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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火終于被眾人扑滅了,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殘垣,以及微微的焦臭味,下人們清理著這一團亂。
  在薩非鷹成親前的居所,正圍繞著一群關心的人。
  “我的老天,居然有人把他的居所命名為亡魂居。”龍云不敢苟同地搖搖頭。
  “嘖嘖嘖,你想他從哪運來這些黑色的建材,還有紅色的花崗岩?”紅得連血的味道都几近可聞,冷玉邪也批評道。
  “這個人變態到极點,還是我家那頭獅子可愛。”要讓她住在里面,肯定三日內發瘋,龍云覺得這房子真恐怖。
  “我有同感。”冷玉邪也自認是“正常”人。
  這兩名閒人因英雄無用武之地,只好在一旁打混,研究起薩非鷹的獨特品味。
  龍霞中的是劇毒,所以一向只喜歡研究毒藥,而不會解毒的龍云只好涼在一邊當布景,由龍煙和龍霧去“操勞”。
  “霞仙中的是什么毒,什么時候能解?”從火場出來到現在,薩非鷹的手一直握住龍霞的手不放。
  霞仙?!聞言之人皆眉頭一挑,盯著床上不省人事的人。
  “呃!霞……她中的是七日斷腸紅。”那個仙字,龍煙實在說不出口,不過她倒有些幸災樂禍,因為等霞清醒后,一定會因為這個昵稱而淪為眾人取笑的對象。
  “七日斷腸紅?是很厲害的毒嗎?”薩非鷹雖然問的是龍煙,但視線卻一直沒离開過龍霞的臉,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細微的呼吸便會停止,而他沒辦法再承受一次心碎。
  “是很厲害,一般人見血封喉,但霞的体質和常人不同,內力深厚足以撐到我們發現她。”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救她。”心一急,薩非鷹以霸道的口吻命令著。
  真是好心沒好報,求人是這种口气?算了,自己就原諒他的急切吧。“我只能抑制毒性的散發,沒法根治。”龍煙實話實說。
  “你不是說你是神醫,一定可以救我的仙子嗎?”薩非鷹迅速地一轉頭,火气十足地吼她。
  “仙子”兩字一出,所有人比听見“霞仙”兩字更捧場的猛然嗆了口气,有人噴口水,還有人忍著笑不敢張口。
  “神醫醫的是病,又不是解毒,喂!你不要想再吼我,我沒有辦法解不表示無人能解。”
  他冷峻地音一沉,“那就快把這個該死的人給我找出來。”
  這個男人的脾气有必要拿挫刀來挫挫,他簡直比云那口子還惡劣,龍煙火大地想。
  “該死的女人,大老爺在召喚你了。”她走到正在分析血液濃度的龍霧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
  “誰?”龍霧愣了一下,順著龍煙的視線望去,“喔!他呀,急什么?赶著向閻王報到不成。”
  這种事又急不得,稍微有一點偏差下錯了藥劑,人就白救一遭,沒有醫理常識也要有點腦子,上帝也要花七天才能造就一個新世界,何況她只是個平凡人。龍霧無奈地搖搖頭。
  “戀愛中的男人沒什么理智,你就當日行一善,先安安他的心,我可不想當‘救火員’。”龍煙風趣地取笑自己。
  “麻煩人物,以后叫霞把他教好點,不要隨意亂咬人。”男人,一談起戀愛全變成不講理的小孩,龍霧心想。
  龍煙了解地一點頭,“我會提醒他的仙子。”
  兩人一听到這個昵稱,相視莞爾一笑。
  龍霧身子一轉,正對著暗褐色大床,眉頭略微不舒服地一顰,心想這种顏色實在很血腥、很頹廢,活像撒旦的殿堂。“姓薩的,霞是我們最重要的姊妹,我一定會盡快找出解毒的方式,你不要太憂心。”
  也許是龍霧的口气比較溫和,薩非鷹沒計較她無禮的稱謂,“有多快?”
  “我已經找出毒素的根源,現在只欠缺几味藥來調配。”她心想,就是藥材難找了些。
  “說,我立刻命人去取。”他不在乎身外之物,他只要他的仙子能永遠陪在身邊。
  好霸气的男人,霞怎么受得了?“一要南海珍珠,二要沙漠玫瑰,三是北方虹蝎,最后一項是藍芙蓉。”龍霧一一道出所需藥材。
  南海珍珠、沙漠玫瑰、北方虹蝎、藍芙蓉?他听都沒有听過,這些東西要去哪里取得?
  “久鷹、都滿。”薩非鷹發出厚實的嘯聲,喚著正在屋外等待的兩兄弟。
  一眨眼工夫,兩人已到他眼前,听候差遣。
  “堡主,有何吩咐?”
  “我要你們在一天內找齊四樣東西,南海珍珠、沙漠玫瑰、北方虹蝎和藍芙蓉。”
  他們怔了一下,囁嚅地問道:“堡主,這些東西要去哪里取?”
  “這就是你們的本事了,太陽下山前一定得交給我。”薩非鷹沒得商量余地地冷硬命令著。
  “這……屬下遵命。”
  他們正煩惱要去哪找齊這四樣東西時,龍霧看不過去地喚住他們。
  “云身上有南海珍珠,你們不用費心去找,至于沙漠玫瑰長在最炎熱的地方,花開十七瓣,早上是白色,中午轉紅,到了夜晚則呈紫黑色,而在沙漠玫瑰附近有北方虹蝎出沒,蝎子本身有劇毒,你們要謹慎些,藍芙蓉嘛!我拜托冷剛快馬上雪山采嘍!”
  南海珍珠是龍云的嫁妝,來時她有看到云在把玩,而沙漠玫瑰和北方虹蝎是共生体,沙漠玫瑰需要血的供輸,而北方虹蝎則趁花開時,吞噬受花香吸引而來的活生物,唯獨藍芙蓉比較難取,需要上雪山峰頂才得以采擷。
  “多謝忠言。”兩人抱拳以謝,匆忙离去。
   
