卻連稱贊也沒有就直接要她走路!雖然為了接近他,她耍了一點小詐,可他不能否定她的能力。她是邵家的大小姐沒錯,但她堂堂也是商業會計系畢業的大學生。當小妹簡直是大材小用,他是嫌她哪里不好了?
  “邵氏的千金大小姐跑來這里當小妹,你以為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新聞題材?你想,我和邵伯父、邵伯母會同意嗎?琦琦,為什么突然作這种決定?給我理由。”他平靜而深思地凝視著面前的邵琦琦。
  早料到不可能輕易過關,事前邵琦琦就預設了各种突發狀況──為了愛情,她可不輕言退縮!
  “谷大哥,你也知道家里每個人都很疼我,直到現在仍然當我是孩子一樣,什么事都依我,對我百般寵愛……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要獨立自主,想要讓爸媽知道我已經長大了,所以才決定出來工作……”她說的都是事實。眨眨眼睛,她繼續說:“可是你知道嘛,他們一定不會接受我想工作這件事,所以我才瞞著他們,偷偷來這里……其實我也不是有心要欺騙你們,不然你可以問阿富!”
  她聰明地將問題丟給阿富,這面惡心善的大個子向來替她解決了不少麻煩事。
  谷浩臣的視線一對上阿富,他就知道硬著頭皮也得點頭了。唉!誰叫他阿富喜歡上這個大小姐,即使明白她的真正意圖,卻也只能幫助她投向好友的怀抱──雖然成功的机率小得可怜。
  “琦琦是這么跟我說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幫我找個助理嗎?我覺得可以讓她試試看。既然她想工作,她在這里也可以就近讓我們照顧,總比她去別的地方受委屈的好,你說是不是?”不愧是阿富,簡洁迅速地說出了令人無法反駁的重點。
  唉!就算是單相思,能天天看到心上人也不錯啦!
  注意到兩人偷偷交換的得意目光,谷浩臣心念一動,沉思了一會儿。
  “琦琦,我不反對你在這里工作,但是你必須先征求你父母親的同意,行嗎?”
  邵琦琦忙不迭地高興得直點頭。
  谷浩臣唇色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淺勾,意味深長地盯著阿富:“阿富,既然是你攬下了這個責任,她就交由你負責照顧了!我想你……沒問題吧?”
  阿富知道谷浩臣早看穿他的心思,他話中的含意實在也頗令人心動……嘖!竟然還想幫他追女人?這位可愛的邵琦琦小姐顯然還不知道,她求愛的成功机率就在剛才已經降到了零!
  ***
  下午,一場內部高級主管會議進行到一半,外面的總机小姐就悄悄地要阿富接听一通電話。
  听完了電話,阿富神色怪异地回到會議室,寫了一張紙條遞給正在專注聆听總務經理報告的谷浩臣。
  趁空檔迅速看了紙條的內容一眼,谷浩臣的表情駭人地一沉。那倏然間异常的气氛,竟使報告的劉經理忍不住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谷浩臣,而其它原本低頭在看手中資料的人沒听到劉經理的聲音,個個皆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然后循著他的視線,這才注意到突然一臉森然的谷浩臣。
  谷浩田猛地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剩下的報告先暫時延到明天,現在散會!”
