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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銀麒號”可真壯觀!雖然昨日她已大致看過了“銀麒號”,但也只是像霧里看花般晃一眼便過去,根本沒仔細瞧清楚這艘船的樣貌,如今仔細一瞧才知原來“銀麒號”是艘巨大的商船;而段牧槐的手下何其多……
  她在胛板上繞了許久,也問了許多人這艘船將開往何地,但得到的答案全部一致——不知道。但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他們根本就不想告訴她?她想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二嫂!”
  芙蓉轉頭望向聲源。“你是……”
  “在下梁擢擎,天地會先鋒。”梁擢擎的笑容讓人看了倍覺舒暢、愉快。
  “你喚我芙蓉便成了。”她開始喜歡上這位有著陽光般笑容的男子。
  “二哥和辜辛他們上市集采購用品,應該快回來了。二嫂在艙房里悶得慌嗎?”
  “你知道這艘船要開往何處嗎?”
  既是先鋒,他應該知道才是。
  梁擢擎有些為難,二哥交代過,誰都不能說出目的地在哪里,他怕二嫂知道目的地后會偷跑。
  唉!愛情這玩意儿可真傷腦筋呀!
  “你知道嗎?”看他那樣子,想必是知道了吧!否則不會為難地緊蹙著眉頭。
  “二哥交代過不能說。”他尷尬地笑了。
  為什么不能說?怕她跑了嗎?她已是他妻子,又怎會跑了呢?芙蓉有些不悅地低思。他是如此不信任她,像關囚犯般死鎖著她,有任何事皆怕她知曉,他們這樣還稱得上是夫妻嗎?她的身份似乎又回到前天,她仍是他的禁臠、他的犯人……她不想再思考這种會讓人心痛的問題。
  “這些是什么?”她指著船側的炮火問。
  “這叫‘火龍出水’,‘火龍出水’的旁邊則是‘神火飛鴉’,這兩种火炮的威力惊人,足以摧毀任何船只。”這便是“銀麒號”出戰多次仍舊絲毫無傷的原因,根本沒有任何船只能接近它,更別說是摧毀它了。
  “這艘船打劫過很多朝廷的宮船嗎?”
  “數不清,但也救過不少遭巨浪擊沉的商船。”
  她抬頭望望船的四周,目光讓高挂船首的旗子吸引住。那白色旗幟上頭的紋飾,她好似在哪見過……她又轉頭望向梁擢擎腰側的玉牌。“怎么旗幟上頭的徽飾和你身上的玉牌好像?”
  “那原本就是相同的圖騰,只是顏色不相同罷了。”
  “為何顏色不相同呢?”
  “麒麟圖騰玉牌是天地會識別的標志,但知曉此玉牌為天地會所有的人并不多。每個首領級的玉牌皆依職位,顏色而有所不同。如二哥的便是銀色麒麟玉牌,這艘船是屬二哥所有;除了銀麒號外,還編屬了一組商船,火麒號、白麒號、藍麒號与玉虎號。”
  “這些商船也像這艘銀麒號一般,配有強大火力?”
  “沒錯。”
  “難道你們就只攻擊朝廷的船只而已?”
  “的确只攻打朝廷所屬船只,而朝廷的船只通常都是由綠營掌管,所以天地會和綠營早已結下了梁子,這仇恨早從康熙時期便已存在了。”
  看來以前她在宮里听聞官船被人打劫便是銀麒號所為,而銀麒號的主人如今卻成了她的丈夫!?
  這到底是……她怎會卷進這理不清的關系?
  “小心!”
  一頭忙著整理胛板的手下,也不知怎么收拾的,竟讓船身左右搖晃了起來,沉浸在思緒里的芙蓉一個沒站穩便踉蹌地往旁倒去,幸好讓梁擢擎給抱住,否則她可能因此而跌入海中。
  “謝謝。”她感激地朝梁擢擎倩笑。
  原本這只是很單純的攙扶,但看在充滿醋意的段牧槐眼中,那意思可就完全變樣了。“你們在做什么!?”
