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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趙家姊妹所受的刺激并未結束,趙有庭在文件中除了宣稱儿子确實是他和自己老婆所生,該有對等的繼承權之外,并無任何其他的敘述,甚至沒有電話或聯絡地址,以致完全無法找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弟”。
  更糟的是,由于趙有庭生前的堅持,沒有共同簽名便只好讓所有資產凍結,依照丹尼爾的估計,兩年之內各國政府就會找到名義,順理成章的接收其遺產,另外,由于趙家失去企業決策權,所以一些需要靈敏調度的投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虧損或承受利息損失,趙妤貞甚至沒有下令結束它的資格,這讓她痛心不已。
  另外即使趙家姊妹生活不成問題,卻也因為她們之前少有自己的存款,所以無法用以渡過這段尷尬時期。
  任何企業若因為單純的承受不住利息損失而宣告被銀行查封,那真是一大笑話,而且明眼人藉此一看就知道發生什么事,如果有心人運用手段對趙家落井下石,那她們的處境無异是雪上加霜、万劫不复了。
  她們說什么也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四姊妹因此聚集在趙家大廳,思索著渡過眼前難關的方法。
  “算出來了嗎?”趙君吟永遠是個急性子,不斷催促趙妤貞手上的電腦。
  “二姊,你這么催是沒用的。”趙貝茹雖然緊張,但卻沒她那么夸張,“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那十几台鋼琴賣掉。”
  她的聲音細若蚊吶,顯然是极舍不得,但是總算下了決心。
  “我也不要去法國念書了,那個古堡應該值不少錢才對,付兩年利息應該足足有余吧?”趙婷芳努力不去想自己才布置好的典雅新居。
  “別看我,我是向來不存錢的。”趙君吟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她的個性倒有几分像男孩子,又像個沒什么物質欲望的窮作家。
  但話說回來,她也很少向家里拿錢,這是她相對的自傲處。
  趙妤貞終于停止了計算,她面色凝重的作結論,“我存得比小妹還多,但加起來還差一點。”
  她是以兩年為期限,假設所有資產都凍結的情況作最坏打算的方式預算。
  “差多少?”三個妹妹异口同聲問。
  “貝茹,你還是把那些寶貝鋼琴留著吧!”趙妤貞沒有直接回答,“小妹也得繼續完成學業,古堡就算賣了也沒用。”
  接著她轉向趙君吟,“窮作家當然有豁免權,你再心煩也無濟于事。”
  “總不能放著不管啊!”趙君吟開口。
  “我會把自己名下的公司先行賣掉,但即使這樣子還差十億。”她粗略推估,“正因為差距太大,所以我必須另外想出籌錢的方法。”
  所有人不禁黯然無語。
  “振作點吧!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趙妤貞試圖讓气氛緩和些:“老爸若地下有知,必然會因為自己的事業版圖而驕傲,我們既是他的女儿,怎么可以因為區區的利息負擔而垂頭喪气呢?”
  “話雖如此,我們卻像是從云端一下子掉進爛泥巴中,爬都爬不起來。”趙君吟自嘲。
  “只要找到那個失散的兄弟,不就什么都解決了嗎?”趙貝茹天真的以為。
  “希望是。”趙妤貞隱隱約約覺得,父親生前之所以隱瞞這個秘密不說,必然是有難言之隱,如此一來,就算真找到失散的兄弟,事情恐怕也不會這么好處理。
  不過猜測歸猜測,趙妤貞只希望是自己太多心了。
  用兩年來找一個人,應該不會太難吧?