  他簡短地下完命令,腳步已經向外邁開。阿富也迅速跟著他走出去。
  會議室里,一群經理級主管們面面相覷,錯愕莫名地看著兩人匆忙离開。
  ***
  那轟然一聲的巨響像要震裂全世界似的,毫無預警在她耳畔響起,原本沉浸在眼瞎了之后第一次坐車下山出游期待气氛中的紀昔蘭,絕對想不到會平空降下這場災難。
  劉嫂坐在她身邊愉快地說著剛出生外孫女的事,小湯則是她們的司机。今天要下山買菜,他們一直力邀紀昔蘭也跟著去,決定嘗試再跨出一步的紀昔蘭,終于克服心理障礙答應了。
  知道自己不能老躲在谷園山庄里,紀昔蘭今天給自己一個小小試煉的机會,跟著他們下山:這一次先坐在車子里等他們買好菜,也許下一次,她會有勇气跟著他們下車。
  車子似乎才開了一會儿,紀昔蘭就敏感地听到前面的小湯輕咦了一聲,還來不及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一個可怕的爆炸聲就猛然在車子后方響起,然后一股震波也隨之襲向車子,連玻璃都被震裂了。
  惊駭的尖叫聲立刻從他們口中傳出。
  小湯大聲地詛咒一句,握緊手中方向盤,應變极快地緊急踩踏煞車,但被爆炸的強烈威力一沖擊,整個車身不受控制地往外滑飛打轉,直到它被路旁的椰樹阻擋住,這才終于停下,而与堅硬樹干的大力撞擊。車內的三個人在那一陣震蕩之后,總算得以平复下來。
  一片短暫窒人的寂靜后,小湯低喃的咒罵聲首先打破沉默。
  “劉嫂、昔蘭……你們還好吧?”他一抹額上流下的液体,才知道是鮮血,那是剛才去撞到玻璃的傷口,他赶緊回頭察看后座的兩人。
  車子撞到椰樹的地方,正好在車子右側介于后座与車廂的位置,而后座右方坐的是紀昔蘭,那最后一次大力的撞擊,將車子撞凹了一塊進去,紀昔蘭意識到了危險,在千釣一發之際全力環護住了劉嫂,所以那震裂開的玻璃碎片几乎全落撒在她身上。
  “……我……我沒事……昔蘭……昔蘭……”劉嫂的聲音是飽受惊嚇的,好不容易回過神之后,才發現壓在她身上的紀昔蘭青白著臉直冒冷汗,而她身上有好几個地方被玻璃割傷流血,令她嚇了一跳。
  “小……小湯……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劉嫂立刻知道紀昔蘭替她做了什么事,又感動、又心疼、又恐懼地慌忙要小湯打電話。
  不等地說,看到紀昔蘭那情形,小湯早就拿起車上的行動電話直撥至警局--
  還好電話還能用!
  車子接近半毀,所幸除了紀昔蘭被碎玻璃割傷和腳受傷較嚴重外,小湯和劉嫂都屬輕微的小傷。
  劉嫂跟著紀昔蘭上救護車到醫院,小湯則留在現場和隨后赶來的警方說明這場可疑的爆炸事件經過。
  凝著眉頭,紀昔蘭不甚舒服地坐在病床上,她身上被玻璃划傷的傷口已經讓醫生處理好,至于稍微扭傷的右腳也包里好上了藥。她不用看也知道,她這模樣肯定狼狽得很。奇怪!似乎進了谷園山庄之后,連帶地她和醫院也特別有緣,總往這里跑──“劉嫂!小湯是不是還留在那里?”紀昔蘭很清楚剛才那絕不是意外,似乎是有人算准他們會經過才引發爆炸的。還好那時爆炸的地點是在車子后方,如果剛好車子經過……想到此,她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是啊!他要留在那里跟警察報告……老天爺啊!剛才真是可怕!”劉嫂顯然也憶起方才那些惊險畫面,忍不住拍拍胸脯,直道可怕。“還好是有惊無險……”
  “我想,這不是意外……”紀昔蘭低喃。
  她的眼雖瞎了,腦子可還沒廢。她知道剛才車子仍開在谷家的私人道路上,按理說,那里除了上下谷園山庄的人,少有其它人會在那條路上,可那條私人道路并無管制,所以,如果有人想對谷家人不利的話,方才那种情形是很可能出現──在那里裝設炸藥!
  “少爺!你們來了!”劉嫂的聲音突地將她的思緒拉回。
  紀昔蘭回過神,讓她心緒不宁了一早的低沉男性嗓音在這時響起:“劉嫂,辛苦你了!”慰問過劉嫂后,他著急地看向病床。“昔蘭!”
