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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愛你)
            散場后
            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那三個字緊緊抓住我喉嚨

  散場后,學生們三三兩兩散去,或是抱著花,或是擦著淚,或是依依不舍的看著這一切,總之,畢業典禮結束了。
  梁崇毅走到鐘雨純面前,兩人一起看著人潮漸漸遠离,會場內從嘈雜變為宁靜,負責清洁的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布帘上“第三十屆畢業典禮”這几個字也被拆掉了。
  “好安靜喔!”鐘雨純說。
  梁崇毅摸了摸她的頭,“你還好嗎?”
  “嗯!只是還有點不敢相信,就這樣結束了。”
  “人生總會有几次這樣的時候。”他的語气里不是沒有感慨的。
  她點點頭,“大哥,謝謝你的花,我好喜歡。”
  “喻喜歡就好,剛剛差點遲到了,抱歉。”
  “沒關系,不過晚上可別遲到了喔!”
  “不會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六點我去接你,”他又摸摸她的頭。
  “我等你。”等你、等你,永遠等你轉過頭來看著我。
   
         ★        ★        ★
   
  鐘雨純抱著粉紫色的郁金香,就像抱著一個粉紫色的夢。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抱著花走在路上,會是這樣一种幸福的事情,仿佛全世界最美麗的、最甜蜜的事物都集中這束花里,只要抱著這束花,就可以抵擋所有冷酷的、殘忍的現實。
  當她細細品嘗著這滋味,一步一步走到家門口時,卻赫然發現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蔡葦萱、張雯珠和庄雅芬正以不怀好意的眼神對著她微笑。
  “你……你們來做什么?”鐘雨純往后退了一步。
  蔡葦萱故意歎了一口气,“沒辦法,今晚有個笨蛋灰姑娘要去約會,當然要有美美的仙女來幫她忙啊!”
  “瞧你的頭發,那是什么呆樣?我帶整組的美發工具來了。”庄雅芬秀出整箱“家伙”。
  “還有化妝百寶箱!”張雯珠笑嘻嘻地說。
  “你……你們……我不知道要說什么好……我……謝謝!”雨純感動得快哭出來了。
  “傻瓜,姐妹是當假的啊?快給我們開門,等你等得快累死了,還不端上冷飲和點心來伺候?”蔡葦萱輕輕打了她一拳,語气里卻含著笑。
  “是!請稍待,小純我立刻就開始招待姐姐們跟后母!”鐘雨純打開家門,歡迎貴客。
  “什么?只不過說你像灰姑娘而且,居然就把我們當成白痴姐姐和后母?”
  “可惡的仙蒂瑞拉,還不快去給我掃地?慢吞吞地在這里十嘛?”
  “哇,不要打我啦!救命啊!”
  滿室歡笑中,淨是洋溢的青春和年少。
   
         ★        ★        ★
   
  “眼睛不要亂眨啦!”
  “可是……好痒喔!”
  “你這樣我怎么給你畫眼影?這很困難的耶!又不能太濃、又不能太淺,要畫得剛剛好,有少女的味道才行啊!”
  “好啦,好啦,你快一點嘛!”
  時針就要走向六點鐘了,鐘雨純在姐妹們的精心裝扮后,終于以一個清秀佳人的形象出現,望著鏡中自己的倩影,她都几乎不認得那是誰了。
  “唉!說起來我都忍不住佩服自己,能把丑小鴨變成這樣美麗的天鵝。”
  “所謂化腐朽為神奇,大概就是這樣了吧!看來我們真的是有魔法的仙女喔!”
  “謝謝你們,我…哦……好像在作夢……”鐘雨純完全呆住了。
  這時,門鈴響了,鐘雨純整個人几乎要跳起來。
  “快去吧!你的王子來了。不要以為自己是灰姑娘了,今晚你是公主喔!”
  “加油,不到十二點不准回來。”
  鐘雨純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白色小背包走到門口,“恩……我走了”
  打開這扇門,就是她最喜歡的人,就是初次約會的夜晚,這對一個十九歲的女孩,是多么緊張又多么期待的一扇門。
  “喀啦!”門被打開了。
  鐘雨純走出家門,一個黑衣的男子正站在樓台,背對著她望向遠處。
  然后他轉過身來,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一樣,每一個分鏡都是那樣震撼她的心弦,深深切切地刻印在她的記憶中。
  “小妹?”梁崇毅拿下墨鏡,以怀疑的語气喊道。
  “大哥。”她綻開害羞的微笑。
  而屋內的三個“仙女”,爭相躲在窗邊偷看到這一幕,早就因為梁崇毅的表情而笑倒在地上了,真是值回票价啊!她們一下午的辛苦都是有代价的。
  他望著她好一會儿才找到話說,“你……,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今天畢業了,當然也要有一點改變啊!”
  他嘴角浮現贊同的笑,“說得也是,你長大了。”
  這么說著的時候,他伸出手想一如往常摸摸她的頭,但又暫停了一下,“啊!會不會碰坏你的頭發?”
  “沒關系,請盡量碰坏吧!”她低著頭等他的撫摸。
  他猶豫了兩秒,還是摸了她的頭發,但比往常輕柔了很多。
  “那么,我的小淑女,你想去哪儿?”他問。
  “只要你帶著我,哪里我都跟你去。”她半開玩笑他說著真心話。
  “傻瓜。”
  他伸出手臂,讓她挽著,兩人的身高如此搭調,兩人的動作也如此配合,在這一刻,他們的背影看起來就像一對情人,而不只是大哥和小妹。
   
