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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誓)
            那時顫抖的我
            想到會失去命運的對手
            望著為我而流的鮮血
            我要對它承諾
            把時間交給我
            一起走向那沒有別离的國度

  此時。揚州左家正是一片騷動。
  “糟了,雨靜小姐不見了!逸中少爺也失蹤了!”
  “什么?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新娘卻跑了?”
  “昨晚我們到底吃了什么來著?怎會一覺睡到現在?”
  眾人皆是議論紛紛,左承修听了這消息立即奔進書房,嘶聲大吼道:“奶奶!雨靜不見了!我的新娘子不見了!”
  呂文靈坐在桌后,也是一臉震怒,“這該死的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給我逃了!”
  “怎么辦啊?我要和雨靜成親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娶她!”左承修可是盼了好几年才盼到今天的。
  呂文靈被孫子吵得更加煩亂,“別吵了,你沒看奶奶在想辦法嗎?”
  這時,黃啟倫推門進來,手中握著一張紙條,“稟告老夫人,小的剛剛收到飛鴿傳書,是小的派在鎮江武場附近的眼線,信上說紀云翔抓到了任雨靜和任逸中,將他們倆關在地牢里。”
  “什么?鎮江武場的人居然抓到了他們?難不成我們的事情己經敗露?”呂文靈開始真正地憂慮了,惹毛了鎮江武場可不是好受的。
  “恐怕是如此沒錯。”黃啟倫答道。
  “雨靜和逸中被他們抓去了是不是?那我們赶快去救人啊!”左承修說得單純而直接,他根本不知道鎮江武場的實力有多強。
  呂文靈搖了搖頭,“你這傻孩子,我們是打不過他的。”
  “打不過也得打,我一定要娶雨靜,我要把她搶回來,而且逸中又是我的好兄弟,我非去救他們不可!”
  “听奶奶的話,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不能由你亂來的!”呂文靈動了气,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我才不听!奶奶你根本不應該讓雨靜去鎮江武場偷東西,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雨靜,才會害得他們姐弟今天這么可怜!我以后再也不听奶奶的話了,我要自己去救他們!”左承修說著就要轉身离去。
  “你給我站住!”呂文靈撫著胸口站起來,臉色發白,“要不是我一心一意為你著想,你能學到楚天真經這般武功嗎?你竟然為了那种女人跟奶奶翻臉,我真是白疼你了!”
  左承修可不服了,“我才不想學什么武功,我只要跟雨靜在一起!”
  呂文靈沒想到這向來沒有主見的孫子,現在卻敢大聲反駁,确實是讓她嚇之跳,因此她只得先安穩說:“承修,你听我說,你別受了那丫頭的迷咒,她對男人很有一套的,這种女人不配做我們左家的媳婦。后天的婚禮照常舉行,奶奶再給你找更漂亮的新娘子!”
  “我不要,除了雨靜我誰都不要!”左承修扯著喉嚨大叫。
  “你……你過是要活活气死我嗎?”呂文靈的胸口一陣劇烈絞痛,額頭也流下一滴冷汗,“我絕對……不允許你因為那种女人……毀了我們左家……”
  “老夫人你沒事吧?”黃啟倫看出呂文靈的不對勁。
  呂文靈己經無力支撐,“快……快去給我找個大夫……”
  “是!”黃啟倫正要走出房門,卻見呂文靈突然不支倒地,“老夫人!糟了,快來人啊!曉夫人昏倒了!”
  仆人們听到叫喊,都立即赶來幫忙,在這滿室的混亂之中,左承修只是楞楞看著一切,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當仆人們用擔架抬走老夫人,要送她回房,這時大夫也匆匆赶來,開始替老夫人診治。這時黃啟倫要跟著過去,左承修卻一把抓住了他。
  “少爺有什么事嗎?”黃啟倫困惑問道。
  左承修眼里閃著興奮之情,“奶奶倒下了,現在左家就是我作主了,我決定要前往鎮江武場救人,你听不听令?”
  黃啟倫聞言一愣,看來這傻兮兮的少爺似乎開竅了,莫非是這愛情讓他長大了?
  黃啟倫唇邊泛起微笑,左家的朝代終于要轉移了,“屬下自然听令。”
  “好,那你告訴我,我們要怎么做才能救出雨靜和逸中?”
