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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走出了警察局,魏云才完完全全地相信自己疼愛的孫女切切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她老淚縱橫,一直無法平靜自己的情緒。
  “婆婆——”看到魏云這個模樣,顏童童忍不住也鼻酸了。
  “切切是個好孩子,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對恃她,讓她就這么死了?”魏云哽咽地說。
  “婆婆,你別傷心了。”紀傲翔在一旁也開了口,“你還有童童。”
  魏云微微頷首,“我知道,可是,一個我疼愛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就這么离開我了,要我如何不傷心呢?這個孩子可是我看著她長大的。”
  顏童童也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對于姊姊的死,她何嘗不難過呢?尤其自己現在還能看得到姊姊呀,每每看到姊姊傷心的模樣,她也是忍不住地心疼与傷心。
  紀傲翔伸出手臂摟住顏童童的身子,輕輕握著她的肩頭,給她無言的安慰。
  “我想去看看切切的墓。”魏云開口說著。
  紀傲翔看著魏云,點點頭。
   
         ☆        ☆        ☆
   
  站在墓前,魏云看著墓碑上清清楚楚地刻著顏切切的名字,她的淚水又不禁流下。
  “婆婆——”看著魏云的淚眼,顏童童的眼中也開始泛著淚水。
  而紀傲翔則是一把摟住她的肩,似乎想給她力量,“別哭,不然,你姊姊在一旁看到了,一定也很難過的。”他的話語輕柔,想安慰著顏童童。
  顏童童一听到紀傲翔這么說,立即轉頭一看,果真見到姊姊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邊。
  “切切——”她迷蒙著淚眼,輕聲地叫喚著。
  顏切切同樣也是淚眼瑩瑩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啞著聲音,凄然地輕說:“有什么事是比看到自己安息的墓還要更加可悲的呢?”
  顏童童不語,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她只是盡量地不要讓淚水再度流瀉下來,因為這樣對誰都不好,只會讓大家更加地難過而已。
  “童童,告訴婆婆,不要再難過了,生死有命,我已經認命了,我不想多奢求什么,我只希望婆婆能過得快樂。”顏切切好一會儿,才用平緩的口气對妹妹說著。
  顏童童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气,走至魏云的身邊,“婆婆,切切要我轉告你,她已經很認命自己會有這樣子的結果,她現在什么都不求,她只希望婆婆你能過得快樂。”她用著生澀且不太標准的中文,緩緩地對魏云說著。
  魏云微微一愣,她凝視了顏童童片刻,“切切什么時候對你說的?”
  “剛才。”顏童童也不隱瞞地回答。
  “剛才?切切一直都跟在我們身邊嗎?”
  顏童童輕點了一下頭,“切切一直都跟在我們的身邊,所以,她實在不愿意再看到婆婆難過。”
  魏云的淚水在听了顏童童的話之后,更是不停地流。
  “婆婆——”顏童童看著婆婆老淚縱橫,她也再次地哭了起來。
  紀傲翔在一邊,看著這一對祖孫如此傷心地哭著,他也不知道要從何安慰起,畢竟,要能無動于衷地去接受一個親人的死去,真的是很難。
  “婆婆好希望也能和你一樣,能看到切切。”魏云摟住顏童童的身子,哽咽地說著。
  “切切也好希望能再和婆婆說話。”顏切切听著魏云的話,輕聲自諾著。
  一對祖孫抱在一起哭了許久,最后還是魏云先止住了淚水,放開了顏童童的身子,“切切還好嗎?”她詢問著小孫女。
  顏童童點點頭,“切切還好。”
  魏云點點頭,“還好就好了。”她轉頭看著身邊虛無飄渺的空气,“切切,你听得到婆婆說的話嗎?切切,婆婆沒事的,你這個傻孩子,怕婆婆難過,一直要童童瞞著婆婆,婆婆……婆婆知道你的用心,切切,我的乖孫女,為什么老天爺這么不公平?應該是婆婆比你先走,不該是你比婆婆先走的。”說到這,她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再度地流下。
  顏切切听著婆婆這番話,淚水也奔流而下,但是,對她來說,是誰也瞧不見她的傷心,也听不到她無言的傷痛。
  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讓顏切切更加痛心難過的了。
   
