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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翠鳥啼曉,紫陽花在棚架下悄然盛開,一團錦繡中的紫花小蕊像极了可愛的小紫人,一個緊連一個巧笑著,向彩蝶儿揮舞著小手儿。
  濃郁的香味從房外的小園林里,隨風飄進半開的木窗,慢慢的在房內輕繞,喚醒忙了好几天的大總管。
  揚州分堂的庄院比斜劍山庄小上一半,但景致幽美,泉水流經庄內,形成一片山光水色并存的人間仙境。
  在櫻草遍布的后山,有道早起的白影正舞動著凌厲的劍式,四周揚起一陣狂風怒吼。
  攀然,他劍光一掃,指向油桐樹下的鵝黃身影。
  “是你?!”冷玉邪劍尖一移,反手一收。“你在這里干什么?”他不耐煩的頭一扭,拾起放在地上的外衫。
  一句怯生生的嬌柔嗓音在空靈的山澗旁響起,“冷大哥,你練完劍了?”
  “女孩子家沒事別往后山跑,不安全,快回房去。”后山野獸雖不多,但還是有危險。
  蘇香吟臉色微紅的眨眨水盈盈的鳳眼。“我是來找冷大哥的,你這些天不常在庄里,我都見不到你。”
  “我有事要辦,不是來陪你玩耍的。”她的心意明白的寫在臉上,冷玉邪豈會瞧不見。
  猶記得她還是扎個小沖天炮的小丫頭,如今轉眼之間已長成二八佳人,美貌已成了她任性驕縱的武器,動不動就要耍小性子,令人頭痛至极。
  “人家只是想見你嘛!你好久都沒到至陽山庄來看人家,我好想你哦!”她真的好想念他。
  當蘇香吟還是個孩子時,就深深的迷戀上冷玉邪開朗的笑容、瀟洒風趣的玩笑話。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已深刻在她腦海里。
  從小她就是個小美人,長大了更加懂得用胭脂水粉裝扮自己,庄里的男人都為她神魂顛倒,直道她是揚州城最美的女子。
  “現在你見到了,可以离開了吧!我還要練劍。”他可沒空當小姑娘的談情對象。
  這几天來的表現終于讓霧儿正視他這個人不是如外傳般風流。不學無術,漸漸放開胸怀來接受他的感情,他可不想被這個小丫頭坏了他的努力。
  蘇香吟赶緊跑到他跟前說:“我陪你練劍。”好歹她也習了數年劍法,現在可以派上用場。
  “你?!”冷玉邪不屑的輕搖著頭。“你再練上十年劍法,也擋不住我三招。”他覺得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我在旁邊看你練劍,我不會吵你的。”她狀似委屈的嘟高小嘴,眼中滿是企求。
  “我練劍時木喜歡有人在身邊,你還是先回去。”他不會被她可怜的語調打動。
  蘇香吟性子一起,耍賴的跺一下腳。“不要!我要陪你,我不要回房去,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吟吟,木要在我面前發大小姐脾气,你不過是蘇管事的女儿,我看在蘇老的面子上不与你計較。”
  被寵坏的小女孩,以致忘了自個是下人的身份,膽敢在主子面前耍脾气。冷玉邪忍著气木發作。
  “那又怎么樣,平常庄里就數我爹最大,誰敢凶找?冷大哥,你也不許凶我。”她可是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寶。
  不許?!好霸道的口吻。“女孩子家太驕縱,將來吃虧的是你自己,你爹護不了你一輩子。”
  “沒關系,我會找個武功高強,家世又好的相公,這樣就沒人敢欺負我。”而這個人是他。蘇香吟在心里念著。
  冷玉邪重哼了一聲。“以你這种刁蠻的個性,我看是很難找到好婆家,我同情作未來的相公。”娶到這种自恃美貌不重內在的妻子,勢必比一般人辛苦十倍。
  “我的未來相公就是你呀!你不必同情自己。”蘇香吟一副娶到她是他的榮幸,鼻子揚得高高的。
  “放心,我絕對不會自尋死路,你把目標轉移到比較盲目的傻子身上吧!”被她一攪和,他練劍的心情陡失。
  不高興的指著他。“喂——我肯嫁給你是你是福气哪!別人求都求不到。”敢不要?!她非嫁定他不可。
  “拱手讓賢。”冷玉邪披上外衫,不再留戀已然不平靜的地方。“我不練劍了,告辭。”
  “等一下,冷大哥,你不要走那么快嘛!等等我。”麻香吟邁開小碎步,急急的追赶。
  冷玉邪根本無意等她,但念在她是蘇易的獨生女,步伐稍微放慢,免得出了意外。
  被遠遠拋在后面的蘇香吟心有不甘,從沒有男人敢給她臉色看,所以故意扭傷了腳,痛苦的大聲哀叫,看他心不心疼?
