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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和煦的冬陽下,有三個人正在院子里埋頭苦干著。
  “小眠,幫偉哥哥提一桶水來。”盛之偉低頭細心地為剛播下的种子埋上泥土,對在一邊幫忙的唐紫眠說。
  “喔!”唐紫眠起身快速离去。
  “你好像很會种值。”在一旁的方瑋筑對他說著。
  “以前學過一點。”盛之偉抬頭對著她一笑。
  “是嗎?”方瑋筑也回給他一笑。
  盛之偉停下自己手邊的工作,凝視著這張近距离的臉,“你笑的樣子很好看,不過我卻几乎沒看過你笑。”
  方瑋筑的笑容立即在嘴邊隱去,面容換上一張淡淡的愁,“我沒有笑的權利。”
  “為什么沒有笑的權利?”盛之偉不苟同她的話,“就因為你是個殺手?一個殺手就不應該有喜怒哀樂的權利?”
  “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一個殺手不能有一般人的感情、不能有任何的……”
  “這全是你在說的!”盛之偉打斷她的話,“我才不相信你能做得那么徹底!如果你真的能,你應該在我發現你是殺手之后,就不管我對你說的話,毫不留情地一槍把我解決了。”這個問題也是纏繞在他心里好久,自己應該在一發現她是“閃電”的時候,在她昏迷的當頭,一槍斃了她,而不是救了她。
  方瑋筑盯視著他,反問:“你希望我殺了你?”
  “我當然不希望你殺了我,我還年輕還沒娶老婆咧!”盛之偉當然這么回答,然而實際上,要殺了他?還很難呢!
  “那你就給我閉嘴,別跟我談這种事情,不然別怪我哪天真的殺了你。”方瑋筑的口气是在威脅警告著他。
  “你真舍得殺我?”
  被他這么一問,方瑋筑一愣,看著他那雙似乎透著些許感情的眼睛,她的心又不住地快速跳了起來。
  “你怎么不回答我了?”盛之偉追問著方瑋筑的答案。“我……”真是的!這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為何會這么樣地難以啟齒?
  盛之偉凝視著她,將臉湊得更近了,最后,他一股莫名的沖動,吻上了她的唇。
  方瑋筑一惊,整個人就往后倒,但卻被盛之偉一把緊緊拉入怀中,恣意地讓他品嘗怀中人儿的唇。
  這并不是方瑋筑第一次被人吻了,還猶記第一次被唐瑞杰吻,那也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但是這次卻和上次不同,因為這個吻是那么地讓她迷醉,整個腦子都失去了思想,甚至她也回摟住盛之偉的項頸,回應著他的吻。
  “偉哥哥,水來了!”好一會儿,一個破坏此刻气氛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方瑋筑嚇得一把推開了盛之偉,低頭不敢看著正走來的唐紫眠。
  盛之偉也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被人看到了樣,不好意思地對唐紫眠笑笑,接過她手中的水桶,“謝謝。”說完,他也看了一眼在一邊低頭微喘的方瑋筑。
  “不客气。”唐紫眠甜甜地對盛之偉一笑,隨即又看了一眼在一邊的方瑋筑,問:“瑋姊姊,你在做什么啊?”
  “沒有。”方瑋筑簡單地回答。
  唐紫眠歪起頭,天真的問:“瑋姊姊、偉哥哥,你們剛才是不是在接吻啊?”
  本要澆水的盛之偉被唐紫眠的突然一問給嚇了一跳,差點把放在腳邊的水桶整個踢翻。
  “你……剛問我們什么?”他不敢确定地看著唐紫眠。
  “問你們剛剛是不是在接吻啊?”唐紫眠重复一次問題,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也沒有。
  盛之偉咽了口口水,也是很老實地回答唐紫眠的話,“是啊!”
  方瑋筑立即抬頭瞪了他一眼,有些怪他為何要這么老實地回答。
  “不要騙小孩子,這是正确的教導方式。”他對方瑋筑解釋著。
  “偉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瑋姊姊呀?”唐紫眠此時又開口好奇地問著盛之偉。
  盛之偉這下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因為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然而剛才的吻,只是自己的一時沖動罷了,但是為什么會有這种行動?他還是不知道。
  “偉哥哥?”唐紫眠大眼看著盛之偉,“你怎么不說話?”
