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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奕北在早晨七點被鬧鐘叫醒,他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接著摸摸自己長出胡值的下巴,頗不順眼的皺起眉頭,拿起鏡台上的電動刮胡刀,動手開始清理門面。
  昨晚他的手足們整得疲累不堪,他們爭先恐后搶著伺候他吃飯不說,飯后居然還有余興節目,堅持拖著他到泳池舉行家族游泳比賽,老紀、老方、芳姊那一千老字輩的家仆全參加了,眼看那些老人們在水里游得那么賣力,他這個主人也不好推卻,只好舍命陸君子,下水一游。
  他累得像條狗,勉強在泳池里游了三目就直告投降,爬上床一覺睡到天亮,今天他還有數個會議要主持,他可不希望自己這個主席在會議中猛夢周公。
  真不知道昨晚他們几個瘋到几點,當他累癱在床上時,還隱隱約約一直听到交談聲及腳步聲,難道他們一直玩到半夜嗎?
  想到這里,奕北不由得不滿起來,為什么他們可以玩得那么精力充沛,而他連喝口水都嫌累,這是怎么樣不公平的待遇啊?
  奕南曾非常賴皮的對他說,這是他的使命,誰教他天生就對屠氏有著難以自拔的情怀,無法眼睜睜看著屠氏墮落,如果說身為“屠氏金童”的他有什么不臻完美的地方,這大概就是他性格里最大的敗筆。
  算了,想這些沒建設性的事做什么嘛?還是想想今天的會議,今天必須決策一項重要的度假村開發計划,他們兄弟四人都是主角,只要其他三人能准時出現在會議桌上,管他們昨晚瘋到几點。
  將短短的胡碴清理得干干淨淨之后,奕北滿意的換上淺藍色條紋襯衫,再搭配同色系長褲及优雅的米黃色西裝外套,他喜歡西裝革履的自己,這會讓他工作起來更有沖勁。
  一下樓,奕北就覺得不對勁,樓下靜溫得怪异,平常這時候中中早在餐桌上吵翻天,不是起得太晚就是昨晚忘了寫作業,而奕東也一定會在中中旁邊暴跳如雷,奕西會吸咖啡看財經版,芳姊則忙著伺候他們吃早餐,兼任阻止奕東對中中發火的任務。
  可是這一幕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景象今天居然沒有上演,他走到餐店只看到徐媽在擦桌子,桌上空無一物,連杯咖啡都沒有。
  “徐媽,他們呢?”他問這名也是老字蜚的家仆。
  圓圓的徐媽抬眼,邊擦拭桌子邊笑眯眯地問:“您說誰啊,四少爺?”
  知道她有點重听,奕北稍微提高音量,“我那些哥哥和中中。”
  “哦,您說大少爺他們呀。”徐媽笑盈盈地道:“一大早就搭飛机出國噴,這會儿恐怕已經在飛机上,說真格的,我徐媽這輩子還沒搭過飛机哩,不知道這搭飛机是個什么滋味儿?”
  “等等,你說什么?他們一大早就搭飛机出國?”奕北盯著她的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活中之意。
  徐媽一逕的笑。“對呀,您不知道嗎?四少爺,大少爺他們是去旅游呀,這旅游當然得搭飛机,好進步的……”
  奕北的眉頭難看的皺了起來,直覺她人老,瘋了,正在胡言亂語,他嚴肅的道:“芳姊呢?你叫她來見我。”
  芳姊是這個家的管家,她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沒理由大哥他們全出國了,而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芳姊也去啦。”徐媽笑呵呵的說:“她還答應幫我孫女儿買禮物叫,哎喲,真是太客气了,說是要買香水和皮件回來,讓我孫女儿樂得……”
  “芳姊也去了?”奕北瞬間感到气急敗坏,并且難以置信的挑起眉毛。
  這是怎么一回事?他背叛,而且還是被集体背叛,難怪昨晚他們對他那么好,他就知道一切是有預謀,太可惡了。
  “對呵,好多人哩。”徐媽扳著指頭如數家珍,“顏小姐、楚小姐、盧小姐,還有老紀、老方他們都去了。”
  奕北愈听愈不是滋味。
  天殺的,樂童、行优和詠歌都在此行的名單里,這絕不是臨時起意,是計划很久的,他們居然偷偷瞞著他,計划這一次的集体出游,要出去旅游可以跟他商量,何必這么鬼鬼祟祟的,難道他是那么一個不通情理的人嗎?