         ☆        ☆        ☆
   
  “切切?”顏童童轉頭看著姊姊一臉無神的模樣,輕聲叫喚著她,“你怎么了?”
  顏切切搖搖頭,有些自語著:“我好怕。”
  “怕什么?”
  顏切切還是搖了一下頭,抬頭凝視著面前和自己有著一樣長相的妹妹,“音樂會就快到了,我真的好怕。”她的臉上出現了擔心。
  “你擔心什么?”顏童童同樣也是凝視著姊姊,猜著她的心思,“擔心音樂會會不成功?”
  顏切切長歎一口气,“你教我的咒語,我到現在還是學不會。”她說出她所擔心的。
  “你是在擔心這個?”
  “嗯。”顏切切輕點了頭。
  顏童童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么,沒關系的,如果你沒有辦法學會咒語,你還有我啊!”她安慰著姊姊,“你可以附在我的体內,舉行你的音樂會。”
  “可是,我總是擔心……”
  “別這么擔心,事情總是要來的,我們并不是沒有辦法的,對不對?”
  顏切切看著一臉寬容的妹妹,也許事情不會那么糟,何必這么擔心呢?
  “如果,我沒有出事就好了。”顏切切還是忍不住地將話題轉到最初。
  “你別一直這么想嘛!”看著姊妹這般擔心的模樣,顏童童都不禁被感染而不由自主地緊張擔心起來。
  顏切切沉吟了好一會儿,歎了一口气,才又開口詢問著妹妹:“童童,你想如果世勤知道我死了,他會不會……”
  顏童童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可難倒她了,如果想安慰姊妹就該說不會,可是,這個謊言也未免也太容易穿幫了,反之,如果說會,那不是徒增姊姊的難過嗎?
  顏切切就在妹妹猶豫之際,已經先再開口自答著剛才自己所問的問題:“其實,世勤的個性我知道,他是會很難過、很傷心的。”說到這,她說話的音調都變了。
  “切切——”顏童童用著自己關心的眼神凝視著姊姊。
  顏切切搖搖頭,“算了。”她露出一絲凄然的笑容,遲疑了一下,沉默的神情像是在作什么重大決定。
  “切切,你在想什么?”顏童童大約能看得出姊姊的心思。
  顏切切還是一聲的歎气,“我想,還是告訴世勤我的事情。”
  顏童童一怔,“你是說現在?”她不太确定地問。
  顏切切點點頭,“我決定這么做。”她的口气是再堅定不過了。
  “切切。”
  “我已經決定了。”顏切切的口气再次證明她的決心。
  “那你……”
  顏切切搖搖頭,“不管如何,世勤遲早都會知道我的事情的,我想還是早點說吧!”
  “你不等音樂會結束再說嗎?”顏童童不确定地問著姊姊,畢竟,她實在不知道當蔣世勤知道姊姊死亡的消息后,他的激動反應和接下來的心情反應,會不會影響到音樂會。
  顏切切又是搖搖頭,“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看著姊姊一副堅定的心意,顏童童也不再多說些什么,“好吧!你准備什么時候告訴他?”
  顏切切深吸了一口气,“現在。”
   