         ★        ★        ★
   
  車上,廣播正放出蘇永康的“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鐘雨純偷偷地望著身旁的梁崇毅,不禁默默猜著他會不會讓她流淚?
  此刻,只是坐在他身旁,和他獨處在一輛車里而已,她就有一种幸福到想哭的感覺。
  梁崇毅專心地開著車,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人儿在想什么。
  梅香日本料理——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身穿和服的老板娘親切地招呼他們,走過一段回廊,她打開了包廂門介紹,“這是我們店里最好的情人位,獨立包廂,面對庭園,既有隱私,景致又好。”
  “那么就麻煩你了。”梁祟毅簡短地道。
  “猜你們參考菜單,慢慢考慮,我等會儿來替你們點菜。”老板娘倒了兩杯熱茶以后,才行禮离開包廂。
  鐘雨純睜大了眼睛望著四周,高級的屏風、雅致的插花,精美的餐具,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有質感,像是古畫中的优雅世界。
  “想吃點什么?”梁崇毅拿著菜單問她。
  “啊?我不知道耶!”她愣愣地對著自己的那份菜單發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如此美麗的地方,連菜單都像是藝術品一樣。
  “來,我幫你介紹。”他坐近她身邊,開始—一說明。
  在這短暫片刻,他們的距离或許只有五公分吧!鐘雨純頭昏地猜測著,今晚她擦了鈴蘭花的香水,不知道他聞到了沒?他會喜歡嗎?他會怎么想?
  “怎么樣?決定了沒?”
  “我……我什么都好,但我不敢吃生魚片。”
  “我也一樣,那我們就點一些別的吧!”
  “好…好啊!”他身上沒擦古龍水,但他男人的气息讓她迷亂。
  老板娘敲過門又進來了,梁崇毅以沉穩的聲音點了七八道菜,老板娘都—一記下了,又問道:“要不要喝點酒?”
  “不用了。”他對著鐘雨純說:“等你二十歲生日,我再帶你來喝酒。”
  “嗯!一言為定。”鐘雨純欣喜地點頭,太好了,她至少會有第二次約會了。
  這時,梁素毅的行動電話響了,“抱歉,我接一下電話。”他拿起話筒道:“嗯!我就是,找到了嗎?情況如何?”
  望著他專心講電話的側臉,鐘雨純有點話語被打斷的感覺,好像一個夢還沒作完就醒來了,她只能轉頭著看窗外的景致。沒多久,服務生就開始上菜,這家店的廚師顯然都是快手,能做出最時鮮、最美味的料理。
  梁崇毅總算收起了電話,對著鐘雨純說:“趁熱吃吧!”
  兩人開始享用佳肴,每一道菜都像畫作一般,吃了以后更有不同的惊喜。
  “大哥,吃蝦子,我幫你剝。”
  “這么乖。”他的微笑里有欣慰。
  “我本來就很乖啊!大哥,你今天很忙是嗎?”鐘雨純仔細剝完几只蝦子以后,忍不住這么問。
  “有件案子快結束了,勇仔和阿亮正在調查,必須隨時聯絡我。不要緊,慢慢吃吧!”
  “嗯!”
  話才說完,梁崇毅的另一支電話又響起了,他臉上略帶歉意,但還是接起來回答,“急事嗎?好,我明白了。”
  大約說了三分鐘以后,梁崇毅才收了線,鐘雨純听得出似乎有緊急狀況的樣子!“怎么了?是不是很重要?”
  “是尚維打來的,他跟小弟正在辦另一個案子。”他解釋道。
  鐘雨純喝了一口熱茶,有些不知所措。
  他見狀便安慰她道:“小妹,別多想了,今天是你畢業的日子,而且又得了市長獎,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