  谷浩臣看到她似無大礙地坐在病床上,從知道車禍消息起,那顆焦灼的心總算稍微松下。
  “哦!谷少爺!”紀昔蘭听他說話的聲音,知道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你怎么來了?”她壓抑不住惊訝。
  “我剛才打電話到少爺的公司留話給他,是阿富接的,沒想到少爺這么快就來了。”劉嫂立刻解除她的疑惑。
  “紀小姐,你好!好象每回見到你,你都處在受傷狀態!”阿富調侃揶揄的語調沖淡了不少凝滯的气氛。
  阿富來過谷園山庄几次,紀昔蘭對他早已不陌生,聞言不由唇角微彎,回道:
  “那是你剛好都選在我倒霉的時候出現,阿富先生!”她半開玩笑著。她滿喜歡阿富率直幽默的個性,和他在一起不怕有壓力,倒是怕那主子……
  阿富哈哈笑著,然后突地正經八百了起來。
  “紀小姐,我們老板很關心你哦!他一向是公事至上,從沒蹺班的紀錄,更別提突然結束一個正在開著的會議;沒想到一知道你出事,他就迫不及待地赶來醫院,可見你──”
  “你的話真多!”谷浩臣淡淡地打斷阿富的滔滔不絕,瞥了他一眼:“你很閒是不是?替我去辦出院手續,我們在停車場等你!”
  阿富眨眨眼,饒富有趣地吹著口哨走了出去。看來這個比他的工作還重要的女人已經出現嘍!邵琦琦小姐注定是白忙一場了,而且成功机率恐怕是已經直線降到──負數!
  紀昔蘭确實知道谷浩臣是個標准的工作狂,据阿富說,他從不曾有為了私事將公事丟在一邊的情形發生,可如今……
  他關心她?是嗎?
  紀昔蘭在心里搖搖頭,制止那個荒謬的想法与莫名的悸動。不!這男人是她碰不得的──她這么告誡了自己一個早上。
  “出院手續?我可以回谷園了嗎?”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猛然憶起他說的話,不由得奇怪問道。
  “可以!”谷浩田以令她頭皮發麻的方式突地貼在她耳邊回答。
  紀昔蘭被他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還沒意會過來就惊覺她的身子正破人騰空抱起,她低呼一聲,下意識地雙手揪住可以依靠的東西,以防跌下。
  只一剎那,她就明白自己正被谷浩臣抱起,身子陷在他寬暖的胸怀里。而她手上抓的是他的衣服。
  “做……做什么?放我下來!”她忙不迭地放開雙手,改為推拒著他,又惊、又羞地低喊。
  他簡直如一尊堅硬的石像,紀昔蘭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她的抗拒反讓他臂力一縮,更將她的身軀牢牢嵌緊。
  “你的腳受傷了,我抱著你比較好!”不理會一旁劉嫂惊訝大睜的眼睛,谷浩臣低頭在紀昔蘭額上印下一吻,便抱著她大步向病房外走去。
  差點被自己太用力的呼吸嗆到,紀昔蘭耳根子一陣火燒般的臊熱起來。天!他竟敢……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唔……”她掙扎著,可掙扎的結果反而弄痛剛上了藥、泛布背部的傷口。
  注意到她中斷的痛苦尾音,谷浩臣腳步一停,再度低頭梭巡她乍然慘白的臉蛋,不由低柔了語調,關切地問:“動到傷口了是不是?”