  黃啟倫點了個頭,“我們的目的不在攻打,只是要救人,所以不必以硬碰硬。不妨來個里應外合,攻其不備。”
  “快說!該怎么做?”左承修用力抓住黃啟倫的手。
  “少爺請耐心听我說……”
         ※        ※         ※
  夜更深了,一個夜行人赶著路來到鎮江武場,那是一身黑衣的黃啟倫,他敲著后門,一名守衛給他開了門。
  “咦,阿倫,听說你回去看老婆是不是?怎么樣,孩子生下來了沒有?”
  “生了,生了!拖到晚上才生出來,是一對雙胞胎!所以我只好赶夜路回來,不然明天一早的活就來不及做了!”
  “恭喜啊!”那守衛笑著說。
  “多謝了,啊,我可累死了,我先去休息了!”黃啟倫說著走向后廂房,但是一轉彎之后,他卻換了個方向,直接走向柴房去。
  沒多久,柴房的屋頂上冒起白煙,接著就是熊熊火光,值班的守衛看到這情景,紛紛大聲叫喊,呼喚其他弟兄一起滅火。
  這場火災說來不大,卻因木柴不斷燃燒;一時之間難以熄滅,鎮江武場有一半的人力都投入了滅火的工作。
  黃啟倫見計謀得逞,立即又轉向廚房,引燃另一場火災。
  眾人見狀也知道是不對勁了,“有敵人來犯!大家小心!”
  一听到吵雜聲,徐偉邦和陶百川都沖出了房門,指揮調度一切,“大家別慌張,一面滅火,一面保持警戒!”
  守在鎮訌武場之外的正是左家的人馬,他們看處兩團火光,明白這是黃啟倫給的暗號,便開始行動,趁著武場內一片混亂,摸黑進行突擊。
  “敵人進攻了!反擊為先,滅火為后,徐偉邦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拿出乓刀,予以最大回攻。
  “狂俠居”二樓,雨靜早已疲倦地熟睡,紀云翔從背后緊抱著她,似乎連在睡夢中也怕她會逃走。
  突然傳來聲響,警覺性极高的紀云翔醒來,一看到窗外的情景,就知道出事了!
  雨靜也迷糊地醒來,看見不遠處的火焰,睜大了雙眼,“天,這難道是……”
  “沒錯,該是你的那一方來襲了!”紀云翔冷笑,“好,這是你們自找的,今晚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他迅速著裝,縱身從二樓飛躍而下,投入了激烈的戰局,長劍揮舞,赫赫有風,銳不可當。
  “云翔……”雨靜正想呼喚他,卻已來不及。
         ※        ※         ※
  此時地牢中的逸中也醒了,黃啟倫的身影突然出現,一邊喘气一邊說:“我總算我到你了,真是不容易!”
  “黃統領?你怎么在這儿?我姐姐呢?”任逸中簡直不敢相信。
  黃啟倫拿起油燈尋找鑰匙,回答道:“左少爺為了任小姐和你,不惜一切要將你們救回去,我先放你出來,我們一起去找任小姐!”
  “這……”逸中立刻想像出一幕幕打斗的慘狀。
  黃啟倫摸索了一陣以后,終于找到鑰匙,迅速開了門,“快出來吧!”
  “黃統領,我恐怕……沒有力气逃出去。”任逸中為難地說。
  “放心吧,有我在。”黃啟倫一把就背起了任逸中,以黃啟倫高大的身軀,這并非難事。
  當黃啟倫背著任逸中走出地牢,正好看見臉色蒼白的雨靜,因為她實在太擔憂情況發展,只好冒著危險走出“狂俠居”。
  “姐!我在這儿!”任逸中連忙呼喊。
  “逸中,你沒事吧?”雨靜見到弟弟安然無恙固然安心,但是一看到黃啟倫,她心里就猜測到,眼前這大火一定是左家引起的,看來一場不可避免的戰斗要展開了!
  天空里,鮮紅色的火舌張吐,吞噬著鎮江武場的大小房舍,地面上,鮮紅色的血液四流,眾多的死者和傷者紛紛倒了下來。
  看著這地獄一般的畫面,她心頭疼痛得無法忍受。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雨靜不能懂,完全不能懂!
