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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是他?不是他……
  夏紗○反覆猜測著,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查證柴崎英司究竟是不是當年的故人,她真的害怕證實出肯定的答案,他竟然惡劣到將她遺忘多年以后,又以陌生人的身份來戲弄她。
  時間在她猶豫不決中迅速溜去,直到夕陽沒入山頭,庭院里亮起一盞盞柔和的燈光,她才惊醒离開煙霧繚繞的溫泉池。
  遲疑的步伐延滯許久才到客室,她隔著紙門隱約听到柴崎英司的說話聲,雖然知道偷听無好話,但是當“今井”這個姓氏出現時,她還是忍不住好奇駐足。
  面對武田朱實的辱罵,她不是無動于衷,心里留下了疑慮,可惜門里的聲音迅速消失,她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紙門已被拉開,柴崎英司溫文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為什么不進來?”他手一伸,想摟她。
  “你不是有訪客?不方便吧。”夏紗○刻意一偏身,從他旁邊走入客室。
  “我只是接通電話罷了。”
  明顯感到她在躲他,不舒服的感覺直上柴崎英司的心頭。
  為什么?
  他始終弄不明白,為何從他在浴室里脫口接了那句話之后,她就變得這般排斥他。他再次試圖擁抱她,她竟毫不掩飾地避開。
  “怎么不多聊一會?是不是我打扰了?”
  “怎么會,是他有自知之明,還曉得扰人好事太失禮了。”
  “你……”夏紗○有點擔心地偷瞄他,在她還理不清要如何面對他的時候,實在有些怕他想更進一步。
  “你……”
  柴崎英司實在受不了她變得疏离又防衛的態度,尤其她閃躲不定的眼神,和愈坐愈遠的身影,早已將他的不悅醞釀到最高點。
  他懊惱地低吼,“你到底怕我什么?”
  他第三次伸出手硬是將她遠坐的身軀拉近,圈在他的胸前,“難道你真以為我會霸王硬上弓嗎?”
  夏紗○僵硬的身体用力掙了掙無效,半晌后總算搖了搖頭。
  “說吧!把你的不滿說清楚,我不想辛苦的和你猜啞謎。”
  他從來沒有這么凄慘過,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得這般無奈。
  柴崎英司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雙手交握在她的胸前,熱熱的气息拂過她的頸項,讓她緊張得想躲又躲不得,避又避不開。
  夏紗○有些認命地輕歎口气,放松全身,偎進他厚實的怀抱里。姑且先不論柴崎英司是不是“他”,他的一些肢体語言和寵溺呵護的動作,處處充滿他的影子,讓她迅速沉溺得不可自拔。
  “唉……”
  夏紗○又是一聲幽幽的歎息,听在柴崎英司的耳里,活像被利針扎了一下似的疼,雙手不由得用力抱緊了她。
  她卻恍若不覺地淡淡回了句,“如果你發現自已被當作代替品利用了,會不會很生气?”
  他挑了挑眉看她,沒有回答,她好像也不想知道他的答案,徑自又問:“如果有一天,你因為袒護一個女人而失去生命,你會不會后悔認識她、保護她?”
  “她若是我唯一所愛,我卻沒有能力、盡力保護她,而讓她受到傷害,我才會后悔。”
  “但是生命難道不比愛情更重要嗎?”
  “你難道是想告訴我,愛上你會為我帶來殺身之禍?”
  柴崎英司瀟洒一笑,“不要試圖嚇跑我,也毋需這樣測試我對你的感情,無論是哪一种,對我都是沒有用的。”
  “不要太鐵齒,我不希望你變成第二個下落不明的失蹤人口。”
  “什么意思?”
  柴崎英司終于對她的話有了另外一种思考方向,“這就是造成你左頰上疤痕的原因?”
