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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在看過醫生之后,何影豪和楊綠垠在領藥處前等著拿藥。
  “還好吧?”何影豪問。
  “還……還好。”楊綠垠還有些呆呆地說。
  何影豪微微一笑,柔聲地問:“你叫楊綠垠?”
  “當然了,不然你剛給我填的挂號單是假的嗎?”這時楊綠垠已經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何影豪從皮夾內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楊綠垠,自我介紹著,“我姓何,何影豪。”
  楊綠垠接過名片一看,上面印著:威正法律事務所何影豪律師
  “你是律師?”楊綠垠抬起臉,看著何影豪。
  何影豪點點頭,“我是。”
  “你真的是律師?”楊綠垠的眼中透出她的不相信,看他的樣子和穿著應該比較像什么普通公司行號的職員……不、不、不!像Sales man!為他的穿著實在是太像了!
  “不相信?”何影豪以他專業的敏銳洞悉事態,他當然看得出楊綠垠的不相信。
  “當然不相信。”楊綠垠很老實地說。
  “很像Sales man對不對?”何影豪猜測的問著。
  “咦?你怎知道?”話一直接說出口,楊綠垠就后悔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何影豪笑笑,不介意地說:“沒關系的,很多人都這么說我的。”
  “真的有人也這么說?”楊綠垠又開始她的好奇了。
  “是啊!沒法子,誰教我的長相不夠像律師樣。”
  “你的樣子不像,可是气質是很像的。”楊綠垠的話雖然是要安慰他,但也是她的實話。
  “你很可愛。”何影豪也老實地對她說。
  “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這么甜言蜜語嗎?”楊綠垠可不會因為這句稱贊的話而開心得飛上天。
  “你認為呢?”何影豪反問。
  “我認為是嘍!”楊綠垠直接地說,“你是律師啊!本來就很會說話的。”
  何影豪對楊綠垠的話是只笑不語。
  楊綠垠瞥了一眼領藥處上的號碼燈,對何影豪說:“我的藥好了。”
  “我去拿。”何影豪話一說完,他便起身去拿藥。
  待他拿藥走回來時,楊綠垠便急急地揮揮手說:“你別抱我了,怪奇怪的。”
  “會嗎?可是我不抱你,你能走嗎?”何影豪問。
  “慢慢走總行的。”說完,楊綠垠便站起身,想到剛才他抱她進來時,有多少人的眼光在看著她,那种感覺真是怪不舒服的。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何影豪是個帥哥級的人物,方才不知有多少女孩子用羡慕的眼光看著她啊!那种眼光好似她和何影豪是一對相愛的情侶。
  “好吧!”何影豪點點頭,并不強迫她,他伸手扶住她的身于,讓她有個依靠。
  上了車后,這次兩人不會再像剛才來時么沉默了,兩人一路嘻嘻哈哈地聊回去。
  “你說你要找工作?”何影豪不太确定地詢問楊綠垠。
  “是啊!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想到這,楊綠垠忍不住地歎口气。
  何影豪眉頭微皺一下,問著:“需不需要我幫你的忙?”
  楊綠垠听他這么一說,眼睛為之一亮,開心地問著何影豪,“你們事務所是不是有缺人啊?”
