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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希安坐在花園中,苦著一張小臉。朱君宇既然已經決定要和天誠庄合作,她就該早點离開紅樓回家。但是,一方面她想不出用什么理由离開,另一方面,想到要和朱君宇分開,她的心情就莫名的低落。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大概人相處久了自然會舍不得离開吧!朱君宇對她是百般的好,她卻隱藏真實身分欺騙他,這也讓她覺得十分愧疚。
  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希安煩躁地起身在園子里踱步。才走了几步,前頭走來一群人擋在她的面前。來者都是紅樓里的姑娘,她唯一認識的是站在中間的江南名妓練小小。
  希安不解的看著她們,“姑娘們找丑儿有事嗎?”
  一個紅衣女子站了出來,不友善的看著她,“你果然長得很丑,叫丑儿還真是名副其實。”其他的人都笑著附和。。
  希安見她們出言不遜,知道是來找麻煩的,但她實在沒有心情理她們,不發一言轉身想离開。
  一群女子立刻團團圍住了她,不讓希安离開。“大膽,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竟然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你以為朱公子收你為貼身丫鬟,自己的身价就不同了嗎?”穿著綠色衣衫的女子鄙夷不屑地哼道。
  希安看著練小小,冷冷地問,“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練小小自詡琴棋書畫皆通,又善于察言觀色,加上本身不俗的相貌,故有江南第一名妓之稱。她也見過無數的王孫貴族,但還是被丑儿身上所散發的尊貴气勢嚇了一跳;這丑丫頭确實不同于一般的婢女,難怪朱君宇會對她特別好。
  眾女子見丑儿高傲的模樣,不禁气上心頭,“我們想讓你明白做婢女該有的態度,好好教訓你一下。”一名白衣女子高聲說道,其余人紛紛作勢要出手。
  練小小赶緊阻止姊妹們,“你們別亂來,先退下,我和她談談。”眾人只能不平的退到一旁。
  希安的心情原本就很差,又見她們仗著人多要欺負自己,便想動動筋骨,說不定心情會好些;誰知卻被練小小阻止,不禁有些生气。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你若要見朱公子,現在他不在房里,晚點再來吧!”語气里盡是不悅。
  “我是要見朱公子,不過也想請教你一些問題。”練小小并不生气,仍陪著笑臉。
  希安這下是真的不耐煩了,“我知道你是想問我,為何朱公子會對我另眼相看?還有,如何才能討公子歡心?我看姑娘還是直接去問公子吧,因為我也不知道!更何況姑娘是堂堂的江南第一名妓,不應該為這种事為難一個小丫鬟吧?”
  練小小被希安犀利的言詞駁得無話可說。想這紅樓里的人全部對她必恭必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給她臉色看!她也忍不住火气上升,拉下了臉,“你吃住都在紅樓,就該听我們使喚,否則我一樣可以赶你走。”
  希安本就為去留問題而煩惱,現在又成為一群女人嫉妒的目標,還不能對她們解釋,性子一起,也冷著一張臉,“我要來便來,我想走誰也留不住,不用你們赶,我自己走。”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向后門。
  她知道自己這一走,朱君宇定會責怪練小小,紅樓也會受到波及;但這是唯一能讓她名正言順离開紅樓的辦法,只好委屈一下紅樓的人了。至于朱君宇,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大伙都被丑儿的舉動嚇著了,白衣女子擔心地道,“万一丑儿真的走了,朱公子怪罪下來,我們怎么辦?”
  紅衣女子不以為然的答,“她怎會舍得走?只是對我們做做樣子罷了。朱公子回來后,她也會跟著回來的。”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吵得練小小心煩,遂命她們离開,自己留在花園里等朱君宇。
  她舉目望向閣樓,神情有些黯然。身為名妓的她閱人無數,其中就以朱君宇的風范气度最令她心折,但他總是對她冷冷淡淡的,絲毫不將她放在心上。為了吸引他住下,她特意讓出自己所居住的合樓,布置成他中意的模樣,就是希望他能發現她的一番苦心,對她有更深的感情,甚至能為她贖身。這种送往迎來的日子,她早過得厭煩了,她只希望能安定下來,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余生。她不敢奢望成為飛龍堡的堡主夫人,她只想待在他身邊而已。后來見朱君宇對名劍世家的蘇小姐也是一樣冷漠,她以為他大概對全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吧!他的個性中是沒有“溫柔”這項特質的。
  但她卻沒料到,朱君宇竟會對一個丫鬟体貼關心、溫和親切。他這种態度是她所衷心期盼的,卻始終不可得。她原先來此是想問丑儿一些問題,好從這丑丫鬟的口中得知朱君宇到底欣賞她哪一點,誰知道竟弄巧成拙,逼走了丑儿。從丑儿走時所說的那些話中,練小小知道她是不會再回來了。練小小一方面苦惱要如何向朱君宇交代,一方面也有些竊喜;或許沒了丑儿,朱君宇會將他的柔情轉向她也不一定。隨著腦中的想法,她臉上也陰晴不定,忽嗔忽喜。
  朱君宇一走進花園,就看到練小小獨自坐在石椅上發呆,他雖覺得奇怪,倒也沒多問,逕自走回閣樓。
  練小小看到朱君宇走過,連忙出聲喚住他。“朱公子。”
  朱君宇停下腳步。“有事嗎?”
  練小小微笑對他斂身行禮,“看公子神色愉悅,想是困扰公子的問題已解決,小小恭喜公子。”
  朱君宇一臉冷淡,“謝謝姑娘關心。”
  他冷漠的態度讓練小小有些失望,她不放棄地繼續柔聲問,“公子住在這儿還習慣嗎?需不需要再請人伺候公子的起居?”
  朱君宇強自按下心中的不耐,“有丑儿就可以了,還有事嗎?”他轉身就要离開。
  “丑儿有別的事做,恐怕不能再伺候公子了,小小再找人打理公子的起居,好嗎?”見他要走,練小小急道。
  朱君宇停下腳步,劍眉蹙起,冷冷的看箸練小小,“我只要丑儿服侍,你們讓她到那儿做事?”
  練小小被朱君宇嚴厲的神態惊退了兩、三步,神情有些心虛,“她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撒謊!你們到底對她怎么了?快說!”朱君宇根本不相信她,大聲喝問道。
  他的怒气嚇出了練小小的眼淚,她沒想到丑儿對朱君宇竟如此重要,惊懼地低語,“她已經离開紅褸,不會再回來了。”
  “她為何要离開紅樓?她去哪里?”朱君宇不理會練小小的眼淚,用力捉著她的手怒問。
  他的手勁极大,練小小痛得臉色發白,哭叫著,“你放開我,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是她自己要走的,沒人逼她。”
  朱君宇放開了練小小,語若寒霜,“丑儿的脾气我明白,她若有事离開,定會向我言明,不會不告而別。定是你們欺負她,逼走了她!你最好盡快將她找回來,否則我絕不放過紅樓!”丟下話,他大步走了出去。
  練小小呆愣在當場,眼淚流個不停。她做錯了,大錯特錯;她不應該逼走丑儿的,這下不但使得朱君宇更討厭自己,也為紅樓帶來了大麻煩。
  經過一番搜索后,朱君宇又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知道紅樓已派出所有的人打探丑儿的下落,至今卻仍未有消息傳回。
  他万万也沒想到,自己對丑儿的好,會引起旁人對她的嫉妒排擠,以至于逼走了她。丑儿孤苦伶仃地一人流落在外,又沒有親戚可依靠,她要如何生活?思及此,朱君宇頓覺心痛難忍;他一定要把她帶回北方!丑儿在飛龍堡里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每天看到她就行了……
   