  芙蓉聞聲立即轉頭,卻瞧見一雙足以殺她千刀万刀的利眸,而那冷冷的聲音似乎帶著濃厚的怒意。
  他才离開了一下,她便能跑到胛板上來勾引男人,而對象竟是他兄弟!?她就那么不甘寂寞嗎?
  段牧槐一把拉過芙蓉的身軀,將她擁在怀里。
  “擢擎,你沒事做了嗎?”
  梁擢擎光听段牧槐那冰冷的聲音就知道他誤會了,想解釋卻又讓他陰暗的臉色給逼退回去,只好悻悻然地离開。還是先別解釋的好,否則他可能就此葬生海中。
  段牧槐將芙蓉拉回艙房里,毫不怜惜地將她甩往床上。“你跑出去做什么?”
  “找你。”她揉揉讓他抓疼的手腕。
  “找我?需要和擢擎在大庭廣眾下打情罵俏嗎?”他几乎妒紅了雙眼。
  “我沒有。”他怎能這般指控她不守婦道!
  “沒有!?那我怎會看見你和他有說有笑的?不但如此,我還看見你躺在他怀中,一副幸福洋溢的表情。”他憤怒地抓住她手腕質問。
  “你在胡說什么?我哪有幸福洋溢地躺在他怀中?你不要硬將莫須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她已不再怕他了,既然与他成為夫妻是既定的事實,還有什么能讓她害怕?只是,她仍然介怀他到底是真的愛她,還是愛她的身子?而自己呢?是愛上他了嗎?或只因隨遇而安,才能這般任他言語刺傷而不反抗?
  “別告訴我他抱著你的畫面是我的幻覺。”
  “擢擎只是好意扶住我,讓我免于跌入海中。”
  “擢擎?叫得挺親熱,挺順口的嘛!”他咬牙切齒地冷聲說道。
  “你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她懶得再和他解釋。芙蓉起身往窗口走去,才走沒几步便讓他給攔住,她毫無抵抗能力地跌入他怀中。
  “我在和你說話,最好別將注意力轉移。”他摸摸她粉嫩的臉蛋。“怎么……你們滿族在取代明朝后,不是一向暢言以儒家思想的三綱五常為治國之本?難道你不曉得里頭有條夫為妻綱,妻要以夫為天、以夫為本、以夫為准……難道這些你都不懂?”
  “那只是一种壓迫婦女、伸張夫權的手段。”
  “喔,是嗎?那七出、女則、女誡呢?你不是一向以這來堵我的口,讓我無法對你逾矩?這些難道就不是在壓迫婦女了?”
  她居然讓他堵得無話可答!?原本只是想堵他的口,如今卻被他以此話來困住自己。
  “沒話說了嗎?”他瞬間柔了神情,細細地在她耳邊低語:“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怕你跑了、怕你讓人搶了、怕你躲我……什么時候我的恐懼才能免除呢?”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丈夫,我怎么會跑了?”
  “丈夫只是能牽絆住你的人,卻無法系住你的心,有何用?”他緊緊抱著她,言語間多了份痛苦無奈。
  “我已經給了你身子,別再要求我給你心了。”
  “為什么?我兩樣都要!”他賴皮地不准她收回任何一樣。
  “如你所說,做人不能如此貪心,凡事無法兩全,就別再做這要求了。”
  “為何不?你是我妻子,為何只肯給我身子,卻不愿給我心呢?若只想讓我擁有你的身子,當初為何要和我成親!?”他憤怒地推開她,怒目瞅著她。
  “既然我在你手里,做任何事皆不是我自愿……”
  “不是你自愿!?”他讓憤怒掩過理智,憤怒至极地捉住她手腕道:“嫁給我也不是你自愿?”她說這話分明是想气死他!
