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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當夏芹萱還坐困愁城,不知如何解決程昊昀帶給她的難題時,原本緊張的情勢卻在一夕之間乍然突變,因為第二天一大早她才踏進辦公室,屁股下的椅子還沒坐熱,就收到一大把如火焰般的紅玫瑰,還有一張卡片,上頭寫著──

  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昀

  她愕然的瞪著手上卡片中龍飛風舞的字跡,再抬頭看著那把需要用雙手才捧得住的花束,夏芹萱整個人頓時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男朋友送的?”柜台總机小姐露出一臉的羡慕与嫉妒,嘗試的探頭想從她手中的卡片看出些端倪來,怎知她卻反應快速的將它關上,小气的不讓人瞄一眼。“這么神秘,不會是我們總經理送的吧?”總机小姐開玩笑的睨她一眼,調侃道。
  雖然說最近夏芹萱和總經理的名字,總是不約而同的并排在一起被人拿來當茶余飯后的話題,但她壓根儿不相信總經理會看上夏芹萱這么平實無華的女人,甚至于還大費周章的送花給夏芹萱。
  哼,這种送花的把戲代表的可是追求耶,程大總經理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有閒情逸致,肯花心思去追求女人的男人,更別說這种召告天下的送花追求法,他腦筋又沒短路,至少在她看來,剛剛還神釆奕奕走進公司的總經理完全与往常無异。
  然而她的想法雖然有道理,夏芹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卻大大的打擊了她的信心。只見夏芹萱在听到她有心的嘲諷后,臉色倏地一白,身子也輕輕的顫動了起來。
  “真的是總經理送的?”她瞠目結舌的瞪著夏芹萱。
  “不是。”夏芹萱失聲的否決,反射動作捏緊手中的卡片將它藏至身后。
  “如果不是你干么那么緊張?”總机小姐的表情愈來愈怀疑,畫滿眼影的雙眼因而半瞇了起來,乍看之下就像兩個被打腫的黑眼圈,“你不會是想故弄玄虛,借此机會制造總經理在追求你的謠言吧?”
  “只要你什么都不說就不會有謠言傳出。”夏芹萱不帶絲毫紆尊降貴的語气對她說,因為她終于听出總机的聲音与那天在八樓資料室那名女子的聲音相同,她也是程昊昀后宮三千佳麗之一。
  “這句話你該對自己說吧。”總机小姐反唇的說,然后突然揚起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態,尖酸刻薄的嘲詛她,“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想多賣錢,就得貨物全。像你這個樣子,你想告訴別人總經理送花給你,你也得先找個鏡子照照,看自己長得是什么模樣才能說大話呀,免得話未說完卻害人家笑掉大牙,那可就罪過了。”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的。”夏芹萱面無表情的對她說,然后不慌不忙的捧起花束,頭也不回的快步离去,留下咬牙切齒青著臉的總机小姐。
   
         ★        ★        ★
   
  像是收到花是非常見不得人似的,夏芹萱將那一大束玫瑰用向清洁工要來的特大垃圾袋裝著,然后像是提垃圾似的提進辨公室,也不管同仁訝异与好奇的眼光,一把將它塞進桌底下。
  “那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
  “沒什么。”她輕描淡寫的說。
  “沒什么是什么?”對方一點也不懂得見風轉舵。
  夏芹萱抿著嘴沒有回答,忙碌的變手竭盡所能的尋著事情來做,即使是抽張面紙擦抹著原本就是一塵不染的桌面,她也是一心一意專心致力的在做。
  “別這么小气,讓我們看一下又死不了。”
  “對呀,別說到死這么嚴重啦,我們就連你的一根寒毛都不會動到,告訴我們那是什么好嗎?”
  “哎呀,你們就別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了,說不定那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這樣硬要她講,不是在強人所离嗎?”
  四周諸如此類的冷嘲熱諷不絕于耳,夏芹萱臉上卻面無表情,一點生气的跡象都沒有。她的修養這么好,已至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最高境界嗎?當然不是,她之所以對別人的冷嘲熱諷亳無反應,那是因為她的心神根本不在此處。
  程昊昀為什么要突然送花給她?她想不透,而且還明目張膽的送到公司來,他的目的不會是單純的想向她說聲道歉,而完全沒有其它意圖吧?況且就算他真只是為了向她道歉,他的道歉又所為何事,不會是為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吧?因為昨天下午他早已道過歉了,根本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他……到底所為何事,又有什么目的?
