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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穿過寂靜的長廊,楚行优像過去每一天一般,在晚上七點准時來到練功房練功。
  位于陽明山的這座幽靜宅邸是她一個人的皇宮,從來沒有訪客,而她也從來不去別人家拜訪,除了她,家中就是一些家仆了。
  “行优。”傅師父一見她來便很快的擱下手中的歷史小說,精神奕奕的站了起來。
  年過五十的傅師父身体硬朗,他是一代武術宗師,年輕時曾投在行优父親的羽翼之下,叱吒風云了數年,因為不想再涉及江湖恩怨而退出黑道,爾后才擔任行优的專屬教練,行优自四歲起便開始与他習拳,一出拳、一回腿,扎扎實實都是他教出來的。
  “什么小說?你看得津津有味。”行优湊趣地拿起書皮,本能的楊揚眉梢,“《雍正天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套書您已經看了不下二十遍。”
  寬敞的練功房回蕩著她低沉的嗓音,這座占地兩百坪的道館是她父親特意蓋的,因為她父親對中國武術,乃至于日本武術都极有研究,因此他認為家中有一座好的道館是必備的。
  “好書值得一再回味,就像好的武術一樣,永遠不會失傳。”講到這里,傅師父便似笑非笑地道:“我說行优,你考慮的怎么樣了?銅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兩廣也甚有名聲……”
  行优皺著眉毛,立即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不了,我年紀尚小,不适合做掌門人,況且現在不是古代,我也沒有德高望重,不是理想人選。”
  看她那副敬謝不敏的樣子,傅師父是又好气又好笑。
  “找不到接班人,銅派就快失傳了,哎,你于心何忍?”傅師父唱作俱佳,動之以情。
  “別忘了,傅師父,你有五名正值壯年的首席弟子,他們都正直熱忱,也都是接掌你銅派的理想人選。”
  行优很現實的提醒他,打碎他妄想要她當銅派掌門人的美夢。
  傅師父笑盈盈地道:“可是我偏偏看你最順眼。”
  她聳聳眉,“那么你大概年紀大了,眼睛有點問題了吧,我改天讓方醫生介紹眼科給你。”
  “好吧,既然你沒意愿,那我們……我們改天再議。”他還是不放棄。
  行优不愿意,他也拿她沒轍,因為他這個徒弟根本一點都不怕會傷了老人家的心。
  她生性率直,不喜歡羅唆和迂回,時常獨來獨往,又有一點冷漠,不過那是對全然的陌生人她才會如此,她是那种如果不是相識很久,就無法很快与人家打成一片的人。
  “改天也不必議了,我絕不可能斷送自己的青春去當拿門人。”行优二話不說地道。
  “至于這個,我們也是……再議。”傅師父含糊地道,“現在,練功吧。”
  “是!”提到練功,她立即抱拳以對,很快的張揚出她俐落的拳腳。
  暫停這個話題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傅師父勸說她當銅派掌門人已經一年有余,她甚覺這种青睞是种活受罪。
  “行优,你真是我最出色的女弟子。”一番過招之后,傅師父忍不住出言贊美她。
  行优對武學的悟性极高,不但會舉一反三,更會自創招數,攻敵人之不備,他曾想過,如果她生在古代,一定是那种行蹤很飄忽,又很俠義直腸的俠女。
  揮出一拳,行优不以為然地牽動嘴角,“有一天,希望你說我是你最出色的‘弟子’。”
  她特意強調那兩個字,在她心中無男女之分,出色就是出色,不因為性別而折貶一點。
  傅師父揚揚眉梢,“那你就努力點吧。”
  其實她已經是了,是他所有弟子當中最出色的,可是他才不要太夸她哩,誰教她那么小器,一直不肯答應當銅派的掌門人哩。
  過招之中,時間流逝,就在行优開始對著沙包練習拳力時,一臉慈愛的楚媽探進頭來,“都八點多了,你們師徒倆也該休息了吧,我切了盤富士苹果,還泡了茶,快到和室去吹吹冷气,秋老虎可是狠毒的,別熱坏了。”
  楚媽是照顧行优長大的保母,從她三十五歲就開始當行优的保母,現在也五十出頭了,她無子女,因此對行优視如己出,關愛無比。
  “我不累。”行优頭也不回,“傅師父,如果你累的話,先到和室休息吧,我還想練一會拳。”
  傅師父笑盈盈地道:“我也不累,可是我看見門口有個欲言又止的家伙在探頭探腦。”
  行优皺皺眉,她嬌小但卻硬實的拳頭往沙包擊出一拳,頭也不回地問:“歐陽,有事嗎?”