  她只是沉默以對,然而,她這反應卻讓他寒了心。
  “既然這樣,那我又何須在意著你的感受……”他將她抱往床榻,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服,諷刺地詭笑。“既然你已經將你的身子給了我,那使用權皆屬我所有。”他低頭吻她下領,一路往下席卷,視她為青樓女子般,動作极盡輕佻,然后再一次占有了她的身子。
  芙蓉不明白的想著為何她對他的舉動有如此大的反應?他以對待青樓女子的方式來污辱她,何以會令她有想哭的沖動?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
  她的言語不誠實,身子可早就對他舉白旗投降了。這般依偎、配合……她還想騙人!段牧槐怒极了。
  他喘息地怒斥:“你說謊!”明明愛他,卻硬是不承認!
  她能說什么?她到現在還不确定自己的心,又如何能回答他……
   
         ☆        ☆        ☆
   
  “云風,帶几個弟兄到王記去采買一些干糧。”段牧槐指了指對街的雜貨舖。
  “我去拜會一下知縣。”
  除了天地會的人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天地會二香主。他在外的一切活動皆以商人自稱,這樣有利于他在陸地上的一些行動,而他也因這商人的身份結交了不少達官顯要。
  他身邊跟隨著辜辛和歐嶄岩二人,一路行至知縣府。在行經回廊時卻听見了一群愛嚼舌根的衙役在竊竊私語——
  “听說今天有位男子跑來找大人,說是當今圣上么女讓人給擄走了,現在正在咱們縣里呢!”
  “圣上之么女?怎么從沒听人提起過?”
  “据說沒人知曉,要不是那名男子跑來告知大人,恐怕大人這會儿還被蒙在鼓里呢!”
  在一旁掃地良久的長工听見如此對話,連忙澄清:“那男子的話不能信。”
  “王安,你知道這事儿?”
  “大人說京城里既然沒告示下來,還是別听信謠言的好。要是一個弄不好,讓大人摘了烏紗帽倒還好,万一被砍頭,那可就不妙了。”
  “可是听那名男子說得口沫橫飛,倒像真有其事似的,教人怎能不相信呢?”
  “圣上之女被擄是天大的事情,若此事屬實,大人派人去救回,說不定還可因此升官;若屬無稽之談呢?堂堂圣上之女讓人給擄了去,會教人怀疑其是否仍是清白之身,這會讓圣上顏面盡失的。”
  “這么說起來,大人是不打算派人去營救了?”
  “自然是,大人算盤打得可精了,不討好的事絕對不做。”
  “不討好的事?”
  “此事若屬實,听說是天地會所為,大家都知道天地會里個個是精英悍將,全都是武藝高強之人,依咱們縣府里衙役的三腳貓功夫哪是他們的對手!若真打了起來,皮肉之傷算事小,喪命可就不好玩了。在多方考慮下,大人決定不派人去探個究竟,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言之有理。”
  話一頓,王安眼尖瞥見段牧槐一等人,連忙微笑,“段公子,您又來找大人。”
  在一旁听他們嚼舌根的段牧槐,臉色早已黑得像包青天,一對深邃眼睛半眯。他低冷著聲虛應了聲:“大人在嗎?”
  “大人現在正和高捕快在大廳。”
  段牧槐寒著臉往大廳方向走去,跟在他身后的辜辛和歐嶄岩,心底暗叫不妙。他們這位二哥,不气則已,一气便如狂風暴雨,一刻也無法安宁。光由他身上散發出的超強冷風便可知曉他現在正气得不得了,恨不得殺人。因此,辜辛和歐嶄岩雖跟在他身后走,卻离有十步之遙,這可是替自己的安危著想,免得一個閃眼便成了段牧槐的劍下忘魂。
   
         ☆        ☆        ☆
   
  “格格……”臨巧囁嚅地在一旁叫喚。格格怎么了,怎么躺在床上失了神呢?
