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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請看我)
              紫羅蘭的十九歲
              發誓美麗
              只是想被深深凝視著

  “大哥!”
  听到這個呼喚,落地窗前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轉過身來。
  他臉上戴著墨鏡,烏亮的頭發略長,以黑繩綁在頸后,緊抿的唇邊叼著一根煙,襯出几分孤傲的的气息。
  這就是鐘雨純第一次見到梁崇毅。
  哇,這個人好酷喔!就像是周潤發從電影銀幕走了下來,充滿黑社會大哥大的威嚴,但又有一股歷經滄桑的气質,鐘雨純不禁發起呆的望著他。
  “大哥,最近還好吧?生意越做越大喔!”鐘介文和鐘介武兩兄弟招呼道。
  梁崇毅對他們點了個頭,眼光卻盯著站在他們中間那清秀的孩子,這孩子的五官看起來和他們兄弟有几分相似,但他記得,他們應該沒有弟弟才對啊!
  鐘介文,鐘介武兩兄弟介紹道:“大哥,這就是我們的小妹鐘雨純,你不是欠一個工讀生嗎?我們小妹是讀夜間部的,白天剛好可以來幫忙。”
  “這孩子是女的?”梁崇毅微微挑高了眉毛。
  鐘介文和鐘介武听了哈哈大笑,“如假包換,這真是我們的小妹啦!”
  梁崇毅仔細一看,這位小妹眼睛挺亮的,皮膚也很細致,只不過身形高瘦,頭發又短,遠看有點像男孩就是了。
  梁崇毅吐出了一口白色煙霧,又适:“我們這儿至都是男人,你們能放心嗎?”
  鐘介文聳了聳肩,“她就是像個男孩子,沒差!”
  鐘介武也說:“況且有大哥在,我們用得著擔心嗎?”
  話題中的主角鐘雨純,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打扮,比男孩子還短的頭發,藍色直簡牛仔褲,黑色格子襯衫,身高有一七二,确實也沒有人會覺得她有危險。
  梁崇毅對鐘雨純的外表也很滿意,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女性員工,那只會讓他的偵探社變得不倫不類。況且,這又是介文、介武的小妹,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好!就這么決定了。”梁崇毅終于這么說。
  一那厂鐘介文和鐘介武歡呼了一聲,“小妹,快喊大哥啊!”
  “叫他大哥?”鐘雨純皺起眉頭,被搞得有點迷糊了,“可是,我都叫介文大哥、介武二哥的,現在要換人叫了啊?”
  鐘介文一點也不在意,“沒關系,以后就叫我二哥。”
  鐘介武也說:“那我就自動降為三哥了。”
  “好吧!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喔!”鐘雨純轉向梁崇毅,非常有朝气地喊了一聲,“大哥!以后請多多指教。”
  真是個有精神的孩子,梁崇毅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很好,明天早上九點來上班。”
  “太好了,小妹,還不赶快謝謝大哥!”
  “謝謝大哥!”鐘雨純笑嘻嘻地說。
  梁崇毅點了個頭,沒有多說什么,又轉過身去面對落地富,那黑色的背影似乎顯得更冷漠、更神秘了……
   