  他的聲音溫柔得竟能令她松懈下戒心,咬了咬下唇,她坦誠地道:
  “是動到背部的傷口……”疼痛的确是稍減了,雖明白他的好意而不再揮動。
  可被一個男人抱著走出醫院大門,她仍覺得別扭极了。
  “很痛嗎?”凝睇著她不安的表情,他的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好些了!”她几乎要逸出歎聲。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怀中柔順的嬌軀依舊引燃他的渴望。如果她知道他腦子現在在想什么,大概會立刻逃离他遠遠的。
  “好吧!”她終于想通地同意。
  紀昔蘭突然意識到,她的右腳暫時不能走,以她現在的狀況,大概只能用跳的方式,若要跳出醫院大門的話,可能會先累死在半路,而且她的眼睛也是一大阻礙;谷浩臣确實提供了一個又快速、又安全的辦法。
  被他的气息層層包圍,她的腦子想冷靜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而且,她沒辦法制止自己再次憶起昨夜的事情,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熱燙了起來;這個……可惡的男人!
  “你……真的丟下一個會議就跑來醫院?”她悄悄地深吸了口气,覺得必須找個話題說。
  他似乎知道她會不好意思,所以挑人少的路徑走,這會儿應該是到了醫院外了,因為她感受到陽光的熾熱。劉嫂則一直走在前面替他帶路。
  “那個會議可以明天再開,我不喜歡听到你受傷的消息!”他直言不諱。
  紀昔蘭心猛一跳。“是嗎?”
  “你是第一個讓我拋下工作的女人,怎么樣?感覺如何?”他以意外溫和的語气說,抱著她恍若無物,腳下仍不停地向前邁進。
  不管他是認真的,抑或是揶揄捉弄,她都不打算信任,微嗤道:“我該受寵若惊嗎?谷少爺?”
  “事實上連我自己也感到惊訝,你這奇妙的小女人,不僅引發我的渴望,似乎連我的心也被你勾引了……我并不討厭這种感覺,昔蘭!”光听到她受傷就讓他失去平素的冷靜,可見這小女人在他心中占有不小他忽視的重要性。
  她被小心地放進車子后座,接著坐到她身邊。
  紀昔蘭呼吸几乎屏住。他說什么?她勾引了他?哈!到底是誰勾引了誰?
  “你……”她刻意忽略因他坐在身邊所引發的心跳不規律,轉頭向他,掩藏著羞憤的怒意就要沖閘而出,卻被左手倏然包覆的溫熱弄得惊怔了住,語音嘎然中斷。
  “辦好了!我的效率夠快了吧?”阿富低厚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由遠而近,一下子到了車子這里。“來!這是藥,有外用、內服的,用法寫得清清楚楚……劉嫂,你幫紀小姐拿著!”
  他打開車門鑽進駕駛座,將一袋藥交給旁座的劉嫂。
  劉嫂仔細地將藥收好。
  “我剛才打電話回谷園,警方正等著我們,我認為有必要了解一下他們偵查后的看法。”發動車子平穩地向前滑行,阿富一改方才的嬉鬧,嚴肅地向后座的谷浩田說。
  谷浩臣握住紀昔蘭的小動作,坐在前面的兩人根本看不到,因此他更肆無忌憚地開始摩挲著她纖細秀致的手指;而厲害的是,他竟能同時注意前面的人在說什么。
  紀昔蘭的手一淪陷在他掌握里,就掙脫不得,不由悻悻然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可另一种被他怜惜舉動牽扯出的莫名悸動,也由心底驀然升起。
  “這件爆炸不是意外?”谷浩臣的聲音森冷了起來。
  “不是!”阿富還不清楚現場的狀況,只能根据剛才小湯給他的訊息回答。
  所有人都靜默著,一股深沉的气氛彌漫在車廂內。
  不可思議地,紀昔蘭竟能感覺到谷浩臣握緊著她的手傳來一下几不可察的輕顫,彷佛這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偉岸男子正恐懼著某件事……
  是她的錯覺嗎?
