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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呀!來追我呀,長腿大熊。”女孩搖著紅旗挑釁著,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小鬼,你別跑,等我捉到你,嘿嘿!到時候可別求饒。”男孩寵溺地假裝要捉她。
  “誰怕誰,有本事等你捉到我再說。”她揚著驕傲的鼻子,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
  “好呀!你別跑,等我捉到你就……別跑。”
  他們在庭院中追逐,笑聲在風中揚著,飛鳥也扑扑翅膀無聊地啄著羽毛,陽光下只有一幅美如圖畫的愛情正在上演。
  女孩跑累了,賴在男孩怀中喘息,俏麗的短發像雜草般散亂,男孩溫柔地將手伸進她的亂發中,輕輕地為她梳理,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你真的要出國留學嗎?”她不舍的摟緊他的腰,不忍分別之苦。
  “我也想留下來陪你,可是……”他真想一輩子就這樣守著她。
  “算了,反正你們這些有錢人最喜歡搞噱頭,非弄張外國文憑來充面子。”女孩賭气地噘著嘴。
  男孩的心抽痛了一下,“別這樣,慧儿,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誰知道你到國外會不會把我忘了,說不定看上個金發碧眼的妞,就連祖宗八代都給扔了。”
  他緊張地拉著她的手。“不會的,這一生我只愛你一人,絕不會移心忘情。”
  女孩甩開他的手。“哼!隔著重重海洋,愛情也會因時間而淡去,我才不相信你的話。”
  “我可以發誓。”男孩立刻跪在老橡樹前,“我周恩杰今生絕不負坦子慧,若違此誓罰我孤老終身。”
  “說不定你正好不想結婚,一輩子在女人堆里打滾。”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与他嘔著气。
  他生气了,抱著她一陣熱吻。“我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不許你誤會我的真心。”
  在仲夏的老橡樹下,女孩哭泣了。男孩看到她哭泣,只覺得心好痛,恨不得帶她一起出國。
  是的,帶她出國。
  周恩杰望著已遭雷延燒毀的老橡樹,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樹干。多年來他一直不准家人把它砍伐掉,因為這是他推一剩下的回憶。
  慧儿,你到底在哪里?
  十年了,十年相思算不算長呢!
  在美國念書的那段期間,他几乎因沒接到她的消息、而想提前回國,后來是母親騙他說她正在适應大學生活,要他別去打扰她的課業,他才忍下刻骨思念。
  就在他拼命進修,提早完成課業回國之時,她早已在自己离國几個月后消失了。
  根据家人的說法是她偷了表妹的鑽石項鏈,連夜畏罪潛逃。可是他不信。
  她并不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對于被披挂挂的珠寶飾品一向視為累贅,連他買給她的珍珠耳環,都在千拜托万拜托的情況下,她才勉為其難的戴一下。
  他暗自神傷,台灣雖然不大,可是想找個人,竟然比海底撈月更難。
  “表哥,你傷還沒好,万一吹了風著涼,得了感冒就不好。”楊喜庭替他披上外套,細心地拉攏領口。
  周恩杰沒有回頭,只是寂寥地注視焦黑的老橡樹。
  “起風了,你先進去,我再站一下就進去。”
  “一棵枯黑無用的老樹有什么好看,身子要緊。”她不如一棵枯樹好看嗎?她气惱地想把奪去表哥注意力的枯樹再放一把火燒成灰燼。
  多少年了,他對一棵枯樹的注意力永遠比她這個未婚妻多,難道這些年她付出的感情還不夠深嗎?為什么他總是看不見。
  “我的事你別管,進去。”他不耐地語气揚起,沒人能了解老樹對他的重要性,除了她。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男性需求,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妹楊音庭,正好在他需要的時間出現,而她這無愛的性伴侶在她有心的安排下,因而冠上未婚妻的名銜。