  “有您的傳真,四少爺。”老花匠老宋拿著一張傳真進來。
  几乎不必看傳真的內容,奕北就可以肯定是那群背叛者寫來的。
  “念出來。”他命令老宋。
  “是的,四少爺。”老宋戴上老花眼鏡,吃力的看著傳真紙,費力地用他的湖南國語念著,“親愛的奕北,我們一行十人准備歐淤三十天,屆時歸來將有精美禮物送給你,不必想念我們,我們會照顧自己,公司跟家里就交給你了,你一定可以胜任愉快,摯愛你的大哥上。”
  听完內容,奕北猛然想起他大哥昨晚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保證,從明天開始絕對會是新的一天,你一定會有耳目一新的感受,相信我。”
  原來所謂“新的一天”跟“耳目一新”是指這個,确實,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耳目一新极了,而這新的一天給他的感覺也好斃了,該怎么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呢?他爽得想殺人!
  “早餐呢?”在餐椅坐下,奕北無力的問徐媽,他很气憤,但他還是需要補充能量,今天他們三個家伙要做的工作全落到他頭上了,不吃飽一點怎么行?那可不是人干的事。
  “什么早餐?”她一臉懵懂。
  “我的早餐。”奕北的聲音非常不悅,被他的手足們弄得心情惡劣不說,不會連個佣人也要對他耍白痴吧?
  徐媽搖頭擺手的撇清,“別問我,沒有做期就自己到外頭去吃吧,這么多年來都是芳姊一個人弄的,我不會。”
  他瞪視著她,不敢相信他花錢請來的佣人居然跟他說她不會做早餐,請他到外面去解決!
  這是什么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那你留在這里干么?”他冷著聲音問。
  徐媽理所當然的回答,“擦桌子呀,您瞧見的,我擦得很勤快,這會儿您怎么來問我這個老人家了哩?”
  奕北眼冒火焰,抓狂的站起來,去他的,再待下去,他錢定會這些“老灰啊”給弄瘋?
  曉鎮好夢正甜,睡前溫熱的雞湯發揮了功效,夢中是一片溫馨的畫面,突然她听到呻吟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痛苦。
  “曉鎮……曉鎮……哎喲……好痛……好病……”
  曉鎮猛然從棉被里坐起,听清楚呻吟聲是從下舖傳來的之后,她三步并兩步的跳到下舖,看見曉鄉整個入縮成一團,五官扭曲無比。
  “姊,你怎么了?”她慌忙扶起曉鄉,發現曉鄉手指冰冷又冷汗直流,她心里更惊疑不定。
  “我……好痛……好痛……”曉鄉撫著肚子在白著雙額,無法多說些什么。
  “是肚子痛嗎?”曉鎮拚命叫自己鎮定下來,姊姊痛成這樣,她絕不可亂了手腳。
  曉鄉貧力的說:“我不……不知道…··。”
  “姊,你忍忍,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曉鎮將她放平,光著腳奔到客廳打—一九。
  姊姊該不會是盲腸炎還是腸胃炎吧?最近正在流行腸病毒,姊姊中午都是在公司吃外食,怕是吃坏了肚子。
  在救護車還沒來的空檔,曉鎮連忙擰毛巾替曉鄉擦汗,又為她找了件薄外套穿上,并找出她的健保卡和身份證塞進包包里,然后迅速的換掉睡衣,將長發俐落的扎起。
  當救護車嗚嗚狂叫的聲音由遠而近來到她們這棟陳舊的小公寓樓下,住戶都紛紛吵醒,盡管是在半夜,還是一下子增加許多看熱鬧的人。
  “病人呢?”救護人員撥開人群,直接問來開門的晚鎮。
  曉鎮連忙讓開身子引導救護人員進臥房,她幫著他們將晚鄉抬上擔架,守護著晚鄉一同上了救護車。
  一路上曉鎮一直握著曉鄉的手,看著姊姊痛苦不已的神情,她心慌的喃喃自語,“姊,你千万不能有事,不能扔下曉鎮一個人,我們姊妹倆一向是相依為命,如果失去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像歷經了一千年,醫院終于到了,曉鄉送進急診室,在醫師的會診后,她又轉進開刀房。
  “怎么回事?我姊姊怎么回事?”捉住一名拿著病歷的護主,曉鎮焦急的問。
  護土翻看著病歷。“你是紀曉鄉的家屬?”