         ☆        ☆        ☆
   
  “什么?”顏童童到紀傲翔的家,找蔣世勤一番解釋說明后,蔣世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實。
  顏童童看著他的反應,“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也許你不相信……”
  “我是不相信。”蔣世勤打斷顏童童的話,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些全都是實情。”顏童童繼續解釋著,“切切真的早已出了車禍……”
  “可是你呢?”蔣世勤又打斷顏童童的話,“你說你是切切的妹妹,你有什么證据?而且我從沒听過切切有個妹妹的。”他盯視著顏童童,“你明明就是切切?”
  “我不是切切,我是童童。”顏童童急急地否認。
  “不可能的。”
  “那你要我怎么說,你才會相信我不是切切,而是童童呢?”
  “你不用再多說什么,我不會相信的。”蔣世勤根本不想去相信顏童童所說的一切。
  顏童童吐了口無奈的大气,“那你是認為我在說笑話嗎?”
  “你不覺得你就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蔣世勤反問,雖然,他從一回台灣就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切切,似乎和自己深愛的切切有些不一樣。
  “你就是不相信我?”顏童童真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看著蔣世勤就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話,她的眉頭全皺在一起了。
  蔣世勤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底深處一陣陣不安的感覺是緩緩地在爬升,因為,經過剛才顏童童的說明,他真的感覺到面前的女孩,真的跟切切完全不一樣。但是,要自己去相信切切死了,哦!他宁可都不要去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也不愿去想這些事情。
  “世勤——”顏童童一臉焦慮地看著蔣世勤,“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不是在跟你說著玩的。”她一字一字地仔細說著,“我真的是切切的孿生妹妹,顏童童。”
  蔣世勤搖搖頭,“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雖是再次重复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但是口气卻淡淡地透露出他不相信的心,已經開始慢慢地動搖了。
  顏童童歎口長气,“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么了。”她頗無奈地轉頭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姊姊,“切切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
  顏切切從一開始便抱著緊張、忐忑不安的心,凝視著蔣世勤會有的反應,而蔣世勤現在的反應,似乎全都在她的意料之內,她并沒有一絲的惊訝表情,“我早知道他會不相信的。”她輕輕地回答著妹妹。
  “既然你知道,你還要我跟他在這里浪費口水?”顏童童的話雖是在埋怨,但是她的語調卻還是無奈,沒有責怪姊姊的意思。
  “換成別人,我想也是和世勤現在一般的心情。”顏切切分析著。
  “但是,總得要他相信呀!難不成,我們現在就打住不再說,回家去嗎?”顏童童反問著。
  顏切切搖搖頭,輕歎了口長气,“如果可以證明我也在這的話,我相信世勤會相信的。”
  “可是要怎么做呢?一般人是看不到你的形体的。”
  顏切切沒有說話,她只是低著頭,似乎在聚精會神地想著事情。
  “切切?”顏童童看著她的表情,心里似乎能感覺到姊姊要做什么了。
  而一邊的蔣世勤原本想理理自己有些煩亂的思緒,卻听到顏童童在對著身邊虛無一人的空气說話,他的心里開始害怕起來。
  “你在做什么?”他的害怕不是來自于顏童童的自言自語,而是他不想顏童童剛才告訴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顏童童轉過頭,“切切她想要證明我剛對你說的話是真的。”她回答著蔣世勤的話。
  蔣世勤一愣,“證明?”
  顏童童點頭,隨即又轉過頭,看到顏切切口中已經喃喃自語起來,“切切。”
  顏切切沒有理會妹妹的叫喚,她只是很專心地念著咒語,她告訴著自己,一定要成功。
  蔣世勤看著顏童童一臉的擔憂,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只好隨著顏童童的視線,落在她專心凝視的地方。
  顏切切非常專注地念著咒語,隨即,她起身伸出手,准備要拿起桌上一張重量輕盈的白紙。而這一次終于如她所愿,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紙,她臉上凝重的表情微微松懈,嘴角也開始露出上揚的弧度。
  “切切?”顏童童也有些吃惊。
  顏切切不敢放松,仍是聚精會神地緩緩拿起了紙,將紙輕放在另一只手掌上。
  “我成功了!”她開心地輕喊。
  “切切!”顏童童也開心地輕喊,這一次,姊姊真的是成功了。
  “天哪!”蔣世勤看著面前的一張白紙平空地緩緩飄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起了身,想看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我真的成功了!”顏切切開心地叫了出來。
  “嗯!”顏童童也開心地用力點點頭。
  顏切切轉過頭,一臉興奮地看著妹妹,“童童,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顏童童迎視著姊姊興奮的笑容,她開心的程度自然也不在話下。
  “那音樂會,我真的可以自己彈鋼琴了。”對顏切切來說,能夠再一次地彈到鋼琴,是她最大的心愿。
  “對呀!切切,你真的可以親自彈鋼琴了。”
  顏切切將紙張拿起,輕輕地在空气中揮舞著,享受自己可以接触到實体的快感,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地減少。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打斷這一對姊妹的興奮情緒。
  兩姊妹同時將自己的視線落至聲音發出的地方,只見蔣世勤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兩眼直直的,似乎是嚇到了。
  “世勤?”顏切切看著蔣世勤的反應和表情,有些緊張地叫喚著他,此時才記起自己剛才因開心自己的咒語成功,而忘了蔣世勤的存在。
  “你怎么了?”顏童童看著蔣世勤傻住的表情,“你還好吧?”她關心地詢問著他。
  蔣世勤好不容易抓回自己一些的意識,他呆愣愣地迎視著顏童童擔心的目光,
  “不……不可能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事實。
  “世勤……”
  “不。”
  顏切切知道蔣世勤已經開始漸漸相信她已死的事實,于是,她不留片刻地再拿起桌上的一只筆,坐到蔣世勤的面前,用筆在自己本來拿在手上的紙,開始快速地寫起字來。
  蔣世勤再次看到他不能相信的情景——一只筆竟在沒有人拿握的情況之下,能在白紙上快速地移動著。
  他盯視著面前難以接受的情形,但由紙上出現的字,使他不得不相信。
  顏切切快速地在紙上寫著:

