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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說巧不巧,前來提親的駱里一瞧見許久不見的老面孔,馬上惊訝地忘記小輩的事,一心認故友。
  “左學長?万學長?楊學妹?”
  不要臉的万立行知道左自云的女儿“終于”有人要,沒人邀請自動來報到,充當“家長”。
  再怎么說左家小孩全是他接生,也是他看著長大,說是自個儿的孩子不為過。
  “你是……小里子?”左自云在一堆皺紋中認出他年輕的模樣。“死小子,這些年在哪高就?”
  万立行偏和他唱反調。“光看他一身華麗,就知道賺了不少。”
  “閉嘴,誰像你滿嘴銅臭味,開口閉口都是錢,從沒長進過。”真是窩囊。
  “是喔!你是大善人不愛錢,那你干么開醫院賺黑心錢,手術費高得嚇人?”有臉說我,比放高利貸還惡劣。
  左自云气得直噴火。“手術費是醫生公會訂的价碼,誰敢說我賺的是黑心錢?”
  “你不就是醫生公會的會長。”來這一套,想掩耳盜鈴。
  “你……可惡。”左自云气得不想和他說話。
  這兩老像孩子般的舉動,外柔內剛的楊飄若用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駱里井遞給他一杯溫茶。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無妨,我早就習慣了,要是不見他們斗來外去,我會以為認錯人呢!”
  當初在T大念書時,他剛人學時是和兩位學長同寢室,他們是T大的一對活寶,什么都能斗,從小到水餃多寡和分數高低都能斗,而他只是商學院的新生。
  一年后,清新動人的中文系系花楊飄若介入兩人爭斗中,很快因他們倆的關系榮升校花,只可惜他因家庭緣故而中途輟學,沒能看完結局。
  “汗顏,是我管教失當。”楊飄若溫柔的語气變得沉冷。“自云、立行,你們鬧夠了沒?”
  兩人像听訓的孩子噤口不言,但不到一會儿,左自云又故態复萌,得意揚揚地提起下巴。
  “某人還說我的女婿不稱頭,硬要來‘參觀’、‘比較’,女婿呀!你過來給老眼昏花的万伯伯瞧瞧。”
  “万伯伯。”
  被冷落了半天,他終于派上用場,而被拿來做比較,駱雨霽不太平衡地斜眄躺在沙發上的左天虹,責備她沒有及早提醒他這情況,好做防備。
  左天虹眼中只有三個字——你活該。
  同居的生活不好嗎?合則聚,离則散,不需要一紙离婚證書,方便又簡單,不用對任何人負責。
  “是人家小里子會養儿子,你得意個什么勁。”万立行很不是味道的說道。
  “至少我的女婿是人中之龍,而你的呢?雜草一堆。”左自云不怕傷了他的心。
  兩人斗了一輩子,再難听的字眼都無所謂,他們要的是斗嘴的樂趣。
  人生得此一知己,神仙亦欣羡。
  “雜草?”万立行不服輸地反擊。“只不過才嫁了一個女儿,你還有三個難纏的小東西呢!”
  “哼!老大都嫁了,老二絕對沒問題,我馬上嫁給你看。”左自云說得好像菜市場賣肉送蔥似地簡單。
  “藍儿脾气那么沖,我看沒人敢要。”他可是實話實說。
  話才這么一說,大門砰地被踢開,一張气呼呼的臉躍人眼中,駱雨霽看看她再看看他的虹儿,訝然的一問。
  “你們是……雙胞胎?”
  從沒所謂心電感應的左天虹和左天藍瞄了他一眼,用非常不屑的語气說:“不是。”
  “可是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仔細一瞧,他還是能分辨誰才是他老婆。
  “誰規定雙胞胎一定要長得一模一樣?請不要忘了算我一份。”俏皮的左天綠朝他眨眨眼。
  才跑完一條新聞,她猛然記起老爸的叮囑,為了看本世紀最悲慘的男人,她死也要爬回來看笑話。
  這位准姊夫儀表出眾、談吐不俗,一副泡在愛情里的拙相,她相信大姊的未來“應該”會很幸福,畢竟沒人可預測王子和公子會永遠快樂幸福過一輩子。
  對婚姻夠悲觀了吧!