  “我是她妹妹……”曉鎮回答的膽戰心惊,一顆心几乎要跳出喉嚨。
  護士好心的說:“你快去幫你姊姊辦住院,填寫手術同意書,她大量冒出血,情況緊急,需要馬上開刀,我們已經聯絡內科主任回來幫她開刀,我們主任的經驗丰富,你不必著急。”
  “胃出血……”曉鎮三魂七魄掉了一半,沒想到姊姊居然是胃出血,她還以為只是腸胃炎。
  沒時間她細想這些了,她連忙奔到急診柜台填寫手術同意書及住院的資料,當事情處理好之后,她又奔到三樓的開刀房外守候,手術中的紅燈已經亮起,她完全無法得知里面的情況如何,只能在開刀房外干著急。
  終于,在天將白的時候,開刀房的燈熄了,醫師与護土魚貫走了出來。
  “醫師?”曉鎮几乎是跳起來。
  “別擔心,手術很順利。”醫師雖感疲累笑容滿面的叮嚀,“病人因為長期勞累過度又營養不良,所以才會導致大量胃出血,我們已經切除她三分之一的胃,現在讓她好好休息,往后要少量多餐。”
  “謝謝你,醫師!謝謝你!”原本緊繃的情緒一下子放松,曉鎮感激又激動的頻頻表達謝意。
  醫師走后,曉鄉被開刀房的醫護人員報了出來,曉鎮連忙奔到病床邊,看著吊點滴的姊姊還緊閉著雙眼,她不由得心焦地看向護土。
  護士笑著,且如常地說:“等她麻藥退了自然會醒過來。”
  曉鄉送進普通病房,這是三人病房,病房里還有其余兩名病人,曉鄉的床位靠著一扇大窗,護土為她們拉上圍帘,又交代一些細項之后才离去。
  看著窗外,時間快接近五點,天將大白了,黎明破曉時分陽光份外奪目,曉鎮了無睡意,她坐在病人家屬專用的躺椅上,靜待姊姊清醒。
  終于,曉鄉悠悠的轉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藥水味,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醫院。
  “姊!”曉鎮緊緊握住她的手。“你覺得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皺著眉峰,晚鄉想起麻醉前的一切,她擠出一個笑容,安慰妹妹,“我……很好,你別擔心。”
  “醫師說你因為長期勞累和營養不良而引發冒出血,已經切掉你三分之一的胃,以后你要少量多餐,還要好好休……”曉鎮一古腦地說完,淚水也不爭气的掉下來。
  她從沒這么軟弱過,自從她們的父母死后,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絕不可以被厄運給嚇倒,可是她因為姊姊的病,忍不住落淚了。
  她深深的自責,如果曉鄉不是為了讓她可以和別的孩子一樣學畫、學鋼琴,姊姊何必勞累到要切除胃?如果曉鄉不是為了讓她健康成長,把最好的都留給她,姊姊怎會營養不良?
  她真的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姊姊為她奉獻這么多,她什么都沒做。
  “傻孩子,姊姊沒事,你哭什么嘛?”曉鄉拭去妹妹的淚水,看著陽光緩緩服進室內,她突然跳起來。
  “怎么啦?姊,你哪里不舒服?”曉鎮緊張的問。
  “我……我得去上班。”慘了、慘了,她真的完全忘了這回事,她非去上班不可,否則她的下場會很慘烈,總經理發起火來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作賭注。
  曉鎮拿起小錢包,微微一笑,“你在這里休息,我去打個電話替你請假。”
  “不不,不行……”曉鄉連忙阻止她,“我不能請假,今天公司有好多事情要做,如果我請候,總經理一定會砍我頭……”
  “砍你的頭?”曉鎮一愣,隨即嚴肅地問:“姊,你們總經理很凶、很可怕是嗎?”
  “不是可怕,他只是……嚴厲。”
  曉多想到奕北极有可能指著她鼻尖,冷冷地道——
  “紀曉鄉,你居然敢請假?我允許你好飯了嗎?”