  “啊?我……”一時之間,盛之偉也真的說不出話來。
  “快說嘛!”唐紫眠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小眠,你別問這种高難度的問題,偉哥哥是回答不出來的。”盛之偉干脆這么回答唐紫眠的話。
  “可是我不覺得這是個高難度的問題呀!”
  “我覺得呀!”盛之偉學著唐紫眠的語气說道,隨即轉變話題,轉移唐紫眠的注意力,“你快點去洗個手吧!快到中午了,准備吃中飯了。”
  “沒人煮中飯,什么准備吃中飯?”
  “我們出去吃吧!”盛之偉轉頭看了方瑋筑一眼,詢問著她的意見,“你覺得如何?”
  “去哪里吃?”方瑋筑此時已經不再像适才羞紅的面容表情,反問著盛之偉。
  “吃麥當勞!”唐紫眠說出自己的意見。盛之偉搖搖頭,“偉哥哥年紀一大把了,吃麥當勞是很幼稚的。”
  “不會的啦!上次我去吃的時候,有看到很多爸爸帶著小孩子一起去呀!”唐紫眠反駁盛之偉的話。
  盛之偉插起腰,故作不悅的表情看著唐紫眠,“你是說我像你爸爸?”
  唐紫眠痴痴一笑,調皮的說:“我可沒有說你有那么老唷!偉爸爸!”
  “你這小丫頭!看我修不修理你!”說完,盛之偉伸手就要抓唐紫眠。
  “來呀來呀!”唐紫眠早知道盛之偉會抓她修理一頓,在他的話一說完,就一溜煙地起身跑開了。
  “小丫頭!你以為我抓不到你啊?”盛之偉邊說邊夸著大步直追著唐紫眠。
  “救命呀!瑋姊姊!”唐紫眠一邊逃著,一邊向方瑋筑求救。
  方瑋筑看著面前這一大一小的追逐,忍不住地又笑了,且對在逃跑的唐紫眠說:“自己敢說就要自己去承擔后果,少拉我下水!”
  “喂!瑋姊姊、你怎么可以見死不救?”唐紫眠叫嚷著。
  “不關我的事,私人恩怨私人解決,我先進屋了。”說完,方瑋筑決定讓這一大一小繼續玩,而她則走進屋內洗手。才一進屋,外面便傳來唐紫眠被抓到的凄慘哀嚎聲。
   
         ☆        ☆        ☆
   
  鄭英玄必恭必敬地站在辦公桌前,等待著坐在位子上的鬼神開口說話,他的內心此時正在盤算著,不知道鬼神是不是查出他的事了?不然怎么一直都悶不吭聲?眉頭皺得跟什么似的,而坐在桌緣上的那位靈神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時看著他和鬼神。
  好一會儿,鬼神才將他那雙炬目掃向鄭英玄,口气冷冷地警告著,“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會原原本本的將這些帳傳回總會,我不知道你的下場會怎么樣。”說完,他將桌上的一份文件丟至鄭英玄的面前。
  鄭英玄立即伸手一接,心里料想的事可終于發生了。
  “里面有我挑出來的問題,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到時回覆給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鬼神對他說。
  “是的。”鄭英玄連忙笑著應聲,同時在他的心中也起了一絲不好的念頭。
  “我也希望這三天的時間里,你別給我玩什么花樣。”鬼神可是看得出他的心思。
  “我不會、我不會的。”鄭英玄還是笑著,“如果沒事,那我就出去了。”
  見鬼神不說話,鄭英玄便拿著文件走出辦公室。
  “喂!”靈神一見鄭英玄走出去,便低頭看著鬼神,“你想那只老狐狸會招供嗎?”
  鬼神露出一絲詭异的笑容,身子一躺地靠在椅背上,“你這三天小心一點吧!小心晚上他派人趁你睡著的時候,把你給一槍斃命了。”
  靈神揮揮手,一副不屑的口气說著,“算了吧!想找人暗殺我?八輩子以后還有點可能!”