  可是三年了,楊音庭依舊是周恩杰的未婚妻,妻子的正位一直空蕩著,似乎在等待著誰。
  “我怎能不管,你是我的未婚夫。”她等了這么多年,為的是相信他的心終有開啟的一天。
  “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個假象,我不會娶你的。”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有一位妻子了。
  她不會放棄的,這就是她的愛。“我等,等到你愿意愛我的那一天。”將臉貼在他后背,雙手繞放在他的腰。周恩杰不耐地拉開她的手。“不要強求不屬于你的愛,我沒有心。”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已遺落在一名叫坦子慧的十七歲少女身上。
  “沒關系,我有心,我們可以共用它。”楊音庭仍有信心,畢竟她愛了他十几年了。
  他回過頭來,用著落寞無神的眼光掃了她一眼。
  “我不想要你的心。”
  她的心早已被他傷得麻木了,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不在乎當個傻女人、她相信只要她肯等,老天總會垂怜她的一片痴心。
  “恩杰,原來你在這里,難怪我在臥室里找不到你,傷口好多了吧!楊正齊适時地化解低迷的气壓。
  “快好了,怎么有空來,警局不需要你這個大警官坐鎮指揮嗎?”周恩杰和他相偕走人客廳。
  唉!別提了,全怪我無能才會讓你這個大人物受傷,上面正從國外調了一群好手來取代我的位置。”楊正齊無力地抓抓頭皮,在完善的保護网之下,居然還讓好朋友挨了槍,幸好他本身反應快,只讓子彈穿過肩腫骨,不然他可是無顏見周、楊兩家大老。
  “我!有這回事,我怎么不知情。”
  楊正齊對他道:“命令今天才到,還熱呼呼的呢!”說來丟臉,這种保護工作還得清遠來的和尚敲鐘誦經。
  “那你說!是不是得繼續留守我家。”基本上,他排斥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曉得,得看接替者的意思,上面要我全力配合,不得有誤。”什么嘛!真是瞧不起人。楊正齊想來,不禁忿忿不平。
  “我!這倒稀奇了,應該是國際刑警配合你,怎么反倒是你要服從他們。”知道經貿會談的背后,實則是和平會議及遏阻毒品經由台灣走私到世界各國的人并不多,政府也极力掩飾,怎么會多事的找來外人。周恩杰不解。
  “誰教我位卑職低,上不了台面。”楊正齊自嘲著,“對了,你打算什么時候結婚,我爸媽催我問你一聲。”
  周恩杰燃起一根煙,不意識地吸著。“沒有婚禮。”
  “沒有婚禮?你在搞什么,我妹妹都跟了你二年,現在你倒干脆的一筆抹消。”
  楊正齊和楊喜庭是前妻所生的子女,所以和周恩杰是有名無實的表親,但在周家人眼里,他們受寵的程度不亞于周恩杰。
  “我從未想要耽誤她的終身,若有好男人接納她,我愿意送上十二万分的祝福。”這是他的真心話。
  若不是自己力有未逮使周恩杰受傷,楊正齊非好好的揍他几拳泄憤。
  “難道你們訂婚是訂好玩的,用來蒙蔽世人的眼睛?”
  “我們一向各取所需,其中不涉及男女的情愛。”而他通常是發泄完之后,就忘了那女人是誰。算起來他有兩個多月沒找她發泄了,也許今晚該——
  “你是什么意思,把我妹妹當成免費的乳牛。”什么叫有需求,又不是妓女。楊正齊對他的論調感到憤奴
  “我從未勉強過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周恩杰說得云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所以你就乘机占她便宜?”楊正齊咬著牙說道。
  “哥,你不要管,這是我們的事。”楊音庭原本打算只是在外面偷听,可是怕大哥把事情越搞越糟,最后鬧翻了臉,只怕自己也留不住周恩杰,所以赶緊出聲阻止。
  “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的好朋友,這件事教人不管都難。”他們在談的是哪門子愛情?楊正齊實在看不懂。