  一把將她轉為面對面,撥開她一向遮著左眼的長發,一條十几公分的猙獰疤痕顯露出來,可想而知,當初她受到多么嚴重的傷害。
  夏紗○摸著從左邊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左眼下方的疤痕,那一片不平的皮膚,是一個悲傷的記憶,一段深摯感情的紀念,和一份不可磨滅的警惕。
  “九一年的夏天,在湘南海邊,我們遇到一群凶惡的暴走族,他們想侵犯我。結果,他為了保護我被打成重傷,當時如果不是‘夜修羅’正好路過插手相救,我們兩人或許就一起死在湘南了。”
  她口里輕描淡寫地說著往事,身体卻隱藏不住記憶深處的恐懼与自責,渾身顫抖著。
  “該死,那不是你的錯。”柴崎英司心疼地將她抱緊。
  “當然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被暴走族攻擊,如果不是想保護我,也不會身受重傷,他因我受了無妄之災,最后我卻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卻活著,那我怎么對得起他?”夏紗○深幽的口气,听得使人心惊。
  “胡說,即使他為此真的死了,他也一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甚至連他的一份起活下去,否則豈非枉費他舍命救你的那份心意。”
  柴崎英司扳著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臉面對他,難得嚴肅的表情冷得嚇人。
  “你宁愿困在一個不明确的未知里自苦八年,而不去确定他是不是還活著?”
  “你以為我沒有去找他嗎?”
  夏紗○蒼涼地笑著,“當年我帶傷找遍日本大大小小的醫院,都沒有他的消息,找到最后,甚至找不到他這個人曾經存在的痕跡。很諷刺吧!我愛上了一個連身份背景都是假的幻影,如果不是他曾經那么深刻的活在我的生命里,我會以為那只是一場醒不來的惡夢。”
  柴崎英司低頭吻上她的嘴,阻斷那粗糙的笑聲,那一聲聲空洞帶淚的笑聲,比听到她哭還叫他難過。他深深為別人的故事心痛,為眼前為情所困的女子不舍。
  他的內心掀起一陣陣難解的波潮,腦海中失落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在流換,混亂無序的畫面,凌亂而無法掌握。他緊皺起眉頭想要看清楚,卻只換得一陣尖銳的頭痛,痛得讓他不得不放棄,或許再有几次刺激,就會自動想起來了,他用力搖搖頭,試圖甩脫那份無奈感。
  “對不起。”柴崎英司真摯万分的對夏紗○說。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不由自主的脫口道歉,恍若他就是當年那個無心欺騙她,卻終究騙了她的男人。
  “你又不是他,為什么要跟我道歉?”
  她嚇得搖頭,倏地拉開他的雙手,往后滑退了好遠,遠遠与他對望,他的眼瞳深處只有真誠的歉意,卻沒有被揭露謊言的慌亂和尷尬,“你……難道……是他?”
  “我也很迷惑,你信嗎?”
  柴崎英司自己也不懂,為什么此時此刻他居然毫無道理地清楚感受到那男人無奈的心情。
  夏紗○已經分不清到底要相信什么,她掠過怀疑的眼神,尖銳如劍的穿過他的心,他清湛的眼眸立時黯淡下來。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
  柴崎英司一甩頭、把腦海里那一堆紊亂不清的謎團暫時丟到腦后,他相信她絕對是他解開遺失世界的鑰匙,因為僅是初次惊鴻一瞥,就讓他想起了北野天滿宮的雪梅盛會。這一次又因為她而出現一堆理不清的影像,或許他欠她的,比他想像中還要多。
  “你心里怀疑我是他,為什么?”
  他或許一時難以理清她的往事,但是,他絕對可以肯定夏紗○對他有所怀疑,畢竟兩、三天之內被質疑了三次身份,他還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話,那就太遲鈍了。
  “因為你有与他一模一樣的雙眼,連長相、神韻都超級神似。”
  “難怪你問我,若是我被當作代替品會不會生气。”
  他自嘲地笑笑,“或許我該感謝這張神似的面皮,否則,你怕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更別提這一路來的相處了。”
  夏紗○默默看他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不可諱言,他确實很了解她。
  “答應我一件事好不?”柴崎英司不畏她拒絕,習慣性的將她擁回怀里。
  她沒有答應,只是抬頭用詢問的眼光看他。
  “沒有經過審理的判決是不公平的,你不可以徑自判我死刑,要留給我申辯的机會。所以,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都要答應不會离開我。”
  “你不覺得這樣說太霸道了嗎?”
  “不會呀!我就是這個樣子,你會習慣的。”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如果我拒絕呢?”