  谷浩臣的視線停駐在她秀美白晰的臉上,冷然的眼神閃著一抹詭譎的怒火。
  ***
  回到谷園,谷浩臣將紀昔蘭抱進她的房里,吩咐劉嫂照顧著她后,便走了出去。
  知道他們定是和大廳里那些警察在談這件爆炸意外。紀昔蘭雖然地想加入,卻被谷浩臣以她身体不适拒絕,并且強迫她留在房里休息。
  她有理由生气,畢竟她才是當事人,她比他更有權利了解事情的真相!可是她更明白,谷浩臣這么做是為了她好,因為她确實非常疲倦了。在經過了爆炸的那一場混亂、醫院救傷的折騰后。身心累積的疲憊使她在剛才回程路上得頻頻強打起精神,才沒在車子里睡著。她怀疑是不是她偷偷打瞌睡時被他察覺,所以他才要她休息?.
  她原本的衣服早沾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又破又髒,所以劉嫂幫她換了下來,穿上睡衣。找了一個不至于碰到傷口的姿勢,她這才讓身子陷在柔軟舒适的大床里。
  好吧!反正她也不喜歡那种場合,她只要睡一會儿就行了,等睡醒了以后再問他……
  倦意和睡意一下子向她襲來,她甚至沒有听到劉嫂的輕輕歎息聲。
  ***
  睡了舒服的一覺醒來,紀昔蘭有一剎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翻了一下身被一陣疼痛惊醒,才倏忽憶起之前的事。
  “醒了?”忽地,一個低柔的男性磁音毫無預警地在她左耳畔響起。
  紀昔蘭完完全全怔愣了住,是谷浩臣!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她迅速反問他,同時又要顧及著腳傷、身上的傷想坐起來,使她的行動變得异常艱難。
  只是她沒掙扎上兩秒,下一刻就發現自己正被人輕柔地提抱起來,然后背穩穩地靠著枕頭,坐好在床上。
  “進來一會儿了……需要幫助時就不該勉強自己,你真當我不存在嗎?”淡淡的語气卻揉合著任誰都听得出來的柔情,而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纖弱的肩上。
  他掌心的熱度正透過衣料貼燙著她的肌膚,不期然地,她感覺心底又竄起一股异樣的灼熱──這男人靠得她太近了。
  天!她簡直像情竇初開的少女!
  “謝謝你!我只是認為這點小事我還辦得到。”雖然是困難了些,但并不表示她沒能力,而且她不習慣開口向人求助──尤其是他!
  盯著她經過一番睡眠稍微恢复紅潤的臉蛋,谷浩臣發現很難克制自己不去触碰她。
  “你真是讓我對女人的印象改觀了不少……”他似笑非笑地。
  “你以為女人都很嬌弱,受了挫折打擊只會哭哭啼啼嗎?谷少爺!”她微哼。
  “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認為女人有權尋求男人的保護……社會上有許多所謂的女強人,我知道女人并不嬌弱,只是我不喜歡她們在追求別人認同她們和男人有相等能力的同時,反而失去了女人原有的美好气質,我并沒有看輕女人,懂嗎?你讓我對女人的印象改觀,是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堅強不服輸,卻也同時展現了女性溫柔美德……怎么樣?我的答案你滿意嗎?”他輕笑著,指尖緩緩上移,輕柔地摩挲她嬌嫩的頸項;看著她一副被他的話困惑住的可愛表情,他想吻她。
  他的輕撫引得她全身一陣酥麻与戰栗,制住他捉弄似的大手,紀昔蘭又怒且羞:
  “你怎么想跟我沒關系!你不認為你已經嚴重侵犯我的隱私權了嗎?就算你是谷家的主人,也不能未經我同意就進來我房間,而且你不能──”
  “那么……現在我要吻你。可以嗎?”截住她的話,他突然正經地詢問她。
  “什……”她一怔,知道自己并沒有听錯他的意思,驟覺一陣心跳。
  深遂黝黑的眼睜閃過一道灼熱的光焰,谷浩臣狡黠一笑,傾前,封住她微啟的紅潤朱唇,而她的詫語盡悉隱沒在他執意与她交纏的唇齒中。
  似乎存心要勾引出她蟄伏的靈魂,他的吻充滿深深的挑弄与熱情,纏綿的唇舌不容她有絲毫思考退卻的空間……
  天!太瘋狂了!