         ☆        ☆        ☆
   
  在一個密不通風的小房間里,兩個女人正盡全力為龍霞驅毒,神色冷然無語。
  穿著青衣的龍煙先用銀針封住龍霞全身一百零八處穴道,銀針中沾有化毒散,可以將逼進穴道口附近的毒化掉,剩下主毒素。
  接著身穿紫衣的龍霧將黃稠狀濃汁慢慢地灌入她口內,用力送至其腹內及四肢,徐徐地瓦解主要毒源。
  過了好一會儿,床上的龍霞臉上的黑气退去,漸漸染上血色,微弱地張開眼皮,她看到兩張熟悉的臉孔,“煙、霧,就算你……們舍不得……我……也用不著到……到地獄來……來陪我。”
  “該死的女人,誰要陪你下地獄,你想得美。”龍煙故意啐道。
  “你不要厚臉皮,鬼才會舍不得你,你早死早投胎,我不會為你哭的。”龍霧也罵道。
  龍霞虛弱地笑笑,“听到你們沒良心的嘲諷,我才确定閻王爺沒娶我當小妾。”
  “你是我的,即使是死亡也是我的,閻王爺不敢要你的。”一道黑影走上前道。
  龍煙看沒有她們的事,手一擺說道:“盡管說生离死別后的感言,不過千万別太熱情,我們會害羞的。”她說完隨即和龍霧相偕离開,臨了不忘記替他們帶上門。
  薩非鷹握住龍霞的手,激動地親吻她的每根手指頭,“不許你再嚇我,一次就夠折磨我了。”
  “真好,我還能看見你。”恍如隔世般,龍霞不禁紅了眼眶,直直地凝望他。
  “傻瓜,我說你是我的,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不會放過你,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我。”薩非鷹動容地撫上她消瘦的臉頰。
  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他就失去了她,他還余悸猶存,一顆心猛跳著,寸步都不肯离開他失而复得的至寶,那份狂喜不可言喻。
  他的愛,又回到他身邊了。
  “你還是狂妄得要命,讓我舍不得丟棄你這只鷹,走著走著又走回來。”她真的离不開他。
  “就算你走不回來,我也會去捉你回來,你是注定和我綁在一起。”他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小指,表示紅線不斷情牽一生。
  “現在換我罵你傻瓜了,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像個邋里邋遢的浪人,我不是要你多愛自己一些嗎?”
  薩非鷹溫柔地撥弄她汗濕的云鬢,“我很想听你的話,可惜我發覺自己做不到,因為我的愛全放在你身上。”因為她,他才懂得愛,如果沒有她,愛有何用?
  為了愛,他這北方之霸、赤鷹之魔,已然成為專情執著的男子,只為他所愛的女子而活。
  “看來除了我,沒人敢愛你這個大笨蛋,我只有認命當你的妻嘍!”龍霞深知她的鷹王不能失去他的伴侶,尤其他是一只寂寥已久的孤鷹,他渴望有個真心相待的伴侶,一旦得到他所屬的伴侶,他絕不愿回到那种空虛獨翱的日子,經過生死的淬煉,她知道上蒼安排她來到大唐的目的,只為圓一段千古情話。
  “我愛你,霞仙。”
  “我也愛你,我的鷹。”
  他們四目相視,多少柔情盡在其中,唇瓣漸漸地貼近,最后終于融成一份深愛。
   