  “好疼呀!冷大哥,我腳扭到了。”她強揉紅眼眶,在眼角處挂著令人怜惜的淚滴。
  冷玉邪回過頭,蹲下來細察她扭傷的程度。
  就在蘇香吟自鳴得意,以為冷玉邪會怜香惜玉的抱著她走回庄之際,一抹冷笑浮上他的嘴角。
  “小事一件,自己走回去。”
  “啊?!”怔了片刻,她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冷大哥,你大無情了吧!我腳扭傷耶!怎么走得回去。”
  “我本就無情,何況你是習武之人,一點小扭傷又算得了什么,有本事上山,就有本事下山。”
  多情之人總無情,因為他的多情只為一人而專注。一旦專情,他就無余清分給其他人,所以有情之人最無情。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是為了見你才到后山耶!我受傷了,你要負全部責任。”蘇香吟認為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我是捆了你的腳,還是綁了你的手,如果你在臉上自划一刀,我是不是該回你一刀?”
  “不許你在臉上亂划,你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她高傲的向他宣誓。
  冷玉邪衣袖一甩,怒不可言。“胡鬧!你要賴在地上盡管賴,我不奉陪。”一轉身,他快步离去。
  “喂——你不可以丟我一個人在這里!”蘇香吟拐著腳,勉強要跟上。“人家會害怕啦!”她是真的被他的舉動嚇哭了。
  第一次有人不因她的美色而動搖,受創的不只是腳,還有她從不曾受過挫折的自尊心,所以她邊用單腳跳,邊流著眼淚嗚咽。
  書房里堆滿揚州商號的帳本和營收記本,龍霧坐在一堆書紙中,有些煩躁的揉揉僵硬的頸背。
  “累了嗎?霧儿。”冷玉邪自動的接過手,力道适中的按摩她發硬的肌肉。“休息一下,不必急于一時,弄坏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
  此刻他不禁埋怨起大哥,把這些庄務全扔給他的霧儿去處理,自己帶著老婆、手下逍遙自在。
  “早也要做、晚也要做,不如早一點做完才可以好好的休息。左邊靠近鎖骨那邊再使點勁,嗯——很舒服。”
  真是舒暢,他的手指像是魔法師的仙棒,揉得她渾身一陣舒坦,酸硬的感覺正在逐消退中。
  “看你拼命的模樣,還以為大哥給你多少好處似的,偶爾也心疼心疼自己好嗎?”沒好處的事還拼命干。冷玉邪為她感到不值。
  龍霧手指輕拍他的手背,靜靜的輕擱在他手臂上。“找有你心疼就好了,何況我只是做份內的事。”
  以往在二十世紀,這些都是小事,身為四大壇主之一,她有為數不少的手下可以听令差遣。來到這里,凡事她得身躬親為,難免有些吃力。
  冷玉邪順著她手心滑到胸前擁著她。“你是我的霧儿,我不要你這么辛苦。”
  “這是暫時的,等到煙、霞她們回庄以后,你會嫌我太閒,一天到晚出現在你面前。”但基本上,她是閒不下來的人。
  他忙搖著頭撇清。“不會、不會,我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你綁在一起。”十二個時辰似乎也不夠。他暗忖著。
  “話別說得太滿,小心咬到舌頭。”她是實際的過生活,從不擔保未發生的事。
  疲憊的憔容使她看起來有些蒼白,冷玉邪于心不忍。“不看了,帳本先擱著。晚上我再處理,我們出去透透气。”
  “你?!行嗎?”龍霧口中說著怀疑詞,其實心中早就認定他的能力。
  游龍泅水不肯上岸,猛虎縱情山野故作昏睡態,全是他推卸責任的作法,論起實力,他絕對不輸給他大哥冷天寒。