  “嘎!三……三胞胎?”這次駱雨霽的眼都快掉了,三張一模一樣的臉。
  “不是。”
  三妹妹同聲同气的搖頭,用著同情目光看他。
  他大概被嚇得不輕。
  “不是?”這……難道還有?
  念頭一浮起,他整個人呆掉,看到大門口走進一位舉止秀气的……女人?男人?
  “哎唷!這位帥哥哪來的,怎么一直盯著人家瞧?害人家羞得臉都要紅了。”
  人……人妖?!
  故作嬌柔的粗啞嗓音,駱雨霽可以确定他的性別是男,但內在就……不得而知。
  左天虹看他快神經錯亂,難得好心地為他介紹。
  “這個娘娘腔的男人是我家老四天青,背相机的笨蛋是老三天綠,粗魯到人神共憤的天藍是老二。”
  “喂!大姊,你不會用文雅的形容詞嗎?’“誰粗魯到人神共憤?你才惡毒到豬狗不如。”
  “大姊,人家本來就是男人嘛!上天捉弄我呀!”
  三妹弟不一的抗議聲換來左天虹冷冷一瞥,三人立刻乖得像雕像,大姊的權威不容挑釁。
  “我們是四胞胎,以后歡迎你凌虐他們。”她用著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
  左天藍、左天綠和左天青小聲的嘀咕著,責怪大姊沒道義,出賣自個手足。
  “嗯——你們有意見?”
  左天青很想恢复男子气概大吼,但為了往后的幸福著想,拎著蓮花指用十分哀怨的語气說道:“大姊,你很不夠意思哦!說好不結婚的,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們的不婚宣言?”
  左天虹無奈的歎口气,正想說出原因,一只拖鞋突然飛奔而至,不偏不倚地貼上左天青的臉。
  “你這個死兔崽子,我已經不要求你結婚,只要給我生個孫子抱抱,你敢在你老子面前慫恿你姊姊不結婚。”
  左自云的耳朵可尖了,隨時耳听四方眼觀八面,雖然他忙著和万老頭斗嘴,對這四個孩子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滑溜得很,動不動就給他出狀況。
  好不容易有個女儿要嫁人,他得盯緊點,免得有人要鬧逃婚。
  “老……老爸,我知錯了。”喔!好准,鼻子八成塌了。左天青撫著微紅的鼻頭。
  “知錯就赶緊給我生個孫子,以后就算你得了愛滋我也不管。”
  好……好毒。“爸!我忘了我上有兩姊,女人的青春有限,擱久了身价只會往下滑。”要死大家一起來吧!
  左天藍、左天綠惡狠狠地瞪視他,想將他身上瞪穿几個洞。
  “說得也對。”女人不耐歲月催促呀!“藍儿、綠儿,好好跟你大姊看齊,快把自己銷出去。”
  “爸——”銷出去?
  “不要囉唆,看看你大姊多孝順,我才說要她結婚,馬上就帶了個优秀女婿回來,你們呀!要多檢討。”
  獨樂不如眾樂,坏心的左天虹打算落井下石。
  “爸,你不要擔心,藍儿已有對象。”
  “真的嗎?”左自云笑得眼都眯了。
  “你……你少胡說。”左天藍差點岔了气。
  “不是嗎?我以為風大少……”左天虹眼神曖昧。
  沖動的左天藍赶緊捂住她要命的嘴。“爸,大姊是開玩笑的。”賊女人。
  “噢!”他用狐疑的眼神在兩位女儿身上來往一瞧。
  “風大少是誰?”
  “爸,大姊口中的風大少是黑幫老大,自古官、喊不兩立,你不會要我嫁人黑社會,當极道之妻吧?”
  左自云思忖了片刻,露出一抹了悟的笑意。“沒關系,愛情會克服一切,盡管去嫁大哥吧!老爸支持你。”
  “嘎?”她的臉垮了下來,心中直道,怎么會這樣?