  日本東京銀座充斥著煙味以及人聲的狹小酒吧內,一場外圍比數懸殊、金額卻頗高的撞球單挑比賽正在進行。
  利川章云趁對手出杆時環視四周屏息以待,鴉雀無聲的群眾,對于他們認真觀戰的程度感到滿意的笑了。
  酒吧中唯一的撞球桌本是僅供客人娛樂之用,但利川章云前后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來這里布線練習,佯裝自己是個初學撞球的有錢人,然后在一次和老板及客人的慫恿及刺激下,“憤然”宣布要以球技打敗已經有几近職業選手實力的老板,熟識該名老板的客人莫不紛紛掏出鈔票打賭利川章云必輸無疑,而且外圍賭注最后愈滾愈大,老板自己甚至要求以這家店賭他的六千万日幣即期支票,讓整個看似意气之爭的一面倒比賽更具可看性。
  利川章云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几乎已經坐了十几分鐘的冷板凳,對手十分賣力的搶攻分數,眼看兩百顆的約定數字已去了大半,而他的分數卻仍不超過五十,明顯的落后對手,觀眾暗忖即使是職業選手也不容易一次打進一百多顆球,所以利川章云几乎可以說是輸定了。
  他气定神閒的觀賞著這間裝潢充滿美國風味的酒吧,甚至不看對手打球,仿佛這場比賽他早就贏定了一般,周圍龍蛇雜處的群眾在他看來就像是牆上的布景,不管他們露出什么表情都無法影響到他。
  本來占盡优勢、誓在必得的年輕老板,心里相當篤定必能贏得比賽,但一方面由于賭注太大,不能失手的壓力揮之不去,再看到利川章云比他更有把握的微笑神情,終于禁不住手軟,意外丟了一顆再簡單不過的洞口球,讓他懊惱連連。
  “還差八顆就結束了,是你的貪心害自己失去机會。”利川章云隨之望向群眾。
  “我最愛看人們屈服于金錢時的表情,今天即便是輸了也很值得。”
  說完,他雙眼精光一閃,以极犀利的出杆姿勢有節奏的不斷掃盤,連續空心進洞,看得所有觀戰的人都暗自心惊,心知自己看走了眼。
  最后打到比數追平時,利川章云暫時停下動作,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手一眼,對手已經滿頭大汗、臉色鐵青了,“我們倆的技術所差無几,但是金錢是我的奴隸,你卻是金錢的奴隸,所以你必敗無疑,認命吧!”
  他自自然然的打進最后几顆球,漂亮的贏得比賽,讓所有買他輸、希望出現大逆轉的觀眾都大歎倒霉,失望的轉身离開了,老板則頹喪的坐在吧台旁邊,看著這間已經是別人的店。
  利川章云臉上寫著快意,但并無胜利者該有的喜悅,他默默的收起球具,准備向對方催討店頭權狀,再次從對方追求財富失敗的挫折感中享受莫名的快感。
  他不知自己從何時起便養成這种習慣,竟會喜歡摧折那种見錢眼開、不計代价也要得到鈔票的人,他往往從對方悵然若失的表情中充分滿足了心里黑暗面的需求。
  “我知道你是誰了。”已卸下老板身份的年輕人在短時間內就恢复了冷靜,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之前你說自己姓利川,我就該聯想到利川財團才對,你應該是那個從民間迎回家族里接掌繼位的變態少東吧?”
  利川章云類似的“游戲”玩了好一陣子,卻是第一次被人認出,他從來沒有听過陌生人對自己的評价,尤其是“變態”之類的字眼,“你的反應很快,不過酒吧還是不可能還給你,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你強迫自己作超過本身能力的事,輸的人或許是我,我也只好乖乖簽下支票了。”
  他從不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戰利品,更不會同情貪心的敵人。
  “呵呵,外傳你是個對金錢操縱欲有著极端渴望的變態,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年輕的老板似乎忘了自己剛輸掉所有的財產,滿不在乎的笑著,“我高橋邦彥因為一時不察才會判斷錯誤,反正落得一文不值也不是頭一次,可不能連骨气都沒有,我不會厚著臉皮要求你打九折什么的,放心吧!”
  說完,高橋邦彥便要走進柜台依約拿已經准備好的店頭權狀給利川章云,這動作引起他的好奇,因為高橋邦彥爽快的行事風格不僅讓他佩服,所說的話更引他注意。
  之前和他有類似賭注或被他用錢砸過的人,最后不是如喪家之犬、悔不當初,要不就是捧著大把鈔票狂喜不已,有時連家人都可以出賣,叫人看了惡心,但眼前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卻昂然而立,承認錯誤后至少保有自尊。
  “等等,照你剛剛說的,難道你年紀輕輕,卻不是第一次破產?而且莫非你認識我嗎?”利川章云見對方似乎很了解他的個性,多少有些不自在。
  高橋邦彥露出爽朗的笑容,并不按順序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我認識你,這家好不容易才在銀座這塊黃金地段生存下來的店,也不會拱手讓給你了,諷刺的是,敢站在吧台里做生意,至少該有些識人之能,但我顯然是太慢發現你的身份了。”
  高橋邦彥見他有意和自己攀談,索性幫他和自己各調了一杯酒,“不介意我喝你的酒吧?”