         ☆        ☆        ☆
   
  五日后 亡魂居

  “天呀!天呀!奇跡終于降臨人間,真是太不可思議。”這亡魂居的改變之大,令龍云訝异不已。
  “我看是老天開眼,知道禍害留不得,赶緊改造某人的大腦。”有錢好辦事,他冷玉邪算是開了眼界。
  他們太不像話的對話引發薩非鷹的怒气,“你們說夠了沒,信不信我一人賞你們一拳。”這兩個討厭的家伙,天天上亡魂居來串門子。
  他就是看這兩人最不順眼,好不容易得了空,正想和愛妻說些貼心話,他們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說些教人吐血的渾話,就如現在。
  “有點風度好不好,我們是來欣賞你的‘新’居耶!比起五、六日前的奇景,這才像個窩嘛!”
  薩非鷹气餒地橫瞪沒分寸的龍云,“我想怎么布置我的亡魂居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評論。”
  他可不是為那群閒人才改變居內的布置的,完全是嬌妻看不慣這里的一片陰沉,他才命人速速將一切惹妻子心煩的東西搬走,換上比較合她意的擺設,結果他們倒樂得一天上門數回,只為嘲笑他以前的古怪行徑。
  “是是是,你說得是,就算你想把亡魂居改成森羅殿,我們也不敢說你變態呀!”
  “你有膽再給我說一遍,我不在乎多殺一個饒舌的冰美人,要不要試試看你的脖子有多硬?”
  這個男人有病呀?動不動就威脅人。“霞仙子,你不管教管教你無禮的相公嗎?我不介意把鐵鞭借你一用。”龍云不屑地一瞥他,她以前就是用這鐵鞭調教出三個不錯的學生,而其中一位就是她的親親相公。
  “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么不怕我,原來你和一群瘋子住在一起。”薩非鷹以理解的口吻對妻子說道。
  一個小女人出門帶鐵鞭能正常到哪儿去,居然還有人敢娶她,他是由衷地同情她那個可怜的丈夫。
  “物以類聚呀!你家霞仙子也好不到哪去,咱們半斤八兩。”
  龍云左一句霞仙子、右一句霞仙子,逼得龍霞不得不亮牌,“我沒得罪你吧!云,何必一再譏笑你的好姊妹我。”煙、霧她們才大笑一回剛离開,她就來遞補空缺,什么姊妹嘛!
  “哪有,千万不要冤枉我,不然你的相公以為我欺負你,又要喊打喊殺的。”龍云不滿地瞧瞧握緊拳頭的薩非鷹。
  龍霞無聊地撥撥新挂上去的垂穗,“你們不是該回去了?”
  “你赶我們?”龍云怪聲怪气地擰著眉。
  “不要裝出一副怨婦相,你們早就計划好今天要回庄,煙、霧已經來辭過行了。”龍霞心想,反正只有現在能被他們戲弄,就原諒他們吧。
  “騙不了你真可惜,不過還是一句話,讓自己幸福。”龍云相信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心。
  薩非鷹插話進來,溫柔地抱住嬌妻,“我會讓她幸福的,你快滾吧!”
  “你……算了,喂!黏人精,你還在研究什么,你家娘子快跟人家私奔了。”
  “什么?!霧儿娘子,你等等我,可別走得太快!”三步并兩步,冷玉邪去黏愛妻了。
  龍云不屑地撇嘴,“天下最軟骨的男人。”接著她誠懇地看向龍霞,“霞,好好保重,照顧你的鷹。”
  “謝謝。”不需要千里相送,她們的心意相通。
  龍云微微一笑,轉身离去,不說再見。
  “不后悔?”輕摟著妻子搖晃,薩非鷹問出這句話。
  她抬起頭,踮起腳跟親吻他一下,“你說呢?”
  “我愛你,我的霞光仙子。”
  “我也愛你,我的老鷹。”
  他們似乎看到兩只濃情蜜意的巨鷹在天上翱翔,因為他們找到失落的另一半。
   