  西裝筆挺的歐陽子彥倏然立直背脊,恭敬地道:“屬下有事稟告。”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他的行优小姐練拳,可是每一次他都會有心悸的感覺,一個少女,尤其是一個絕美的少女,她怎么可以把拳練得如此狠絕?每招都像要掐人咽喉似的,有著超乎她年齡的老練。
  “到書房等我。”行优收拳,接過楚媽遞過來的冷毛巾,將香汗拭淨,對傅師父行了個恭敬的學生之禮,“行优不奉陪了。”
  傅師父促狹道:“你忙你的吧,有楚媽陪我就行了。”
  楚媽臉一紅,手忙腳亂地道:“哎呀,傅師父,你又在開玩笑,行优,你可千万不要當真,千万不要當真哇。”
  “你們慢慢聊。”扔下這句又讓楚媽耳根子燒紅的話,行优走出道館往書房而去。
  書房是楚宅次于道館,第二寬敞的地方,身為黑幫智囊團的領袖,她必須有足夠的地方讓她囤積資料及處理事務。
  她直接到書房接見歐陽子彥,一身黑色練功服透著冷冽,讓人不敢對她逼視,歐陽子彥自慚自己大她十歲,卻連她的雙眸都不敢直視。
  “行优!”早等待在書房的島田涼子站了起來,她气急敗坏地道:“你知道美國的海洛英毒販近日多么囂張,他們竟敢將罪名全栽髒到日本黑幫的頭上,真是欺人大甚!”
  “我知道。”行优不動如山的啜了口蜜茶,島田是自己手下最容易沖動的成員,不過她的易容術也最為高明。
  “那我們還不反擊嗎?”島田涼子眼露凶光,仿拂想即時處斃那些人。
  “島田!”歐陽子彥頭疼的皺起眉宇,語气透露著許多的不認同。
  有時候他其弄不值島田這個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上下有別呀?雖然行优免了他們稱呼她小姐這道禮儀,可是也抹滅不了行优是幫主之女的事實呀,島田這樣實在太失禮了。
  行优淡淡地道:“已經反擊了。”
  這個消息她早就知道很久,當然也布下了釣魚的餌,昨天魚儿剛上釣,此刻正是她坐收成果的時候。
  島田涼子一楞,“已經反擊了?”她怎么不知道?虧她還自詡是智囊團的第一把交椅。
  “明天看美聯社的報導吧,我想,他們現在應該都已經在拘留所里了。”她無意多談。
  “是。”島田涼子察言觀色到小主人似乎有點疲累之色,便也識趣地退下。
  “還有什么事嗎?歐陽。”今夜她毋需溫書,但她想觀星,楚宅里有一座星象館,因此她不希望觀星的時間被雜事占去太多。
  “夫人希望你在十二月,圣誕假期時能回日本一趟。”歐陽子彥報告著。
  他知道他的小姐對夫人一點感情都沒有,雖是母女倆,但經年累月的分住兩地,根本不可能熟稔起來,尤其夫人只在乎如何討幫主歡心,對她這個女儿可以說是一點心都沒有。
  “屆時提醒我。”行优從木質書桌后站了起來,行動說明今夜就談到此,有事明日再稟。
  “那么,屬下告退了。”歐陽子彥從善如流,雖是大男人,可是他的心思也是挺細膩的。
  “嗯。”行优轉過身去什立窗前。
  大片玻璃窗外南洋椰樹搖曳,星月淡稀,才剛過中秋,月亮卻已經看不清了,她書桌上還擺著一顆香柚,發出淡淡柚香,那是貼心的楚媽知道她喜歡柚香,所以過了中秋還特別為她擺著新鮮香柚。
  她不知道她的母親要她去日本有什么事,而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她們母女的關系一直就是這么樣淡淡的,如果突然之間母親對她太熱絡,她反而會不自在。
  或許今生注定她沒有親人緣吧,如今獨來獨往的生活她已經很習慣了,她不會擅自去打扰別人,最希望的也是別人不要來打扰她平靜而規律的生活。
  如此而已。

  早晨,在流動著濃濃咖啡香与清新百合花香的餐廳里,中中以手撐頰傻兮兮地笑著,她面前那杯咖啡牛奶連動都沒動,只不停地用小湯匙攪拌著。
  老天,她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感覺這么好,尤其是和一個自己心儀崇拜許久的人接吻,那感覺簡直好上了天!
