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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坐在園中的亭子里，望著園中的林蔭假山，心中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她想了又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腦中有一片嫣紅奼紫的情景飛掠而過，卻快的讓她捕捉不到。 她站起身來，想到隔壁的靖南王府，或許她方才腦中閃過的是王府景象也說不定，她打算前去瞧瞧。 “小姐，你要上哪儿去呢？”青儿一見她站起往門口走去，立時上前詢問了聲。 “我上舅舅家。”她要去瞧瞧他們的園子。 “讓青儿陪小姐一道。”帶著小蝶往二家互通的門而行，因為二戶緊鄰，故特地開一小門，以利互相往來。 來到靖南王府，小蝶失望的發現這里也同自家一般，全都是假山綠蔭的樓台建筑，那她腦中的情景究竟是何處？ 正自沉思，驀地背后有聲清脆的嗓音傳來：“表哥、表哥！” 听到聲音，小蝶轉頭望向來人，只見是一名高挑美麗的女子。她看來年紀較自己大些，一身的馬術勁裝更顯英姿颯颯。 難得靖南王府居然會有女子，珍珠不由的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只見她瞧來年紀幼小，但卻是嬌美絕倫，小小的模樣格外惹人怜愛。她不禁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儿？” 小蝶望著她，也反問著：“那你又是誰啊？” 一旁的婢女听得小蝶的話，立時上前一步怒斥道：“大膽丫頭，咱們郡主問你話居然敢不答？” 青儿自是認得三王爺府的珍珠郡主，連忙開口要替主人解釋：“郡主誤會了……”青儿話聲未畢，立時被翠儿打斷。 “誰問你話來著？膽敢擅自回答。該打！”翠儿先行喝止。 珍珠听得翠儿的話，也不做表示，她倒要瞧瞧眼前這個小女孩會如何做。 見主人沒表示，翠儿立時要上前責打青儿，小蝶赶忙攔在前面，“不許你們打青儿。你們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隨便動手打人？”原是義正詞嚴的話，但從小蝶的口中說來，卻是嬌嬌軟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了。 翠儿趾高气揚的警告著：“小丫頭，你要是不閃開，我就連你一塊儿打。” “是郡主又怎地？青儿沒犯錯，不許你們打人。”小蝶擋在前面不肯退讓。 青儿心中又是著急又是感動，做主子的有几個會將她們這等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而今小姐卻攔在身前幫她擋禍，她只覺得就算立時要她為小蝶而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見小蝶不閃，翠儿不耐煩了，“你要自個儿討打，就怪不得我了。”她高舉了手，准備狠狠賞她們几巴掌。 青儿連忙將小蝶護在怀里，口中喊著：“郡主饒命，這不關小姐的事，你別傷了小姐。” 小蝶見翠儿手掌揮下，心中一惊，緊閉著眼，不禁脫口喊著：“劍南哥哥！” 翠儿手還沒打下，只覺一股勁風襲至，她站身不住，整個人摔了出去。 珍珠原只是想嚇嚇小蝶，見翠儿真要動手，正准備開口制止，卻見翠儿已然摔倒在地，她不由的一愣，卻見劍南不知何時已到了小蝶身邊。 只見他的眼神冷冽無比的望著珍珠主仆，卻對小蝶柔聲的問著：“怎么了？小東西，叫劍南哥哥有事嗎？” “劍南哥哥！”抬頭見到劍南就在自己身邊，小蝶連忙扑進他怀里，戒慎的望著珍珠主仆二人。 “什么事呢？有誰欺負你嗎？”望著不及自己胸口的小娃儿？劍南一股保護欲油然而生。不知怎地，雖然劍南的語气平和的無一絲的异狀，可小蝶就是知道要是她說出翠儿想打她們的事，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她搖了搖頭，“沒事。” “真的嗎？