         ★        ★        ★
   
  鐘家三兄妹离開了社長辦公室,此刻,龍磐偵探社里什么人都沒有,只有白板上寫著某某人出任務,几時几分會回來的消息,偌大的空間看來凌亂而無序。
  這里……以后就是她要工作的地方嗎?鐘雨純望著這一切,說不上是怎樣的一种心情,卻有些怀念、有些感触。
  “以后就要听大哥的話,好好學啊!”鐘介文說。
  “沒錯,沒錯,跟著大哥,就沒錯啦!”鐘介武也嘖嘖稱是的說。
  走出大門口,鐘雨純抬頭問:“奇怪了,你們兩個怎么都一副很崇拜他的樣子啊?”
  鐘介文先上車,開動了貨車,“介武,你說給她听吧!”
  鐘介武微笑了,以一种緬怀過去的語气說:“五年前,我們兄弟倆從云林上來,那時我十八歲,介文二十歲,你好像才十四歲,還在念國中吧!當時我們不學好的,只會學坏的,就愛跟人家去飆車、打架,后來,碰到梁崇毅這位大哥,他可是刑事組的大紅人、警界的明日之星,我們兩個小混混當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經過他七次捕捉、七次放回,我們終于口服心服、改邪歸正了。”
  “真的?大哥有這么強?”鐘雨純詫异地眨了眼睛,她都不知道哥哥們有這么一段過天呢!原來她在鄉下乖乖念書的時候,哥哥們居然創下了這么多丰功偉業。
  鐘介文點頭說:“是啊!從那時起,我們才專心在工作上,今天有這么一點小成就,要不是大哥當時這么幫我們,要我們從頭來過,認真生活,現在我們寄回去給老爸、老媽的可能不是錢,而是兩壇骨灰了,你啊!也就別想上來北部念書,因為,我們兩個恐怕早就橫尸街頭了。”
  “所以,大哥一說他欠個工讀生,我們就立刻想到把你介紹過來,待在大哥身邊,你一定會學到很多的。”鐘介武接著說。
  鐘雨純“噢!”了一聲,“我想我一定會的。”
  鐘介文將車開到工地旁,兩人便准備下車去干活了,這五年來,他們從臨時工起步,現在是擁有三、四十名工人的工頭,這對兩個年輕人來說,是相當不容易的。
  “大哥、二哥……”雨純想了一下又改口道“不對,該叫二哥、三哥才對,你們去忙吧!我今天白天沒事,我要去逛一逛
  “去吧!別忘了晚上要去上課喔!”
  道別之后,鐘雨純獨自走在西門叮熱鬧的街頭。她修長的雙腿輕快,迎風的短發輕揚,沒想到……有些女孩竟對她拋媚眼!
  唉!長格太帥也是一种錯誤嗎?她只得暗自歎息。
  進了一間書局,她本來想買些文具用品的,東挑西選完了以后,在架上發現一本淡藍色的筆記本,上面是一處晴空海灘的畫面,讓她看了覺得心情也蔚藍起來。
  好,就順便買起來吧!
  回家以后,她坐在書桌前翻開那筆記本,歪著頭想了一
  想,決定寫下在偵探社打工的紀錄。于是,她在第一頁寫下了這樣的話——
  三月三日,天气晴。
  今天我第一次到龍磐偵探社,很有趣的是,鐘介文哥哥變成二哥,介武哥哥變成三哥,因為,我有了一個新的大哥,他的名字叫做梁崇毅。
  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不知會發生什么事呢?我好期待喔!
   
         ★        ★        ★
   
  早上八點,鐘雨純就已經騎車來到偵探社門口,她昨晚有點緊張過度,怎么也睡不著,今天早上七點就起床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在?她試著推開大門,發現并沒有上鎖。
  推門過去以后,她就聞到一股香濃的咖啡味,是誰會這么早來辦公室呢?鐘雨純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她很快就解開了疑惑,因為,那味道是從社長的辦公室傳來的。
  梁崇毅正好從辦公室走出來,臉上依然是戴著墨鏡,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馬克杯。
  “大哥早。”鐘雨純連忙打招呼。
  “小妹?”他皺起眉頭,“這么早就來了?”
  “我…哦想先來認識環境。”
  他指著一張桌子,“以后這就是你的辦公桌,有什么需要的再問勇仔或阿亮。”
  “勇仔?阿亮?”他們是誰啊?
  他以平淡的語气解說道:“這間偵探社只有四個成員,一個是我,一個是顧問候尚維,還有勇仔和阿亮是職員。”
  “哦,我懂了,現在加上我這個工讀生,應該就算是五個了吧!”
  他听了卻不置可否,“看你的表現如何再說。”
  “是!”鐘雨純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她是鄉下孩子嘛!很能吃苦耐勞的。
  梁崇毅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咖啡被我喝完了,再去泡一壺吧!等∼下其他人來上班時,都會需要來一杯的。”
  “好的!請稍候厂鐘雨純立刻跑進茶水間,手腳怜俐地燒起開水煮咖啡。
  十几分鐘后,她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帶著些許緊張他說:“大哥,請用咖啡。”
  雖然說她對自己是很有信心,但除了自己肯定自己,也還要一點別人的贊賞嘛!
  梁崇毅從資料中格超頭,沒有什么意識地喝了一口,然后暫停了兩三秒鐘。
  他這到底是什么反應呢?鐘而純不敢眨眼,又期待又害怕地看著他。。
  “及格了。”他說得很簡短。
  只是這樣三個字而已,卻讓她從心底快樂起來,
  “耶!”她不禁高聲歡呼。
  對于她的雀躍万分,梁余毅莫名地望了望她,罵了聲,“傻瓜。”
  傻瓜?她被罵傻瓜了?這兩個字為什么一點都不會讓她生气?反而听起來好像贊美?她說不定真是一個傻瓜喔!
  “坐。”他指著前方的椅子。
  她像個乖孩子般照做了,然后傻兮兮地對著他直笑。
  “幫我剪報、分類、歸檔,”他丟了好几份報紙給她。
  “是!”她興致勃勃地拿起剪刀,把這差事當作是第二份挑戰。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內,咖啡的芳香洋溢四周,空气的分子在光線中輕舞,透著淡淡怀念的味道,因為,這一刻也很快就會成為過往的。
  只是誰也不知道,從此它會深深印在鐘雨純的心上。
   