  楚行优吻她……
  喔,她最崇拜的行优學姊居然會吻她.而且還是在六千個人面前吻她,她何其有幸?究竟她屠家祖先上輩子是燒了多少好香,她才有這樣的福報?她真是太感謝屠家的列祖列宗了,明天一定要抽空去上柱香才行,否則就太辜負列祖列宗對她的禮遇了。
  啊!想起來就甜蜜,她的行优學姊扮起男裝來真是可圈可點,帥气得無与倫比,她早就听說行优學姊是劇團里反串的第一人選,文武雙全、气質卓絕,只是沒想到這樣优异的人竟會欽點她這個平凡的人當茱麗葉。
  事到如今,她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包括當初那個將她揪進劇團的章緯恩,以及當初那個臨時得腸胃炎的沐凱茵,這些人全在她的感謝名單之內,改天她一定要買份禮物到沐凱茵家登門拜謝才行,雖然經過她搶了沐凱茵進劇團的事件之后,她們現在是死對頭啦,可是,如果不是沐凱茵的造化,她屠奕中也就不會有今天,所以她一定要親自的好好謝謝沐凱茵才行……
  摹地,一枝淡粉紅色的百合花忽地飄到了她面前,中中一楞,在花朵移開后看到她三哥那張帥死人不償命的花花公子笑臉。
  “討厭,嚇人家一跳。”中中撫著胸口,想得正甜蜜,計划得正周詳時,哪知她三哥竟來插花。
  “中中,我覺得你今天跟這朵花有异曲同工之妙。”奕南涂了片吐司往嘴巴里荏,挑了挑眉說道。
  中中眸光一喜,含羞帶怯,欲拒還迎地問道:“是嗎?”
  首先篡進她腦海的是“嬌艷如花”四個字,難怪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現在她可深深的感受到了,哼,讓她的哥哥們也感受感受她變美的威力,那可是很厲害的。
  “對呀,你好像花痴。”奕南直截了當的說。
  他覺得他老妹的症狀可嚴重了,想當年他輕狂曾瘋狂迷戀一名煙花女子時也沒這么失態過,而中中她……嘖,顯然沒救了。
  “三哥!”中中微帶薄怒,她委屈地皺著可愛的眉心,轉而向坐在她旁邊,正在慢慢吸著熱咖啡的奕西告狀道:“你看啦,二哥,三哥說我是花痴。”
  “你怎么會是花痴呢?”奕西溫柔的看了她一眼,“來,快把你的早餐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真的?”中中眼睛一亮。
  哇哇,她真是太因禍得福了,誰都知道她最喜歡二哥的蓮花跑車,而二哥總是太忙沒時間載她,不過二哥倒很愿意大方的把車借給她去兜風,可是天知道老紀死板透頂,說他自己年紀大了,不适合開那种拉風的跑車,害她一直怀抱著殘缺的蓮花夢。
  哈,如今得償宿愿,她真是太開心了。
  “當然是真的,二哥從來沒有騙過你。”奕西笑著,他和藹的把刀叉送到中中手中,“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
  奕北在一旁冷笑一記。
  蠢魚上勾了,依他對二哥的了解,奕西在有陰謀的時候就愈顯溫柔,在商場上,每當二哥笑著与人談論商机時,就是已經在宰割對方的肉了,其狠勁与冷絕,往往會讓對手痛不胜痛。
  所以,誰知道二哥現在對中中有什么陰謀,反正她現在樂得很,他也懂得別打醒她的美夢,讓她再多快樂些時候吧,她很快就知道什么叫做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哇,親愛的二哥,你的蓮花真的好美!”一路上中中不停的歌詠著,其實這部車她并非完全沒坐過,可是司机是她二哥就硬是不同,比老紀那位山東大伯強多啦。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載你呀。”奕西關掉冷气將窗子敞開,這一段山路空气宜人,清晨陽光薄弱又花香遍野,悶在車廂里太可惜了。
  “是嗎?”中中欣喜地揚揚眉梢,但接著她又馬上哀怨地說:“可是你好忙耶。”
  二哥既是屠氏集團的執行董事,又是青年企業家協會的會長,還要三天兩頭飛到這里開會,又飛去那里開會的,一年到頭都西裝革履,活生生就像是一個隨時隨地准備与人應酬的有為青年。
  像她二哥這樣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有空常常載她這個小人物上學嘛,尤其她的成績又不怎么好,若這樣勞師動眾,她自己也會挺不好意思的。
  奕西穩健地握著方向盤,微微一笑道:“所以,等中中大學畢業后就赶快來幫我的忙,那么我就可以多抽點時間來載你啦。”