  方才云雨巫山過后,他迅速起身穿衣,瞧也不瞧她一眼便离開房間,光听那奮力關門聲便知道他仍在气頭上,且是极端怒不可遏。
  她能怎么辦?她閉上雙眼無法思考,對于他的反應,她只覺得心口一陣抽痛,卻不明白這感覺從何而來。她從未愛過人,也從未讓愛這個字困扰過,几乎不曉得臨巧口中那“能為所愛之人做任何犧牲”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又該怎樣去体會?她真的不清楚……
  他在親熱過后便甩頭离去,這事實狠狠地刺穿她的心,胸口除了一絲抽痛外,便再無其他了。這即是愛的感覺嗎?
  “格格……”臨巧囁嚅地在一旁又輕喚著。
  臨巧見她沒反應,便動手搖了搖芙蓉的身子,芙蓉這才回過神來。
  “臨巧。”
  “格格,你沒事吧?”她是臨危受命來服侍格格梳洗的,在段牧槐尚未找到丫環的這些時日,她都得來服侍格格沐浴、更衣。反正早在宮里時,她便服侍格格慣了,雖說她是万歲爺的答應,理應服侍的人是万歲爺,但她卻從未服侍過万歲爺,反而變成了格格的侍女。不過,她還情愿服侍格格,跟在格格身邊。
  “我沒事,我想起身了。”芙蓉坐起身讓臨巧替她披上外衣。
  “格格,明日我們就要啟航了……”
  “臨巧,有什么話就說吧!”
  “沒有,只是想……格格,難道你就這么心甘情愿的和那登徒子在一起,遠离京城,离開万歲爺?”
  “如今嫁作人婦,自然得跟著他走,我還有選擇余地嗎?”
  “那万歲爺呢?格格不想念嗎?”
  “想,但又能如何?”
  “我們還是有机會逃的。”她不相信格格真這么認命的愿意跟段牧槐在一起,幸好她已派人去通報知縣了,相信今日便會有消息了。
  “臨巧,沒有哪個為人婦的在逃离丈夫的。”她笑道。
  “但那可不包括硬是讓人給擄來,被迫出嫁的。”
  “嫁給段香主,并沒有被迫。”
  “格格,你到現在還在替那登徒子說話!?”臨巧生气地將手叉在腰上,格格就是人太好了,讓人欺侮了居然還幫別人說話!
  “臨巧,為何老叫段香主為登徒子呢?至少該稱他一聲段香主吧!他可是天地會的二香主耶!”
  “臨巧知道登徒子是天地會的二香主,但臨巧只要一想到那登徒子占盡了格格的便宜,臨巧就气不過!”
  “夫妻間便是這樣了,何來誰占誰便宜呢?”她突然間放開了心,迅速到讓自己來不及反應,心情便大為轉好了。
  “但他不一樣呀!格格是讓冷大哥他們擄來的,一開始格格和登徒子并不是夫妻呀!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在格格身上上下其手,占盡了便宜。”
  “現在我和他已是夫妻,就不需要再計較這些了。”
  “格格——”
  “臨巧,別再說了。倒是你,和冷云風之間的感情怎么打算?”
  “就保持原狀囉!反正臨巧也不見得一定要冷大哥正視臨巧的存在,只是冷大哥一再的躲藏,倒傷了臨巧的心。”唉!為什么她喜歡的人避她唯恐不及,她討厭的人卻頻頻向她拋媚眼,在她身后緊追不舍呢?煩死人了!
  “其實歐嶄岩也不錯呀!”
  “格格!”臨巧紅著臉怒瞪著芙蓉。
  要她和那小白臉在一塊儿?讓她死了算了!