  利川章云一呆,隨即會意的笑道:“請自便。”
  他苦笑著一口飲下半杯,“外界都說你是個變態,但我從你的背景猜測你之所以會有如此行為,完全是因為自幼成長的環境和長大后突然被接回豪華之家,中間落差太大所致,你無非只是想證明別人的心思都會和你一般丑惡,就像你以前每天為生活而掙扎一樣。”
  利川章云濃眉一皺,陷入高橋邦彥若有所指的暗示中。
  他二十歲之前的生活确實比一般人辛苦太多,自己是利川家次男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不說,連母親都因此被整個家族視為不光彩的污點,不僅進不了利川家的大門,反而處處被其龐大勢力排擠,到哪里找工作都碰壁,好不容易做粗工獨力將他扶養至中學,正可以稍微休息的時候,卻不幸發生從工地鷹架失足掉下來的意外,成為植物人,累得他必須一邊工作支付醫療費用,一邊完成學業,靠著仇恨的意志咬牙苦撐著度過這些年頭。
  最累的時候,除了正常工作之外,他還必須每天送三份早報、一份晚報,工作量可想而知,利川章云永遠清楚的記得他曾為了區區几塊殘日幣和店員起爭執,也記得窮到快瘋掉時想拿把菜刀去搶銀行的沖動。
  几年后母親終于撒手人寰之后,他万念俱灰,險些墮入黑道,整個人對于金錢的渴望几乎到達巔峰。
  幸而老天有眼,利川家族竟然生不出一個男孩子,几個父執輩的兄弟也相繼早逝,包括他從未謀面的父親,所以為了家族的整体發展,不得不將他迎回家中認祖歸宗,當年他二十歲。
  而八年以后,他憑著手腕几乎掌控了整個利川家族的資產,完全實現了他之前的夢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不過當目標達成,他卻有難言的空虛感覺,唯有不斷的找尋類似的刺激,才能稍稍平衡他時而失落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是個惡魔,但惡魔卻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當的,而且到現在這一刻為止,他很能享受這种藉著試探他人而挖掘出黑暗面的快感,他要證明人性本惡,之前的他并沒有錯。
  “就算是你或別人知道了,都還是無法改變事實,一如你今天的自取其辱。”
  利川章云算是間接承認他所說的,卻仍堅持高傲漠然的語气,維持他的格調。
  高橋邦彥雖然和他年紀相仿,但是心思想法全然相反,利川章云若是烏云籠罩的月亮,他則是初秋午后乍現的太陽,既予人溫暖又不至于刺目。
  他不以為忤的提醒利川章云,“就如同我不能改變你一般,你同樣也不能改變我啊!之前我在經營酒吧以外的領域里曾獲得几次的成功,但最后都因為諸般理由變得一無所有,這次雖然中了你的計,但下次不管我是因何失敗,絕對會小心提防你這种人,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高橋邦彥頓一頓,看著他再度開口,“你不斷的重复著破坏的動作,只會愈來愈消极,但對我而言,人生就像是堆積木般,被推倒了不僅可以再度堆起來,而且還可以從堆積出的不同美麗形狀中得到惊喜,只要過了你這個頑皮鬼的一關,未來便海闊天空,你難道天真的以為對我如此一嚇,從今以后我就會收起貪心,安安分分的做人嗎?”
  利川章云之前何曾想過這些?高橋邦彥的話宛如木棍,一棒子狠敲到他的頭上,讓他思索著自己近年來的行為,頓時陷入沉默中。
  但是恍惚只是暫時的,他所受過的苦又有誰真的代他受過呢?一想到這里,他便覺得貪財的人沒有快樂的權利,在他所能掌握的范圍內,絕對不讓那些人愉快的活著。
  沉吟至此,利川章云算是破例的將吧台上的酒杯和店頭權狀推向高橋邦彥,“与君一席話,對我而言用一家店來換算是便宜,這些你都拿回去吧!”
  高橋邦彥并不感到意外,因為他知道古怪的人想法自然也會反覆無常,但是他也沒遲疑太久,便把權狀和酒杯都推回去,“人生是現實的,我既然輸給了你,你不帶走權狀只會留下眾人對我不守信的訕笑,而且成天窩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雖然每天紙醉金迷,卻也有些煩了,這樣吧!你既然要把這家店還我,不如讓我用它來交換在你手下做事的机會吧!我猜那一定會很有趣的。”
  利川章云面對高橋邦彥略帶挑釁的眼神,不禁被激起久未出現的斗志,同時也發現高橋邦彥正如他當初所判斷,絕對是個因為很難纏而將產生互動樂趣的對手。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待在我身邊。”利川章云一口答應,“不過我們倆的理念顯然不同,你可別妄想改變我!”