  “謝謝大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鐘雨純端起茶杯說。
  “大哥祝你幸福。”他舉起講這么說。
  “幸福?好像我要結婚了一樣。”她忍不住笑了。
  “大哥希望你找到一個疼愛你的人,過著幸福的日子。”他說得很真誠。
  鐘雨純突然覺得眼眶酸酸的,對于這樣的祝福她該說什么呢?她的幸福与否全在于他的一念之間啊!
  “謝謝大哥。”她將杯子湊近他的,兩人輕碰了一下。
  舉杯祝賀以后,他們又繼續用餐,談著偵探杜里許多趣事,尤其是勇仔和阿亮的,說起他們剛人行時愚蠢的往事,總讓鐘雨純笑得不可開交。
  最后一道甜點上來時,梁崇毅的呼叫器響了,他拿起一看,眉頭立刻緊皺起來。
  “有事嗎?”鐘雨純有种不好的預感。
  “阿亮和勇仔好像有麻煩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我看……我自己回家好了。”她覺得有些灰心,這頓飯吃得不是不愉快,但是,大哥好像不是她一個人的,而是所有其他人的。
  “說什么傻話?我當然有責任送你回家,不然介文、升武怎么會放過我?”他故意以輕松的語气說。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責任嗎?鐘雨純對此只能勉強微笑。
  “其實也沒什么,反正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這里离西們叮很近,我坐一班公車就可以到了,干脆我自己回家,還可以順便逛逛街呢!大哥你這么忙,能抽空陪我這個小妹慶祝畢業,我已經很感動了。”
  她……她在說什么啊?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的,但她卻口心不一,沒辦法阻止自己的倔強和別扭。啊!為什么會這樣?她真討厭自己。
  只是……看著他忙于公事的樣子,听著他和別人說話的聲音,她就感覺他好像是被分割的,不是完全的、徹底的和她獨處著,既然這樣,她還不如孤單到底好。
  “小妹,別這樣說。”他眼底某种深沉浮了上來。
  “算了,我也不曉得我在說什么……”她低下頭去。
  偏偏該死的行動電話又響起來了,梁崇毅咒罵了一句才接起來,“又有什么事?”
  他听著對方說明,臉色越來越難看,鐘雨納不用猜山知道事情一定糟糕了。
  果然,講完電話后,他立刻站起來說:“阿亮和勇仔惹到大麻煩了,真的很抱歉,我一定得走,我替你叫計程車。”
  “不用了!大哥,你快去解決麻煩吧!我坐計程車反而危險,現在時間還早,我自己去坐公車就好了,大哥,你快走,別耽誤時間了。”
  “小妹……”他眼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真的沒問題,你相信我嘛!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會回家嗎?”
  她硬要自己堅強地說,她深知這時候她應該明理懂事,大哥喜歡的是有朝气又懂事的小孩,她會努力辦到的。
  ‘好吧!這次實在是因為情況緊急,下次我會補償你的。”他拿起帳單往外走。
  “大哥再見…”
  他回頭望了她一眼,“一定會有下次的,我保證。”
  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后,他的背影終于在走廊那頭消失,而她的眼淚也在這時無聲落下。
  桌上剝好的蝦子還安靜的躺在那儿,不知為什么吃起來沒有味道,但是加上了眼淚,又太咸了。
   