  “好啦!我不再糗你了——”船身突然一陣搖晃,她們倆便跌到床上,芙蓉心頭一惊。“臨巧,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船駛离港口……
  “格格,你沒事吧!”臨巧看見芙蓉手上因剛才跌倒而撞上床柱呈現出來的紅腫,連忙執起她的手瞧。
  芙蓉低下頭瞧見自個儿手腕上的紅腫,輕搖著頭。“不礙事,你先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臨巧才剛打開門,便撞上一堵肉牆,連忙摸住鼻子喊疼。“誰呀!怎么像個冒失鬼般擋在人家門口……”她接下來的話全被眼前黑了一半臉的男子給嚇了回去。
  “登徒子!”
  “滾出去!”段牧槐森冷地瞅著芙蓉,口气卻不悅地赶著臨巧。
  什么玩意儿!敢叫她滾!也不秤秤自己有几兩重?“你太過分——”
  “臨巧,你先下去。”芙蓉命令著臨巧离房。她不曉得段牧槐又在气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若臨巧再這么咒罵下去,肯定會命喪黃泉。
  “格格……好啦!”臨巧看了格格一眼,才不甘愿地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怎么了?”
  “你問我怎么了?”他現在气得想殺人!
  “誰又惹你生气了?”
  “這輩子能惹我生气的除了你們滿族之外!還有誰有那本事!?”
  “是我嗎?”
  他反問:“不是你嗎?”她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開他!若非他在知縣府里听見衙役們的談論,他還真不知道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离開他。他還小心地向高知縣求證,果真屬實,真的有個男子受人所托跑到知縣府求救。
  她不語,僅是看著他。
  “我說了別動任何歪腦筋想离開我,否則你會嘗到后果。”他一步步接近她。
  “看來你不相信就是了……”
  “我又做了什么?我整天都被你關在船上,能做出什么令你气憤到如此地步的事?”
  他滿腔的痛苦和怒气全凝聚在眼里。“別告訴我,你忘了曾派人去通報知縣府,讓他們來救你和臨巧的事。”
  她低頭沉思著,臨巧方才好像提過這事儿。
  “我對你如此,你仍是想离開我?看來不把你鎖住,總有一天一定會被你逃离!”他不知從哪儿取來一把鎖,用力拉過她,忽略她的掙扎,硬將她的手和床柱緊鎖在一塊儿。看見她手腕上的紅腫,心里雖然閃過一絲怜惜,卻又被他的怒气給壓了過去。此刻他不能心軟,一心軟,她便有可能离開他,他無法接受那失去她的恐懼,不能……
  “你不能這么對我!”他怎能這么做!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犯人呀!他沒資格如此做!
  “你知道我能!只要我想,沒任何事能難倒我!只要我想,我可以不顧慮你的感受硬是要了你!”他越來越激動了。“這輩子你休想逃离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不是你的犯人!”她掙扎著想脫离緊扣住她手腕的鎖,卻磨紅了手腕。
  那白皙肌膚上刺眼的紅腫讓他看了不舍,想輕語溫柔地安慰。他靠近她,手指滑過她細嫩的側頰。她臉上因生气而顯現的紅潮,令他看了好生心動;緊咬的唇瓣紅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須臾,他斂了斂心中的不安情緒。“你不是我的犯人,是我的妻子。可是為何你自個儿都沒這自覺呢?”他挫敗地閉上眼,攏緊眉峰。
  她仍死命的掙扎,對他的溫柔嗓音置若無聞。
  “別再掙扎了,沒用的。”那鎖不是一般鐵匠打造的鎖,他此刻用來限制住她行動的鎖是經過高人鑄造,任何兵器皆無法破坏,而特殊的鎖匙孔除了以他手上這把特別的鑰匙打開外,皆無法開啟。
  “你放了我!”他怎能這般待她?芙蓉生气的想賞他一掌。這几日她的情緒一直不甚穩定,比從前急躁了許多,遇事已不再冷靜了。
  “在我還不确定你是否能接受事實安定下來,不再起任何歪念頭,我是不會放開你的。”意思便是等到“銀麒號”离港,在海上航行以后,他才能真正安心的替她解開鎖。
  “段牧槐!”芙蓉朝他离去的身影怒吼。這是她第一次將情緒發泄到此地步,如此生气地宣泄心中的不滿!