  光是這樣想,她就嚇得不寒而栗。
  “可是你才剛開完刀,現在最高要的就是休養,怎么可能立即跑回去上班呢?”曉鎮笑了笑,“別想那么多,任何一個老板都可以理解你必須請假的情況,我去打電話。”
  “曉鎮,等等!”曉鄉哀求她,“你先別去打電話,反正公司也還沒有人到,你幫姊姊一個忙。”
  “姊?”曉鎮不解的看著她。
  “曉鎮,你替姊姊去上班。”曉鄉一咬牙,說出她的打算。
  “姊!”曉鎮倒抽了口冷气。“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曉鄉憂心忡忡地說:“我們總經理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絕不會管我的死活,也不會管我是否躺在病床上,如果我今天沒有到,他一定會開除我。”
  “你們公司不是很大嗎?難道沒有可以替代你職務的人?”她真的很難理解∼個大公司為何制度這樣不完善。
  “沒有。”曉鄉搖了搖頭。“公司里的老米虫很多,就算秘書課可以派人代替我,也無法立即對我的工作上手,這樣只會惹得我們總經理更不高興。”
  曉鎮掙扎的道:“可是,姊,我對你的工作也完全不了解,這行不通的。”
  雖然她從昨天就開始放暑假,有的是時間可以去做替工,但她自覺不可能替代得了姊姊的工作,她毫無秘書經驗,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這不是問題。”曉鄉聞言精神來了,她看了看牆上的挂鐘,“現在才六點,我可以花兩個小時對你講解我的工作,我會講得很詳細,你記下來,若到了公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打電話到病房來問我,曉鎮,你很聰明,姊姊相信你一定可以幫我。”
  “姊……”曉鎮為難的站著,這對她來說是多么荒謬的事,代替姊姊上班?老天,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胜任。
  “別拒絕我了,難道你忍心著我失去工作?”曉鄉改采哀兵姿態,“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畢業就進人屠氏,年資高,薪水也高,職務又好,晚鎮,你不會希望姊姊失業吧?”
  曉鎮歎了口气,“姊,我知道你的難處,可是我跟你根本是兩個人,我要怎么跟你的總經理解釋你生病了,而我去替代你,這很荒謬。”
  “他不會發現的。”晚鄉胸有成竹地,“不是有很多人常常說我們長得很像,聲音也很像嗎?你只要回去換上我平時常穿的那件套裝,再把頭發結起來,化個淡妝,而且我們總經理對我說話的時候常不看我的臉,總是忙著翻公文,所以他根本不會發現,你不必擔心這個。”
  曉鎮覺得煎熬了一夜的頭開始疼了,她無法拒絕姊姊的突發奇想,可是她們長得再怎么像也不是同一個人啊,如果她們是雙胞胎還有可能蒙混過去,可惜她們不是,年齡又相差七歲,若能不被認出來簡直是上帝的恩寵。
  現在,她真的只能祈禱那位總經理今天眼睛痛得睜不開了,如此她才有可能僥幸過關。
  奕北面容冷冽的進人居氏大樓,今天他心情真的很差,先是他那些無賴的手足跑掉,將整個公司丟給他不說,居然還連最起碼該有的早餐都沒得吃,現在他真的是又餓又一肚子火。
  他如風般的踏進辦公室,頭也不回的對坐在秘書位子的人儿吩咐道:“紀曉鄉,進來見我。”
  他步伐不停,迅捷的走進總經理室,當他眼睛接触到置于他辦公桌上那些雜亂無章的卷宗之后,一把無名火又點了起來。
  看見他的秘書低首而進,他立即數落她,“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說過,我不要看到這些不按規定呈上來的雜亂公文,通通拿出去,叫他們照規矩重新呈過,還有把三個月前那份開發南部度假村的計划書找出來,然后,准備一份方便簡單的西式早餐給我。”
  “是。”聲音從那低垂著頭的人儿口中發出,恭敬但是無比緊繃。
  奕北敏銳的抬起眼,皺了皺眉毛,對那個“是”字頗有微詞。
  “你感冒了嗎?”他盯著站在自己面前,但起碼距离有十步之遠的秘書問。
  那人搖了搖頭,恭敬的回答,“沒有。”
  “把你的頭抬起來。”他凌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秘書低腑的頭,突然覺得很不對,好像又要發生什么不利于他的事似的。
  曉鎮不忍卒睹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她深吸口气叫自己鎮定一點,接著,硬著頭皮緩緩的抬起頭來。
  看到秘書的蘆山真面目,奕北思考片刻,隨即不敢置信的抬高眉毛,眼里明顯寫著惊奇以及難以理解的問號。
  “你不是紀曉鄉。”他直指這個事實。
  “是的,我不是紀曉鄉。”晚鎮只得承認,她就知道一個偌大公司的精神領袖怎么可能會被蒙混過去,這到底該說姊姊太天真,還是答應姊姊的她太愚蠢?