  世勤:
  我真的已經不在人間了,在你面前的人,的确是我的妹妹童童。

                      切切

  蔣世勤看著紙上出現的娟秀字跡,他認得出來,這的确是切切的字跡。
  “切切——”他喃喃地念著。
  顏切切寫完了字,抬起頭凝視著蔣世勤的表情,她臉上已不再有剛才開心興奮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愁。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已經不在……”蔣世勤仍是喃喃自語著。
  顏切切的心微微刺痛著,再次地寫下了字:“我真的已經死了,在你還沒有來台灣之前,我就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我本想在你一來台灣,就要童童告訴你這件事情,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的不愿意讓你知道了難過。”
  “那你現在又為什么要告訴我?”蔣世勤的聲音提高,他的心似乎已經開始接受事實了。
  “因為,我真的不想再隱瞞下去了,而且,我也知這,事情是無法瞞一輩子的,你遲早還是會知這的。”
  “所以,你才決定要童童來找我,告訴我這一切?”蔣世勤痛苦地說著。
  “是的。”
  蔣世勤沒有再說話,他深吸一口气,試圖想將自己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但是似乎沒有用,“為什么?”他還是用激動的口吻低喊了出來。
  “世勤?”顏童童被他這突然的一喊,給嚇了一跳。
  “為什么會這樣?”蔣世勤抬起頭看著顏童童,“為什么會這樣?”
  “我……”顏童童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我不要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蔣世勤的情緒一點一滴地激動起來。
  顏童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只是用著求救的眼神,看著姊姊。
  顏切切當然能夠了解蔣世勤的激動,難過的淚水在她的眼中打轉,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只是拿著筆繼續在白紙上寫著:“我也不希望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不希望死,但是,老天要這么對我,我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一切。”
  “沒有辦法改變……”蔣世勤又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為什么沒有辦法改變?為什么?”激動的他,已經開始漸漸失去他的理智了。
  四周在蔣世勤的喊叫之下,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顏童童不語,只是傻傻地看著蔣世勤,蔣世勤將臉埋入自己的雙手里,而顏切切此時卻是再也忍不住地讓淚水在臉上泛濫著。
  過了似乎是几世紀那么久,蔣世勤終于又再次開了口:“我真的無法相信切切已經死了。”他的聲音帶著哽咽。
  “切切剛開始也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顏童童輕聲地回答著,“可是事實都發生在眼前……”
  “我也不希望自己已經死了,真的,我一直想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夢,但是,我知知道,這場夢是一場再也醒不過來的夢。”
  顏切切邊哭邊寫下字,而蔣世勤能從這些微抖的字中,感受到顏切切的哭泣。想到這里,他的心就一陣陣的刺痛。
  “切切——”蔣世勤吶喊著。
  “世勤,我們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希望你別太傷心了……”
  “你要我如何不難過。”蔣世勤在顏切切字還沒有寫完之前,便急著開了口,“你要我把這些事情都當作沒有發生過嗎?”他凝視著顏切切所在的地方,他的心更是揪成一團,因為,明明他心愛的切切就在這里,但是自己卻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所說的話。
  顏切切寫不下字,她更加的傷心痛哭。
  “切切。”顏童童在一邊看著姊姊哭得這般傷心,她心里也跟著難過起來。
  “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顏切切用哽咽的聲音哭喊著。
  “誰也不想的。”顏童童安慰著姊姊。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希望能用我的生命,去換回切切的生命。”蔣世勤發誓地說著。
  “世勤——”顏切切激動地輕喊。
  “切切,你听得到我說話嗎?”蔣世勤自顧自地說著,眼中充滿了哀慟,“你听得見我的話嗎?我真的不要你有這樣子的遭遇,我不要,我宁可用我的命來換回你的生命,切切!”激動地喊完話后,蔣世勤再也忍不住悲慟的淚水而滑下他的臉龐。
  顏切切看到他的淚、听到他所說的話,她更是哭得不能自己,但是,除了悲慟傷心地哭之外,她又能如何呢?她無法緊緊抱著自己最愛的世勤,感受到他的体溫,還有屬于他身上的气息啊!
  “我不要事情變成這樣,我真的不要啊!切切。我甚至連你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啊。”蔣世勤繼續哭喊著,但是,再怎么的哭喊,也喚不回顏切切的生命。
  顏童童眼看著面前相愛的兩人,如此的悲傷,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陰陽相隔的愛侶,在自己的身邊悲傷痛哭。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也無法阻止得了的事實,但是,對于這一對相戀相愛至深的愛侶,真的是殘酷到了极點。
   