  “我們是沒有缺……”何影豪搖搖頭說。
  “我就知道。”楊綠垠一臉失望的打斷他的話,“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那么湊巧被我輕易地碰上一份工作?唉!我呀,我最近的運气是背透了!”說著說著,她不免為自己的遭遇哀哀自怜起來。
  “我話都還沒有說完……”何影豪有些好笑著楊綠垠的急性子。
  “怎樣?怎樣?你是不是有認識的朋友在開公司剛好有缺人手?可是我這人是什么專長都沒有,所以根本都不能胜任那些工作的,我只不過高中畢業而已什么東西都不會。”楊綠垠再次打斷何影豪的話。
  何影豪被她的急性子給打敗了,他不由得露出苦笑,“你別一直說,我話都還沒有說完。”
  “那你說吧!我把它听完再發表我的言論。”楊綠垠閉緊嘴巴,等著何影豪開口。
  “我在一家公司擔任法律顧問,總公司就是在我們今天碰面的那個地方,他們現在正好缺一個小妹,我想這個工作是不需要什么學歷的,所以……”遇到紅燈停下車,何影豪轉頭看了楊綠垠一眼。
  楊綠垠想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還是搖搖頭說:“可是我一向都是做晚上的工作,做習慣了,我沒法子一早起床上班,到時我就天天遲到等著扣薪好了。”
  “你總得要适應這樣日間工作的生活,不能永遠都是過那种日伏夜出的夜生活。”何影豪勸說著,語中充滿他的誠懇。
  楊綠垠想了一下,還是用力地搖搖頭,“不妥,不妥,我還是不行。”
  “為什么?你難道一直想過這种不正常作息的生活嗎?”何影豪還是不死心地問,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也才不過剛認識面前這個女孩,但就一直有一种想和她有更進一步交往的念頭。
  “唉,你別問這么多啦!反正這种生活我已經習慣了,現在也不想去改變這种生活。”楊綠垠一副不愿再多說什么的表情。
  看她這樣子,何影豪也不再多說什么,“好吧!隨你了,不過有需要你可以再來找我的。”
  “我知道,謝謝你的好心了。”
   
         ☆        ☆        ☆
   
  一片空地上,白予塵和阿鴻站在一部重型机車前,而四周則是站了一小群的人,气氛是鬧哄哄的。
  一名男子走至白予塵的面前,一副大哥的囂張模樣不屑地對白予塵一笑說:“呵!你蹲出來了呀?”
  白予塵不說話,也是回給他一個不屑的笑容。
  “大B,你找阿塵玩一圈,要賭多少?”阿鴻才不想跟大B多說什么,立即開門見山地問。
  “你們能玩多少?我可不想到時有人欠錢。”大B的口气顯出他的囂張和自大。
  白予塵冷哼一聲,還是沒有說話,對他來說怎么玩都是一樣的結果。
  “怎么?你帶的錢不夠啊?不然擔心什么?”阿鴻反擊大B的話。
  “我是擔心你們會脫光衣服都賠不完錢。”大B當然不甘示弱地反駁。
  阿鴻本要再說,卻被白予塵伸手阻止了,他冷冷地看著大B,嘴邊也露著冷冷地笑容,“你放心,我既然敢來,就有錢玩。”
  大B不是不知道白予塵這個人,于是他也不再多么話,只道:“一圈五万,玩不玩?”
  “怎么一圈法?”白予塵問著游戲規則。
  “從這里出發,往大度路直開,繞過圣景路……”大B說明著路線。他的話一落定,白予塵便不說一句話地坐上自己的机車,而大B也走回自己的車前。
  “小心點。”阿鴻遞安全帽給白予塵,對他叮嚀著,雖然他是非常相信白予塵的騎車技術,但是還是不免要擔心,畢竟他在監獄里又待上了一年多。白予塵給他一個要他放心的笑容,隨即戴上了安全帽。
  在所有人的叫呼聲中,兩部机車飛奔而出,沒半分鐘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前。
   
         ☆        ☆        ☆
   
  楊綠垠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一份工作,是在士林附近的一家PUB里工作,也許是習慣了吧!在PUB里擔任酒保服務生之類的,對她來說是再輕松不過的事了。
  所以她很開心,至少還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工作了,雖然腳傷還沒好,可是下了班她還是踏著輕松愉悅的腳步,從PUB走出來。