  “任小姐,我們快走吧!”黃啟倫催促著雨靜离開。
  他們走了一陣子,左承修的聲音突然傳入他們耳中,往前一看,正是左承修和紀云翔對立著,兩人手上的劍都染著鮮血。
  “你就是紀云翔?你敢搶走我的新娘子,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你的新娘子?憑你也想娶任雨靜?真是天大的笑話!”紀云翔冷冷一笑,擺出“楚天真經”,里的招式。
  左承修揮出長劍,使出的功夫卻也完全一樣,紀云翔嚴看就明白那是什么招式,“原來她真的教了你這武功,好,很好,我這就叫做自食其果!太好了!”
  他這個“好”字說得好苦,雖然他早猜測到雨靜會這么做,但是一看到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胸口緊悶,悲從中來。
  她終究還是背叛了他!
  “廢話少說,看招!”左承修對于新學來的招式可是躍躍欲試。
  盡管兩人都是使出“楚天真經”的功夫,紀云翔的功力畢競不是常人所能及,他只用了七分實力,就將左承修打得連連退敗。
  “不,不要打了!你們住手!”雨靜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她不要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或死去。
  紀云翔乍見雨靜的身影,不禁分神道:“你別過來,這里很危險!”
  話一說出口,他自己也吃了一諒,沒想到自己對她還是如此在意、如此關心,他這算是什么男人?她只不過是一個背叛了他的女人啊!可惡!
  左承修就趁著這個机會,揮出利劍,直刺紀云翔的胸口,但紀云翔武功巧妙,立即閃躲過去,將滿腔怒火轉移了對象,“敢偷襲我?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我來讓你瞧瞧什么才是‘楚天真經’。”
  紀云翔這么一發火,拿出了十足十的功力,立即打得左承修無法招架,眼看左承修的性命就要隨時結束!
  “云翔,請你饒過他!”雨靜不禁叫道。
  “別想!我絕不讓你嫁這男人!我非殺了他不可!”
  紀云翔听到雨靜為左承修求饒,心中更是憤慨不已。
  黃啟倫這時悄悄放下了任逸中,拔出腰間的短刀,他明白要是左承修死了;左家也就完了,所以他勢必要助左承修一臂之力。
  于是,就在左承修右肩中了一劍之后,紀云翔立即趁胜追擊,想一劍讓左承修斃命。黃啟倫見狀展開行動,舉起短刀要從背后暗殺紀云翔。
  唯一發現的人只有雨靜,她睜大了眼睛,喊道:“不可以!”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紀云翔的劍尖已經抵達左承修的右胸,黃啟倫從后面沖向前去以短刀刺向紀云翔,但是雨靜卻縱身其中,以自己的身軀替紀云翔擋住了這一刀。
  “啊……”這一聲是左承修發出的,他沒能逃出命運注定的死亡時刻。
  紀云翔轉身見狀,想都不想一劍就抹過黃啟倫的頸子,黃啟倫閃躲不及,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便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問老天,為什么?
  受傷的任雨靜像一片落葉顫抖著,紀云翔及時摟住了她跌落的身軀,不敢置信地問:“雨靜,你怎么了?快回答我,雨靜!”
  “你沒事……太好了……”她知道自己背后中了一刀,好深好深,但是那無所謂,只要她死得有价值……
  “你這傻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紀云翔的嘴唇開始發抖,因為他看見血色不斷從她臉上消失,他感覺到他就要失去她了……
  “除此之外……我沒有什么可以……為你做的……”
  “誰說的?你可以做我的新娘,你可以做這里的少夫人,你可以做一切的一切,就是不准你這么做!”在這一刻,他原諒了她的背叛,他只要她就夠了!
  “謝謝你……”她的嘴角浮現一抹虛弱的微笑,“還記得嗎?你曾說過……我這條命是你的……沒錯……是我欠了你……現在我就還給你……”她掙扎著說完了這話,眼睛緩然閉上。
  在紀云翔看見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他整個人都為之僵硬、變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過了片刻才大吼道:“不,我不准你死!絕對不可以!你休想這樣從我身邊逃走,就算你逃到了地獄,我也要去追你回來。”
  盡管他痛徹心扉大喊,然而,雨靜己經沒有任何回應,只留了一抹微笑在唇角。
  “少爺,任姑娘她……她死了?”徐偉邦和陶百川听到紀云翔的吼聲,分別從不同方向匆匆跑來,看到此景都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紀云翔抱起了滿身是血的雨靜,他的手上全都是雨靜的血,眼里布滿血絲,嘴角也咬得流出了血,就象剛從血池中走出來一樣。
  “她沒有死!因為她不能死!沒有我的允許,她絕對不能死!老天把她賜給了我,我不會讓老天就這樣把她收回去!你們快把那些混帳殺了,我要立刻舉行婚禮,我要和她完婚!”