  “你是誰?”他盯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感覺有點熟悉,但他确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名稚嫩的少女。
  曉鎮坦白的說:“我叫紀曉鎮,是您的秘書紀曉鄉的妹妹。”
  奕北盯著她,原來是紀曉鄉的妹妹,難怪眼熟,她們姊妹的臉孔有五分像,但顯然紀曉鄉這個留傳了父母較姣美的部份,五官柔美,有股說不出的清秀雅致。
  但是,盡管織織佳人美目盼兮,他還是不滿的道:“紀曉鄉人呢?叫她來上班。”
  听到奕北那近乎孩子气的霸道,曉鎮覺得啼笑皆非,姊姊這位上司的思考模式果然异于常人,如果姊姊可以上班,那她又何必故弄玄虛的出現在這里?他應該先了解她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吧。
  “她人在醫院里,胃出血,凌晨三點開的刀,目前在病床上休養中,不能上班。”曉鎮簡單的將過程敘述,不知道這位看起來好像很可怕的總經理准不准姊姊的病假?
  “胃出血?”他顯然還不接受這個事,哼了呼,“但是我昨晚直到八點半還在辦公室見到她,她并沒异狀。”
  “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到醫院去查證。”盡管不曾見過這种大人物,曉鎮還是毫無畏懼的回答。
  “所以你就代替她來上班?”奕北猛地挑高眉毛,轉出辦公桌,三個箭步走到她身邊,繞行一周之后停在嬌小的她面前,傲慢的神色一斂,閃著冷光的利眼微微眯起。“可笑,你以為這行得通?”
  巨大的壓迫感朝曉鎮席卷而至,她力持鎮定道:“我很抱歉欺騙了您,我姊姊她……堅持,且善意的認為您不會發現,而我可以暫時取代她管您工作,這完全是她好意的安排,請您不要怪她。”
  他冷哼一聲,諷刺道:“認為我不會發現?哈,我還不知道紀曉鄉一直以為我有嚴重的亂視。”
  這般嘲弄的說法今晚鎮升起不好的預感,完了,她搞砸了,她害姊姊丟了工作……
  奕北蜇回座位里,頭也不抬的道:“還不快把這些亂巷宗捧出去,把計划書找出來,我的早餐到樓下的早餐坊去買,煮黑咖啡給我,你會用電動咖啡壺吧?我不加糖,也不加奶糖。”
  曉鎮睫毛輕揚,難以置信的征在原地,她以為自己會被轟出去,沒想他竟……竟接受她了!