  她看看手表,已經是深夜三點了,“肚子餓了,找家店吃一頓吧!”她自語著,隨即便要越過面前的馬路,走到對面一家專賣清粥小菜的店去好好大吃一頓。
  但是當她才一跨出馬路,遠遠地便沖來一部机車猛對她按著喇叭,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机車和刺耳的喇叭聲給嚇了一跳,整個人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而就在那部机車要緊急煞車閃過她的身邊時,后頭又緊跟著另一部机車正速地沖過來。
  “小心!”前一部机車的騎士對她喊著,并且停下車伸手拉開她,免得她被后面來的机車撞到。
  就在一拉一扯之間,后頭的机車一閃而過楊綠垠的身邊,差點撞上她,而她一個惊嚇,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摔跌在地上。
  楊綠垠嚇得臉色騫地蒼白,傻傻地看著面前救了自己的騎士。
  “你還好吧?”白予塵并沒有下車,只是拉起他頭上安全帽的護目鏡,詢問著她。
  楊綠垠就著路邊的路燈似乎隱約地認出騎士,“你是阿塵?”她的口气卻顯示出她仍在惊嚇之中的樣子。
  “你是誰?”白予塵問著她,心里卻疑惑面前這個陌生女人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我……我是上次被你救,而我也救過你的楊綠垠。”楊綠垠已嚇得口齒不甚清晰。
  “楊綠垠?”白予塵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他一向對女孩子不感興趣,所以通常都不大記得他們的長相,尤其是三次遇上楊綠垠,一次是在他半昏迷的狀態,一次是他背著她,再一次只是在暗暗看不清楚的PUB里,所以他根本都沒有仔細看過她,也就認不出她是誰。
  “是啊!你不認識我啊?阿鴻沒告訴你嗎?”楊綠垠追問著白予塵。
  白予塵并不想跟她多說什么,畢竟自己現在是在比賽,輸了可就不好玩了,
  “上車!”他對楊綠垠喊著。
  “什么?”楊綠垠一愣。
  “上車!”這次白予塵几乎是用吼的命令著。
  “喔。”然而面對他的叫吼,楊綠垠竟也沒有反抗就乖乖上車。
  她一坐定,白予塵立即加速沖了出去,這一路上的超高速,嚇得楊綠垠是臉色蒼白,只差點沒有口吐白沫、倒地抽筋而已。
  她不知道為何白予塵要把車騎得這么不要命的快,但從自己緊緊死抱著他的身子傳來的感覺,她好像感覺得出白予塵似乎在赶著什么、在追著什么,她不敢看,因為他騎車的速度實在是太嚇死人了,每每有車子從旁經過的時候,她都感覺好像要撞上去,都讓她不禁發出一聲尖叫,最后她干脆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不怕”。
  在隔了約有十來分鐘之久,楊綠垠感覺到車子被碰撞了一下,她又是嚇得慘叫一聲。
  “抱緊我!”白予塵的聲音從前頭傳過來。
  這不用說她也知道,她早已死命地緊抱著他,才不敢亂放手咧!而在几次感覺車身不穩地晃動后,楊綠垠又感覺她整個人要往前倒了。
  過了不久,車子緊急煞車停了下來,“好了,沒事了。”白予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楊綠垠并沒有立即將眼睛全部張開,她只是緩緩地、慢慢地張開,而耳邊傳來的陣陣叫嚷聲,讓她知道自己似乎到了個人多嘈雜的地方來了。
  “咦?綠垠?”阿鴻的聲音傳來。
  楊綠垠聞言立即張開眼,轉頭一看,只見阿鴻惊訝地站在她面前,“阿鴻?”她有气無力地輕喊一聲。
  “下車吧!”白予塵脫下安全帽,轉頭對還抱著他不放的楊綠垠說著。
  楊綠垠此時才發現自己竟死命抱著一個男人不放,她不好意思地立刻放開自己的手,乖乖地下車,但是她腳才剛落地,卻因為早已嚇軟的雙腳不听使喚,整個人就要倒下。
  “小心!”白予塵眼尖地一把拉住她。
  “謝謝。”楊綠垠虛軟的說。
  “你還好吧?”阿鴻也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詢問著,“我看你的臉色很差、很白。”
  “是嗎?”楊綠垠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你嚇坏了,是吧?”阿鴻猜測的問著,想當然耳嘍!一個女孩子坐阿塵的車,哈!不嚇死也掉了魂!