  “少爺你……”徐偉邦和陶百川一愣,看出紀云翔已經悲痛得近乎瘋狂,但他們卻什么忙也幫不上。
  紀云翔抱著雨靜走向“狂俠居”,每走一步就是血濺落地,仿佛片片落花。
  “雨靜,你是我的新娘子,我要為你穿上鳳冠霞帔,我知道你穿起來一定很美的!你等著,我們這就到新房去,我還會給你帶上紀家祖傳的項鏈,只有紀家的媳婦才能擁有它!今天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快樂嗎?你喜歡嗎?今生我們終于成了夫妻,來世我們也還要在一起,我會去找你的,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廝殺的聲音仍然不斷,火焰的蔓延也無法熄滅,這一切就像場停止不了的惡夢,而任雨靜很高興她終于能夠長眠了……
         ※        ※         ※
  好冷、好冷,雨靜仿佛置身寒冬的冰雪之中,全身都沒有了溫度,讓她不禁顫抖起來。天啊,死亡的滋味就是如此嗎?她冷得好難受,老天爺為什么不仁慈一點,就讓她失去一切知覺呢?
  朦朧之中,卻有一個溫暖的來源,柔柔將她擁住,帶給她一波波的熱度,她不禁往那地方靠去,吸取一些生命的力量。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發覺自己似乎也有了溫度,不再那么冰冷,四肢漸漸恢复了知覺,就像一朵在陽光之下伸展開來的小花,她好像也能夠打開自己的花瓣了。
  她想睜開眼睛,但有點吃力,不過溫暖的感覺讓她有了力量,所以她很努力地去嘗試。終于,在一番掙扎之后,她睜開了雙眼,看見一道陽光在眼前閃亮。
  這……這就是溫暖的來源嗎?她腦中迷糊地想。但她很快就知道那不是答案,因為她眼光一轉,就看見床前坐著一個男人,他低頭趴在床邊睡著了,雙手嘟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擔心一旦放開的話,就會生去了。
  好暖的手,沒想到她還能握住這雙手,雨靜眨了眨眼睛,感覺淚意涌了上來。
  陽光不只照在雨靜的身上,也映照在紀云翔身上,他感覺到那股暖意,便睜開眼睛來,第一眼就望向床上的雨靜。
  “雨靜,你醒了?太好了,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這雙眼睛,感謝老天……”他激動地雙肩顫抖,大手撫摸過她的臉頰。
  雨靜拼命眨回眼淚,喘著气說,“這是……怎么一回事?我……還活著?”
  “你為了救我,替我擋住了那一刀,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大夫們都放棄希望了,但是我不死心,我說過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再也逃不掉了!”他的唇熱切地吻過她的手、她的發、她的額,想确定她是活生生的、有溫度的。
  听著這熱切的話,她卻不敢相信,“你……不恨我嗎?”
  “我恨你背叛了我,我恨你隱瞞我那么多事情,但是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會恨你一輩子!”紀云翔眼中早已沒有了恨,只剩下無限深情。
  “我……對不起……”她滿腔都是歉意。
  他的手捧著她的臉,看進她的眼眸,逸中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都是不得已的,我不在乎那些事情,我只在乎我們的未來。現在你說對不起也沒有用,我要你用一輩子來補償我!”
  “補償?”她不曉得自己能做什么?