         ★        ★        ★
   
  走出餐廳,鐘雨純抬起頭望望天空,好像全世界的烏云都聚集了過來,眼看就要有一場最長的雨夜開始。
  果然,往前走了七步,沒有成詩,卻成雨了。
  她的小背包里有一把折疊傘,她緩緩地拿了出來,卻不想阻斷自己和雨絲之間的接触,于是,她把傘送給路邊的一個流浪老人,那老人應該會更需要它的。
  西門叮的夜,仍是熟悉的街道,看慣的霓虹,蒙上了一層雨霧以后,卻讓她有一种身在异鄉的感覺,是的,她在流浪。
  她几乎是沒有意識地往前走著,并不在乎自己是往哪個方向,因為,她沒有一個真正的方向。
  為什么路上的行人都要躲進屋檐下呢?其實這雨水很涼快,很舒服的,尤其是當自己臉上熱淚縱橫,心底痛得像燒鐵燙過一樣時。
  所謂戀愛這种東西,好像就是會讓人把快樂放大一百倍,卻把難過放大一千倍的東西,這么說來,還具有點划不來呢!
  “俄應該喝酒的…這樣我就可以說…自己是在發酒瘋了……”
  她對自己傻笑起來,卻很明白自己的瘋病是三個月前就染上了,自從她喊出那一聲“大哥”起,她就一直沒有好過。
  雨水撫慰著她,像要洗刷掉討厭的記憶,留下一些最純粹的。
  她往前走進—一條小巷,不小心跌了一跤,整個人坐在地上,泥水濺濕了一身。
  “哈……這下真的變成灰姑娘了…”她掩住臉,笑著哭了起來。
  白色的洋裝染上了污水,就像一個彩色的夢,變灰了。
  然后,她昂起臉來,任滿天的雨落下,感覺眼淚從熱燙變為冰冷,心口也從高溫降到零度,這,就是所謂的長大吧?
  路邊有只小狗哀鳴著,似乎找不到回家的路,白色的毛在雨中也變得污泞。
  “乖…狗過來……”鐘雨純向它招呼道。
  小狗像是找到了同伴一樣,小小步地走到她腳前,哀鳴著尋求溫暖。
  鐘雨純抱起了它,摟在怀里輕輕撫慰,“我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沒有人要的……可是沒關系……我的溫暖可以給你……如果你想要的話……那么我會很高興……因為我的溫暖至少還可以給你……”
  在這深深的夜里,雨水滴答,小巷寂靜,沒有人會發覺,一個少女抱著一只小狗,彼此取暖,彼此低訴。
   
         ★        ★        ★
   
  六月十六日,天气是晴夭、陰天、雨天。
  我几乎是一個公主了,几乎是,但還不是。
  我希望全世界的電訊統統斷掉,所有的電話、電腦、電視机、無線電、雷達、衛星和呼叫器統統爆炸,然后,我就有可能和大哥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灰姑娘的夢作完了。
   
         ★        ★        ★
   
  隔天,或許是老天喜歡開玩笑,總之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
  “小妹,你的鬧鐘響了好久,拜托你把它關掉好不好?”鐘介武一早就被隔壁的鈴聲吵醒,心情實在不怎么好。
  但鐘雨純的房間沒有任何回音。
  “小妹,你睡死啦?鬧鐘再叫下去,我就快瘋了。”鐘介武可是沒有什么耐心的。
  鐘介文打著呵欠走出房,“小妹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一向都很早就去上班的。”
  “我也不知道啊!真是莫名其妙。”
  鐘介文用力破了几下門,向里面呼喊著,“小妹,我們要進去了,有什么不雅觀的東西,赶快自己遮蔽起來,別嚇人!”
  這么警告過后,鐘介文就轉開門把,一看之下,兩兄弟都愣住了!
  一件染成灰色的洋裝被丟在地上,一只原本不知是什么顏色的小狗在床邊睡著了,四處都是滴落的水跡、半濕的毛巾。
  而躺在床上的竟是他們穿著睡衣、臉色蒼白、正在渾身顫抖的小妹!
  “小妹,你怎么了?”鐘介文沖上前去,一摸鐘雨純的皮膚,就發現燙得不得了。
  “大哥,小妹看起來很不對勁耶!”鐘介武也慌了。
  “她發燒了,快去開車,我們要立刻送她去醫院!”
  “真的?我這就去。”鐘介武飛也似的沖出去。
  “小妹,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的天啊!”鐘介文用床單包住鐘雨純,一把抱起她,急忙往門口奪去。
  而鐘雨純,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        ★        ★
   