  楊綠垠還是那張僵笑的臉,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是……是吧!我不知道,我被嚇到了嗎?”
  “你陪她一下。”白予塵對阿鴻交代一句,便走向大B的面前去。
  阿鴻的眼光直盯著白予塵和大B,深怕會有意外出現,因為大B的那張臉實在是臭斃了。
  然而當他看到大B很不甘愿地將五万元鈔票交給白予塵時,心里卻是和大B有著相差十万八千里遠的情緒——帥翻了!
  “走吧!”白予塵將其中一小疊鈔票遞給阿鴻,便重新走回他的車子前,跨坐上去。
  “我自己叫車回去。”阿鴻看了一眼在一邊的楊綠垠,很識趣地說,畢竟他是和白予塵同騎一輛車來的,現在多了一個楊綠垠,總不可能讓一部重型越野机車載三個人,或是要楊綠垠一個人自己叫車回去吧!
  白予塵露出一個淡得几乎都看不見的笑容,對好友說:“小心一點。”
  “知道,我又不是女孩子,一個人深夜坐計程車不會有多大的事情的。”阿鴻露出一副白予塵多擔心了的模樣。
  “小心別碰到變態的計程車司机。”白予塵難得出現他的一點點的幽默感。
  “少烏鴉!”阿鴻啐罵了一句,便笑著揮手轉身离去。
  白予塵看著還呆站在原地的楊綠垠,對她說:“上車吧!”
  “還要上你的車?”楊綠垠一听,整個人是嚇得動也不敢動,雙眼睜得大大的,她似白予塵是個怪物。
  看著她的樣子,白予塵臉上的笑意加大了一些些,他對她開著玩笑,“怎么?舍不得走?待會儿這里的人作鳥獸散后,那你就一個人在這,小心被經過這里的變態色狼給奸殺了。”
  楊綠垠一听,整個人打了個寒顫,害怕地問:“真的嗎?”
  “什么真的假的?你留下來試試看就知道了。”說完,白予塵便發動車子要走。
  “等一下!”楊綠垠急急叫住他。
  白予塵看著她,等她的下一句話。
  “你……”楊綠垠有些困難地吞口口水,“可不可以別騎那么快?”
  “坐我的車,還有要求?”白予塵仍是逗著她,口气裝出不悅的樣子,他真的感覺面前這個女孩的可愛,第一次,他會想耍去捉弄一個女孩、想去認識她。
  “但是你騎得真的很快呀!”楊綠垠老實地對他說,“我剛才都快嚇死了,你想死,我可還不想死,我才剛過二十歲耶!”她才不想在自己人生的“精華”時期,就這么因為坐快車而很不小心地一命嗚呼到天堂報到了。
  “隨你了。”白予塵才不理她的話,可是心里卻已經笑開了。
  楊綠垠不甘愿地看著他,心里直罵著自己是發什么瘋,竟會上他的車來到里?簡直是自找苦吃嘛!