         ☆        ☆        ☆
   
  白馬寺依然游人如織,凌仙帶著希平及希安來上香祈福,在寺中巧遇同來上香的舊識陳夫人,凌仙和陳夫人就在石亭里聊了起來,希平和希安則相偕到后山看風景。
  “平儿,你說我留在竹林涼亭里的珍珠被人拿走了沒?”希安興致勃勃地問。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拉著希安往竹林走去。
  兄妹倆走近涼亭,亭內已坐著三個人。希安跑上前仔細觀看,只看到珍珠在柱子上留下的痕跡,并未見到珍珠。
  “平儿,珍珠被人取走了,你看得出是誰帶走的嗎?”希安嬌聲招來希平一同觀視。
  希平摸摸妹妹的頭,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珍珠被誰拿走?不過所留下的痕跡完整,沒有刀割或挖痕,可見是用內力將珍珠吸起取走;想來這個人內力深厚,武功必是高強。”他詳細的分析道。
  “這么說我的內力也不錯囉,能將珍珠釘在柱子上排成字。”希安得意的自夸。
  “這种雕虫小技,只能騙騙不懂武功的人,虧你還真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希平攬著希安的柳腰,取笑道。
  希安驕傲地昂起下巴,兩人相視而笑。
  涼亭中的人本來對走近的希平、希安沒有多留意,但一听到希安的聲音,其中年紀較長的貴婦人倏然抬頭,待看清希平和希安的長相后,那婦人表情惊愕、目瞪口呆的直望著他們。她身旁的少女則疑惑的輕搖著貴婦人道,“娘、娘,你怎么了?”一旁伺候的丫鬟也赶忙扶著主人。
  希平和希安也注意到婦人的注視,兩人會心的互望一眼,這种惊奇的眼神,他們自小到大遇多了,不足為奇。聳聳肩,希平拉著希安走出涼亭。
  那貴婦人看著他們离開,口中猶不斷自語著,“太像了,太像了,實在太像了!”這讓她女儿及丫鬟更是不明白,只能緊張無措的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儿,婦人才恢复正常,她沒有多做解釋,帶著女儿及丫鬟匆匆离去。三人經過石亭時,正巧凌仙和陳夫人談完了話步下台階,与那貴婦人面對面見個正著。
  看到凌仙,那貴婦更是惊恐的倒退兩步,全身無力地倒在女儿身上,手捂著嘴,渾身顫抖不已。她女儿手忙腳亂地扶住了母親,急急叫著,“娘,娘!”
  凌仙看著眼前快要暈倒的婦人,她的表情好似見到鬼魅一般,眼中充滿惊嚇与害怕。凌仙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仍不以為意的朝她點點頭,轉身和陳夫人告別。
  這時,希安走近來親熱地挽住了凌仙的手,“娘娘,要回去了嗎?”希平則笑著立在母親的另一邊。
  “也該回去了,免得你爹爹擔心。”凌仙各牽住儿女的手,母子三人說笑著走開。
  直到凌仙三人走遠,那婦人才回過神,勉強站好,虛弱地對丫鬟道,“你去通知轎夫,將轎子抬到這里來。”
  招來了轎子,婦人一行人無言的上轎回府。
   