  今早醒來,她仰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了好久,從第一次見到他對他一見鐘情,到最近一個月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她發現自己就像個被愛情操縱的傀儡般身不由己,而系在她身上的線則完全操縱在程昊昀手中,只要他輕輕一拉扯,就算她想抗拒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依然得依從、接受他的操縱与指揮。
  傀儡生來就沒有生命,沒有心沒有行動力,完全依附在操縱者手上,而她卻是個活生生的人,有思考有感情,想自由想感動,卻為愛情所控制与設限,成為一個身不由己的愛情傀儡。很可悲吧?然而當愛情來的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喂,我們在跟你說話,你不要裝聾作啞當作什么都沒听到行嗎?”再也受不了她視若無睹的跩樣,有人冷言冷語的哼聲道,“別以為你是總經理的學妹,昨天下午和總經理一起吃過飯,就能恃寵而驕,旁若無人。”
  原來這才是她們今天會比往日更刻薄尖酸百倍的主要原因。夏芹萱終于有了不同的反應,她抬頭看了她們一眼,然后明顯的從她們臉上看到形于色的妒意与恨意,老天,要是她們知道現在躺在她桌下垃圾袋里的東西是程昊昀送她的花時,她們是否會當場抓狂起來,將她給分尸?
  再次瞥了一下四周的千年老妖臉,夏芹萱現下決定非要到生死關頭,否則她絕對要守口如瓶,絕不對任何人泄漏桌下的花束是程昊昀送給她的。
  “你桌下的東西若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就亮出來給大家看。”原本的冷嘲熱諷已變為咄咄逼人。
  夏芹萱正考慮是否干脆將花束亮出來給她們看,以杜絕后患時,桌面上的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對不起,我先接……”她對她們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准備伸手接電話,怎知卻有人的動作比她先一步按下直接通話鈕。
  “喂,芹萱?”
  擴音器傳出來的聲音讓周遭所有的人倒抽了一口气,夏芹萱當然也不例外,她瞪眼呆住了,程昊昀一大早打電話給她做什么?
  “芹萱?”得不到她響應的他再度出聲。
  夏芹萱二話不說的伸手要抓電話筒,卻被身旁虎視眈眈的女同事抓住手而阻斷,她們用凌厲的眼神警告她不准拿電話筒,要她直接与他對話。第一次夏芹萱露出自己固執的一面,吃軟不吃硬的抿起嘴巴,半聲不吭,她就不相信自己不開口說話,這群千年女妖敢拿她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他等了好半晌依然得不到任何響應后,終于“卡”一聲的挂斷電話,倏地擴音器傳出的嘟嘟聲回彌辦公室四壁內。
  “你好大膽,竟然不接總經理的電話!”
  夏芹萱只覺得手腕壓力一小,整個人連同椅子已被推撞向后方一公尺外的牆壁上,她惊嚇的閉上雙眼承受那遽然,像是會將心肺撞出胸腔的撞擊力。
  老天,這個莫須有的大帽子未免太大頂了吧,明明是她們不讓她接電話的,現在竟然對她說出這种話來!老天,辦公室的男人什么時候不開會,為什么偏偏選在淑女變潑婦,露出猙獰真面目的時候去開會?他們還真會選時間。
  “我的天,你們看!”
  突然一聲惊天動地的叫喊聲響起,夏芹萱乍然睜開雙眼,老天,是那束玫瑰花!
  只見原本包裹在深灰色垃圾袋的紅玫瑰,有如海市蜃樓般的突然展現在現代化辦公室中,那么美不胜收,那么虛幻不實的綻放著美麗,惊艷了整個辦公室內所有的女人,她們不約而同的瞪著它,張口結舌的表情說明了辦公室會突然鴉雀無聲的原因。
  “這是什么?”李秀娟打破沉靜,從垃圾袋中抬起一個白色物体。
  老大,她忘了自己把那張卡片也丟在里頭了!夏芹萱雙目圓瞠,該死的,她剛剛為什么不當机立斷的將它撕毀,丟進馬桶里沖掉就算了,竟然還留下那万惡的根源,老天幫我,希望自己來得及阻止錯誤的發生。她以雷霆万鈞之勢突然跳起身沖上前去,企圖阻止李秀娟攤開卡片曝光它的內容。
  “還給我。”她朝她們伸手叫道,卻被眾人阻隔在外圈。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讓眾人起了更大的疑心,開始有人在周遭慫恿了起來。“打開來看。”
  “不行!”夏芹萱大叫,然后企圖壓下緊張的聲音,嘗試著与她們講道理,“拜托,你們都是讀書人,應該知道隱私權三個字的意思,請你們尊重一下個人隱私,把東西還給我好嗎?”