尾聲

  赤鷹堡的堡主夫人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丈夫腿上,享受他的深情呵護,照理說幸福的人總是希望身邊的人也獲得幸福,她也不例外。
  “久鷹,你認為多蘭儿怎么樣?”
  久鷹面不改色地說道:“她是個忠心的丫環。”
  “然后呢?”總有下文吧!龍霞肯定地想。
  “她是個愛生气的小丫頭。”久鷹臉上無表情,眼底卻有抹疼愛。
  在一旁的多蘭儿听了很“生气”的抗議,“我哪有愛生气,你是塊臭石頭。”
  “還是只最聒噪的小麻雀。”久鷹笑凝著多蘭儿因生气而泛紅的小臉,煞是可愛。
  “我哪有聒噪,你把小麻雀三個字收回去,還要向我道歉。”多蘭儿揮動著小手气憤地指著久鷹的鼻頭罵。
  “也是我最喜歡的小女孩。”久鷹用帶著柔情的眼神看著多蘭儿。
  “我哪有……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多蘭儿以為自己听錯了,眼睛拼命地眨動。
  久鷹沒回答她的追問,只是將頭轉向他的堡主夫人,“夫人,請將多蘭儿嫁給我為妻。”
  “這個嘛……”龍霞假裝猶豫了一下,看身多蘭儿,“多蘭儿,你的意思呢?”
  多蘭儿心頭怦怦跳,不敢直言回答,還故作姿態地說:“我才不要嫁臭石頭呢!”
  “喔!這樣呀,不然小蓉也不錯,就把小蓉嫁給久鷹好了。”龍霞故意拿小蓉來逗多蘭儿。
  “不行啦!”同一句話出自兩人的口。
  龍霞看看嬌嗔的多蘭儿,再看看气急敗坏的都滿,暗笑在心中。“久鷹呀!選個日子來下聘,我這只小麻雀就賞給你當正餐。”
  “是!謝謝夫人。”
  多蘭儿滿臉通紅的低頭,都滿則一直望著文靜乖巧的小蓉。
  嗯!看來她的兩個“麻煩”就快要出清完畢了,龍霞在心底暗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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