  “是!”曉鎮精神一振,連忙動手清理奕北桌上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公文。
  就這樣,她開始她首次的上班族生活。
  由于初來乍到,晚鎮還不太能适應,她把什么都弄得一團亂,直忙到晚上九點才發現自己錯過午餐,也錯過晚餐,這才感覺到饑腸麓麓。
  雖然肚子餓得叭叭叫,可是今天她過得很充實,吸收很多新的事物,原來工作的感覺那么好、那么有成就感,難怪姊姊從不抱怨這份工作讓她每天都得超時加班。
  “你可以回去了。”九點十分,奕北終于下了特赦令。
  曉鎮松了口气,肚子餓不重要,但她很記挂姊姊,一天都沒聯絡,她很擔心姊姊手術后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症。
  她收拾好背包時,奕北也從座位里站起來,他拿起椅背的西裝外套,淡淡的說:“我跟你一起走。”
  兩人進入電梯,奕北搶在曉鎮按一樓之前直接技了地下一樓,他撤撇后,“我是個嚴厲的主管,但不是個不近人情的入,紀曉鄉在哪間醫院,我送你去,順便探望她。”
  曉鎮再一次感到意外,但她隨即由衷的笑了。
  姊姊如果看到總經理親自去探病,一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這么一來,她就不必再擔心會失去工作了。。
  曉鎮在奕北的示意下坐進他的捷豹,這還是她第一次坐這么豪華的私家轎車,當車身平穩的駛出地下停車場,駛上馬路之際,她這才有机會好好看看這位總經理是何長相。
  他的側臉相當英挺,尤其是一管高鼻份外突出,緊抿的后線寬寬的,很具男子气概,還有著上揚的浪眉和炯亮有神的大眼,綜合來說,他的五官相當突出,也相當漂亮,絕不輸給任何一個明星,但他的發型倒是与他嚴謹的風格相去甚遠,留著一頭半長發,層次剪得相當优美。
  姊姊告訴她,他才二十六歲,商界的人都叫他“屠氏金童”,他是屠氏集團五位接班人之中最鞠躬盡瘁的,如果沒有他,屠氏肯定會一團糟。
  在奕北迅捷的駕駛技術下,他們不一會便到了醫院,他將車停在停車場,与曉鎮一起步入醫院。
  兩人到達位于六樓的病房,曉鎮輕輕開房門進去,照例是股刺鼻的藥水味傳來,這令奕北皺起了眉頭。
  “這里是三人房,有位老先生病得很重,所以藥水味才會那么濃。”她低聲向他解釋。
  奕北撤撒后,不置可否的与她往靠窗的床位走。
  “姊,你看誰來看你了?”曉鎮笑盈盈的說。
  “總經理!”曉鄉還沒睡,白天睡太多了,她正在床上試著人眼,突然見到平日以嚴苛著名的上司來到,她不禁手腳大亂,擔心自己這身凌亂的儀容太不像話。
  “不必起來。”奕北阻止她起身,環顧病房四周他皺著眉頭,“明天立即換到單人房,你的住院費用由公司全額支付,明天我會派人事處的吳經理來處理一切,你什么都不必擔心。”
  曉鄉一臉木愣,張口結舌著,“總經理……這……這不合規定。”
  他眉∼挑。“規定是人訂的,我可不希望我的秘書出院之后,每天讓我在辦公室里聞到這种難聞的藥水味,到時我可能會把你給開除。”
  “總經理……”曉鄉不知道說什么好,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她就知道總經理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他總是用犀利的言辭將自己保護得太周密,以至于讓周圍的人都誤會地冷酷無情。
  “什么都不必說,好好休養,身体養好了再回來幫我。”說完,奕北轉身往外走。
  曉鎮見姊姊開心,心情也跟著為之松懈,她輕快的說:“姊,我回去收拾你的換洗衣物,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路上小心呵。”曉鄉叮嚀著。
  “我知道。”曉鎮嫣然一笑,体貼的將室內太強的冷气調小一點,這才放心离去。
  當曉鎮走出醫院大門時,意外的見到奕北還沒走,月光皎洁,路燈明亮,他正反剪雙手在觀看醫院的建筑物。
  “總經理,您還沒走?”她也順著他仰望的方向抬頭,不解這棟四字型的傳統建筑物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他怎么看得如此聚精會神。
  “我送你回去。”見她到來,他疾步往停車場走,頭也不回的道:“不必婉拒,我堅持。”
  讓一個女孩子這么一個人回去不是他的作風。
  曉鎮跟上他的步伐,坦白的說:“不,我不想拒絕,我只想向您道謝,我對這里确實不熟,也沒有交通工具,我很謝謝您抽空送我。”
  兩人上了車,奕北依照她給的地址,對台北的路線熟得不能再熟的他,很快的將她送到她公寓樓下。
  “你就住這里?!他看著斑駁的舊公寓外表,既無守衛也無鐵窗,連盞路燈都沒有,甚至有几個怪怪的霓虹招牌,顯示這里出人的住戶很复雜。
  “有什么不妥嗎嚴曉鎮一點也不以為特,提起包包下了車,擺手微笑道:“謝謝您送我回來,明天見。”
  還想對她的住處多發表些什么意見的奕北將話吞了回去,這關他什么事?只要住的人甘之如飴就好,他何必多管閒事。
  可是,他給紀曉鄉的薪水真的有那么嚴苛嗎?居然無法讓她租間像樣的公寓?這個結論今他很不舒服。
  看來,他真的有必要召集人事處的人,重新擬一份新資計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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