         ☆        ☆        ☆
   
  “你真的和你姊姊去找了世勤,跟他說明了事實?”听到電話那端,顏童童的說明,紀傲翔有些吃惊。
  “是啊!”顏童童輕聲地回答,“所以,我替我姊姊打電話來問你一下,世勤他現在還好吧?”
  紀傲翔遲疑了几秒,“我晚上回來的時候,世勤就一個人在房間里,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飯,他也不理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傷心,我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回答我,一整晚都躲在房間里拉小提琴。”他緩緩地敘述著。
  “那他現在一定還是很難過的。”顏童童的聲音帶著歎息。
  “你們怎么會今天跑去找世勤說這件事呢,不是說好等音樂會結束之后才告訴他的嗎?怎么……”
  “當初是這么決定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姊姊為什么會突然作這個決定,這么快就跟世勤說這事情。”
  “你姊姊她人呢。”
  顏童童坐在客廳,她往練琴室緊閉的大門望去,門的里面,正傳出一陣陣的憂傷悲愁的鋼琴聲,“她現在在練琴室里,她也是彈了一個晚上的鋼琴了。”說完,她還歎了一口重重的气。
  紀傲翔那端并沒有再傳出話語。
  “亞歷山大。”顏童童輕喚著紀傲翔,“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紀傲翔沒有立即回答,好一會儿,才又開了口:“這件事也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可以去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不是嗎?”
  顏童童不語。其實,紀傲翔說得沒有錯,這件事對誰來說,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連自己擁有一般人沒有的法術,都挽回不了姊姊的生命了,更何況是一般人呢?
  “好了,別想這么多了,還是去看看你姊姊吧!”紀傲翔輕喚回顏童童發起呆來的意識。
  顏童童回過神,“可是……”
  “你在擔心些什么。”紀傲翔听得出顏童童口气里的擔憂。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么。”顏童童歎了口气,“總之,我看到切切和世勤今天傷心的樣子,心里就是好難過。我很想安慰他們,但是,卻不知道從何安慰起。”顏童童表示著自己的無奈。
  “我能了解你的心里感受,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在切切和世勤的心中,都會留著不可抹滅的痛苦,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誰能改變這一切。除非時間能夠倒轉,我們能夠赶到你姊姊出事的現場,救回她的命。”紀傲翔安慰著顏童童。
  顏童童不語,似是在盤算些什么。
  “童童?”紀傲翔叫喚著她。
  顏童童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想著事情。
  “童童?”紀傲翔再一次地叫喚著她,“你怎么了。”
  “沒事。”顏童童簡單地回答,但是心里卻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可是,我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沒有心事的,你別亂猜了。”顏童童否認著紀傲翔的話,她不想讓紀傲翔知道自己的打算,不然,他一定會阻止自己的。
  “可是……”
  “你別亂猜了啦。你還是去看看世勤,好好安慰他一下吧,我想他今天知道切切死亡的消息,他的打擊一定很大。”顏童童想轉移話題,想轉開紀傲翔的注意力。
  “童童,我……”
  “好啦——我要挂電話了。”顏童童打斷紀傲翔的話,不然,她知道自己再跟他說下去,一定會被他逼得說出自己的打算。
  “童童!”紀傲翔有些急了,他的心里是一陣陣慌張不安。
  “好啦。就這樣子了。”顏童童裝出笑意地說,“我真的沒事的啦!”
  “可是,我總是感覺……”
  “感覺什么?”
  紀傲翔說不下去了,他的不安及恐懼的感覺是愈來愈濃烈。
  “亞歷山大?”顏童童喚了聲紀傲翔。
  紀傲翔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覺到他不能失去顏童童。
  “童童,你听好。”他知道顏童童一定有什么事情隱瞞著自己,雖然他不知道會是什么事,但是,他也知道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我不要你做一些讓人擔心的事,我希望你能想到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
  顏童童遲疑了几秒,“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很關心我、都很疼我的。”
  “那你就別做一些讓我們擔心的事情好嗎?”紀傲翔要求地說。
  顏童童笑笑,“我怎么會做出讓你們擔心的事情呢。”她還是壓下快要說出口的想法。
  “我真的很擔心你。”紀傲翔一字一字仔細地說。
  “我知道。”
  “我不希望你有事。”紀傲翔仍是一字一字緩緩地說著,“在我的心中,你比什么都要來得重要。”停頓了一會儿,“你對我來說,就像切切對世勤一般的重要。我已經失去玟妮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懂嗎?”
  “亞歷山大——”听著紀傲翔的話,顏童童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奔騰起來。
  “我不希望失去你,童童。”
  顏童童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不該給紀傲翔一個承諾,畢竟,自己下的這個決定,到時可能會有危險,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再有命見到大家。
  “童童,答應我,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不會的。”顏童童的話是那么的沒有說服力,聲音是那么地虛軟沒有一絲讓人放心的味道。
  “童童!”
  “亞歷山大,如果、如果……”顏童童不知道如何能讓紀傲翔放心,她想了好一下,“這樣子好了,你這么不放心我,明天中午,我去你的公司找你,跟你一起吃中餐,好嗎?”她只能想到這個方法了。
  紀傲翔不語。
  “亞歷山大?”
  “好吧,那你明天中午,一定要來找我。”
  顏童童深吸一口气,“會的。”
   