         ★        ★        ★
   
  時間緩緩走到九點鐘的方向,所有成員都抵達了偵探杜,鐘而純端出四杯咖啡,很有活力地招呼道:“大家好,請喝咖啡。”
  “這就是新來的工讀生啊?竟然長得這么帥!”身材壯碩的勇仔間。
  “勇哥,別開玩笑了,人家我是小妹啦!”鐘雨純早就練就銅牆鐵壁的臉皮,這點打擊不算什么。
  “不管是小弟還是小妹,先讓我喝咖啡提神吧!昨晚為了跟蹤那個外遇的太太,害我一夜都沒睡呢!”又高又瘦的阿亮接過咖啡,眼睛登時為之一亮,“不錯歎!泡得比大哥好多了。”
  而顧問候尚維只靜靜坐在∼旁,唇邊似笑非笑的,他斯文挺拔的外型,看來相當有書卷气,一點也不像偵探,反而會讓人以為是一位學者。
  “維哥也來一杯吧!”鐘雨純親自端給侯尚維。
  候尚維似乎對此頗有研究,先閉眼聞了一聞,慢慢啜飲几口,才表達了贊同之意,“能有這么好喝的咖啡,以后,我們就不必忍受又惡心又難喝的泥水了。”
  哈哈哈!“說得對,大哥泡咖啡的技術之爛沒人比得上。”勇俘和阿亮都大笑起來。
  “你們……說夠了吧?”梁崇毅剛好從辦公室走出來,那低沉威嚴的聲音,立刻讓大伙儿都靜了下來。
  勇仔和阿亮暗吐舌頭,不曉得梁崇毅站在那儿听到了多少?
  “她是介文、介武的小妹,叫做鐘雨純,也就是以后我們的小妹,你們得小心帶好她,不准欺負她,听清楚了嗎?”粱崇毅對新人的介紹簡短而有力。
  “清楚!”侯尚維、阿亮和勇仔齊聲回答道。
  而后梁崇毅拿起自己的那杯咖啡,面無表情地走進辦公室。
  勇仔和阿亮立刻做出滑稽的鬼臉,讓鐘雨純費了好大的勁儿才忍著不笑出來。
  她覺得他們都是好人,而且是∼根腸子通到底,而她就喜歡這种明朗的气氛。
  一天的工作下來,她該做的就是買東西、泡咖啡、訂便當、影印文件、核對帳本、整理資料,以及所有跟打雜扯得上關系的事項。
  就鐘雨純的觀察,勇仔和阿亮是抓外遇、跟蹤偷情、婚前調查的高手,看到他們在旅館門口拍到的照片,她才發現,原來世界上有這么多婚外情啊!
  而顧問候尚維就比較深沉一些,拿著電話不知在低聲說些什么,有時候會走過梁崇毅的辦公室,開起兩人的秘密會議,似乎在商討∼些重要的事項0
  梁崇毅出門三次,侯尚維也出門王次,雖然不是結伴而行,他們的表情卻都一樣嚴肅。
  趁著他們不在的時候,鐘雨純忍不住問勇仔和阿亮,“大哥和侯尚維他們都去哪儿啊?也是在抓外遇的嗎!”
  勇仔大笑起來,“大哥怎么可能做這种事?我和阿亮就已經綽綽有余了。”
  “可是,他們的表情看來都很緊張呢!”
  阿亮解釋道:“既然你也成了我們偵探杜的一份子,是有必要跟你說清楚,其實大哥以前是刑警,因為兩年多以前某件意外讓他無法繼續在警界生存,才會轉行開起偵探社。我和勇仔以前都是他的部下,大哥走入我們當然也跟著過來。不過,現在普通的業務都是我和勇仔來接,大哥和維哥還是跟警方有合作關系,凡是警方有問題來找大哥,大哥都會義不容辭幫忙的。”
  “意外?兩年前是什么樣的意外?”鐘雨純只想知道這一點。
  阿亮和勇仔互望一眼,似乎在考量著什么,遲疑了一會儿阿亮才說:“既然你是介文、介武的小妹,大家也都不是外人了,那我們就告訴你好了,但你可別傳出去喔!這件事就我們几個人知道而已。兩年前,大哥的前妻,那時我們都叫她大嫂啦!因為大哥工作太忙,大嫂忍不住寂寞就被人家拐跑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大嫂還到警局里哭叫著要离婚,所以,大哥才會在一次重要追緝中失誤,也就阻斷了他在警界的未來。”
  听著這段話,鐘雨純不禁有些心酸,“原來大哥有這樣的過去啊!”
  勇仔聳了聳肩說:“生活還是要過下去啊!大哥少了大嫂,也沒了工作,轉個彎來開偵探社,不也挺好的嗎?”
  阿亮大表贊同,“沒錯,我們偵探社就象個大家庭一樣。”
  鐘雨純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很喜歡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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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四日,天气依舊晴朗,我的心就象平靜的大海,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波瀾。
  偵探社里每個人都很好,我想我會喜歡這份工作的。
  听到大哥的過往,有一點點感傷,不知道為了什么,可能是看到大多外遇的案件,又听說大嫂离開大哥的事情,突然覺得這世界上好像沒有真正的愛情。
  我的愛情會在哪一天出現呢?會是永遠的嗎?我希望我不會需要找上偵探社來跟蹤我的另一半,那實在太可悲!
   