  “那么你就必須有心理准備,我會陰魂不散地纏到你受不了答應為止。”
  她無力地看他一眼,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利,男人喜新厭舊是常態,他只怕也不可免吧,眼前又何必白費力气作無謂爭執呢。
  “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喔。”
  他飛快又吻了她一下,“好,就此說定。”
  “你——無——賴。”
  夏紗○無奈地瞪他一眼,柴崎英司卻一點也不生气,反而豪放地笑了。
  “不理你了。”她扳開他的手,自顧自地站起來。
  “喂,你想去哪?”他反應极快,伸手一拉將她拉入怀中,不讓她走開。
  “打電話叫廚房上晚餐,我餓死了。”她手握話筒沒好气的對他說。
  “哈,晚餐,你瞧我有了你,連吃飯都可以省了。”
  柴崎英司雙手摟著她,一邊就著她手上的話筒吩咐服務生。
  “不好意思,我忘了提早吩咐,所以還要半個小時才能用餐。”
  他一點抱歉之意也沒有的笑笑,低頭吻吻她雪白誘人的脖子,暖暖的气息拂過她小巧玲瓏的耳垂,逗弄得她渾身輕顫,他邪气地對她低語,“你餓了,我也餓了,不如我們先喂一喂我的饑餓吧。”
  “你……討厭死了。”
  夏紗○羞窘得滿面通紅,掙扎想要擺脫他的挑逗,柴崎英司卻滿心歡愉地看著她艷如秋楓的雙頰,樂得頻頻偷香。
  他豪放的笑聲混合著她羞怯的低喃,交織成一首幸福的旋律,听得門外領著服務生端來丰盛晚餐的和田尚子都欣喜地笑了。
   
         ☆        ☆        ☆
   
  “□□□□□?!”
  惊訝地看著窩在高大男人怀里小鳥依人的夏膘鵑,夏紗○不敢置信,這就是她的父母親嗎?
  要她喊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的男人為父親,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未曾謀面的父親當然陌生,但是怎么連記憶中的母親也變得這么不一樣?
  二十七年來,她一直很認命接受自己是個被人恥笑的私生子,如今,卻突然蹦出一個爹來,還真讓她嚇傻了眼。
  在异國社會當個未婚媽媽是很艱辛的,除了無限的勇气以外,更需要獨立与堅強。印象中,母親一直比較像個嚴父而不是慈母。所以,她和從小被送到台灣夏家繼承家業的妙織,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母親忘掉對她們不聞不問的父親,找到屬于她的幸福。
  但是,這也太离譜了吧?
  她疑惑万分地看著才几年不見的母親,像變了個人似地依偎在陌生的父親怀里,不由得在心里罵著在台北的夏妙織,這該死的家伙,居然半點風聲也不露,搞不好紗織都已經認了好几年的爹了,還將她蒙在鼓里,使計騙她回日本。
  她側頭看看一早硬將她從嵐山騙回京都的今井邦彥,很難相信昨天在嵐峽館他早已認出她,還能故意裝出陌生人的樣子跟她交談。
  “小夕,他是你的父親,赶快叫人呀。”
  夏膘鵑看著夏紗○的沉默,終于忍不住离開今井冠雄的怀抱,走去將站得遠遠的女儿拉到面前來。
  今井冠雄雙鬢微霜,濃眉斜飛,一雙精光銳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与她對望,看得夏紗○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遲遲還是喊不出聲音來。
  “膘鵑,不要勉強孩子,等她和我處熟一些自然就喊得出口了。”
  今井冠雄毫不在意儿子和女儿就在眼前,急切地伸手將夏膘鵑成熟充滿魅力的身軀納入怀里。
  “對不起。”
  面對母親不滿的眼神,夏紗○有些無奈地對著今井冠雄行禮道歉,委屈的感覺涌上心頭。對于父親,她曾經渴望過,卻總是失望,如今母親卻毫不諒解她的心情,更叫她后悔早上不該匆匆撇下柴崎英司回來。
  “不怪你,我這做父親的也沒有盡過一天照顧你的責任,你無法馬上接受,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今井冠雄親親夏膘鵑薄怒的臉蛋,對夏紗○說道:“听妙織說,你在台灣過得很不快樂,所以,我決定把你接回日本來,你就和我們一起住吧。”他轉頭吩咐今井邦彥,“邦彥,交代下去,盡快把小夕的身份辦好,我要她正式成為今井家的一分子。”
  “好的,父親,請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今井邦彥很親切地對著夏紗○笑道:“歡迎你回家,小夕妹妹。”說完,他對著今井冠雄一鞠躬,轉身往門外走去。
  “喂!請等一等。”
  夏紗○急忙喊住他的腳步,回頭看著今井冠雄,說出有點生硬的日語,“我在台灣已經過得很習慣,而且還有花店要照顧,是不可能搬來日本住的。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這是什么話,叫你回來你就搬回來,花店讓妙織處理掉不就好了。”
  夏膘鵑的自作主張,听得夏紗○柳眉緊攏,想不到剛剛才以為母親有了改變,結果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她的強勢作風只有對今井冠雄才會收斂,對她依舊嚴厲如昔。
  “媽,紫筑是我多年的心血,怎么可以不要。”夏紗○有些無奈地看著夏膘鵑,“何況,我不以為姓夏有什么不好,這些年來,我早已經習慣台灣的生活,又何必一定要入籍搬回來……”
  “小夕,說日語,在你父親和邦彥少爺面前,不可以說中文。”夏膘鵑疾言厲色的打斷她的話。
  “媽,我原意只是替妙織回來看看您而已,過完年我就回去繼續照顧生意。”夏紗○堅決地看著今井冠雄,直接反駁夏膘鵑的打算。
  “台灣有妙織在打理生意,你只管回來待著,何況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親已經替你挑了几個不錯的對象,都是名門世家的子弟。”
  夏紗○眉頭攏得更緊了,這倒好,她到底被當成了什么啊?