  其他人在一旁竊笑。
  左自云臉一偏。“小里子……喔!不不,該喚聲親家了,聘禮方面我們不要求,咱們來挑個好日子……”
  “我來幫忙……”万立行自告奮勇地挽起袖子。
  “大人”們忙著討論婚禮細節,四胞胎在那干瞪眼,惟獨駱雨霽的傻笑從未停過。
   
         ☆        ☆        ☆
   
  吉日吉時。
  浩浩蕩蕩的一隊迎親因天還沒亮就出發,鞭炮聲吵醒尚未高升的太陽公公,微微露出一點曙光。
  由于并非假日,車流量十分順暢,大概早晨六、七點就到達新娘子的家,喳呼的媒婆率先進入,頭上的大紅花相當招搖。
  左家四胞胎已成了觀光團……呃,迎親團首要目標,每個人都引頸以待,准備一睹四胞胎的風采。
  畢竟新娘子本身就是個大美人,欣賞美是人之常性,何況是四張一模一樣的臉,說什么也要來大開眼界。
  “奇怪,四胞胎呢!”葉梓敬搔著頭,很努力用電光眼梭巡。
  “對呀!我們來了老半天,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納悶的駱雨爾盯著桌上冒熱气的甜湯。
  若不是門口挂紅幛,他們會以為走錯地方。
  連媒婆都覺得詭异,實在靜得嚇人,偌大的客廳竟見不到一個人影,一點喜气都沒有,她開始怀疑被擺了一道,低頭向新郎官詢問。
  “你确定是今日要來迎親嗎?會不會搞錯日期?”
  駱雨霽看看腕上的表,十分篤定的說道:“應該快出來了。”他相信岳父大人不會允許有人搞砸這場婚IL。
  為了賭一口气,他沒看過有人急于將优秀儿女推出去的父親,有了岳父大人的把關,他很放心。
  反觀他那几個小姨子、小舅子輪番洗腦,一次又一次勸退他結婚的念頭,說什么同居也不錯,家花哪有野花香,為了一棵酸得要命的檸檬樹放棄整片果園是不智行為,千万要三思。
  甚至威脅和……色誘都出籠,他不由莞爾不已。
  要不是知道左家姊弟的不婚宣言,他會以為自己的人緣真的很差,不過他更清楚一件事,這三人不敢讓婚禮告吹,因為他們會更快加人“受害者”行列。
  “賊呀!探頭探腦活像老鼠頭頭。”江妮儿不客气地往藍儂小屁屁一拍。
  “江大姊,你怎么可以攻擊女人的第二重要部分?”
  第一要點當然是喜馬拉雅山的圣母峰。
  “閉嘴,還不下樓招呼賓客。”沒事結什么婚嘛!
  害她得一大早爬起來幫忙。
  藍儂翻翻白眼。“是,小的遵命。”挨打還不得申訴,這世界還有公理嗎?
  拉拉身上白色的伴娘禮服,調整一下頭上的小花圈,藍儂帶著最親近無害的笑容走下樓,后面跟著同樣一身白的江妮儿。
  “對不起,勞各位久等了,新娘子馬上下樓。”
  眾人眼睛一亮的吹了個口哨。“哇!美女耶!”
  藍儂和江妮儿不太愿意成為焦點,赶緊站在樓梯口大喊,然后大家的目光往上移……
  美麗新娘子的出現令人惊艷,惊歎聲不絕于但是下一刻每個人的嘴都成O型。
  一、二、三、四,四個……新娘子?!
  不會吧!不是說其中一位是男的,怎么會有四位新娘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為了證明新郎的真心,請找出你的白雪公主。”
  藍儂陰陰地詭笑。
  眾人發出嘩然聲,兩位自告奮勇的伴郎先去試試手气,結果無功而返,誰認得出嘛!
  駱雨霽很果決地牽起自己老婆的手。“虹儿,調皮。”
  為了阻止婚禮,左家姊弟可是用盡心机,不惜委屈自己扮新娘,還要偽裝典雅的气質,真是難為。
  了。
  “不好玩,妹夫太精了。”
  “就是嘛!也不怕娶錯老婆。”
  “早挑嘛,腳都麻了。”
  在媒人的催促聲中,禮車遠离左家。
  但卻在這一刻左自云和万立行忽然想到一件嚴重的事,女儿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再也不能承歡膝下。
  最后的畫面很可笑,兩個半百老人抱頭痛哭,哭聲難听得連鄰居都忍不住丟碗盤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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