  “你說呢?”冷玉邪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小口。“真想現在就娶你過門。”他不知自己忍不忍得到洞房之夜。
  龍霧听到這話就想起另一件懸念欲問的事。“你真的三年都沒碰過女人?”對一個正常男人而言,這似乎過于神話,尤其是一個身經百戰,終日流連在花叢中的浪子。
  “感動吧!娘子。為夫為了你守身三年,還不快點頭允婚,像我這般‘高風亮節’的男人可不多見。”
  “竹有實心嗎?多學著虛心。三年前的你可不是為了我而心碎离家,所以還有待考驗。”
  “我愛錯了嘛!現在更正還未得及。”他還不夠虛心嗎?自己一句重話都不敢對她發作。
  “那是我們家三小姐慧質蘭心,早一步看清你的真面目,選對了男人。你不是愛錯,是人家根本不甩你。”
  “過去我曾迷戀過大嫂,但現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我只愛龍霧一人,絕不會變心再愛上別人,你是我的惟一。”
  深情的告白令人動容,讓她原本不安的心找到避風港。冰美人龍霧的心融化在他的深情里,那种感動無法 言語,“我……”她想回复他的深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不用說,我了解。”冷玉邪從她眼中看到愛。“情話本來就該由男人來說,我愛你,霧儿。”
  習慣冷漠,她一下子無法适應狂奔的情感。“我……我接受你的……愛。”只是她還不習慣說愛。
  “夠了,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他的心溢得滿滿的,好想向全天下的人宣告霧儿是他的。
  讓一個無愛的人接受他的愛,是多么不容易,冷玉邪很慶幸真心付出的愛沒有落空,吃“素”真的會帶來好運。
  “你還真是不貪心。”龍霧摸著他的臉,取笑他的心小。
  “不是不貪心,而是要得太多會遭天妒。”他深情的撫梳著她的細發。咱們到街上逛逛吧!
  “隨便嘍!反正它們是你們姓冷的產業,与我無關。”人家都不在意,她干么多事。
  “你哦!難得想開……蘇老,有事嗎?”冷玉邪一頓,眼神注視著蘇易,右手摟著佳人的腰。
  “對不起!二少爺,打扰了。”蘇易拱著手,臉上沒有半絲打扰之意。“屬下是為了小女而來。”
  “吟吟?!”他不知她又在搞什么把戲。
  “日前小女腳扭了傷,卻執意不肯上藥,非要二少爺去一趟,她才肯讓大夫醫治。”
  女儿的心思他最清楚,當父親的難免有私心,為了替女儿找個好歸宿,他是用盡腦汁。難得她愛上自家的主子,他當然樂觀其成的在一旁扶以助力,就算當不了正室,做偏房也不錯。
  “蘇老,今千金是什么身份,居然要我纖貴降尊去討她歡心?”這對父女太得寸進尺,主仆不分,讓冷玉邪有些微慍。
  “二少爺,你千万別發火,小的只是愛女心切,不想害她傷心而已,你只要去一下就好。”
  他冷淡的輕斥。“据我所知,令媛的腳只是輕微扭傷,就算木上藥,疼個兩三天就沒事了。”
  “可是她哭得讓人心酸呀!看在她愛你的份上,懇請二少爺發發善心,去安慰安慰她。”蘇易就那么一個女儿。
  冷玉邪冷笑的搖了下頭。“她愛我是她的事,我可沒要求她來愛我,要是每個宣稱愛我的女人都需要安慰,那我屺不是分身乏術。”
  可笑,一個小扭傷,居然還敢要求他去安慰她?邪劍郎君的冷酷無情可不是手空杜撰的。
  “那不同,她是我女儿。”蘇易說道在父母眼中,孩子是自己的最好。
  “蘇老,我敬重你為敘劍山庄效力多年,不要再做無理的要求,就算她是當今公主,我也沒空理她。”