  一個一生下來就沒見過面的爹,一見面就要主宰她的婚姻大事,而且還是將她當成利益結合的籌碼使用,這种安排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無言地搖搖頭,垂下眼瞼不想再看到她的父母,雙手不自覺環抱在胸前,筑起防衛的保護牆,心里猝而浮起柴崎英司溫暖的笑容,此時此刻,她多想念他的体貼与寵愛。
  “好了,女儿才剛回來就跟她提這种事情,會嚇坏她的。”
  今井冠雄銳利的眼睛瞥了眼今井邦彥,示意他离去,才安撫地拍拍怀里的夏膘鵑,表現出難得的慈父面貌,“先讓她去房里歇息一下,晚點你再好好跟她說,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好,都听你的。”
  夏膘鵑溫柔地應著今井冠雄,任憑他喚來家中女仆帶著夏紗○离去。
   
         ☆        ☆        ☆
   
  高聳的圍牆圍繞著豪宅,從陽台望出去是一大片庭院,看來,今井家有一定的財富和社會地位。難怪武田朱實一口咬定,她是為今井家的財產而來。
  夏紗○揉揉泛疼的太陽穴,一面打量“拘禁”她的大房間,房中所有擺飾皆是為女人所設,甚至連衣櫥里面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不用試穿也猜得到,絕對符合她的身材。
  只可惜,他們真的不了解她,她根本就不是個會拜倒在財富之下的人。
  她在衣櫥的角落里發現在机場被司机小林載走的行李箱,這才總算明白了一切,那人真是要去接她的。她拿出行李箱打了開來,箱子里的東西都沒有被動過,不過,她也沒什么精神去整理了,心里只盤算著怎樣才能見到柴崎英司和如何順利溜回台灣。
  不知道柴崎英司發現她不告而別,有沒有暴跳如雷,她對他可是欠著一個大大的抱歉沒有說。
  說來,她真的很荒唐,兩人相處了五、六天,居然除了知道他叫作柴崎英司以外,既沒有他的手机號碼,也沒有記下他在台灣的通訊資料,這一別,讓她到哪里去找人呀?
  視線在寬大的房中飛快一掃,還不錯,在雙人沙發座的茶几上找到話机,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監听。管他的,反正她說的是中文,有本事就來听吧。
  迫不及待撥了嵐峽館溫泉飯店的電話號碼,等到和田尚子的聲音響起,夏紗○才發現,她真的非常緊張。
  “小夕,你怎么一早沒吭聲就跑了?”和田尚子開口就是抱怨。
  “對不起,臨時出了點事。”夏紗○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尚子,請問柴崎還在嗎?”
  “早走了,一早發現你不見,他就退房了。”
  “糟糕!”夏紗○覺得柴崎英司鐵定气坏了,才會等也不等她的聯絡就离開。
  “小夕,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你先告訴我怎么聯絡柴崎好不好?”
  “怎么?你沒有他的手机號碼嗎?”和田尚子好奇得不得了,搞不懂這對老朋友在玩什么把戲,“哎,瞧我笨的,你應該是沒有才會來找我啦!”
  沒一會儿,和田尚子一口气說了三個電話號碼,“第一組是他的手机,第二組是他東京住處,不曉得還通不通,你可以試試;第三組是東井集團,他自家的公司,應該可以找到他吧!”