  鬼神笑笑,“小心自大的結果是被殺。”
  “你少詛咒我,我看人家想殺的人是你,才不關我的事咧!”靈神站直了身子,甩甩自己的長發。
  鬼神看看他,眉頭不太高興地皺起,“喂,小子,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了,麻煩你有本事把頭發留長,就給我綁起來好不好?整天披頭散發的,像個瘋婆子一樣!”
  靈神插起腰,“那!我留長頭發礙著你啦?奇怪了!”“是沒礙著我,可是卻傷我的眼啊!一個大男人,留的頭發比一般女人還要長,簡直是神經病!”鬼神沒事就愛拿靈神的長發作文章。
  “我神經病又干你什么事啦?”靈神故意再次將垂在腰際的頭發甩了甩,“我就是愛!”
  “人家江口洋介留的頭發多性格,迷死多少的女孩子,還讓一堆的男人也跟著仿效,留像他一樣的發型,結果你呢?留了一頭稻草,只能迷死一些豬狗里的。”鬼神還是繼續挪揄。
  “喂,你夠了沒?你老愛拿我的頭發作文章,人家道也不才像你一樣!”靈神有些被激怒了。
  “道也是斯文,才不會跟你說這般的老實話。”鬼神回他一句。
  “藤井彥之!”靈神目光像是兩團燃燒的火焰瞪著鬼神,“你是皮痒找打是不是?”
  “我沒有皮痒,只是香港腳在痒。”鬼神還是不知死活地繼續挑戰火,因為他知道靈神火大歸火大,但是他絕對不會出手打自己的手足——就是他和邪神道也羅!
  靈神用力地一拳打落在桌面,響起一聲巨大的碰擊聲,吼著,“我真是他媽的招誰惹誰了!”脾气顯然不是針對著鬼神吼,只是對自己吼罵。
  “別气!別气!”鬼神笑著對他說,惹他生气的感覺——真好!
  “你就巴不得看我這樣子怒火沖天,然后你在一邊開心對吧?”靈神早看穿了。
  “既然知道,人還不是气得臉紅脖子粗的。”鬼神對他翻翻白眼,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靈神知道鬼神還要气他,他才不讓他如愿咧!深吸口气,盡量壓下自己的脾气,“懶得跟你這個以惹人發怒為樂的怪物說話了。”
  “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讓你這個大人物發怒,可以了吧?”鬼神出乎靈神的意料之外,不再挑火反而道歉起來了。
  靈神有些微愣,而鬼神則是看著他錯愕的表情后,又再次得意地笑了。
  不過,他也不想再玩下去,畢竟這里不是自己真正的地盤,于是他收斂起玩心,正經八百地對靈神說:“好了,我們別鬧了。”看看手表,“出去吃中飯吧!”
  靈神也知道是不該再玩下去了,“去哪吃?”
  “除了麥當勞以外的地方。”鬼神起了身,哎!自從上次和唐紫眠妥協了之后,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她就不時地纏著他要帶她去吃麥當勞,吃到他都要吐出來了。
  麥當勞啊麥當勞!你究竟有啥魅力吸引一堆崇拜你的小孩消費者啊?
   
         ☆        ☆        ☆
   
  從日本料理店走出來,靈神很不斯文地打了個飽隔,還伸了個滿足的大懶腰,“吃飽真舒服!只不過味道還是差了我們本國的一點。”
  “別太挑剔了。”鬼神也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
  “我沒有很挑剔啊!”
  鬼神看了他一眼,走至停在路邊的車前,打開車門上去。
  “唉!”靈神也上了車,眉頭微皺了一下,“吃飽飯了,又得回去那個令人窒息的辦公室里了。”
  “我不打算回去。”鬼神將車子緩緩駛出停車位。
  “那你要去哪?”靈神轉頭看著他,好奇著一向“敬業”的鬼神為何會不上“班”?
  “去麥當勞。”
  “麥當勞?!”靈神惊叫一聲,瞪大著眼看鬼神,滿臉充滿著不相信,“你要去麥當勞?有沒有搞錯啊?你不是一向死都不去那种賣垃圾食物的店?怎么現在發了神經要去啊?而且你年紀一大把了,和小孩一樣去吃那种東西,況且你不是已經吃飽了嗎?”