  “但是……”他就是不死心。
  冷玉邪伸手制止他。“別說了,你也看到我和霧儿正在相戀,至于吟吟的感情,我無福消受。”
  他們一進庄,蘇易就明白了,但是以二少爺的風流多情,相信不會只娶一名女子為妻,所以他才想為女儿舖路,一旦入主斜劍山庄,不但女儿可享盡榮寵,他也可以父憑女貴。
  龍大總管的容貌是不差,但為人冷做孤僻,就算日后當了正室,也會很快因不擅討丈夫歡心而失寵,到時候妾室就可揚眉吞气,捉住丈夫的心。
  “男儿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相信大總管有雅量接納小女為妾,是吧!龍大總管。”他認為為丈夫覓妾是妻子的美德。
  啊——干她屁事,怎么扯到她身上了,“蘇管事,二少爺想娶几門妻妾我管不著,但‘我’的丈夫是不准養妾。”
  与人共夫?門儿都沒有,她宁可忍痛割舍,也不愿長痛一生,這是身為二十世紀女性的尊嚴。
  “你也听到了,我的霧儿木許我納妾。”冷玉邪真是愛死她了,一句話解決所有的問題。
  當她說不管自己娶几房妻妾時,他簡直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般難受,生怕她又退怯了。但她話鋒一轉,他那顆墜入地獄深處的心馬上飛到西天殿上,個中喜悅,筆墨無法形容。
  “二少爺,你應試著接納小女,她真的很愛你,而且不會阻止你納妾,你考慮一下,她比大總管更适合當你的妻子。”蘇易厭惡的看著龍霧。
  “我已經再三……”冷玉邪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除了她,誰敢放肆。“霧儿?”他以眼神詢問。
  龍霧回以銷安勿躁的眼神。“蘇管事,你為庄里管理至陽山庄多少年了?”
  “我在至陽山庄出生,我家三代都是至陽山庄的管事,而我接續父親職位已有二十余年。”蘇易很驕傲的說道。
  “你想繼續再管個二。三十年吧!”
  “當然。”他早把至陽山庄當成自己的家。
  龍霧滿意的點點下顎。“很好。你知道我是庄主夫人的人吧!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她非常的護短。”
  這是龍門上下皆知的事實,如今斜劍山庄的人也得知這件事。明明錯的是庄主夫人的人,她也會臉色不改的說錯在別人。
  “那又如何?”蘇易不解這跟娶妻納妾扯得上什么關系?
  “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庄主寵妻,只要她開口的事,庄主從不搖頭。”龍霧知道庄主是標准的妻奴。
  “請你明白的講清楚,不要拖泥帶水。”他老人家是沒什么耐心的。
  “如果我開口要了至陽山庄,相信夫人一定會點頭,到時我可容不下反對我,甚至想搶我位置的人。”這樣夠明白扼要了。
  蘇易臉色一青,立刻明了她的意思,也就是他再敢多言,她就要將他掃地出門。
  “我……我先告退了。”他匆匆离去,不敢停留。
  冷玉邪寵溺的輕吻龍霧的鼻尖。“硬是了得,為夫自歎不如呀!”難怪江湖上都避四冰美人,即使她們美如天仙。
  “少夫呀夫的亂冠,全是你意的麻煩。”蘇易是敗在膽怯,她是不可能以權勢壓人,只怪他未能了解敵情。
  “是,我的錯。”咦?怎么最近他老是在道歉悔過,而且還是對同一個人?“沒事了,咱們去逛街。”
  “嗯——”
  “這花色太過俗艷,還是咱們綢緞庄的料于較适合你的膚色。”冷玉邪摸摸布質,不甚滿意的放下。
  “這些珠銀飾品粗鄙不堪,還是咱們玉石居的上等溫玉較搭你的細腕。”他搖著頭批評造質木佳。