  紀昔蘭全身每一個細胞,几乎都臣服在他毫不保留的攫奪中。他正以他的唇。
  烙印著從此專屬于他的小女人,而她竟無力抗拒,甚至沉溺在他輾轉的深吻中無法自拔……
  終于放開她的唇,谷浩臣將她攬在仍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急促的呼息過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來。如他所料,紀昔蘭比他想象中更具有蠱惑他的魅力!有了那一次几乎要失去她的經歷后,他更确定──他要她!而且比單純的肉体吸引更深沉……
  “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打破彼此的靜默,他突地柔聲問。
  頭顱貼著他的胸膛晃擺,她的精神還處在恍憾的狀態。她一定是瘋了!她想。
  竟舍不得离開他的怀抱!?
  “這是早安吻!現在是早晨七點。”他的聲音隱含笑意自她頭頂落下。
  “嗯……”紀昔蘭咕噥著。早晨七點?
  “意思是──你已經睡了十三個小時!”他提醒她。
  總算清醒了神智,紀昔蘭猛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回憶涌回腦子。然后也意識到她方才做的事。惊呼一聲,她的雙頰驀然嫣紅,兩手抵著他的胸膛,忙不迭地要推開他。
  “天!我們在做什么?你該死的怎么又對我……”她气自己,也气他!
  這男人總有辦法讓他失神亂心,一碰上他,她以往的冷靜理智似乎都靠邊休息。而且他一定知道,他已經對她造成了莫大的影響……
  沒阻止她的推拒,谷浩臣任由她將自己逼退到角落。
  “對你親吻?”盯著她漲紅卻意外充滿蓬勃生气的臉蛋,他的嘴角不由一揚,話中融著笑意:“你不覺得我們剛才分享的是一個美好而愉悅的親吻,為什么你要排斥它?”
  是的!紀昔蘭在心底承認那确實是一個──美好而愉悅的親吻,但是……他怎能說得如此輕松?難道他不明白,他根本沒有權利吻她!他當她是什么?他的所有物嗎?
  她的怒气在剎那間爆發。
  “一個吻對你來說算得了什么?你是堂堂谷氏集團的副總裁,你要什么有什么,連女人也不例外!我承認我喜歡這個吻又能代表什么?代表你谷大少爺的獵艷名單上又多了一個愚蠢的女人是不是?哼!”她突地悶哼了聲。
  隨著她面容突現的蒼白与她那一聲悶哼,谷浩臣皺了下眉,几乎是立刻長臂橫越過床,將她的身子拉离硬冷的牆,然后放了一個大枕頭在她身后,使她不至于再因猛烈的撞擊而碰疼了背部的傷口。
  谷浩臣無言卻滿逸關怀体貼的行動,竟讓紀昔蘭喉頭一哽,心底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
  “我可沒那閒工夫將時間浪費在追逐女人身上!獵艷名單?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歎,凝視著她的眸底有毫不掩藏的情潮洶涌。“你說的沒錯,我想要的東西是很少得不到的,現在我想要一個不信任我、排斥我的女人,但我又不想強迫她……你認為我該用什么方法得到她的真心?”