         ★        ★        ★
   
  早上八點,鐘雨純在偵探社門口停好心愛的小迪奧,雖然不是多么嶄新的建筑,也沒有什么名貴的裝潢,但她已經對這里產生親切感了。
  正如同她所預料,梁崇毅早就在辦公室里,而他似乎也不惊訝會看見她。
  “大哥早。”她展開明朗的笑容說。
  他簡單的點個頭,丟了個三明治給她,“我在等你泡咖啡。”
  “是!”她接住剛做好的三明治,還熱呼呼的呢!
  當鐘雨純端著咖啡走進社長辦公室,梁崇毅正專心看報紙,直接端起咖啡就喝。
  鐘雨純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其實是很吸引人的,她一向覺得認真的男人聶帥了!但是,為何大嫂要离開大哥呢?這個問題恐怕是很難有答案了。
  她拿起報紙開始剪下,眼光卻不由自主的一直瞄著梁崇毅因為,他實在是她所見過最特別的人,仿佛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傳奇故事。
  仿佛感受到她的眼光,他又抬起頭來,兩人視線交會的那一瞬間,有點奇妙又不會太奇妙,他終于開口問道:“你几歲了?讀几年級?”
  她的喉嚨不知為何干干的,“我……已經滿十九歲了,現在…讀夜間部四年級,這學期讀完就要畢業了。”
  “是嗎?”他沉思了一會儿,“以后可以帶課本來,工作如果不忙,你就多看點書。”
  “是,我一定會的。”她大聲回答,因為,大哥是在鼓勵她向上呢!
  “你…很有朝气嘛!”
  “這是我唯一的优點啊!”她笑得傻傻的。
  梁崇毅也難得微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鐘雨純碰著剛剛被他過的頭發,突然有一點點心跳加速。
  他收回手,似乎也詫异著自己的舉動,畢竟,這么親切的態度不太符合他的形象。
  “大哥會討厭小孩子嗎?”她听見自己這么問。
  他沉吟片刻,“如果是像你這么有朝气的小孩,我是不會討厭的。”
  不討厭,他不會討厭小孩子,只要有朝气就可以了!她眼睛一亮,心底涌上了也不知算是怎樣的∼种感覺。
  “鈴鈴!”梁崇毅的行動電話響了,他的臉色隨即變得嚴肅.“沒錯,我就是,事情進行得怎么樣?”好快,剛才那神奇的片刻已經過去了,鐘雨純悄悄站起,好熱,她好像一燒起來了,而且,是從額前的頭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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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五日,晚上下了一場小雨。
  放學回家以后,我請介文二哥和介式三哥摸模我的頭看我會有什么感覺?結果什么也沒有,体溫沒有升高、心跳也很正常。
  那為什么呢?大哥模我頭的時候,我卻覺得什么都不對勁。
  討厭!我不要再想下去了,我不适合想這么复雜的問題。不管怎么樣,我明天還是八點就會到偵探社,因為,我想泡好咖啡給大哥喝。
   