  “這里面的內容這么見不得人呀?你真的完全引發我們的好奇心了。”李秀娟用食指与中指夾著卡片晃動著,一臉不好意的看著她說,然后慢條斯理的抽出卡片……
  “你們不要太過分!”她終于抑制不住怒气,憤然的叫道。
  然而李秀娟卻已洋洋得意的念出卡片中的字句:“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昀。”
  圍繞在她四周的女人們在听到那個“昀”字后,紛紛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气,臉孔亦隨之一分一分的蒼白了起來。昀?!這束紅玫瑰是總經理送給她的?!
  “你們看夠了吧?”夏芹萱推開目瞪口呆的她們,一把抽走李秀娟手中的卡片!
  現在可好了,她在程氏中注定再也交不到一個同性朋友了,而這一切都是程昊昀害的。她憤憤不平的看著四周的女同事。
  “這束花真的是總經理送你的?”李秀娟的口气充滿了不可置信。
  “不是。”夏芹萱口气不太好的說。她們都已經看到署名了還問她做什么?
  有人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夸張的松了一口大气,指桑罵槐的奚落道:“我就說嘛,總經理怎么可能會自貶格調,不看天鵝改看丑小鴨嘛!”
  “那個昀字不是總經理程昊昀的昀字吧?”看到卡片上署名的人還抱持著怀疑的態度。
  “就是。”夏芹萱沒好气的說,搞不懂這堆女人為什么對他的名字那么敏感,倘若今天程昊昀在卡片上署名程或昊的話,她們是否還會發潑?想必一定會,程昊昀這三個字對她們來說只有程昊昀配得上,誰敢不知好歹的拿來用就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不知輕重,所以姓程的或者名字中有昊或的字的人都該立刻去改名字。
  想到“名字”這兩個字,一個微乎其微的火苗陡地在她灰冷的心中燃起了星星之火般的希望,她晶瑩的雙眼卻隱隱的觀察著四周女人的表情,有些試探、有些挑釁的開口:“除了總經理之外,我朋友的名字中不能取有昀字嗎?”她感受四周的騷動因她的話平靜了一些。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李秀娟代表發言。
  “羅列昀。”她不猶豫的回答,對不起羅學長,把你的名字借我改一下。夏芹萱在心中默道。
  “真的不是總經理?”
  “你們相信他會送我花嗎?”夏芹萱嘲弄的反問她們,然后又有點露出不在意的表情說:“如果你們這么希望這束花是總經理送給我的,那就如你們的愿望吧,這束花是總經理送我的。”
  “不可能!”
  “你別作夢了!”有人不屑的叫道。
  “羅列昀是你的男朋友嗎?改天介紹給我們認識好嗎?”有人想确切的證實,好安心。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很有錢呀?竟然那么大手筆的送你這么大一束玫瑰,要不少錢耶!”也有人好奇的開口,語气中充滿了羡慕,“好漂亮的玫瑰。”
  “喜歡的話送你們。”她一點也不在意的說。
  “真的?”周遭女人因為她這句話而紛紛倒抽了一口气。本來就是,眼前這么大一束嬌艷的紅玫瑰,先別說它是誰送給她的,有什么意義,光說它的价值就沒有一個人白眼不眨、眉不皺的將它送人,尤其還送給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的她們。
  夏芹萱才點頭,李秀娟就想起卡片中的字句,然后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你們正在吵架?”她說的他們所指的當然是夏芹萱和男主角。
  夏芹萱抿著嘴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則恰巧的說明了一切。和程昊昀吵架?那倒沒有,但她真的很生气他這种無聊的舉動,更憂郁他這回又想對她玩什么把戲,難道他就非得要她臣服在他腳下,沒有一絲反抗的任他驅遣,他才滿意嗎?她的愛被他奪去,她的心也早已經給了他,她現在惟一僅存的也只有一點尊嚴,難道他就這么狠心連這點自我都不愿讓她擁有嗎?他太霸道了!