不許撒謊哦！” “嗯。”點了點頭，小蝶拉著他的衣袖，軟聲要求著：“劍南哥哥不要生气，我真的沒事的。”劍南有些惊訝的望著她，她居然感覺得出來他的怒气？他不由的笑了出來，小東西越來越有趣了。 “進去吧！”沒多費心理會珍珠，劍南徑自帶著小蝶進屋。 ☆ ☆ ☆ 珍珠原本還有些不安，方才表哥的神情像是要撕了她們似的，可是那個小女娃一句話，就讓他怒气全消了，那名女子到底是何人？ 珍珠在同輩中是年紀最小的，自小便是倍受嬌寵。但她雖然嬌蠻任性，卻是天生吃軟不吃硬的個性，見小蝶居然還會為她說話，對她不禁生了好感。 “你怎么自個儿過來了？”帶著小蝶入內，劍南不理會珍珠，徑自問著。 “我來瞧園子的。”小蝶据實以告。 “哦？為什么來瞧園子？”小東西想起什么了嗎？劍南心中沉思著。這可不成，他才正覺得好玩，要是讓她想起了往事，那不就太掃興了。 “沒有啊！”小蝶側著腦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說：“我只是覺得花園不大對，好像少了什么東西似的。” “哪會少什么，你啊，八成是在外頭瞧見了什么漂亮的庭園，打算將自家儿弄成那樣了。是也不是？”劍南輕描淡寫的帶過。 是嗎？原來那不是自個家里的，可是為什么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呢？小蝶仔細的又想了一遍，還是理不出頭緒來。 見她側著頭努力的想著，劍南不悅的摟緊她，“別胡思亂想，當心又頭疼了。” 珍珠見二人自顧自的說話，全然不將她放在眼中，語气不善的詢問著：“表哥，她是誰？” 劍南冷冷的望著她，“我哪有那個榮幸能成為珍珠郡主的表哥呢？小東西才是我的表妹呢！”任何人膽敢想傷害他的小東西，他都不會輕饒的。 珍珠的父親乃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而靖南王爺則是因功高而封王，因此珍珠雖稱劍南一聲表哥，實則二人并無血緣關系。 “表哥，你生气了嗎？”奇怪！表哥從來就不曾護著誰來著，怎地他對這小女娃這般反常？“豈敢！我怎么敢得罪高貴的珍珠郡主呢？”劍南還是冷冷的。沒費神應付珍珠，他專心于小蝶的柔發，將它纏在手中把玩。嗯！小東西渾身香噴噴的，身子更是柔軟，抱著真舒服。 “表哥，”珍珠低喊了聲。不過她也好奇坐在他怀里的小女孩，帶著怀疑的眼神，“她真是你的表妹嗎？怎地我從來就沒見過她？” “當然是真的啊！她可是姑姑最心愛的獨生女呢，怎么會假？” 瞧了小蝶片刻，珍珠開口問著：“我叫珍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仔細打量著小蝶，只見她長相嬌美無瑕，宛若白玉娃娃般惹人怜愛。珍珠從未見過比她還小的女娃儿，好奇之余，心中對她的好感更甚了些。 “小蝶，我的名字叫沈小蝶。”軟軟的回了珍珠的問話，小蝶的輕柔話語就連珍珠亦為她心折。 “小蝶，你多大了？”听得小蝶的吳儂軟語，珍珠從未听過這樣的語气，當下只覺心中一陣舒暢。 小蝶尚未回答，就听得靖南王妃的聲音由內傳出：“小蝶十二了，六月初四正好是她十二歲的生辰。”因為劍南堅持小蝶至多只有十二歲，因此眾人就此將錯就錯。 “你才十二？好小哦！”眸子轉了轉，珍珠決定喜歡小蝶。“我比你大了三歲，以后你就喊我珍珠姐姐好了。” “珍珠姐姐！”小蝶乖巧的喊了聲，讓珍珠更是心喜。 她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插在小蝶頭上，“＊！這是姐姐送你的。” “這……”小蝶還在猶豫，靖南王妃見珍珠臉色微沉，連忙打著圓場：“小蝶，這是珍珠郡主的好意，你就收下吧！” “是，謝謝珍珠姐姐。”小蝶起身行了個禮。 劍南伸手將小蝶摟回怀里，對于珍珠引起她的注意，心中有著莫名的不悅。 ☆ ☆ ☆ 時序進了秋，小蝶上京已有了近半年的時候，對于北方的气候卻始終無法适應，連著病了几場，叫眾人心疼极了。 “小東西，快起來了。”劍南站在小蝶的床前，喚著縮在被窩里的小人儿。 “……”只听得被中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卻不見她探頭出來。 