  別過頭逃開他的盯視,他的話讓他原本就不甚堅牢的心防開始潰崩、支离。
  “你怎會想要一個平凡如此的女人?況且,她現在……又瞎了眼……”她輕語低喃。
  “她以為自己很平凡。其實她的堅毅与勇敢不是平常人有的!我不在意她的眼睛,而且就算失去光明,她還是可以看見很多東西,例如……我!”不知何時,谷浩臣已經移到她的身前,不容她退卻地一掌攔住她的腰,一掌握住她的手腕。他讓她的手向上,直至触到他的臉。
  那驟然的接触讓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谷浩臣不許她再逃避,不緊卻很牢地箝住她的手。
  “我要你好好地看我,用你的手,昔蘭!”他的音調异樣地低沉,不容轉圜。
  看他?!紀昔蘭的心驀地興起一股強烈的惊奇。
  來到谷園山庄第二天就失去了視力,她根本沒机會看到他的長相模樣。她只知道,這個与她牽纏、惹她意亂的男人有著高大魁偉的軀体,環抱著她的臂膀強壯而有力,撫慰著她的胸膛寬闊而溫暖。可是對于失明的人,困難之處就是要去仿真一個人的長相……她根本想象不出來!
  他要她用手去看……
  因激蕩不已的情緒,她的手也不由得顫抖著。
  他的皮膚自不若女性的細致,卻平滑得引地想繼續撫摸下去。
  寬寬的額頭上有一道細小的突起,似乎是前晚那場小車禍留下的;往下是自眉心往外由密而疏的眉,皺起來想必很嚇人;順勢再向下,她輕触到他深陷的眼窩,他正閉上眼好讓她探索──這一雙似乎能穿透黑暗的眼睛,一定是時常閃現著冷靜自信的光芒;她的手指摸到他高挺傲人的鼻梁,而他溫熱的气息也隨著呼吸拂扰著她的手……
  她的心跳開始不規律,她可以感覺自己正被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視著。
  現在,她的指尖停在他的唇上,一道電流冷不防地竄過她的心房,她知道她的臉一定已經紅得不象話了。這唇……讓她憶起他火熱的吻!
  他突地送出一聲輕笑。紀昔蘭如遭電极般的猛要縮回手,卻仍不夠快地被他截獲住。
  谷浩臣拉住她的雙手,讓它們環在他的頸項上,而他的額頭傾前抵著她的。
  “看清楚我了嗎?我的模樣可令你滿意?或者,你還想繼續‘看’?”他的聲音透著迷人的笑意。
  這舉動宛如情人般的親密,紀昔蘭在惊懾之下。心底乍起波瀾,而他的气息溫暖如絲地將她包圍。靜默了好久,她終于向自己的心屈服。
  “夠了!”歎了口气,她偏頭,枕在他的肩上。
  自從遇見他以來,她的心從未曾如此刻這般的平靜。她突然發覺她愛這個男人已經很久了……也許,從她在黑暗中听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自覺被他吸引,這樣一個冷靜有魄力、揉合威嚴与溫柔的男子,已經得到她的心……
  “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盡快地恢复視力,我想真正地看見你。”她的聲音低柔而清晰。
  是的!她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的強烈渴望看見他。
  她的下巴被他的手輕柔抬起,然后她的眼皮被他炙熱的唇印了一個吻。
  “等你身子調養好了,就能開刀恢复視力,我要你張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我!”
  他用堅定的語气說,隨即在她紅潤的唇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開門進來的劉嫂,看見房中兩人相擁親吻的美麗畫面時,惊愕了一下,然后喜孜孜地掩著嘴偷笑,悄悄地將門關上,离開。
  迷蒙之中,紀昔蘭彷佛听到房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意識到了什么。理智也猛然自被他挑起的激情中躍出。
  她慌忙地推開他,羞赧著臉,喘著气低語:“剛才……有人進來……”
  “是劉嫂!”任她將他推開,谷浩臣眼中閃著笑意,她的慌澀令他感到有趣。
  “我想,她是來看你醒了沒,或者是來提醒我上班時間到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垂眸睇視著坐在床上一臉怔然的女子。
  原本他只是想趁出門前進來看她一眼而已,沒想到又差點演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激情。他從未如此渴切地想要得到一個女人──這种激烈的感覺很特別!