         ★        ★        ★
   
  一早,天就灰蒙蒙的,昨夜的雨仿佛還不想离去。雖然只是小雨點點,卻讓路面濕滑難行,鐘雨純穿著藍色雨衣。騎著她的白色小迪奧,堵在塞車潮中動彈不得。
  不行,她可不能遲到啊!大哥正等著她去泡咖啡呢!雖然兩人都沒有約好,但是她卻對自己承諾過,一定要在八點就到偵探社的。
  于是她發起狠來、專挑車位之間的空隙,鑽來鑽去的,拼命要往前行進。
  這樣的突擊法果然有了些進展,她又离偵探社接近了許多。可是,就在下一個轉彎處,因為天雨路沿,一輛重型机車來不及煞車,將鐘雨純撞倒在地上。
  “哇!好痛!”鐘雨純的膝蓋被壓在車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那名机車騎上倒是沒事,連忙幫鐘雨純抬起机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關系。”她勉強自己站了起來,又坐回机車上。
  “我們到醫院去吧!所有的醫療費我會出的。”
  難得這社會還有如此具有道德人士,但鐘雨純只是搖頭婉拒,“真的不用了,我還有急事。”
  是的,她有急事,非常重要的急事,她要去泡又香又濃又好喝的咖啡啊!
  盡管腦袋昏沉,雨水紛落不斷,鐘雨純仍努力睜開雙眼,辨認方向前進。白色迪奧發出哀鳴,顯然力不從心,鐘雨純喃喃自語道:“小白啊小白,撐著點,下午我再帶你去看醫生,現在你可要先帶我去偵探社啊!拜托,我的咖啡約會就靠你了。”
  或許鐘而純的話對小迪奧還是有點激勵作用吧!盡忠的机車果然就乖乖往前跑。
  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已經八點十分了,梁崇毅坐在社長辦公室里,而鐘雨純的桌上已經擺了一份早餐,那當然是他為她買來的,她心里不禁感到一陣溫暖,他果然在等她。
  “大哥早!我馬上去泡咖啡。”
  梁崇毅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并沒有抬頭看她。
  鐘雨純每走一步路,膝蓋就是一陣疼痛,但她仍然滿心歡喜地泡好咖啡,如往常的端了兩杯到社長辦公室里。
  “大哥,請喝咖啡。”盡管是雨天,她的聲音卻充滿了陽光。
  梁崇毅依舊專心在文件上,左手拿著煙,右手拿起了咖啡就喝。
  然而,他的眼角余光卻發現了一些東西,“你的牛仔褲破了廣
  “噢,那是我故意弄的啦!”她笑笑的說。
  “故意弄的?還染成紅色的嗎?”他挑起濃眉。
  唉!果然逃不過大哥的法眼,想想大哥是何等人物,當然看得出來啦!鐘雨純只好招從道:“剛剛不小心摔車了,不過只是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了,一點都不痛的。”
  梁親毅低聲命令,“給我坐下。”
  “哦…”看他一臉陰沉,她豈敢不听話?
  梁崇毅從柜子里拿出醫藥箱和一把大剪刀,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大哥,你要做什么?不用麻煩你啦!”
  “向你的牛仔褲說再見吧!因為它就要毀了。”他嘴里仍叼著煙,用剪刀把傷口以下的牛仔褲剪掉,長褲一下子就變成短褲了。
  他想把煙放到一邊,但煙灰缸在桌子的另一頭,他便交到她手上說:“拿著。”
  “是。”她接了過來,碰到他剛才嘴唇碰到的地方,溫溫的。
  他拿出食鹽水和棉花棒,“接下來會很痛,忍著點。”
  鐘雨純咬著下唇,看著他將牛仔褲浸濕,慢慢從傷口撕開來,因為受傷后沒有立即處理,牛仔褲都黏到傷口了,現在要分開來還真是艱難。