  “好——呀——”拉長含糊的尾聲,中中疑惑的點點頭,這似是而非的理論听得她一頭霧水,以她現階段的智商是無法理解的,她還是努力加油汲取學問比較重要吧。
  以奕西良好的駕駛技術,原本老紀要開六十分鐘的路程,他三十五分這就終結掉。
  “哇,好棒,今天剛好赶上七點。”中中欣喜地笑道。她打听到她的行优學姊每天七點必定經過校門,天天准時,風雨無阻,既是夢劇團的社長,又身兼皇家中學學生會會長的楚行优,在各方面都是如此优秀呀。
  “什么事這么高興?”奕西笑著看了她一眼間。
  中中神采飛揚地搖搖頭.“沒什么。”
  她的小秘密才不要給她的哥哥們知道哩,這是她少女的心事、少女的情愫,很秘密的。
  “二哥,謝謝你送我來學校,拜拜!”中中在奕西停好車后迅速的跳下車,她書包裹預藏著一朵她昨晚盡心盡力折的紙玫瑰,准備獻給她是心愛的羅密歐,以一訴衷曲。
  她嬌羞地仁守在校門口的耶穌銅像旁,這輩子她還沒那么嬌羞過,這种心情好忐忑、好期待喲,連她省戀童俱樂部的成員時都沒有這么患得患失過。
  終于,一部黑色賓士准七點在皇家中學的校門口停了下來,中中興奮得戰栗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出書包里的紙玫瑰,准備給行优一個惊喜。羅密歐一定會很開心這么大清早的就有人獻花給她吧……
  “行优學姊……”
  就在中中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跳到行优面前時,一束艷紅欲滴的真玫瑰比她更快一步的遞到行优面前。
  中中錯楞的看著這一幕,她的動作停格了,飛揚的笑容傻眼了,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那么地讓她意想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人在她面前交談而完全插不進去。哇!這种感覺太痛苦了,恍如人魚公主化為泡沫的前夕……
  “楚同學,可以送束花給你嗎?”奕西面露爾雅笑容,輕松自若地將包扎美麗的長莖玫瑰送到行优面前。
  行优看了單手捧花的奕西一眼。她記得這個冒失鬼,公演“羅密歐与榮麗葉”那天,他在后台警告過她別打屠奕中的主意。
  “不必對我那么殷勤,我沒打屠奕中的主意。”她挑挑眉道。
  輕咳一聲,奕西忍住笑意,“咳,真的很抱歉了,我為自己那天的冒失向你道歉。”
  行优潦草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道歉,“道歉我接受,花則不必了,要上課,不方便。”
  她不是強人所難的人,也不是會得理不饒人的人,牽拖不是她的本性,耍賴也不是她的特長。
  “謝謝你接受我的道歉。”奕西像极了一位优雅的紳士。
  “沒什么。”她客套的回答。
  “會長,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在他們交談了沒几句之后,糾察隊長就走了過來,他身后自然跟了兩名小糾察隊員以壯气勢。
  “失陪。”行优說完,在糾察隊長恭敬的伴隨下進入了校園。
  看著她挺瘦的背影,奕西露出一抹興味的笑容,她身上有种獨特的气質,很耐人尋味,他對她很感興趣。
  “二哥.你在做什么?”停格之后,看著偶像人去樓空,中中鼓著腮幫子奔到奕西的面前,她瞪著奕西,气得直跺腳,她真不敢相信她的親生二哥竟會變成她的情敵,居然也學她大清早的跑來對羅密歐獻花訴愛!
  “我在追求她。”奕西气定神閒的回答。
  “我知道!”中中气急敗坏地嚷,“可是,你不能呀!”
  “為什么呢?”奕西好脾气的問。
  中中一楞,接著很肯定的回答,“因為她是我的羅密歐,是我的,你不能追她啦!”
  “她明明就是女孩。”他提醒他親妹子這一點。
  中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是咧。”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不喜歡別人提醒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那她是什么?”奕西莞爾地問。
  “她就是羅密歐嘛。”中中惱羞成怒地一揮手,气絕了,“算了,我要去上課了,不跟你講了,你這個人最不講理了,跟你這個人有理講不清啦。”
  奕西啼笑皆非的看著她气鼓鼓的進入校園,到底是誰有理也說不清哪?