  “尚子,謝謝你。”夏紗○很感激地說。
  “謝什么,老朋友了,干么這么客气。”和田尚子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們找到彼此,所以,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听听他的解釋,千万不要太沖動,尤其要珍惜得來不易的第二次情緣喔。”
  “尚子,我不懂耶。”夏紗○的心里再次掀起疑云,“我和柴崎英司才認識,根本談不上‘二次情緣’,除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我哪會瞞你什么,你多心了吧?”和田尚子應得有些心虛。
  “沒有嗎?那你的言談中為何暗喻當年?”夏紗○出其不意地問了句,“尚子,霽◎當年沒有死對不對?”
  “霽◎……沒死……”和田尚子一惊,差點咬到舌頭,應話應得結結巴巴,“怎么會……霽◎當年就……死了,你在說什么呀?”
  “你明白我說什么。”夏紗○終于把心底的疑團丟給她。“我怀疑當年根本沒有‘霽◎’這個人,那件意外或許正好成為他金蟬脫殼的障眼法,假借死亡的名義,擺脫假身份,也擺脫我。”
  “哪可能!霽◎那么愛你,是同學們有目共睹的,他信誓旦旦的說要等到他畢業,就帶你回台灣結婚,難道你忘了?如果不是發生那場意外……如果他沒有……”和田尚子急急的解釋,反而更顯得可疑。
  她分明話已到嘴邊,卻又硬是不能說似的,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小夕,算了嘛!事情都過了快十年,你把它忘了不好嗎?何苦還要追究呢?何況,如今你和柴崎在一起,也算老天爺還你一個公道了,你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比較重要啦。”
  “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不但長得相像,連言談舉止都神似?”
  “為什么不當作是老天爺怜你一片痴心呢?”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雖然被騙一次可以怪罪是他的錯,但若是同樣被騙兩次,就是我蠢了。”
  “小夕,別再鑽牛角尖,信任你的直覺去找他,認識他,自然會發現是你多慮了。”
  “尚子……”夏紗○愈听怀疑愈深,巴不得和田尚子能說清楚一點,偏偏她卻——
  “別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和田尚子一舉推得干干淨淨,“不過,我倒是知道柴崎早上气炸了,你還是赶緊跟他聯絡一下,免得他擔心。”
  “他很生气?那他一定不想听到我的聲音,我看還是算了,等我想清楚以后再說吧。”
  夏紗○終究無法弄清楚當年霽◎有沒有死,也猜不透當年的霽◎和現在的柴崎英司到底有沒有關系。
  “喂,沒良心的女人,你想讓他急出滿頭白發呀。”
  “太夸張了,尚子。”夏紗○輕聲笑笑,“柴崎哪是這种人呀!就算天塌下來,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啦。他生气是絕對的,至于說著急嘛,我看我是沒那個分量,你放心吧!好了,我要挂電話了,改天等我要回台灣前再找你出來好好聊聊。”
  “喂!喂……別挂。”和田尚子還真怕她就此斷了訊息,再說,早上柴崎英司气急敗坏的模樣,若說她還不夠分量,那天底下不知能有誰是夠分量的了。
  “還有事?”夏紗○突然希望柴崎英司對和田尚子說點什么,即使是几句罵她的話,也賽過他不聞不問。“是不是柴崎交代了什么?”
  “沒有,讓你失望了。”和田尚子掩住話筒偷笑,這女人就是嘴硬,明明心里挂意得很,還故意裝瀟洒,“你呀!別逞強了,想他就承認,赶緊跟他聯絡去。”
  “喔,再說啦。”夏紗熾語意闌珊地應著,“既然沒事,那我挂了。”
  “□……□……等等,你的聯絡電話留給我,要不然我怎么找你呢?”
  “電話號碼?”夏紗○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臨時被帶來,不清楚耶。”
  “你到底在哪?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報警?”
  “我沒事,你別沖動。”夏紗○一听嚇坏了,赶緊澄清,“我住在今井家。”
  “今井邦彥?”和田尚子很疑惑又很好奇地問道:“怎么回事?”
  今井邦彥是出了名的黃金單身漢,這下是不是表示柴崎英司有個強勁的對手了?
  “嗯……很難解釋,改日再說吧!Bye-bye。”
  夏紗○不待和田尚子再問,赶忙挂斷電話,她實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這突如其來的認親事件,所以干脆讓沉默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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