  面對靈神連珠炮似地問題,鬼神忍不住地笑了,“拜托!你別反應這么過度好不好?我只說我要去麥當勞,又沒有說我要吃麥當勞的東西。”
  “那不然你去麥當勞做什么?去兼差當麥當勞叔叔啊?”
  “我看你還去那里當拖地小弟咧!”鬼神白了靈神一眼,“我是要去買薯條回去給小眠吃,她最喜歡吃麥當勞的薯條了。”
  “小眠?誰是小眠?”靈神一問出口,便想了起來,“那個和你住在一起的小女孩?”
  “除了她還有誰?難道還是瑋筑啊?”
  “那個凶女人?”靈神揮揮手,興致缺缺的說:“你別跟我提她,那個凶人一點女人的味道也沒有,要不是她長得還很漂亮,否則看起來就會像一個十足十的男人婆了!”
  “你別這么說她,她也有她可愛的一面。”鬼神一提到方瑋筑,心里就不禁流出一股暖暖的情流。
  “呵!”靈神轉身將背靠在車窗上,雙手交握抱胸,仔細地打量鬼神,“想不到你竟然會替那個凶女人說話?怎么?你們已經開始和平相處啦?”
  鬼神的嘴邊揚起了笑容,“當然了。”
  “哇!你真厲害!那种女人你竟然擺得平!”靈神的雙眼露出他對鬼神的佩服,因為他一向對凶女人是避而遠之,能閃多遠就有多遠。
  “她只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對周遭的一切都很小心,自然而然就會讓她全身長滿刺地對待她所接触的陌生人。”鬼神替方瑋筑解釋著。
  “是嗎?她做什么那么缺乏安全感啊?真是神經過敏的女人。一說到這,靈神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如果你和那個凶女人那么的好,那你可要小心點了。”
  “為什么?”鬼神的心里也大概知道靈神是想到了什么。
  “你忘啦?今早你已經算是和鄭英玄那老老狐狸翻臉了,他表面雖然沒有表現出什么,可是你也不知道他會偷偷地對你做出什么事,小心被他知道你和凶女人住在一起的事,不然,他說不定會趁你不在家的時候,對凶女人下毒手。你可要小心一點,雖然她是個不怎么讓人喜歡的女人,但是總不要傷及無辜。”靈神說出自己的想法。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鬼神道:“我知道,不過——我是不擔心她會有什么事,不要到時襲擊她的人慘遭她的毒手就很不錯了。”
  “是嗎?”靈神對好友的話感到非常的好奇,“那個凶女人有很好的身手嗎?還是她有什么三頭六臂的?”
  鬼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方瑋筑的真實身分,不過——靈神遲早都會知道的,還不如老實地說了,“因為你說的那個凶女人就是我們來台灣要找的人。”
  “我們要找的人?”靈神有些一愣,“你是說……”
  “她就是閃電。”鬼神簡單卻清晰地說。
  “什么?!”靈神還是忍不住地一惊,“你沒說錯吧?她——那個凶女人是‘閃電’?”
  “我沒有說錯,而那個小眠就是唐彬的小女儿唐紫眠。”鬼神再次确定的說明。
  靈神簡直是呆住了,沒想到龍盤幫頭號殺手,也是自己鬼朝會頭痛的敵人,竟然……竟然是個女人?!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鬼神能了解靈神此時嚇呆的心情,因為他當時發現到方瑋筑的身分時,他的惊訝可不亞于靈神,“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要我相信都沒有辦法。”
  “你怎么會知道她是閃電?”
  “你還記不記得上禮拜閃電夜襲鬼朝會台北分會的事情?”
  “記得啊?”靈神點點頭,隨即問著,“你是說你那時就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是后來我回去的時候才知道的。”當下,鬼神便把那晚自己發現方瑋筑是閃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數告訴了靈神。
  靈神听得愣了愣,停頓一下才說:“那這么說,她還不知道你就是她要對付的鬼神羅?”