  他怎能這般對她!?怎么能……
   
         ☆        ☆        ☆
   
  連日來,芙蓉因被鎖在床柱旁而更顯得郁郁寡歡。每晚他睡覺時,總會摟著她入眠,而她由起初的不服從到現在能安靜的讓他摟著,甚至還習慣了讓他摟抱。她不禁開始怀疑自己,她是否變得淫蕩了?
  可能是為了气他吧!他手下送來的食物她一次也沒動過,全又原封不動地送回廚房。他應該知道吧?為何卻一臉無動于衷,像沒事一般?而且他一句話都不和她說了。老實說,她真的有點難過。難過他已不在乎她、難過他對她的漠不關心、難過他……
  “還是不肯吃東西?”段牧槐一進門便問了這問題。
  他緊盯著她,她可知在知道她賭气不吃任何東西時,他有多心疼。她是不會知道的!他到現在還不清楚她的心到底在不在他身上,到底愛不愛他?
  就因為她是給云風他們擄來的,而她又口口聲聲說不是自愿和他成親,他才會怕!怕她從他生命里消失!
  她低著頭不肯看他,心里卻浮現一股喜悅,他終于還是問了……
  他執起她的下巴。“是因為我鎖住了你嗎?”
  明知故問!她睨了他一眼。
  “若你能給我一個承諾,承諾永不离開我,我便打開這鎖。”
  “我既是你的妻子,必定得終生伴隨你左右,何須再去承諾任何誓言。”
  “只因你從不承認自己的心。我害怕會失去你。”
  她冷聲道:“你何須怕?我現在不是讓你好好的鎖在這儿動彈不得了?”
  他緊蹙雙眉。“你總有辦法气我!”
  “段香主太高估我了,芙蓉深信沒這本事惹得天地會的二當家發怒。”她刻意想拉開他們身份上的距离。
  他讓她陌生的語气惹怒了,气得一手拍打圓桌,桌子瞬間斷成兩截癱倒在地,而巨大的聲響也引來關切的几個人。
  “二哥——”辜辛震惊的看著段牧槐一臉的鐵青和地上那斷成兩截半圓形木桌。
  段牧槐對著門外的一群人大吼:“滾出去!”
  聞言,人群隨即一哄而散,大伙儿可不想提早去見閻王。
  他轉頭面向她,嘴角露出訕笑。“段香主?原來我們的關系是如此薄弱……”
  “我們的關系僅存在于夫妻之間,你不覺得這种關系有些薄弱?”芙蓉正視段牧槐。
  她……她分明是想气死他好离開這里,才會說出這种話!
  他捉住她右手。“你的意思是,夫妻這層關系對你來說薄如蟬翼,隨時會破裂?”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了一句。
  “你到現在還在問我這問題!?若不愛你為何會娶你?若不愛你又怎么忍受得了被你一次次拿刀刺戳心房的痛楚?若不愛你……”他怒急攻心地撫緊胸口。該死!他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了。
  她伸手輕撫著他蒼白的臉關心道:“你沒事吧?”
  他奮力揮開她伸出的手,冷聲道:“不需要你假好心!”他撫著胸口,困難地慢慢呼吸空气。
  “我……”望著被他打紅的手背,她覺得心里有些難過。“我……”見他如此難過,她只是想關心他而已呀!為何他要生這么大的气?他說愛她,但她卻感受不到心悸的感覺。她曾听人說過,若你愛上了一個人,必定有种心悸,難以呼吸的窒息感,甚而會有心痛至极的感覺,為何她就沒有這种感覺?
  他起身往門口走去,他不想再待在這儿了,与其讓她气死,還不如离她离得愈遠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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