  八點三十分,鐘雨純尚未出現在龍磐偵探社。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她就職以來一直全勤,更沒有遲到過。
  梁崇毅的手指不斷敲著書桌,顯示出他的不耐和憂慮。不耐的是,他沒有咖啡喝;憂慮的是,泡咖啡的人儿究竟怎么了?
  上次這么不安是什么時候?他几乎都想不起來了,反正,他現在就是不安极了!
  “鈴鈴!”桌上的電話發了瘋一樣鈴聲大作。
  梁崇毅飛快接起,認出對方的聲音,“喂!介文?小妹怎么了?”
  電話那端傳來的消息讓他暫停了呼吸,“我…我馬上過來。”
  甚至忘了要挂上電話,他抓了外套就往外面跑,連偵探社的大門也沒關,就這樣一路奔跑到車前,以最快的速度駛向醫院,比起每次查案都要奮不顧身。
  至于原因,目前……他不想深究。
  八點五十分起,勇仔和阿亮身上處處挂彩、筋疲力竭,哀聲歎气地走進公司。
  “怪了,怎么沒有咖啡可以喝?”勇仔眼皮都快睜不開的說。
  鄭士銘這時也進門來,詫异地問:“勇哥、亮哥,你們發生什么事了?”
  阿亮腰酸背痛地癱在沙發上,解釋說:“昨晚跟蹤跟到大尾的,那女人外遇的對象是搞黑社會的,我們兩個被發現以后,差點被灌水泥丟進淡水河,還好大哥赶來替我們解圍,不然今天你就看不到我們了。”
  “昨晚?几點的事情?”鄭士銘想起昨晚是鐘雨純和大哥的約會啊!
  “大概七,八點吧!怎么了?”阿亮問。
  “役……沒有,那時我和維哥也在查別的案子呢!”鄭士銘回想起來,維哥還打了几通電話給大哥,鐘雨純昨晚的約會一定受到打扰了。
  經過一夜的奔波,侯尚維倒是如往常般瀟洒,穿著一身派頭的銀灰色西裝,走進辦公室就問:“咦!平常迎接我們的咖啡香呢?”
  “不知道,小妹罷工了吧?”勇仔擺擺手說。
  “大哥辦公室里的電話也沒挂好。”阿亮眼尖地發現。
  “真是的,大哥和小妹都不見了,我們是不是要夫門大吉?”侯尚維苦笑。
  大伙儿議論紛紛,只有鄭立銘顯得沉默,因為,他隱約可以想像昨晚發生了什么事,還有,這時大哥一定是和小妹在一起的。
   
         ★        ★        ★
   
  “吱!嘎!”尖銳的煞車聲響起,梁崇毅一下車就沖進醫院,在走廊碰見了鐘介文、鐘介武兩兄弟。
  “介文、介武,小妹沒事吧?”梁崇毅用力抓住他們的手。
  “大哥?”鐘介文和鐘介武第一次見到大哥如此惊慌失措,讓他倆都愣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快告訴我?”梁崇毅又急急通問。
  鐘介文連忙說:“醫生說她發燒過度,支气管有發炎的現象,有可能會轉為輕度肺炎,所以還要住院觀察、療養几天。”
  “怎么……怎么會這樣?”梁崇毅搖了搖頭,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鐘介武解釋道:“今天早上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就躺在床上發抖,臉色白得像鬼一樣,旁邊丟著一件洋裝,都變成泥巴的顏色了,她還撿回來一只小狗,我們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事?”
  鐘介文也說:“剛才她醒來了一會儿,我們問她到底怎么了?她卻什么也不肯說,她平常最听大哥的話,或許請大哥去勸勸她比較有用,教她別再做這种淋雨的傻事了。”
  梁親毅的拳頭握緊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緊,“這是我的錯,昨晚我為了慶祝她畢業,請她去吃飯,結果勇仔和阿亮出事,我只好赶去解決,因此沒有送她回家。她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淋了雨,今天才會發燒成這樣。”
  鐘介文皺起眉頭,“不會吧!小妹隨時都會帶傘的。”
  鐘介武也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她可以躲雨啊!要不然在便利商店買一把傘就好了,我看她一定是心里有事,唉!這些小女生,我們實在搞不進。”
  “不用說了,總之我會照顧她的,”梁崇毅做出結論道。
  鐘介武歎口气,“只好先麻煩大哥了,現在我得回去照顧那只小狗,不曉得它把家里搞成什么樣子了,好好的一個假日,搞成了這樣子!”
  鐘介文則說:“大哥,不好意思,今大的工程我一定得去監督,所以先拜托你了,晚一點我會再過來的。”
  “你們去忙吧!小妹就交給我。”說著這句話時,梁榮毅的眼底好深,好沉。
  道別之后,梁崇級向他們揮了揮手,便推門走進病房。
  病床上,鐘雨純閉著眼睛仍在昏睡中,她的手腕正緩緩注射著點滴,臉色蒼白憔悴,失去平常的朝气,頰上還隱約有淚水的痕跡。
  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像是要肯定她還活著似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龐,逐一感覺她的溫度和肌膚,最后才輕輕撫去那兩道淚痕。
  “小妹…小妹……”他的每一聲呼喊就像是歎息,一种心疼又無奈的歎息,那么多又那么重,終于緩緩包圍住了鐘雨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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