  “你要做我的妻子,為我生孩子,當我鎮江武場的少夫人,天天陪著我,天天說愛我。”他在腦中刻划出未來的美景。
  “云翔……”雨靜听得非常感動,但她卻不敢輕易相信這幸福的來到,“我怕我沒有這資格……”畢竟是她引起了這些是非,這些對立和互相傷害……”
  “沒有資格?是的,你沒有資格拒絕我,這是你欠我的!”不管怎樣,他絕對不讓她再离開了,“你說什么都沒有用,我一定要你留在我身邊,當我以為你死了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懊悔、多自責,如果你因為我而死,我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
  “別這么說……我……是我欠你太多……”雨靜咳嗽了一聲,背部的傷囗又開始流血。
  “你別說話了,這詳會讓傷口惡化的,你什么都別想,只要把身体養好,如果你好不起來,我會恨你的!”
  云翔站了起來,向樓下呼喊道:“大夫快給我上來!雨靜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先殺了你們!”
  底下聚集了七個大夫,全都是被抓來隨時待命的,為了保住小命,他們飛也似地沖上去,赶緊給雨靜進行急救。
  雨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全身的溫度又開始下降了,天,到底她該不該再掙扎下去呢?一切只能讓命運來決定了……
         ※        ※         ※
  又經過了三天,雨靜時而清醒、時面昏迷,最后總算是撿回了性命,只是仍然非常地虛弱,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紀云翔一直在她身邊守候著,以低啞的聲音命令她要振作起來,絕對不可以屈服。听著他那緊張擔憂的話語,雨靜似乎也有了活下去的力气。
  這天,紀云翔剛好在外面忙著,雅淑端了一碗湯藥要給雨靜服用,“任姑娘。喝藥的時間到了。”
  “謝謝……”雨靜勉強能自己坐起,但雅淑還是小心地扶著她。
  雨靜一邊喝著燙熱的補藥,一邊開口問道:“雅淑,你告訴我,大家……都還好嗎?”
  “任姑娘你不必擔心這些事,好好療養身体就好了。”雅淑微笑說。
  雨靜卻看出雅淑的微笑有些勉強,于是她放下了湯藥,“你快說……是不是傷亡了很多人?云翔……他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任姑娘你別想這些了,大家都很好啊!”
  雨靜不肯相信,她推開被子,掙扎著要下床,雅淑見狀緊張起來,連忙勸阻說:
  “任姑娘你別這樣,你的傷才好沒多久!”
  “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雨靜努力想走到窗口。
  雅淑逼不得已,只好伸手扶助雨靜,兩人慢慢走到窗前,雨靜才在窗邊坐了下來。
  眼前的狀況讓她無法置信,因為鎮江武場几乎全毀了!
  從雄偉的大門、宴客的“蓋世廳”、武師們居住的廂房、書房“疾風齋”,還有庭園、涼亭、廚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慘不忍睹,全在那一夜讓火神侵襲了。
  整個鎮江武場,似乎只有“狂俠居”奇跡似地毫無損傷。
  廣場上放著大批木料和屋瓦,武師們賣力地工作,要從頭將屋子蓋起來,而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還帶著傷,用各种破布隨意包著,看起來已經是傷痕累累了,卻還要加快腳步重建家園。
  “天……”雨靜惊訝地掩住嘴,才能不叫出聲來。“任姑娘,蓋房子是很簡單的,我們全都學會了,連我都能幫忙呢!”雅淑故意以輕松的語气說,希望能讓雨靜安慰一些。
  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經深深震撼了雨靜,一股刺骨的愧疚感席卷了她,這都是她的錯,她千不該万不該,讓這一切發生在這些無辜的人身上!若不是她引起揚州左家和鎮江武場之間的戰火,又怎會讓一切完全變了樣?
  “任姑娘你怎么了?”雅淑擔心地同。
  雨靜搖了搖頭,己經無法言語,她的視線投向天空,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雨靜又休養了好几天,終于能夠下床走動。
         ※        ※         ※
  這天晚上,紀云翔惊喜地看著她走路,卻不愿讓她累著了,抱著她坐在床邊,“好极了,這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順利成親了!這一次我絕對不讓你溜走了!”
  在他熱情的注目之下,雨靜只是低頭不語,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肯定。
  “你還在胡思亂想什么?”紀云翔看得出她心中有事。
  “沒……沒有。”雨靜搖了搖頭。
  “不可以想別的,只要想我們的未來就夠了。你讓我等了這么久,我都快失去耐性了,這次我非得讓你成為我的妻子,你別想逃!”