  “什么古董嘛!花色低沉爛制,還是咱們的古玩店貨色較實在。”又是一次讓人瞪眼的話題。
  然后……“這個小攤子不干淨,還是……”
  “還是咱們酒樓的菜色較出色,是吧?”龍霧受不住的打斷他的聒噪。
  “知我者霧儿也。”冷玉邪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
  她用手掌捂著臉,有些狼狽。“算了吧!你已經得罪整條街的小販了,再多置言,咱們恐怕難以脫身。”
  “有嗎?”他好像沒說什么不當的言詞。
  “沒有嗎?你看看身后人的眼光。”龍霧不敢置信他居然無覺到近乎木石。
  冷玉邪狐疑的回頭望,倏然瞠大眼睛,怎么整條街的小販都用惡毒的眼光怒視他。如果眼光能傷人,他早就等著人來撿拾尸塊……不,是碎肉片。
  “我……我說錯什么I嗎?”微一側問,他不好意思的向眾人點頭。
  “有沒說錯,只是你的眼界過高,忘了小生意人也要過活。”誰能容許外人批評自己的東西。
  龍霧几乎是不敢在攤販前稍作停留,擔心他又會說出不得体的話來。
  城鎮小販是靠天吃飯,販賣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像大商號一樣的貴重華美,他們全都著重于廉价物品,好讓市井小民也買得起一兩樣。
  東西好不好尚在次要,喜歡便掏銀兩買,不順眼就摘著往下逛,誰像他一再批評,難怪引起公憤。
  若是小聲批評倒也罷,偏偏練過功夫的人內力深厚,一出口便几乎全街皆知,害她想找油紙遮臉避羞。
  下次絕對、肯定不會再和他逛街。龍霧暗自發誓。
  “晤——我的确是太過魯莽,未經細量就出口得罪了人。”冷玉邪拱起手向眾人陪禮。“抱歉,各位,請恕在下四拙。”
  大伙看他挺有誠意的,也就不再計較。生意人嘛!和气生財,犯不著為了一點小口角交惡,生意還是得做下去。
  “不錯嘛!知道自己長了一張笨嘴。”龍霧無關己事的把玩著西域少數民族的銀鐲
  冷玉邪促狹的扯扯她的發帶。“就會挑我語病,這個鑷子太……”他察覺失言,老毛病又起,連忙改口。“喜歡就買。”
  “這鐲子手工甚巧,一點也看不出接合處,顯示冶工師傅是用了心思去雕磨。”她見此鐲頗有大漠儿女的豪放風味。
  “姑娘好眼力,這是來自天竺的上等銀鐲,高僧曾為它誦過法,戴上可趨凶避惡,永保平安。”
  一位身著胡服的老嫗滿臉風干的皺紋,雙手嶙峋見骨,歷經風霜的眼有著一絲超乎常人的智慧,用著蒼老的聲音兜售著。
  “無稽之談,得道高僧會……又怎么了?”冷玉邪根本不相信一個不起眼的鐲子可以越凶避惡。
  “我要它,付帳。”現在她得知男人有多饒舌。
  “可是……好吧!你喜歡就好。”雖然他還是覺得不值,但十兩銀子已落入老嫗手中。“我替你戴上。”
  他手握柔美,輕輕的將繪滿奇珍异獸的銀鐲套入她纖致的玉腕中,銀光粼粼,煞是美麗。
  唐威和一群酒肉朋友行經揚州,听說揚州的醉月樓來了個艷絕四方的名被花笑媚,特別拋擲千金包了她一夜,果真令他銷魂不已,几番云雨。
  一直玩到日上竿頭,他才無限春風的走出醉月樓,正打算到專出美女的蘇杭一逛。
  一道銀光扎了眼,唐成兩眉一皺,身旁的人馬上循光影而去,惡气惡聲的想找人理論。
  當他們穿過人潮之后,一入目竟是容貌出塵的絕色佳麗,他們當場愣住了。
  唐威久等不見人影歸,也跟著走上前。
  “哇——好出色的美人儿,那一身雪白的肌膚嫩得快滴出水了。”美,太美了,人間絕色。他不禁贊歎不已。
  原以為花笑媚的容貌已是揚州之首,沒想到還暗藏著絕世天仙在此,教他心痒難捺,渾身發熱。
  誕著笑,唐威故作風雅的手持折扇擋住佳人的去路。“姑娘可是瑤池仙子下凡,特來尋覓郎君?”