  “你想得美!”高橋邦彥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有錢有勢會多么了不起,所以口吻并不客气,“我只不過是因為已成為窮光蛋,所以得找個安身之所,重新開始經營我的人生罷了,你既然把我的飯碗搶走,當然得找你要另一只碗啊!”
  兩個男人從原本的劍拔弩張,立刻成為把手言歡的好朋友。

  自從趙有庭夫婦相偕去世之后,趙家的生活方式多少有了些改變。
  除了仍然在上學的趙婷芳,和心髒不好而必須在家中休養的趙貝茹作息完全不變之外,趙君吟堅持到外面的出版社上班,改掉日夜顛倒的習慣,即使家里的經濟情況暫時無此需要,她也充分表現了成熟的態度,開始對自己負責。
  只是天生的暴躁性格仍然一時難以消除,每每在工作上和同事起爭執,被逼得常常換工作,這情況瞧得趙妤貞好不心疼,后悔當初沒有幫她開一家出版社,自己當老板也強過成天被同事欺負得好。
  但是當她以抱歉的語气向趙君吟說這件事時,這個可愛的大妹卻無所謂的拍拍她的肩,“以我的脾气而言,恐怕你為我開再多家出版社也會被我弄倒,何況我雖然常換工作,但學得也不少,所以別歎气了。”
  趙妤貞常常望著三個懂事的妹妹,暗暗向在天國的父母祈禱,希望她會有能力將整個趙家的產業再度撐起,讓她們能恢复以前的生活,過有保障的幸福日子。
  不過話雖如此,事實卻橫在眼前——她將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全部忍痛出清,盡量多籌些錢做為利息損失的准備,所以她自己的存款瞬間由九位數降至六位數,堪堪足以過日子,一方面還得想辦法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從未謀面的兄弟,不過詳細情況她不愿讓妹妹們知道太多,免得造成她們的心理壓力。
  即使她從來不是需要穿金戴銀、身著華服,或者要坐名貴轎車才能出門的奢華女人,但是尋找親兄弟這件事卻不能假手他人,自己親身尋找時卻又不免要花很多錢,一時之間難免出現左支右絀之慨,讓她暗暗叫苦。
  原來在龐大的事業体系中,趙有庭是以不同的身份,包括法人机构及該地公民中挑出的人頭,借其名義將不同的事業交互串連運作,所以最終能產生為數惊人的規模經濟,趙妤貞在弄懂之后,慶幸當初沒有將父母的死訊公開宣布,她花很多時間列出順序,再以電腦發訊,輪流告知當地事業的經營代理人總裁自行放假,要求他們代為管理一陣子,如此一來,她不僅減低了工作的負荷量,不必每天應付從世界各地傳來要求趙有庭親自處理的訊息,降低了被識破身份的可能性,更使得企業因為總裁不在而產生的不正常運作減至最低。
  畢竟很多事她之前都沒有參与,若被發現真正的總栽已經去世,必然會引起負面的連鎖反應,紕漏更將接踵而來,任誰有三頭六臂也應接不暇。
  但是需要嚴格确認身份才能接手的金融類投資,卻是她最頭疼的困扰,她傾盡全力籌錢正是為了彌補將這些動彈不得的投資任其放兩年之后的損失,落差的十億元讓她連在睡夢中都會因此惊醒。
  正因如此,趙妤貞更有非早日找到親人不可的理由,若想維持住父親一生的心血,就需要第五個人的簽名才行。
  驀然間,她想起電影“第五元素”的情節,不禁覺得好笑,人家是為了拯救地球而尋找第五元素,她卻只是為了保住父親生前的夢想而努力,兩者可謂天壤之別。
  “好久沒看電影了。”趙妤貞歎道,不過她沒時間去想這些,因為昨天深夜她才從國際電話中輾轉得知父親生前有個好友住在日本,或許對方會知道一些往事,如此說不定便可以查出些許線索了。
  想到這里,她把三個妹妹們召集至客廳,宣布她將會有短暫日本之行的消息。
  “日本?你會去很久嗎?”趙君吟對于她要單獨遠行直覺反對,尤其是坐飛机,父母因而雙亡的記憶讓她產生強烈的恐懼感。
  再者,趙妤貞一不在家,她便必須取而代之,成為這個家庭的支撐者,問題在于平日她的依賴感就极深,讓她不愿也沒有能力取代,她甚至還沒作好心理准備。
  “大姊,你若一走,我們對于處理爸爸留下的事情根本毫無能力,那怎么辦?”