  雨靜把臉藏在他的胸前,聆听他擂鼓般的心跳,小小聲地說:“我知道……”
  但她這話卻說得好脆弱、好猶豫,讓紀云翔只能搖頭,“你一定還在想著什么,但是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是屬于我的,你是屬于這里的!”
  雨靜抬起頭,試著對他微笑,卻笑得牽強。
  看她依然面帶憂愁,他緩緩吻上她的額頭、眉毛,“快點好起來,我等不及要抱你了,我還清楚記得你在我身下輕吟的模樣……”
  听他突然說起這個,害得她臉頰一紅,“你……你在胡扯什么啊?”
  “你忘了嗎?第一次,可是你誘惑我的哦!”
  “哪有?”她才不敢承認。
  “不准抵賴,你都己經把我的人騙到手了,還敢不承認?”
  “你再說,人家不理你了!”她舉起小手打了他一下。
  他低低一笑,大手伸進她的領口,緊緊包住她胸前的柔軟,讓她整個人隨之一顫。
  “不可以,人家身体還沒好……”她連忙開口。
  “我知道,我只是想摸摸你、碰碰你。你害我忍得好難過……”他那因為練武而長茧的手指撫摸過她柔細的肌膚,帶來一种難以形容的奇妙惑受。
  “不要啦……現在還是白天呢……”
  “我不會亂來的,只要一點點就好……”
  “真的只要一點點?”看他額頭都流汗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真的!如果一點點都不給我,我可會發瘋的!”
  雨靜拿他沒辦法,只能乖乖靠在他怀里,任他為所欲為,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胸前,從平順開始不穩起來。
  “如果弄疼了你,你一定要告訴我。”他一路沿著她窈窕的曲線,逐漸摸遍她的嬌軀。
  “那……你會停下來嗎?”
  他眼中閃著神秘光彩,“我不會停下來,但是我會更溫柔、更小心……”
  雨靜輕咬下唇,想抑制住喉中的嬌吟,因為他碰到了她最柔弱的地方,讓她立刻皺起眉頭,不知該推開他還是抱緊他好。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嗎?”他以為是碰到她的傷處了。
  “也不是疼……可是……”她怎么說得出口呢?
  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故意問:“是什么呢?說啊。”
  “我不會說啦……”
  “不說我怎么知道呢?”他一邊逼問,又一邊加強了愛撫的律動。
  雨靜細細櫻嚀了一聲,“你欺負人家!”
  他終于笑了,將她輕輕放到床上,又放下白色紗帷,兩人仿佛置身夢般的世界。
  “你……你要做什么?”她眨了眨無邪的大眼。
  “我要做一件很難停得下來的事,除非你叫我停下來才可能停。”天曉得,他的欲火早已焚身,燒得他几乎都要喊疼了。
  “咦?”雨靜還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己經讓他封住了雙唇。
  糟了,他說的那件事,好像就是她想的那件事,但如果他一直吻著她,她又怎能叫他停下來呢?
         ※        ※         ※
  “痛不痛?喜歡嗎?還是討厭?快告訴我。”紀云翔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到了她,盡管他己經万分輕緩地進入她,還是看見她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她怎么回答得出來呢?
  他加強了勁道,深深地挺進,“這樣呢?還好嗎?”
  被他問個不停,她的臉頰早已通紅,“你別問了嘛……”
  “我擔心你啊,我怕自己太用力會傷了你……”
  “嗯……我……”一波又一波的律動襲來,雨靜几乎就要被淹沒,忍不住抓著他的手臂,輕輕咬著他的手指,發出婉轉又怕羞的呻吟。
  他繼續侵占著她柔嫩,顫抖的身子,“要我停下來嗎?”雨靜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是低低嗚咽著、喘息著。
  “天,你好美……要我停也停不了!”望著她秋水般的眼眸。含羞帶怯的神情。讓他更是熱情勃發。無法自拔。
  “云翔……”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了。
  “你要我嗎?要更多的我嗎?說!”
  “我……我……”她看著他深沉的黑眸,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折磨似地逗弄著、挑撥著,“快說,我要听你說!”