  “好吧!”她現在也只能答應上他的“死亡便車”了,不然待會儿她可真的慘了,被變態給……天!她宁可賭命上白予塵的車。
  然而,白予塵并沒有騎快車,他只是以正常的速度騎著。
  “等一下!”騎到一半,楊綠垠叫住白予塵,“你送我到你剛才碰到我的地方,我的机車停在那里。”
  白予塵沒有任何的應聲,只是听著她的話,騎車回到剛才他遇上楊綠垠的地方。
  “謝謝。”楊綠垠下了車,雖是心里還怨著白予塵先前讓她上了亡命飛車,但是她還是必須感謝他“很好心”地送她回來。
  “不用。”白予塵打開安全帽的護目鏡說著。
  “你快回去吧!”楊綠垠催促著他。
  “我等你發動車子一起走。”白予塵好心地說。
  楊綠垠擠出笑容,揮揮手委婉地拒絕著,“不用了,我還沒有要馬上回答,我想去吃點東西再回家。”雖然剛才被嚇到了,可是對楊綠垠來說,這意外是不會減低她的食欲的,還有可能刺激她的食欲,因為她惊嚇過度,需要吃大量食物來補充她嚇坏的身子。
  白予塵沒有立即說話,好一會儿,他才將自己的車子停在一邊說:“我和你一起去吃吧!我正好也餓了。”
  如果換成別人,楊綠垠會以為他是對她有興趣,可是今天這個人是白予塵,一個黑道浪子、一個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的男人。
  她沒有拒絕他的理由,而且就算拒絕,他還是可以去同一家店吃消夜的,沒意思嘛!而且也只會顯得她小家子气。
  “好啊!”楊綠垠大方地說。
   
         ☆        ☆        ☆
   
  他們一進去一家清粥小菜店內,就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叫了一大堆小菜,大概有五人份的東西吧!看得店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多看他們一眼。
  “多吃一點啊!”白予塵對她說。
  “你也是啊!別老叫我吃。”楊綠垠也同樣催著他。
  “我吃很多了。”白予塵指指面前的一盤花生面筋,“這是你點的,你要負責吃完它。”
  “你也是。”楊綠垠當然也不甘示弱地指著另一盤花瓜,“你要把它吃完,這是你點的。”
  “這盤是你點的。”白予塵又指了另一盤菜。
  “那盤是你點的。”楊綠垠指著另一盤。
  “那盤也是你點的。”
  “喂!”楊綠垠放下手中的碗筷,雙手叉腰,“奇怪,你幫我吃會死嗎?”
  “我吃不下了。”白予塵老實地直接回答。
  “你吃不下,我就吃得下啦?”楊綠垠反擊回去。
  “我吃了三大碗的稀飯了,你才吃兩碗而已。”
  “那又怎樣?我是女孩子也!食量本來就比你們男人小。”
  白予塵搖搖頭,不認同地說:“這不是定理,我才不認為。”
  楊綠垠把小嘴嘟得老高,反辯他的話,“對我而言是如此啊!我平常一天只有吃一餐,而且頂多也只吃一碗飯,你認為我的食量有比你大嗎?”
  白予塵眉頭微皺,看著楊綠垠嬌小瘦弱的身材,難怪她看起來這么小,“為什么一天只吃一餐?有人虐待你嗎?”
  “沒有啊!我一個人住而已。”說完,楊綠垠又勉強自己硬塞了一口稀飯下肚。
  “你爸媽呢?”白予塵忍不住地問,他不是個好奇之人,但是楊綠垠卻莫名其妙地挑起他內心僅有的一些些好奇心。
  楊綠垠聳聳肩,輕松自在地回答著,“我爸在我十歲的時候就上天了,我媽后來改嫁,沒多少年也跟著上去找我爸了。”
  白予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想到她的背后也有著這一段不開心的故事。
  楊綠垠喚口气,不自覺地將自己的往事一一開閘,讓它浮現在腦海里。
  白予塵看著她臉上微微變化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讓她想起不必要想起的痛苦往事,“我們走吧!”他起身打斷她的思緒。
  楊綠垠被他這突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一臉茫然地問:“去哪?”
  “去散散心。”說完他不等楊綠垠的回答,轉身便走到店外頭。
  楊綠垠沒有反對她起身跟著出去,然后上了他的車子,任由他帶著她去任何的地方、任何的角落,然而白予塵并沒有帶她去多遠的地方,他只是帶她到淡的沙侖海灘。
  白予塵席沙地而坐,望著面前黑暗的一片大海,四周闃無人聲,只有潮水聲一陣陣地傳來和海風迎面吹拂在臉上。
  “我喜歡一個人來這里。”他好一會儿才開口說話,但目光還是直直地落在眼前看不見盡頭的大海。
  楊綠垠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轉頭問著他,“那你今天為什么帶我來?”