等了半天，劍南再忍不住一把連人帶棉被的抱起，讓她的小腦袋露出來。“青儿，手腳利落點，可別又讓小東西著涼了。”見小蝶終于張開了眼，他忙著交代几個丫頭，自己則退出內室。 青儿快手快腳的幫小蝶換好衣衫，用被風將她包緊了起來，這才重新拉起帘子，几名小丫頭連忙將水捧來，几個人赶著幫她梳洗好。 劍南微皺著眉看著小蝶渾身包得緊緊的，就只露出個小臉蛋，瞧來更像個娃娃了。 不過才秋天，小東西就撐不住，要入了冬可怎么得了？ “小東西，听說你昨晚儿又沒用膳了，是不是？”這小東西只要他一時半刻沒盯緊，她就偷懶不吃飯，難怪都不長肉，老是輕得像風一吹就要飛走似的。 偎入了劍南怀里，小蝶沒气沒力的回答：“嗯！天儿好冷，吃不下。” “這怎么成？你就是都不吃，難怪身子骨一直那么差。”接過青儿手中的參湯，“把這喝了。”劍南心知這是因為小蝶當日傷得太重，所以身子一直好不了，加上又受不了京城的气候，即使他們用心的幫她調養，還是成效不大。 听話的將參湯喝下，小蝶精神不振的半閉著眼。 靖南王妃一進門就瞧見這情形，忍不住心疼，連忙喊著：“小蝶，來瞧瞧舅媽給你帶了什么東西來。” “舅媽！”強撐著精神，小蝶起身向靖南王妃行禮。 “別多禮了！來瞧瞧。”轉頭喊著下人：“將蝶小姐的東西送上。” 只見几個丫環魚貫進來，將東西擺上。小蝶仔細一瞧，是几件棉襖、披風，還有二件輕暖的狐皮、貂裘，其中一件甚至是罕見的紫貂。 “怎么樣？喜歡不喜歡？”靖南王妃問著。二家從來就沒有這么小的女娃，小蝶的乖巧貼心讓眾人全由內心里疼惜著她。 “喜歡！謝謝舅媽。” “乖！舅媽今儿個陪你用膳，听你娘說，你這些天都沒什么吃是不是？這可不成哦！得多吃些，身子骨才會健壯的。”王妃摟過小蝶，她一直想要有個女儿，可惜沒能如愿，如今有了小蝶，是她最高興的事了。 “是！” ☆ ☆ ☆ 有了輕暖狐裘，再加上相府的細心調養，每日人參、靈芝從不間斷，往后的日子里小蝶總算是平安的度過了。 頭一回除夕夜多了個小女娃，二家決定一起圍爐過年。 一整天都沒看到小蝶的身影，劍南心下疑惑，偏偏連青儿都不見，讓他聯想找個人來問問都不成。 劍南隨處瞧了一遍，卻始終都瞧不見小蝶。相府說大雖不算太大，可要說小是絕對不小的，要是小東西真有心躲著他的話，那他大概三天也找不著人。劍南臉色陰沉沉的，往日小蝶總是整天膩在他身旁，一下子不見人還真是不習慣。 到得晚膳時終于見到了小蝶，屋里爐火正旺，她脫下狐裘及大紅錦襖，里面是一身柔柔的粉紅。 “小東西，你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小蝶一如往常自動坐入他的怀里，劍南不滿的要推開她，他可沒忘了這小東西整天躲著他的事。 小蝶緊緊的依著，可怜兮兮的望著他，“劍南哥哥！” 見她那模樣，劍南再有气也消了大半，反手將她緊摟在怀里，“為什么整天都沒瞧著你？” “人家今天很忙嘛！”軟軟的偎在他怀里，小蝶輕聲的解釋著。 “忙？”劍南有些不解的望著她。 此時下人開始上菜，不多時放滿了整桌，只見向來少見的南方菜色擺得滿滿，丰盛的引人食指大動。 “咱們的廚子今儿個手藝似乎進步了不少呢？”沈夫人見著滿桌香气誘人的菜，夸贊了聲。就听得上菜的廚娘連忙說明：“不是的！今儿個的菜可都是小姐親手做的呢。” “小東西，是你？”望著怀里的女娃儿，劍南有些惊訝。 “對啊！”小蝶不以為意的回答著：“每年就只有這時候你們才肯讓人家下廚嘛！” 听到小蝶的回答，眾人臉色全都一變，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沈相爺連忙說：“難得小蝶親自下廚，咱們可別辜負了這一桌好菜。” “是啊，咱們還是快用吧，否則菜都涼了。”靖南王也附合著。 大伙儿一吃，眼睛全都為之一亮，沒想到小蝶小小年紀居然有這么好的手藝。可是眾人惟恐小蝶怀疑，都不敢露出太惊奇的神情。 見舅父夾了個水餃，小蝶笑著說：“咱們可得瞧瞧今年會是誰得了好采頭呢！” 正不知小蝶是何意時，沈相爺忽然發現口中的水餃中似另有异物，吐出一看，居然是個小小的金元寶。 小蝶一見高興的拍著手，“哇！是爹爹得了好運呢！