  “她當然不知道,要不然我和她今天才不會這樣子的和平相處。”“說的也是。”靈神又是點點頭,“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就是鬼神,真不知道她會對你怎么樣。”
  “這我當然會小心。”
  “不過,”靈神微皺起眉,疑惑的說:“我覺得有些奇怪。”
  紅燈停下了車,鬼神轉頭看著靈神,“什么奇怪?”
  靈神仍是將雙臂抱胸,在狹小的前座空間里,將他修長的腿蹺起二郎腿,“你既然知道她是閃電,你為什么不殺她?”
  鬼神呆呆地看著靈神,這個問題已經纏繞他好多天了,但是始終得不到答案。
  靈神看著一語不發的鬼神,猜問著,“舍不得殺她?”
  “我不知道。”這是鬼神心里一直以來的答案。
  “怎會不知道呢?”靈神才不相信咧,“我看你八成是喜歡上閃電了。”
  這句話一出來,可讓鬼神一惊,對他來說,這個定論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畢竟他一直認為在自己的生命中是不應該有感情的事件發生的。
  “我說對了?”靈神看他的反應問著。
  “我不知道。”鬼神還是這么一個回答。
  “怎會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感覺都不能分得清楚嗎?”鬼才相信咧!那根本是鬼神不愿意去想問題的所在,不愿去面對問題。
  綠燈亮起,鬼神踩著油門,沒有答話,然而在他的心里,卻開始對靈神說的話思考了起來。
   
         ☆        ☆        ☆
   
  等擺平了唐紫眠,哄她上床睡覺后,方瑋筑獨自一個人走至屋前的階梯上坐下,靜靜地看著院子里的夜色,還猶記以前在越南的家里,也是有著像現在一樣的屋子和院子,只可是——景物和人事都全非了。
  想到這,她就一陣不由自主地打從內心而來的歎息。
  “想到傷心事啦?”一個柔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抬起頭,看到盛之偉正低頭對著她微笑。
  “想到以前的事。”她也回給他一個微笑,不過這個微笑卻帶著些許的愁緒。
  盛之偉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以前你過得很不快樂?”
  方瑋筑面對著盛之偉的臉,反問:“你覺得一個殺手的日子會有快樂的嗎?你會覺得這是一件可能的事嗎?”
  “不會。”盛之偉很快地回答,對他和方瑋筑來說,這是一個反射性的回答。
  “你很明白。”
  “看電視多多少少也會知道的,太多的電影和電視劇都是以黑社會殺手作故事的背景。”盛之偉解釋著,天曉得他從來沒有閒情逸致去看這些個東西,光“工作”都做不完了,而且還演一些和自己切身有關的類型故事,有何好看的?
  “那些故事都是太過于完美我們這些殺手了。”方瑋筑分析著說:“不管男女主角哪一個是殺手,到最后他們几乎也還是有好的結局。可是現實生活中呢?我們都是注定最后被人給殺了。”說到這就想到了她的父親和叔叔,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你別這么悲觀。”盛之偉安慰著她,但是他的心里是有著和她一樣的想法。
  “我不是悲觀,而是在說一個事實。”方瑋筑的臉上露出一絲的苦笑,“我們這些做殺手的,是過著沒有明天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
  “你不能這么說,哪一個人不是都一樣,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盛之偉反駁她的話,其實他真的是和方瑋筑有同樣的一個論調,而他反駁方瑋筑的話,都是澤明那小子常說的論調,有時想想,澤明那個小子真的是個怪胎。
  “我的雙手從我二十歲的時候就沾上了血腥,就注定我不該有個好下場的。”方瑋婉是愈說愈悲哀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雖然那是雙沒有任何血跡沾在上面的手,但是對方瑋筑來說,鮮血是無形地存在她的雙手上。
  看她那張憂郁的神情,根本和剛開始認識,凶冷的方瑋筑差了一大截,盛之偉為著她的臉上的愁容而又感到心疼。從這刻起,他真的發現,自己就如澤明那小子說的,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子。
  “有沒有好下場,這都是由天去注定的,誰也不知道老天會怎么樣去安排。”盛之偉再次安慰著她,也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方瑋筑搖搖頭,凄然地一笑,“我從來不對我的下場有什么好意料。”她抬頭望著夜空中的一輪新月,將自己的記憶之匣打開,“知道嗎?我爸爸也是個殺手。”
  “你爸爸也是?”盛之偉一愣,這是他不知道的事,那么,她爸爸又是誰呢?