  唉,看來他已經從親愛的二哥降級為最不講理的二哥了,他知道中中會怨恨他很久的,少女嘛,總是標榜敢愛敢恨,他不會介意的。

  奕西如常地步人位于敦化北路上的屠氏集團大樓,上廈座新式科技大樓是他每天必定報到的地方,他与奕東的辦公室一樣,都在大樓的第九十九層里,居高臨下,操盤掌控。
  他進入自己的執行董事辦公室,正埋首電腦中的秘書嘉伶拾起頭來對他點頭問好,“您早,需要咖啡嗎?”
  他与這位盡職的好秘書之間并不若他大哥与常欣欣那般親蔫熟稔,基本上,他們四兄弟所倚賴的秘書還是欣欣,只是他大哥比較好走運,搶到欣欣坐在辦公室前面罷了。
  “謝謝,麻煩你。”奕西推開鐵灰色的門扇,里頭是以白色為基調的設計,包括一組意大利進口的白色真皮沙發,以及一大面玻璃帷幕,這是他運籌帷幄的王國。
  他喜歡白色,白色給他一种干淨俐落的感覺,而他印象里的楚行优,她顯然是位黑天使。
  開啟電腦,他熟練的連線到一家名為“IBF”的國際偵探社。昨晚他將楚行优的資料傳給這家偵探社,不知道可有收獲?
  移動滑鼠,他接收到IBF傳送過來的資料,簡短,但卻相當清楚的背景資料。
  楚行优,現年十七歲,八月二十九日生,完美的處女座,就讀台灣北部皇家中學三年級,擔任學生會長一職,暨校內夢劇團之社長,品學兼优、文武雙全,沒有難得倒她的課業。
  中日混血的她,其父管野毅是日本三大幫派之一“統合合”的幫主,母親楚毓嫻是管野毅最后的情婦,長年居住日本。楚行优從母姓,為管野毅最小的私生女,也是他旗下黑幫智囊團的首領,自小習武,聰穎慧黠,性情冷淡,獨居陽明山豪宅,深居簡出,沒有任何娛樂嗜好。
  閱讀后,奕西在付款方式選擇了刷卡,并玩味地將此份資料列印出來,IBF果然非浪得虛名,消息來得又精准又快。
  叩門聲響起,欣欣手里拿著几份文件進來,她笑盈盈地打量著奕西,那眉眼之間的慧黠,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
  “听說您早上送小董事長去學校。”她一邊問著家常,一邊將要給他簽的文件攤開。
  “奕北告訴你的?”奕西笑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欣欣笑睇他一眼,“他說您不安好心。”
  奕西揚揚眉,“我還以為世上無知己,原來我的弟弟如此了解我。”
  “總經理他很……”她微笑地偏頭想了想,
  “嗯……敏銳。”
  欣欣選擇了一個相當好听的形容詞,其實奕北是個隨時放大眼睛在看別人有什么動靜,好冷不防捅別人一刀的那种人。
  “我也這么認為。”奕西微笑著贊同。
  欣欣揚揚眉,“据傳,有狂徒在仕演舞台上竊吻小董事長,您赶去阻止狂徒的孟浪行為,結果發現虛惊一場,狂徒是名女孩。”
  “欣欣,你知道的很多嘛。”奕西微笑。
  她打趣地道:“別忘了我是秘書課的課長,統管輩短流長的眾秘書,自然知道的多。”
  奕西假裝沉吟地問道:“既然你如此見多識廣,那么我問問你的意見,如果,我追求一名十七歲的少女,會不會太唐突了些呢?”
  “當然不會。”欣欣嫣然一笑,“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們總裁先生的現任親密女友年齡也小得很,當初他們相識相戀時,童小姐不過才十六歲,您現在追求十七歲的少女其實一點也不唐突,而且十分恰當。”
  “那么我就放心了。”他佯裝大石落地樣。
  她露出無人能及的迷人笑靨問道:“對了,您不怕您的心事會被我不小心傳出去?秘書課的輩短流長和小廣播電台可是很多的哦。”
  “糟糕,我怎么忘了這一點?”奕西故意做出一臉的懊惱。
  “我會替您保守秘密的,可是人有失手,馬也有亂蹄,若意外讓小秘書們知道這個消息,便請恕不要怪罪吧。”欣欣拿起簽好的文件,翩然轉動門把。
  “當然。”奕西微笑應承。
  他要追求楚行优,這件事他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家里的人,而最快的管道就是先在公司里散播風聲嘍,如此一來,离人盡皆知的目標就不遠了。
  他知道欣欣懂他的意思,這也是他們都那么喜歡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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