  “不知道。”白予塵很直接,也很老實地回答,“我剛看到你似乎不是很開心,所以直覺就想拉你來這里。”
  楊綠垠沒有說話,她心里此時卻异樣地起了變化,她的心似乎很開心白予塵會帶她來到這個地方,而且算是破例帶人跟他一起來這里。
  “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不會排斥的女人。”白予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老實地對楊綠垠說出自己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和楊綠垠一起相處他竟有可以放心地和她大談心中事的感覺,甚至他最不愿談的往事,那段他痛恨的過去。
  “是嗎?”楊綠垠有些吃惊,雖然她才真正認識白予塵沒有超過几個小時,但是她知道他所說的話都是真實、都是出自內心的話。
  白予塵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說:“我最痛恨的就是女人。”
  “為什么?”楊綠垠立即本能反應的問著,“你以前被女人耍過、騙過嗎?”
  白予塵搖搖頭,算是回答楊綠垠的話。
  “那為什么?我們女人……不、不,不,我才剛過二十歲,應該還算女生。”楊綠垠像是對自己說話,隨即又換了另一個方式問著,“他們女人惹到你了嗎?不然你恨他們總有個理由吧?”
  白予塵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和打火机,再拿出一支煙,點燃它緩緩地吞云吐霧了起來。
  楊綠垠微微地皺起眉,她最討厭煙,不,應該說是痛恨煙!“我痛恨煙。”她也很老實地說,口气帶著她不希望白予塵再抽煙的意思。
  白予塵轉頭看著她,口气沒有惊訝,反正本來就有很多人討厭抽二手煙,“拒抽二手煙?”
  一陣陣的裊裊煙霧絲飄向楊綠垠,她已經馬上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不順起來了。
  白予塵感覺到她的呼吸開始不太對勁地微喘了起來,“你怎么了?”他問著,伸手扶住她的身子,深怕她會倒下似的。
  楊綠垠搖搖頭,然而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一只是拿著煙的,噢!煙味讓她更受不了了,她本能反應地立即推開白予塵。
  “你……”她的行為動作令白予塵微微一愣。
  “我不能聞到煙味,我有嚴重的气喘。”楊綠垠向他解釋著。
  “气喘?!”白予塵一惊,本能反應的立即將手中的煙往身邊的沙中一丟,并抓起一把沙掩蓋住煙。
  楊綠垠順順呼吸,過一會儿才微微一笑說:“謝謝。”
  “好多了吧?我不知道……”白予塵對她充滿著抱歉。
  楊綠垠回他一個不介意的笑容,“沒關系,你也不知道,所謂不知者無罪,而且在PUB工作,天天都得聞著煙味……”
  白予塵立即打斷她的話,“既然你有气喘,那你還去那种地方工作?這根本是……”
  “找死,對不對?”楊綠垠也打斷他的話,接下去說。
  白予塵沒有說話,只是用沉默回答她的話。
  楊綠垠笑著,緩緩地說:“我當然知道我自己是在找死,不過那又能怎么辦?我也不想這么虐待我自己,可是……”說到這,楊綠垠的聲音有些沙□了。
  “為什么?”白予塵不明白地詢問著她。
  楊綠垠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我只是想快點賺到一筆錢……”
  “賺錢也不是像你這么賺法的。”白予塵不贊同她的作法。
  “我知道,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才高中畢業,沒有一技之長。”楊綠垠很現實地說,“在這個社會里,有誰要一個沒有任何一技之長的人?去便利商店或是去速食店上班嗎?那些微薄的薪水在領到之時也馬上繳房租繳是所剩無几了。”
  “但是在PUB工作,也沒有高薪到哪里去。”白予塵提出個事實。
  “但是至少不會讓我一點錢也存不到,而且PUB里雖然有很多的煙味,可我有隨身攜帶气喘藥。”
  “你根本是在虐待你自己快點死。”白予塵的口气雖然直接,但也帶著他對楊綠垠些微的關心。
  楊綠垠笑笑,無奈地說:“如果我很快就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是那個沒天良的老天爺想要我死。”說到這,她忍不住地歎口气,才繼續又說:“其實我的气喘并不是真的非常嚴重,只是我的心里多于身体上對它的排斥。”
  “我不懂。”白予塵搖頭。