那爹爹今年一整年必定會事事順心如意的。” “原來還有這等的不同呢！”眾人一看全都笑開了。 “來、大過年妹婿陪我喝個二杯吧！”靖南王爺心中高興，忙著邀沈相爺飲酒。 “大家就干一杯吧！”眾人舉杯互敬。 小蝶好奇的望著大家喝得高興，趁著劍南沒注意之時，捧起他的酒杯，將杯中殘酒一口喝下。驀地渾身一顫，忙掩住了口干嘔。 劍南發覺怀中人儿顫抖了下，連忙盛了碗熱湯，“快喝下！”待得小蝶喝下湯，他心中又气又疼，語气沖了起來：“誰許你喝這來著？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這玩意儿可是你喝得的嗎？” 听得劍南語气嚴厲，再見他一臉的不豫，小蝶的淚珠儿在眼中不住的打轉。 靖南王妃急忙護著外甥女，責備儿子：“劍南，你這是做什么？小蝶不過是好奇罷了，瞧你嚇坏她了。” 見小蝶淚要滾落，劍南緩下了臉色，“小東西，大過年的，可不許哭哦！”轉頭命令著下人：“青儿，你到王府去，找總管要瓶玫瑰露來。” “是！”青儿應聲而去，不多久取來了一只白玉瓶。 “小東西喝這個。”劍南倒了一杯，霎時花香四溢。“這甜甜的，才适合你喝。” “你不生气了？”小蝶怯怯的問了句。 “小傻蛋，劍南哥哥怎會生你的气，我是心疼你喝了那東西會不舒服的。” 听得劍南這么說，小蝶總算重新露出了笑容。不多久大家又談笑開來，將那一小段插曲給忘怀了。 席間笑語不斷，劍南頭一回發現，原來年可以過得這般的熱鬧有趣，對怀中的小女娃不由的更是疼惜了。 ☆ ☆ ☆ “小蝶！”人未至，珍珠清脆的嗓音先傳了進來。 一見珍珠進房門，小蝶還不及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連忙站起身來，“珍珠姐姐！” “小蝶，你在做什么？”望著小蝶手里的衣料，珍珠好奇的拿起來瞧著。“好美的圖儿，小蝶的手真是巧，繡出來的東西似活的般。” “我正在幫劍南哥哥裁件衣衫，順道幫他納雙新鞋。”不同于珍珠的清亮嗓音，小蝶一徑的輕言細語。“珍珠姐姐要是喜歡，待我手上這完成了，也繡件東西給姐姐吧！” 一听小蝶提起劍南，珍珠不由的撇了下嘴。她跟劍南自小就不合，所有人都會瞧在她年幼讓她三分，就只有他，二人只差沒從小打到大而已。不過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她跟劍南之間反倒更像親兄妹。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的。”說著將她手中的東西搶下，“別做了，那個人的衣衫有什么好做的？”珍珠興致勃勃的拉著她，“走！我听說最近极品軒出了几味新的點心，我帶你嘗嘗去。” “可是……” “別可是了！”珍珠見青儿站在一邊，連聲喊著：“喂！你叫青儿是不是？快幫小蝶換件外出的衣裳，我要帶她出去。” “是！”青儿不敢耽誤，連忙去取來小蝶的衣衫，一邊問著：“就郡主和小姐二人出門嗎？要不要告訴小王爺一聲？” “告訴他做什么？”珍珠不肯，“我才不要！要是表哥知道了，他絕對會阻止的，到時候少不得又要對著我橫眉豎眼了。” “不會的，劍南哥哥人很好的。”小蝶一听連忙幫劍南說話。 “很好？八成就只有你這個小傻蛋會說他是好人了。”珍珠撇撇嘴，“別提他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待咱們吃飽喝足了，我再帶你到天橋瞧把戲去，你定會喜歡的。” 青儿連忙道：“就郡主和小姐二人嗎？是否要青儿跟隨，也好侍候二位小姐。” “不用了！”見小蝶換好了衣衫，珍珠興沖沖的拉著她出門而去。難得有個比自己小的女娃儿，而且又深得她的緣，她自然要趁這机會多疼疼她才是。 青儿見只她們二名女子出門，心下覺得不甚妥當，連忙稟告了夫人。沈夫人一听也覺不好，忙要她到隔壁去告知劍南。 誰知青儿到得靖南王府，卻碰上劍南正好外出了，青儿只得留下話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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