         ☆        ☆        ☆
   
  顏童童挂了紀傲翔的電話,她走至練琴室,靜靜地凝視著姊姊的背影,听著她彈著一首首傷心哀怨的樂曲。
  顏切切的身影是透明的,一眼就可以從她的身上穿透,看到她面前的事物,看到她哀傷的背影,真的讓人感到心疼与悲愁。
  顏童童沒有說話,現在她也不知道還有什么話可以對姊姊說了,凝視著姊姊的背影,她剛才形成的念頭是愈來愈強烈,她告訴著自己,一定要幫姊姊和蔣世勤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于是,在她堅定的信念形成之后,她靜靜地伸手關上了練琴室的門,走回房間。
  透過房間的窗戶,顏童童望著窗外的夜色,其實,她的內心也有些掙扎,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否是對的,她根本沒有把握可以成功,畢竟,她是要用自己所學的法術,回到姊姊車禍的當天,然后出手救回姊姊的生命,如果成功的話,回來這個世界,姊姊就不再是剛才那個沒有形体的人了,而是一個有活生生形体的人,也不會再有悲傷、難過,而她也不會看到一對相戀的愛人陰陽兩隔。
  但是,她真的沒有把握可以做到,因為,那穿越時空的法術,她是偷偷從羅絲那學來的,她也從來沒有真正的穿越過任何一個時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偷偷學來的法術是不是正确,如果失敗的話,她不能肯定地告訴自己,可以再回到這個時空。
  以前,曾听羅絲說過,她不愿意教自己這一項法術,就是因為學過的人,失敗的机率實在是太高了,十個人里面,至少有七、八個回不來自己的時空,大多都飄流在不知道是何處的其他時空里,沒有到自己想去的時空,也無法回到自己存在的世界。
  “不會的。”她給自己信心,“我一定可以成功的,我一定會救回切切的生命,我也可以回得來的,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是個有天分的人。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要成功地回來,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去了哪里,顏童童,你要加油!”
  她不斷地給自己打气,好一會儿,她鼓足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做了几個深呼吸,她閉上了雙眼,口中開始念著她的咒語。
  几秒之后,四周的一切,隨著她的咒語慢慢起了變化,緊閉的窗子因外面突然刮起的強風而被吹開,陣陣地吹在顏童童的身上,也將房內的擺設吹得震震作響。
  過了一下,房內的光線突然變亮,最后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現在顏童童的身上,像是一道強力的吸力,然后,顏童童隨著白光,瞬間消失在房間里。
  四周,又恢复了原來的宁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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