  “哥!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你就不要插手管這件事了。”楊音庭以几近哀求的語調,企圖軟化大哥的心。
  “你這丫頭,大哥拿你沒轍。恩杰,你不要辜負我妹妹的一片深情。”
  很難不辜負,周恩杰在心里回答好友。“你有接替者的資料嗎?”他聰明地把話題轉開。
  “瞧我胡涂的,我正奉命為你送資料來。”
  “我!拿來我看看。”周恩杰接過一疊資料。
  尋鼠——女比利時人,紅發綠眸。
  擅長電腦,擅破解各种密碼兼折炸彈地專家。
  伯爵鴉——男英國子爵,銀發銀眸。
  武器專家,擅改造各式槍械,一流的劍術家,擅駕駛各項交通工具,
  隱狼——男美國人,黑發棕眸。
  擅設陷所及追蹤,一流的扒糞好手,不管敵人隱身何處,他都能—一揪出。
  藍蛇——女法國人,金發碧眸。
  擅易容術、狐媚之術、催眠。
  血狐狸——女中國人,黑發黑瞳。
  武術專家,狡猾如孤,五人之首。
  附注:請勿惹血狐狸生气,否則后果自負。
  “看起來像是個小型聯合國。”不知為何,周恩杰對“血狐狸”三個字起了莫名興趣。
  “沒錯,他們就是隸屬聯合國部隊的反恐怖小組,這次則‘屈就’在咱們這個小地方。”楊正齊語帶酸意的說著。
  “反恐怖小組?需要動用這等好手嗎?”他只是受了個小傷而已。
  “誰曉得上頭發了什么瘋,居然請得動反恐怖小組的成員。”楊正齊心想,身為警務人員,誰沒听過他們的大名。
  但是有一點他并不知情的是,這次攻擊周恩杰的敵手并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流氓,而是來自中南美洲的恐怖分子——不畏死亡的殺手。
  在自己的堅持下周恩杰回到工作崗位,楊正齊只得調動大批警力,保護他到公司上班,當起全天候保鏢。
  “為什么不等傷口完全愈合再上班,你這樣根本是硬來嘛!太逞強了。”原則上楊正齊是不贊成他外出增加危險度。
  周恩杰笑了笑說:“差不多复原了,更何況經貿會談迫在眉梢,我這個召集人豈可避居蝸室。”
  “都是你的話,可怜的是我們這群領薄薪的小警察,為了你的安危而戰戰兢兢。”楊正齊作勢打了個冷顫。
  “這點你大可放心,以后由我們來操這個心。”一名銀發銀眸的俊逸男子,莫名地出現在辦公室。
  “你……你是誰?怎么進來的?”楊正齊惊訝地赶緊拔出配槍,可惜槍尚未离袋,一把亮晃晃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
  “難怪老頭肯低頭拜托,原來台灣警察的素質如此的低。”隱狼收起狩獵用的匕首。
  “別這么說嘛!誰像你是紅番,動不動就使用暴力。”尋鼠不怕他生气地說中他的痛處。
  “下次再叫我紅番,小心你那頭紅發變禿頭。”他最討厭人家挑明了他的血統。
  金發美女藍蛇姿態撩人的哦語,“哎呀!請說點我听得懂的語言好嗎?譬如法語或英文。”
  “語言白痴。”尋鼠忍不住用中文嘲諷她。
  周恩杰毫無懼意地迎向他們。“想必各位是聯合國總部派來的人吧?”
  “果然有概念,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獨霸一方,不愧為青年才俊。”幸好要他們保護的人,不是腦滿腸肥的大老粗。隱狼慶幸著。
  “你們就是接替我任務的人。”楊正齊雖然有點不甘,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們剛露的那一手了得。
  “好說,楊警官,听說你的被保護人日前中彈受傷,怎么你還有顏面站在這里。”伯爵鴉語帶輕視的說。
  楊正齊發現他想殺人,尤其想殺那位面帶微笑說話的銀發男子。
  “想必閣下是伯爵鴉吧!果真有貴族气息。”周恩杰握住好友即將爆發怒气的手,寫意的問候。
  伯爵鴉微眯著眼,笑意未浮現眼底。“看來總部把我們的秘密全泄漏了。”“這點請各位放心,我得到的資料只有各位的代號及專長,其余是一片神秘。”周恩杰沉穩地說出他知道的情況。
  “既然如此,我大略的自我介紹,尋鼠、藍蛇和隱狼。”伯爵鴉依次介紹著伙伴。
  他們僅是禮貌性的微微點頭,看似無害卻又隱約有著一層隔閡,令人很明顯的感受到他們的冷淡,但他們的气勢卻又讓人信任。
  “你們應該還有一位伙伴,也是你們之首的血狐狸。”昨晚周恩杰一直反复地看著她寥寥數行的資料。
  “啊,狐狸呀!八成回狐狸离了。”談起他們的老大,四人的語气中淨是輕松愜意。