  她走得正順暢著,怎么有惡狗擋路?“吾乃九天玄女轉世,特來掃除人間惡障。”他就是大惡障。龍霧暗自補上一句。
  “美人說話就是好听,如黃駕出谷,絲雀曲歌。”愈看愈美,愈看愈合他意。
  一道不悅的陰沉聲插了進來。“黃鶯被獵人烤成小鳥干,麻雀全吊在農夫的网上待宰。”
  哪個混帳敢跟他作對?“我在和美人儿互訴情衷,沒有你開口的余地,快給老子滾。”唐威怒道。
  “我老子升天了。”冷玉邪陰冷的戾气正蓄勢待發。
  “還有這個美人儿是我娘子,她對你沒有情可訴。”
  可惡的紈跨子弟,趁他一個分心低頭付帳時,無恥的調戲他的霧儿,說些令人想啐一口气的胡話。
  “娘子?!”原來羅敷有夫,不打緊。“小娘子如牡丹正盛,。可妨多個賞花人。”
  “這朵私人牡丹太嬌艷,美麗不足以外人觀。”冷玉邪說完攬著佳人的香眉欲离去。
  唐威娜容得艷妹從他面前而過。“兄台,好花大家賞,何必心狹藏美呢!”這朵牡州花,他是誓在必摘,好供養在他的鴛鴦被里,日夜品賞。
  “憑你也配?”冷玉邪眼底有簇怒火。“讓開,否則休怪我劍下不留情。”
  “哼,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包管你屁滾尿流。”敢瞧不起他?這人是什么東西。
  “誰?一個不學無術的地方小蛇。”永遠成不了气候的小角色。冷上邪不屑道。
  “你你你……你敢侮辱本少爺。”唐威手一揮。“小尚,你告訴他我是誰?”他下顎囂張的抬高。
  “他可是四川唐門的少爺唐威。”小尚馬上狗腿的哈气。
  冷玉邪据傲的眼明他一眼。“几時唐門出了你這等不肖子孫,真教人替后繼無人的唐家叫屈。”
  “你又是哪號人物,快報上名來受死,本少門主會留你一個全尸。”見此人污蔑唐門,他將之手殺万別也不足惜。
  “少門主?!”龍霧淺眉低笑說,“我還以為唐門的少門主是唐飛!几時改了名儿也不通知一下。”
  唐威一下子被掀了底,面子挂不住,仍逞強道:“婦道人家哪懂得江湖事,少在那嚼舌生事”
  “唐門的當家主母柳燕和龍門交情頗深,而龍門和我家小姐又有血脈之親,就算是婦道人家也很難不知。”龍霧一副很抱歉的模樣,眨著無辜的盈盈大眼,為她的為難之處表現愧意。
  他一慌,忙問:“你家小姐是誰?”
  “我家姑爺的娘子。”她幽然的說道。
  “你家姑爺又是何方神圣?”到底是誰,急死他了。
  “剛剛你想留全尸那個人的大哥。”唉!她怎么愈來愈坏心,學著了大小姐那一套迂回整人法。
  “你這個賤女人,老子是瞧你有几分姿色才与以禮遇,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找……啊——”
  一陣劍風掃過,削落他頂上黑絲,使之散如瘋者。
  唐威冷汗直流,手腳發寒。“你是……邪……邪劍郎君……冷……冷玉……耶?”
  “而我的娘子是江湖盛傳四冰美人之首的龍霧,你還想賞這朵牡丹花嗎?”冷玉邪劍背一壓,淡絲血痕出現在唐威耳下。
  四冰美人之首?!“冷大俠劍下留情,找不知道你們是斜劍山庄的人,冒犯之處,還請勿怪。”大呀!他怎么惹到斜劍山庄的冰山美人。
  “你的意思是我們若不是斜劍山庄的人,那多多得罪就沒關系噗!”柿子挑軟的較易口,乃是人之常情。龍霧深知這個道理。
  “女俠,在下知錯了,請你念在唐門和龍家交情上,放過我這一次吧?”唐威命在人家手上,不得不低頭。
  打狗是得看看主人。“春大野狗多,赶都赶不完。”她拎著衣袖假意拭汗。“別讓劍濺到污血。”
  唐威心涼膽跳的看著劍刃從自己頸旁移開,連忙大口呼气,心里卻怨恨逮牛,他發誓今日之仇必報。“走吧!大英雄,咱們該回庄了。”龍霧的玩興全被破坏了,提不起勁再逛。
  “小心點走,娘子。”冷玉邪忍住笑意呵護著這朵牡丹花,免得又遭遇春貓擋道。
  等到兩人走遠后,唐威才把怒气發泄在旁人身上。
  “唐少爺,就這么放過他們不成?”
  他一抹陰狠之色閃過。“我要讓他們后悔今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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