  “沒錯。我爸爸以前是我現在這個龍盤幫的頭號殺手‘紅獅’,而我的叔叔——也是龍盤幫的殺手‘黑鷹’。”方瑋筑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盛之偉,雖然她明知道不能將這些事情外傳,但是她就不知道哪來的信任感,會覺得盛之偉是一個可以相信的朋友。
  听到這兩件事,盛之偉果真嚇了一跳,沒想到方瑋筑的父親和叔叔都是龍盤幫的有名殺手,不過這也難怪了,那天她會那么憤怒地一個人跑到鬼朝會的台北分會大鬧,是因為她的親人被澤明那小子給殺了。
  就好像自己,父親當年被紅獅殺了一樣,雖然當時年紀小,但是卻留給他一個無法磨滅的痛苦回憶——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慘死在自己的怀中。
  想到這里,盛之偉凝視著面前的方瑋筑,她正是殺害父親的仇人的女儿啊!他應該殺了她才是,只是——不知道哪來的不舍,他就是無法下手,而且他竟然有一點的害怕,怕她會知道他真正的身分!
  “你怎么了?”看到盛之偉臉上快速地喚過許多的不同表情,方瑋筑關心地詢問著。
  盛之偉搖搖頭,強裝出笑意,“沒有啊!”
  方瑋筑就是喜歡看到他的笑容,每次一看到他的笑臉,她就忍不住地想多看他一眼,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是有股吸引她的力量存在,甚至,她發現自己似乎是喜歡上了這個大男孩了……
  不!一個警示立即閃入她的腦海,她是不能有任何的感情糾纏出現,因為她是個殺手,不能有任何的感情出現,不然那將會是她的一個最大的致命傷!
  “現在換你怎么啦?”盛之偉看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沒事。”方瑋筑站起身走至院子中,她不能再看到盛之偉那雙眼,那只會讓她的心整個沉迷在他的世界中。
  從她的背影盛之偉能看得出她似乎在掙扎些什么,他也起身走至她的身邊,“你好像有點怕我?”
  “你少胡說。”方瑋筑立即地反應,但是眼神就是不敢直視盛之偉。
  “我沒有胡說。”盛之偉沉靜了一下自己,他一向有話直說,除了自己的分,“我很喜歡你。”
  方瑋筑全身一愣,她沒想到盛之偉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雙眼充滿惊愕的表情看著盛之偉。
  “我知道你一定又在說我胡說了,但是我是說真的。”即以說出口,盛之偉就很坦承自己的心情和感覺了。
  “你……真的是很愛開玩笑,像個長不大的男孩。”方瑋筑只能用這樣的話來掩飾自己的震惊与愕然。
  在她的話一落,盛之偉又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緊摟住方瑋筑的纖腰,低頭攫取她的唇,這次不比前次,他的吻不再是溫柔,而是狠烈激狂的。
  方瑋筑本想抗拒,但才几秒的時間,她就迷失在盛之偉的狂熱情感中,她只能回吻著他,吻得兩人的腦中思想全部都停擺了,激情地將自己全身的情感化成動作,回應著對方。
  直到天旋地轉,盛之偉才不舍地离開方瑋筑的紅唇,輕柔地對她回駁著她剛所說的話,“我不是在開玩笑的。”
  “我……”方瑋筑一時之間還沒有從剛才的熱情中完全地回复神智來。“在我的感情世界里,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盛之偉還是很老實的說。
  而這對方瑋筑來說,何嘗不是呢?他也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啊!
  “我不知道以后會變成怎么一個樣,但是,我還是會喜歡你的。”盛之偉知道自己和方瑋筑是勢不兩立的對立敵人,這段才要燃起的火花,可能就要被澆熄,但他宁可珍惜此刻能擁有的情感,什么事都留給不知如何的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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