  “她最不夠意思了,認識七、八年,今天才知道她是台灣出生的中國人。”尋鼠非常不滿意這點。
  “哎呀!她是狐狸,難免狡猾了點。”隱狼把不滿借由言詞發泄出來。
  五人相識已久,彼此几乎是沒有秘密而言,對于各自的家世.血狐狸知之甚詳,而她對于自己的一切過往,卻只用父亡母歿、無親無戚的孤儿帶過。
  “你要找狐狸呀!她去祭拜母親了,中國人真奇怪,祭拜祖先還要香燭、冥紙,真麻煩。”藍蛇一古腦的把自己所知傾倒而出。
  “她有母親?呃——我的意思是她在台灣有親人?”楊正齊惊訝地有些口拙。
  “誰都有母親,難不成你是從石頭蹦出來的怪物。”隱狼嘴角上揚,不屑地瞄瞄他。
  “請不要誤會,他的意思是指血狐狸居然是台灣人,有點訝异而已。”討异的豈個是楊正并,連周恩杰也不免惊訝。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感激地看看好友,對這群外來客,楊正開有些無力感。“算了,別說你們惊訝!連我們都想捧她一頓。”伯爵鴉心恩,罪名是私藏秘密.不夠坦白。
  “你敢嗎?烏鴉。本人在精神上支持你。”隱狼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會本著多年情誼,到你的墓碑前一掬淚水。”尋鼠飽含同情地搖搖頭。
  “你們……一群膽小鬼,狐狸只有一個人,而我們有四個人。”不過說句真心話,他還真不敢招惹血狐狸。畢竟,一個連死都無懼的女人最可怕。
  “四個人還不如她一條狐狸尾巴。”不然怎會被她吃得死死的,大气不敢多吭一聲。隱狼小聲地說道。
  “這倒是真的。唉!”四人同歎。
  從他們戲謔的交談中,周恩杰對以听出血狐狸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崇高而令人畏懼,使得他對她的興趣加上几分。“她几時會和你們會合?”他好奇地問道。
  伯爵鴉看看窗外的太陽。“快了,等我們先閒聊一下,待會她應該會出現。”
  “聊?你們想聊些什么?”有毛病呀!楊正齊在心組納悶著,不就是保護周恩杰嘛!
  “譬如我們討厭無能的警察,還有住宿的問題,狐狸說她絕不踏進周家的大門,所以……”四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無能警察的問題被扔在一邊,周恩杰和楊正齊疑惑的互視一眼,為什么她絕不踏進周家大門,到底有何不為人知的陰影存在。
  “為什么?”他們倆一同開口詢問。
  “不為什么,你們只需照我們的安排行事,這是你新住所的位置,至于楊警官你可以消失了。”伯爵鴉給周恩杰這位置圖。他秉持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不作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多言易生事。
  “你們不覺得太無禮了嗎?我憑什么相信你們。”楊正齊感到不悅,被人瞧不起,對男人的自尊可是一大打擊。
  倏然,一把小銀刀如閃電般掠過楊正齊耳后,削落少許黑絲,飛刀又回到主人手中被把玩著。
  “就憑我們輕易突破警方的保護网,就憑我們可以在一秒內奪取你卑賤生命,就憑我們比你強。”伯爵鴉狂妄的說道,他是英國子爵,一個擁有維京海盜血統的掠奪者后裔,狂妄是他的本質,溫和的紳士面具是他的偽裝,
  “你……你……好,算你們厲害。”冷颼颼的后頸提醒楊正齊的不如人。
  “現在可以請你离開嗎?我們有事要討論。”尋鼠大方地拉開門,迎向外面滿臉訝异的警員。
  楊正齊走向大門,“砰!”一聲的關上門.但他并未走出去,而是甩上門,免得被下屬取笑。
  “學習是一种美德,本人正虛心的想向各位討教。”他這話是從牙縫擠出去的,顯示心中有多不甘被摒除于外。
  “就讓他留下來吧!台北的地形他最清楚。”周恩杰認為他有必要留下來。
  “隨便,反正去的是你的命,你愛怎么玩就怎么玩。”德狼無所謂地用匕首剔指甲。
  “再怎么不濟,我還是個高階警官,”自己被說得好像是個累贅,楊正齊有口气難咽。尋鼠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擺擺手。“拜托,你們到底談不談正經事,小心狐狸大姊不高興。”
  伯爵鴉和隱狼正正臉色,一反高傲神情,嚴肅地執行血狐狸下達的命令。