  “人家……人家不要你停下來……”雨靜終于袒承了。
  “雨靜,我的雨靜!”他大受激勵,發了狂一樣,更深、更強地愛著她,直到兩人一起陷落在情欲的漩渦之中……
         ※        ※         ※
  隔天,雨靜自睡夢中醒來,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而紀云翔早己离開了床,顯然他是舍不得叫醒她,好讓她多睡一會儿。
  雅淑敲了門后才走進來,“任姑娘你醒了嗎?”
  “嗯。”雨靜有些害羞地遮住自己頸子上的紅印,“少爺呢?”
  “他出門去了,有好些急事要等著他辦呢。”雅淑一面回答,一面端進清水。
  雨靜默默點個頭,簡單流洗過后,便走下了床穿上外衣,雅淑看了便問:“任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看看大家。”她心里一直深深挂念著。
  “你的身体支撐得住嗎?”雅淑不安地問。
  “可以的,你扶我下摟吧。”
  雨靜堅持要這么做,雅淑也只好幫忙扶持,讓雨靜能順利走下樓。一走出“狂俠居”,廣場上工作的武師和佣人們都轉過頭來,看著傷勢好的雨靜。
  “任姑娘,你怎么下樓來了?你沒事吧!”
  “任姑娘,你看我們在蓋房子,很有趣哦!”
  “任姑娘要不要喝點涼水?我給你倒一杯水來。”
  面對眾人殷勤的噓寒問暖,雨靜都一一應答,她有太多的感謝和愧疚,讓她不知該如何補償才好。
  看著那些被火燙傷的人,包著一層層的白布,卻都透著鮮血,她胸口就一陣難過,“你們的傷還好吧?要不要多休息?”
  “沒關系的,為了保衛我們鎮江武場,受點傷算什么?”
  “是啊,任姑娘你這么關心我們,就算會疼也都不覺得了!”
  這時徐偉邦從遠處走來,“任姑娘你不要緊吧?走得動嗎?”
  “告訴我,到底死傷了多少人?”雨靜眼中滿是哀傷,仿佛受了傷的人就是自己。
  “這……”徐偉邦和楊雅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陶百川剛好也走了過來,听見這問題便說:“任姑娘你別難過,胜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將左家全都消滅
  了,自己有一些傷亡也是難免的。”
  “左家的人全死了?”雨靜腦中已不知如何思考,“那鎮江武場呢?究竟如何,快告訴我?”
  陶百川歎了口气,“傷者約三十多人,死者大約十人吧……”
  十個人!十個生命因此而消失?!還有三十多人受了傷,連鎮江武場的建筑都几乎全毀!再加上左家的人員全數陣亡,這是一個怎樣殘酷的數字……
  雨靜身形一晃,雅淑立刻扶著她,“小姐,你振作些。”
  雨靜恍惚了片刻,才恢复過神智,“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陶百川搖頭說:“任姑娘不必自責,左家原本就對我們有所企圖,即使沒有派出任姑娘,也會派出其他人的!”
  “是啊,我們鎮江武場經過大小風波,才能更加屹立不搖,這是一种考驗!”徐偉邦這一生看過的陣仗可多了。
  “你們不要安慰了,我……我對不起你們……”雨靜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要走向門口。其實鎮江武場也早就沒有大門了,只是一道臨時搭建的柵欄而己。
  “任姑娘!”徐偉邦、陶百川和楊雅淑齊聲喊道。
  但是雨靜什么也听不進去,她下定了決心,她必須离開這里,她沒有資格留下,更不配當女主人,因為她害了這么多人,她如何也補償不了……
  看著雨靜逐漸走向柵欄的門口,許多武師和佣人見狀都開口說:“任姑娘,你要去哪儿?你要當我們的少夫人啊!”
  “任姑娘別走,你走了少爺會很傷心的!”
  雨靜終于還是走到了門口,她回頭一看,所有人都望著她,以為她要回心轉意了,但是她只是輕輕開口說:“對不起,我給你們帶來這么多不幸,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補償,我也沒有資格做你們的少夫人,請讓我离開吧!我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
  她眼底藏著深深的哀愁,像是怎樣也無法化解開來,自責和愧疚淹沒了她的心,或許她根本就不該被救活的,她應該為這一切傷亡殉死才對。
  眾人見狀,都是錯愕中帶著心痛,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將她挽留。
  “我走了,我會天天求神保佑,希望你們一切都好……”雨靜說出這最后一句話,轉身就要踏出門口。即便眼前是茫茫的孤寂世界,即便她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她也要選擇离開。
  此時徐偉邦大喊一聲:“任姑娘,請留步!”