  “誰愿意把花拿走,要不然我要把它丟掉了。”愈想愈气,夏芹萱終于抑制不了的將下中的卡片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刷別的將它撕成無數碎片,气憤憤的將它們丟進垃圾桶內,并指著桌面的花束噴气說,當然立刻有人爭先恐后的抱走它。
  至此,李秀娟的眼中這才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放心。“你和你男朋友吵得很不可開交哦。”她的聲音中有著明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同情,“我希望你能好好保重,別太傷心,或者气坏了自己。”
  “謝謝你的關心。”夏芹萱對李秀娟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謙卑笑容,“我會好好保重,不會气坏自己的身子的。”相反的,倘若你們不小心知道這束花真的是程昊昀送我的話,那么也請你們好好保重身体,別气坏了自己。她在心中暗忖的對她們道。
  程昊昀送她這束花到底有何用意,剛剛那通電話又想對她說些什么呢?夏芹萱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瞪著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預感逐漸升起,一點一滴慢慢的籠罩住整個人、整顆心。
   
         ★        ★        ★
   
  事情的變化愈來愈詭譎,面對不按牌理出牌的程昊昀,夏芹萱完全的不知所措了。
  他不再對她用強的,反而開始一波波的柔情攻勢,送花、送禮物,就像是他真正在追求她似的,她一點也不了解這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要她的人,他已經得到了;要她的心,她也已經給他了,那他這一堆亂七八糟,令她眼花繚亂的柔情攻勢到底所為何物?
  當夏芹萱問他有何意圖,他淡笑不語;當她大膽假設他所要的然后冷冷的潑他冷水時,他卻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讓她完全抓不住頭緒,到底他心裹在想什么?這一切怪异的舉動又為何為之?她真的被他搞得一頭霧水,滿臉霧煞熬了。
  “食物有這么難吃嗎?看你吃到眉頭都皺起來了。”
  程昊昀的聲音喚回了她胡思別想的思緒,夏芹萱這才發覺到自己竟皺著眉頭,食不知味的噙著食物,乍看之下就像她口中的食物有多難以下咽的樣子。
  “這种价位的東西不可能會難吃的。”她喘了一口气將眉頭撫平,卻在開口時不知不覺再度將眉頭皺緊。
  “你的表情跟你所說的話一點也不合。”他注視著她緊皺的眉頭說:“如果這里的東西真的那么不合你胃口,那我們就換間餐廳吃好了。Waiter。”他向侍者招手。
  “別……”夏芹萱試著阻止他,可惜面面俱到的侍者已然注意到他的招呼,而向他們走了過來。
  “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服務的嗎?”侍者快捷的來到桌旁,謙恭的問。
  “沒事,只是想告訴你,你們這家餐廳的東西很好吃而已。”夏芹萱先下手為強的對侍者說,然后眼巴巴的看著程昊昀,要他附議她的說法,“這里的東西很好吃對不對?”
  程昊昀沒有回答她,侍者則強忍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他們。夏芹萱吸了一口气后,終于決定自己來證實她的所言不假,她大口的吃起眼前的食物,卻因吞咽得太快,一個不小心被噎住了喉嚨,咳了起來。
  “你小心點,就算好吃也犯不著噎到自己吧?”程昊均不動聲色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手忙腳亂的將水遞給她,臉上盡是對她的擔憂与無奈。
  她接過他手中的水杯,猛然的先喝一口水止咳,然后繼續對他說:“這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對不對?”她依然沒放棄改變他因自己無心之舉而想換餐廳的主意,天知道她以前打工端盤子時,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像他這种有錢人的嘴臉,她一點也不希望有這么一天自己也淪為別人嗤之以鼻的對象,所以她絕對不會讓他用這莫須有的理由离席。
  不等程昊昀有任何反應,她再次掬起和悅的笑容轉頭對在一旁等待的侍者說道:“對不起,沒事了。”
  終于這次侍者對她的話有了反應,他點頭准備离去,然而程昊昀卻在此時開口阻止了他。“等一下,我要……”
  “程昊昀!”夏芹萱几乎尖叫了。
  “一杯酒。”他將話說完,然后莫名其妙的轉頭看她,“親愛的,你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想喝一點酒而已,我保證不會酒后亂性。我……可以喝一點酒嗎?”他一臉太座万歲的表情,認真的問她,深邃的眼眸卻晶亮的閃著笑意。
  “你……”夏芹萱狠狠的白他一眼,隨即生气低下頭猛力吃東西,咬牙切齒的姿態就像口中的食物是他一樣。
  他到底想怎么樣?這陣子發神經的每天送花、送禮物給她就罷了,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用苦肉計要挾她每晚陪他吃飯,倘若她偷偷摸摸的溜走的話,他竟就待在她家樓下耍賴的不走、不吃飯,直到她于心不忍的下樓陪他吃飯。老天,她有時候真恨自己的軟心腸,更恨自己這么容易就被他抓到弱點,真是气死她了!