  “我媽是死于气喘的。”楊綠垠慢慢地道出自己的過往,“她才是有嚴重的气喘,而我的繼父他卻非常地喜歡抽煙,他對我媽也不是真的很好,有一天他和我媽大吵,猛抽著煙,我媽受不了,結果气喘病發,而我繼父卻不理她,認為我媽是在假裝。
  “那時我剛下課回家,看到我媽那個樣子,我嚇坏了,馬上找藥要給她,然而藥剛好沒了……我救不了我媽,救護車還沒有赶來,她就死了……”說到這,楊綠垠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白予塵靜靜地听著她說,原來她的童年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楊綠垠吸吸鼻,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所以我從那時起就痛恨死了煙,本來我就有遺傳到我媽的气喘,自從我媽死了之后,我對煙就更加地排斥,甚有時痛恨得一聞到煙味就气喘病發。”
  白予塵收起煙,當初他抽煙是為了要气他父親的,他在國中時就學會了抽煙,然而這一抽就抽上了癮。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子是打坏了你的興致。”楊綠垠不好意思地說。
  “不會。”白予塵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楊綠垠并不想把兩人之間的气氛弄得太死、太沉,于是她站起身,走向前几步,深吸了一口含有濃濃咸味的空气,然后轉身對著還坐在沙灘上的白予塵轉移話題地問:“你知道我這一生的愿望是什么嗎?”
  白予塵看著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楊綠垠露出笑容,公布答案,“我想到世界各處走走,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有多么地吸引人。”
  听著她的愿望,白予塵沒想她是個這么樂觀的女孩,其實她的遭遇比他坏多了,而她抱持的人生態度卻和他這般地迥异?
  楊綠垠走向他,伸出手,白予塵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伸出了他自己的手。楊綠垠用力地一把拉起他,要他起身,口里還一直叫嚷著,“起來吧!別一直坐著,多沒意思啊!既然來了就應該下水玩玩嘛!”
  “我不喜歡玩水。”白予塵委婉地拒絕她。
  “唉呀!”楊綠垠才不管他,只是拼命地想用她的小力气要拉起白予塵的身子,“別這么掃興嘛!快點啦!”
  “天黑別下水玩。”白予塵仍是不愿意。
  楊綠垠才不管他咧!只是用力地拉著他的身子要他起來,“我不管啦!我一個人玩很無聊的耶!快點啦!”
  看著她的玩心大起,白予塵也不便破坏她的心情,于是他站起身陪她一起下水去玩。
  兩個人在海水中玩得不亦樂乎,尤其是對白予塵來說,他早已經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樂,可是他今天找到了,他找回這种感覺了,這全是因為楊綠垠。
  她的真、她的純、她的一切一切都么地牽動他的心,他雖然還不能理解這個奇怪的感覺,但是他卻能清楚地知道,和她在一起是真的很快樂。
  “天要亮了。”楊綠垠站直身子,手指著遠方的海平線,興奮地大叫,“好棒!你快點來看!我第一次看到日出也!”
  白予塵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常在這里一個人等待著日出,看著朝陽升起,所以他已經不足為奇,但是他的心此時卻被楊綠垠感染著,竟然也開始有些興奮地等待著旭日東升。
  在一段的等待后,溫柔的旭陽冉冉地升起,楊綠垠興奮得哇哇大叫,而在這快樂的气氛中,兩人才踏上回家的旅程。
  楊綠垠坐在机車的后座,環抱著白予塵的身子,她突然有种安全的感覺,這种安全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給的,她喜歡這种感覺。
  她對他完全的信任,一直以來,她怕信任別人,但是只有這個白予塵,竟讓她有相信無疑的感覺,讓人覺得可靠,所以她讓自己無所怀疑地上了他的車、無所怀疑地吐出她的身世、無所怀疑地讓他帶著她去任何的地方。
  在不自覺地,楊綠垠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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