  雨靜的背影震了一震,卻沒有轉過頭來。
  徐偉邦雙膝一彎,跪到了地上,“大家都知道,我這條命是任姑娘教的,今天我要是留不住任姑娘,我這條命留著還有什么意思?”
  陶百川接著脆下,“自從任姑娘上次离開以后,少爺不知有多消沉、多沮喪,這次如果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再度离開,只怕少爺就要一撅不振,任姑娘你要為少爺想一想啊!”
  雅淑也跟著跪下,眼淚直流,“任姑娘對雅淑恩重如山,求你讓我有個机會報答你,不要走!”
  “任姑娘,每次紀少爺大發脾气,你總是為我們說話,為我們求情。如果你不在,我們怎么待得下去?”
  “我伺候過這么多戶人家,只有任姑娘記得我的名字,會對我噓寒問暖,我心目中的少夫人人選,就只有任姑娘一個人!”
  “任姑娘,請你留下吧!”
  雨靜听著這些懇求的話,硬是叫自己不能心軟,“是我害了你們,我應該走的!”
  “屋子倒了,再蓋就有!”
  “我們有人傷亡,也是為了保衛家園,又有什么怨言呢?”
  “任姑娘若是感到自責,請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努力,大家從頭再來!”
  “是啊,只要有希望,大伙儿都可以浴火重生的!”
  雨靜咬著牙,拼命叫自己不准回頭,但這時眼前卻出現一個蹤影,那是從外面回來的紀云翔,他騎著一匹黑馬,身后一只鷹飛在上空,正朝這方向而來。
  “駕!”紀云翔拉起馬疆,停住腳步,一看眼前的情景,心中瞬間了然。
  “你要走?”他的聲音沉了下去。
  “我必須走……”她咬著下唇。
  “你轉過身看看,再決定要不要走。”
  雨靜顫抖地扶住木門,慢慢地轉過身去,眼前居然是所有人都跪下的景象,整個廣場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就連部些受傷躺著的人也都掙扎著跪起來!
  他們的眼中充滿期望,直直地望向雨靜,渴求她說一聲留下的話。
  “你們……你們這是……”雨靜己經哽咽得說不出話。
  “任姑娘。”徐偉邦帶頭開口道:“不,少夫人。為了少爺,也為了我們,請你務必要當我們的少夫人!”
  陶百川也跟著說:“少夫人,我們只有對你才會過樣稱呼,因為我們尊敬你、認同你,我們只承認你是我們的少夫人!”
  “少夫人!”所有人异口同聲喊道。
  微風吹來,應該帶來涼意,雨靜卻覺得好熱好熱,伸手一摸,她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天,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哭過了?怎會在此時此刻流下久違的眼淚?
  隨著淚水的滴落,她的心頭好像有什么東西融化了,化成一股溫暖的熱流,傳到她体內每一處。
  紀云翔下了馬,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你告訴大家,你要离開還是留下?”
  望著紀云翔深情的眼眸,再看著大家期待的表情,雨靜明白她是走不了的,她將屬于這個地方,永久永久。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她終于開口了:“我……我留下就是了……”
  瞬間,廣場上安靜無聲,接著,就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人歡欣鼓舞,互相擁抱,興奮得不得了!
  紀云翔將雨靜轉過身去,讓她直接面對著他,看著她晶瑩的淚眼,以警告的語气說:“要留下的話,就得留一輩子。”
  “我知道……”
  “就連死了也要葬在這里。”
  “我知道。”
  “這是你對眾人許下的承諾,你不能反悔。”
  “我知道!”雨靜主動投入他怀中,感覺生平未曾如此堅定過,“我再也不走了,我再也不离開你們了。”
  此刻,那只鷹也在天空興奮地盤旋,紀云翔抬頭一看,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化身,總是繞著雨靜在飛翔。
  “唉。”紀云翔心滿意足地抱緊她,柔聲傾訴著:“你這個小偷,你不只偷了我的心,還偷了所有人的心。我一直以為你是老天賜給我的,你就是我最可愛的寵物,不過……很糟糕的是,我自己卻在不知覺中被你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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