  痛,好痛。好痛!鐘雨純額頭上都冒出汗了。
  她的眼淚快要跑出來,但是大哥喜歡有朝气的小孩,而有朝气的小孩是不能哭的,所以她咬著牙里向天花板,打算痛死也不掉淚。
  梁崇毅已經盡量輕緩地替她包扎,但還是看到她的小臉刷白了,“痛嗎?”
  “不……不痛。”她仍然倔強,但顫抖的聲音卻泄漏了她真實的感受。
  “怕痛就別再騎快車,听到了嗎?”
  叫她怎么說呢?她只是不想錯過和他一起吃早餐、喝咖啡的時間啊!在他責怪的眼光之下,她卻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
  “嗯……”她帶著點委屈的口吻回答。
  他搖了搖頭,繼續為她消毒、上藥、包扎,仿佛很熟悉這些動作似的。
  “謝謝大哥。”看著他的大手如此小心翼翼,讓她有种被呵護的感覺。
  這對她而言是很稀有的感覺,因為她就像個男孩子,從小周圍的人都認為她不需要大多呵護,反正她一點也不像嬌滴滴的女孩嘛!何必細心照料呢?
  可是,大哥卻沒有把她當男孩,他把她當作她,就只是她。
  梁崇毅將醫藥箱收好,才轉過身來說:“介文和介武把你交給我,我對你就有責任,你可別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我沒法子對他們交代。”
  “我知道了嘛!”她歉疚地低下頭,突然手指一陣燒的,“哇!好燙。”
  原來她拿著的香煙已經快燒完了,結果燒到她的手指頭,害得她又是惊叫一聲。
  梁崇毅見狀,連忙將煙頭弄熄,“才叫你別出意外,馬上又出事了!”
  “對不起啦!反正我就是不會拿煙,所以我以后也不會抽煙的啦!”鐘雨純吸吮著自己的手指頭,已經沒有膽子看他了。
  他見狀卻忍不住笑了,“真是個傻瓜!”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惊訝地抬起頭來,看著他滿臉的笑意,這……這簡直就像奇跡一樣!大哥居然也會笑耶!今天應該訂為笑容紀念日才對!
  看她一臉呆住的模樣,他才收斂了笑意,拿起剪刀把另一邊的牛仔褲也剪掉,“干脆一點,左右一致就變成短褲了。”
  “哦……好……”她有點口吃起來。
  一切處理完畢以后,他又坐回辦公桌前,繼續理首于文件之中。
  鐘雨純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說不出自己怎么會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
  不管怎么樣,受傷真好,可以被呵護、被照顧,她突然想試試著撞牆會怎樣?
  唉!傻瓜,她一定是摔車摔成傻瓜。她敲敲自己的頭,想破醒自己,哇!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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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六日,下了一整天的雨。
  回家以后,我一個人待在房里听雨聲,對著膝蓋上的繃帶發呆,眼前一直浮現大哥幫我包扎的情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只知道我很喜歡大哥笑起來的樣子。
  如果能讓他再笑几次,我情愿讓香煙燙傷我的每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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