  趙婷芳細心的提出問題,她記得電腦二十四小時都有可能傳一些除了大姊之外誰都看不懂的東西進來,屆時該如何是好?
  “連同電腦和一些設備,我必須運到日本,以免延誤了處理的時效。”趙妤貞頗為無奈。
  “你會很快回來嗎?”趙貝茹不舍的攬著她的手,“感覺上你好像要去很久。”
  “不一定。”趙妤貞最擔心的也是這個柔弱的妹妹,她的身体十分虛弱,但是又找不到有把握的好醫師替她動手術,所以她始終無法做比較激烈的運動或遠行,現在家里又出了事,開刀的事又不知要拖多久了。
  趙妤貞愛怜的撫摸著妹妹的一頭秀發,“此事可大可小,若能找到線索,我說不定會一路追查下去,若沒有進一步消息,我會空手而回也說不定。”
  趙貝茹無奈的閉上嘴,她雖然希望大姊能陪在她身邊,但總不能因而對老天許愿,希望大姊空手而回吧?
  “至少讓我們陪你去日本嘛!”趙君吟難得撒嬌,“就像以前陪爸爸一樣。”
  四姊妹想起以前全家人在飛机上度過的快樂時光,不禁神色黯然,各自沉默了下來。
  “很可惜我們已經沒有這份預算了,現在生活中的各項開支都要更節省,這就是最近我遣散仆人,縮減支出的原因。”趙妤貞不得不乘机提醒妹妹們,“何況以前我們有自己的專机,所以貝茹跟著乘坐比較不危險,現在可不行,我不想節外生枝,制造麻煩。”
  趙君吟听到家中的經濟情況竟然已經拮据至此,不免嚇了一跳,“情況真的有這么差嗎?我記得大家名下還有一些不動產才對呀!隨便賣一些應該足以支付開銷吧?”
  基本的經濟和理財觀念,趙家四個受過大學教育的人都還懂一些。
  “現金的九成都被我直接調去准備支付利息的虧損了,大家名下的車子、首飾珠寶之類易于變賣的值錢物品是為了以后的不時之需而保存的,至于小妹那座古堡,不僅交易金額過大難以立刻賣出,而且急著變賣容易被殺价,更可能引起別人的怀疑,畢竟知道爸爸事業規模的人沒几個,但是一旦知道了,若是有能力從中搞鬼,憑我們的力量怎么應付得來?還是小心為上吧!”
  其他三人不得不認同,但是趙婷芳細思之后卻又開口,“大姊,如果我找到可靠的買主,价錢又高,這樣可不可以賣呢?”
  她從小讀的都是貴族學校,多得是有錢人子弟的朋友和同學,只是礙于趙妤貞的命令,要求她不可以向別人開口借錢,免得消息傳開,所以她才按兵不動的,現在只是找個古堡的買主,應該不要緊吧?
  “還是不行!”趙妤貞嚴詞拒絕她的提議。
  “為什么,”趙婷芳被她的態度所嚇,淚水已經在眼眶中委屈的打轉了,“我只是認為這樣既保險又能減少大姊你籌款的負擔啊!”
  趙妤貞發現自己的態度過為嚴厲,心想還是說清楚的好,于是她改為柔聲勸慰,“我之所以堅持不賣,是因為兩年后若事情始終無法解決,那座古堡便是你們几個的嫁妝了呀!我不得不作最坏打算,對你們先行保障。”
  一句話點醒了三個人,也讓她們知道事情可能變得更棘手的程度。
  四姊妹一番相擁,又恢复了之前的溫馨情誼。
  “大姊,你剛才說古堡是‘我們’几個的嫁妝,那你呢?難道你沒有結婚的打算?其實最該早點打算的人是你啊!”
  趙貝茹突然想到趙妤貞剛才話中的語病,故有此一問。
  “再說吧!我現在心里煩得很,實在沒心思聊這些了。”
  趙妤貞隨口擋兩句,便藉机要休息而回房了,其實她明白若說出她打算為父親的事業終身不嫁的主意,必然會遭到妹妹們的強烈反對,所以絕口不提。
  走進房間,她疲累至极的倒在床上,經過今天的談話,她更加确定妹妹們和她的差距實在太大,复興家業的責任更加不能推卸給別人了。
  “爸爸,為了守住你的事業,我會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做到的……”
  在入睡之前,趙妤貞不斷的重复這一句,她要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心,因為她明白有些事情是責無旁貸的,她不做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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