  “吃慢點,小心待會儿又噎到了。”待侍者一离去,程昊昀立刻挪揄的對她說。
  夏芹萱低頭不說話,如果她真能因為這場飯而噎死自己的話,那又何嘗不是一种因禍得福的際遇呢?至少她可以擺脫自己虛弱無能,讓他操控一生的悲哀,好來個一了百了。她愈吃愈快,愈吃愈大口,而入口的食物几乎都咬不到兩下就吞下肚。
  “嘿,你想噎死自己呀?”程昊昀握住她忙得不可開交的雙手,皺眉對她說道。
  “如果是呢?”她突然抬頭望向他,賭气的說。
  “像你這种吃法要噎死太容易了。”他咕噥的說,然后伸手拿走她手中的刀叉,放在一旁,并遞了一杯白開水給她,“來,喝口水休息一下,要吃等會儿再繼續。”
  夏芹萱接過他手上的杯子,卻將它放在桌面上,“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看著他,她突然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這些日子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包括送花、送禮物、帶我出來吃飯等,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程昊昀沉默的看著她好半晌,突然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然后再看著玻璃杯中因他搖晃而旋轉不停的色彩,不急不徐的說:“我以為你知道。”
  “你依然未放棄要我當你的情婦的念頭。”夏芹萱閉上眼睛,就像是宣告自己死刑般的開口說。其實她一直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只是她完全搞不懂他本末倒置的作法,他明明已經得到她了,為何現在還要多此一舉的做出這一切?
  “顯然是。”他抬起眼看她,氤氳的眼眸一閃而過的竟是無奈与苦澀。
  “為什么?”夏芹萱沒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我很好奇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千方百計想得到我,更何況你早已經得到過我了不是嗎?”她苦笑的問他。
  看著她,程昊昀的表情深奧難懂,“你認為為什么.我會費盡心思的想得到你?”
  夏芹萱茫茫然的看著他,“為什么?”她喃喃自語的問:“性?我想不可能,生澀的我比不上你任何一個交往過的女人;長相?這點更不用說,我很有自知之明;頭腦?這則是個玩笑:會是我身后這束長發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剪下來送你,但是我想這些應該都不至于构成你想得到我的要素,你想得到我惟一的原因只因為我讓你受挫,我是第一個拒絕你青睞的女人,第一個激起你征服欲望的女人,我說得對嗎?”
  “你真的這樣以為?”程昊昀沉思的看著她問。
  “這不是事實嗎?”她反問他,見他抿著嘴默認的神情,傷痕累累的心猝不及防的又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若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在得到我允諾當你的情人之后,眷寵的玩我兩天就將我打入冷宮?”
  “你的話真讓人不敢恭維。”他蹙緊眉頭。
  “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或者你能告訴我這些事不可能會發生?”她苦笑的看著他,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傷痕累累的心竟還存有覬覦。
  程昊昀沒有回答她,反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是否就因為已將這一切想得透徹,所以才堅持不肯答應我的提議,成為我的情人?”
  “或許是吧。”她聳肩回答,“我實在不想當個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的呆子。”可是只有天知道她真是那個呆子。
  “不是有句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許吧,可是對我來說你不只是虎穴而且還是龍潭,我不想將自己弄到尸骨無存的境地。”她淡笑的說,卻深深的感受到“說得出做得難”這句話的道理。
  “我沒這么可怕吧?”程昊昀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在她眼中真的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嗎?
  “誰知道呢?你以前的情人嗎?女人會對你前仆后繼全因為你下堂情人的關系嗎?就算真的是好了,那可否容我說聲對不起?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而我一點也不欣羡她們。”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語气中卻有隱藏不住的挖苦与奚落。
  “下堂情人?”程昊昀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們只是女朋友,沒有人有幸成為我的情人,你是第一人。”
  “我該為此覺得惶恐,還是該覺得受寵若惊呢?”她苦笑的看著他緊抿的雙唇。
  “不管怎么說,我不會放棄,我有信心讓你棄甲投入我怀中。”程昊昀并不在意,而且堅持一定要達到目的。
  “你這樣繼續与我纏斗下去,不會冷落你那群女朋友?”她換方向說。
  “中午陪女朋友,晚上陪情人,這种分配很好,我并不覺得冷落她們。”
  夏芹萱閉上眼睛,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為什么他能這么自負、這么自以為是、這么理所當然,就像全天下惟他獨尊似的,別人本來就該任憑他擺布而不會有任何怨聲載道?對于這么一個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大男人,為什么她會死心塌地的愛他呢?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為了轉移心中的煩躁,她突如其來的抓起刀又繼續大口吃東西,她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否則自己一定會受不了內心掙扎的煎熬与痛苦。
  “你還沒吃夠?”
  “放心,像我這么會吃的情人只有一個,不會將你吃垮的。”她抬頭看他,嘲諷的說一句,然后不再多話的拚命猛吃,如果今晚能噎死自己,或是撐死自己的話,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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