  變化如同閃電,一瞬間室內的人開始熱烈的交談,有人皺眉,有人搖頭,有人堅持。斗室內淨是風云迭起。
  在金山一處規畫完善的皋園里,有一名身著黑衣的蕭瑟影子,她的長發在勁風中飛舞,遮住她哀傷的眼眸,但掩不住那股悵然寒漠。
  墓碑上可見年代久遠的滄桑,剝落的石跡隱約可見,一束鮮花、二枝裊繞輕煙的香、在火焰中紛飛的灰色冥紙和冰冷泥土。
  旁邊是座年輕女子的新墳,那白發母親哀音凄聲,聲聲傳入她的耳朵以,敲上她心坎的中央。雖然生与死的意義對她而言,早已不重要。
  眼前躺著的是她唯一的親人,一個今生最愛她的人,只是愛已隨生命殞落而飄散,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溫暖和母親慈愛恬适的笑容。
  “惠儿呀!你就這么走,教媽以后怎么辦?回來呀!我的心肝寶貝。”
  維絲娜錯愕的轉頭,仿佛躺在新墳中的女子是自己的肉身。
  “媽,你別這樣,姊姊會主得不安心。”一名國中生打扮的男孩,紅著腫脹的眼安撫著。
  一個堅強的靈魂,這是她對男孩的,評語…
  “教我怎能不傷心,從小我把她當寶一般捧在手心,結果她為了個該死的負心漢了結一生,完全不顧我會不會心碎。”
  哭倒在墓碑前的母親,虛弱的身于和蒼白的臉,連風都帶著一絲悲傷。
  “媽,你還有我,我會代替姊姊孝順你,永遠不會惹你傷心。”男孩強忍著眼淚,扶著母親。
  “千万別像你姊姊,千万別像你姊姊。”母親不停的重复這句話。
  男孩扶著体力不支的母親,慢慢地离開墓地,風中不斷地傳來一句話——“千万別像你姊姊。”
  維絲娜無心地瞄瞄那座新墳,一張年輕帶笑的美麗俏臉躍人眼中,多年輕的生命啊!去。為了個“情”字香消玉殞,留下滿腹辛酸給年老的母親,值得嗎、
  “媽,慶幸你早我一步离開塵世,不至于落個白發送黑發的凄涼晚景。”
  石碑上的照片早已模糊不堪,輪廓依稀可見,唯一不變的是墓碑上的名字,并不因歲月流逝而更改過。
  “媽,你會不會怪我一直沒來看你,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孤伶伶地守著寂寞數日子。”
  一陣微暖的和風吹拂過臉龐,宛如母親溫柔的手。
  “你知道嗎、女儿不再是個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而是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再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在外流浪的這些年,我好想念你。怕自己被思念淹沒。我日以繼夜的工作,麻痹那一絲絲的情感。不要怪我,媽,我的心會痛的,也許今日一別,再見之日難期,千万不要想念我這個無心的女儿。”
  維絲娜輕輕地笑了起來,“你還是會想念女儿的是不是?這是所有母親的通病。”
  花上的水滴已干涸,最后一點紅光也燃盡,冥紙化成冰涼的灰土在風中翻攪,然后掉落。
  她拉緊薄薄的外套。“媽,女儿該去工作了,你好好安息吧!不要為我擔心,女儿學會了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別人,是個大人了。”
  老大也許是不舍吧!天上開始下起毛毛細雨,如同母親的眼淚,維絲娜再一次注視墓碑上不清楚的面容,深深地將那份想念埋在心底深處,然后慢慢轉身离去。
  “再見了,媽。”
  在經過新墳的前面時,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內心充滿可惜。“傻女孩,何必輕生呢?世界上還有比愛情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親情呀!今日你躺在冰冷的泥土里,誰會為你傷痛呢?除了你無依的老母親之外,你愛的男人依;日享受著你給他的自由。傻女孩,下輩子投胎,千万別輕易相信愛情。情字難理。”最好后一聲輕歎,人影消失在檬檬細雨中,徒留下空气中一句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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