  回過神,慣有的自制力總算回來了。掩飾住心底的澎湃洶涌情緒,紀昔蘭雙眉微蹙起來。
  “我起來時已經是早上七點了?”她竟睡了那么久!
  “沒錯!”
  背部、足踝傳來的抽痛提醒她昨日的意外,她雖心有余悸,仍要知道爆炸的真相。
  “我要知道昨天的事。”她不想拐彎抹角,干脆直接問他。
  谷浩臣的眼神驀地冰冷犀利得像刀鋒一般,看著她,沉默不語。
  兩人之間的气壓陡地降低。
  感受到空气中异常詭譎的气流,紀昔蘭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我想那不是意外,對嗎?”不容他再以任何借口阻擋她知的權利,她開口,態度是堅持的:“兩次大難不死,我已經被鍛煉得足夠承受任何打擊了!這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有權利知道,不管是什么,別想再瞞著我!”
  “你猜的沒錯!”谷浩臣的眉頭依然緊蹙,唇角卻多了抹贊賞的微笑。
  她的确不是遇到事情就會慌亂地尋求人保護的柔弱女子,就算他确實有心要保護她,不想讓她知道這件險惡的事,恐怕她仍會追問到底。
  “根据昨天警方在爆炸現場調查的結果,在路旁發現了引爆后遺留的炸藥屑,可能就是引起爆炸意外發生的罪魁禍首,除此之外沒有其它可疑跡象。”他簡洁有力的几句話就讓他了解事情的整個大概。
  “意思是,這是蓄意的謀殺案,卻找不到凶手?”紀昔蘭握緊拳頭,手心冒著冷汗。想起昨天的事,她仍忍不住全身一陣戰栗。
  她的手在下一刻被一個溫暖的物体覆蓋住──那是谷浩臣的手,一股熱烘烘的暖流迅速由她的胸口向四肢擴散,驅赶走了剛才泛起的冷顫。
  “會找到的!幸好你們沒事……歹徒的動机、要下手的對象暫時還不能确定,可是我想這事還沒結束,所以我要你們這几日盡量少出門。”谷浩臣無法如以往那般的冷靜。
  身為谷氏集團接掌人,遇到的危險本來就比尋常人多,他也曾數次身處險境,但卻都不比這次他們被傷害的事令他感到無法克制地憤怒,尤其只要想到他們差一點就命喪九泉時,他更沒辦法保持平靜!不管這次想下手傷害的對象是誰,都已經嚴重挑起他的怒火了。
  紀昔蘭的雙眉蹙起,似乎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小湯他……在爆炸發生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回想起當時,她似乎敏感地听到小湯的惊咦聲,她就覺得奇怪;莫非他那時看到了什么反常的現象?
  谷浩臣睬中精光銳利地閃現,沉聲道:“他看到一輛疾速往山下開走的車子!”
  “所以……真的是有人要致我們于死地?”即使知道真相,卻仍使她不寒而栗。
  呵!她是不是跟谷家犯沖啊?才來到谷園山庄沒多久,她就經歷了兩件瘋狂的事。又是槍擊、又是爆炸的,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么等著她?
  俯身輕啄一下她的額頭,站直高碩的軀体,谷浩臣的表情已經放松了下來。
  “這件事由我來處理,你現在只要專心養好你的傷就行了,好嗎?”
  一手不由輕触著被他吻印的地方,紀昔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被他勾動的激蕩心情。
  “反正我也幫不上忙,不是嗎?”她平平靜靜地說。她很清楚她現在這模樣,不但幫不上忙,可能礙事居多,一股無力感不禁油然浮現。
  她的語气平淡,可神色的黯然卻沒逃過他的眼。
  “劉嫂會好好照顧你,你只要在家里休養,其它別想,這事就到此為止!”谷浩臣以一种“既然你知道,最好不要反駁”的語調毅然道。
  “我……”紀昔蘭想表明自己并不脆弱,只是話才說出口,就被人用唇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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