         ☆        ☆        ☆
   
  凌仙坐在鏡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龍業生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發梳,關心地問道,“你怎么了?從白馬寺回來后,就心事重重的。”
  凌仙轉身面對丈夫,“今天上香時,我遇到一個婦人,她看到我有如見到鬼魅一般,好家認識我,可我卻從沒見過她們。”
  龍業生皺著眉放下手中的木梳,拉起妻子在床邊坐好,“你近來還會頭痛嗎?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事?”
  凌仙搖頭,“我已經許久不再回想以前的事了,也不會頭疼。”她看著丈夫擔心的眼眸,柔聲安慰。
  龍業生輕撫她細致的臉龐,“直到現在,我還是很害怕!害怕有天你會記起過去的事情而离開我。我實在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我要如何度過?”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恐懼。
  凌仙听聞,忘情的摟住丈夫,直搖頭,“我不會离開你,我永遠都不會离開你!上天讓我失去記憶,就是要我忘了從前种种,過新的生活。你對我這么好,對希平、希安比對親生的翊風還要疼愛,你知道我有多感謝你嗎?我不愿再想起以前的事,我只要現在,只要你!未來不論如何,我都不會离開你!”話中滿是愛意感激,龍業生如此愛她,她又何嘗离得開他!
  龍業生狂喜地抱緊妻子,“仙儿,你別這么說,要感謝的人是我。你的出現,讓原本心如死灰的我有活下去的動力,平儿、安儿都是我的孩子,你們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知道你不會离開我,讓我多年提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俯下頭,欣悅地吻住妻子。
  許久之后,凌仙在他怀中輕笑,愛嬌的摟著龍業生的頸項,“現下也只有你能制得了安儿那丫頭,若沒有你,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提到女儿,龍業生的語气中滿是驕傲。“安儿雖頑皮了些,但也帶給我們許多歡樂,我還真舍不得她嫁出去呢!可惜翊風和她只有兄妹之情,否則我真想讓他們成親。”
  “孩子們有自己的打算,不用我們擔心,他們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凌仙說完,輕輕地吻住了龍業生,一切的愛戀怜惜盡在不言中。
   
         ☆        ☆        ☆
   
  五天了,紅樓的人全都盡了力,仍是無法找到丑儿。朱君宇縱使再怎么責怪他們也無濟于事,丑儿還是沒有出現。
  “堡主,瓊林居已經裝修完成,您何時要搬進去?”王統躬身問著。
  朱君宇早在初到江南時,就買下了一座庄園,做為江南的据點,現下一切俱全,他自然要搬入,紅樓他已不想再多留,找不到丑儿是他心中的憾事。自丑儿失蹤后,他終日冷著一張臉,又回到以前少言冷漠的模樣。
  住進了瓊林居,四周幽靜的環境讓朱君宇很滿意;既然他已決定和天誠庄合作,便派人先將營運計划送去,并言明三日后會到天誠庄,与龍業生共商合作事宜。
  帖子送到天誠庄后,雖然龍家早就知曉飛龍堡決定和天誠庄會作,但大伙還是很高興。希安對希平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的功勞最大,希平當然了解妹妹的意思,也還以贊賞的笑容。
  三天后,朱君宇帶著兩位副手拜訪天誠庄。因為雙方已有共識,所以談得相當愉快。
  龍業生見气氛融洽,乘机提出邀請,“朱堡主,請留下來小住几天,一方面商討其他細節,同時也讓天誠庄略盡地主之誼。”
  朱君宇雙手抱拳,欣然允諾,“謝謝龍庄主的盛情,那在下就打扰几天了!”
  龍業生非常開心,立即命人准備客房,并舉行盛大的晚宴招待朱君宇。
  天誠庄是一座傍河而建的庄園,除了正廳、宴客廳、練武的廣場和馬廄是建在地面上外,其余的房舍都是架构在水面上,居房亭園間則以拱橋相通連,充分顯示出江南水鄉的特色。
  朱君宇是住在云舫。云舫是艘停泊在水面上的船,船身以石柱固定,絲毫不會搖晃。站在樓台上,即可欣賞到河面閃閃波光、兩岸絲絲垂柳及秀麗的山景,讓一向看慣高原黃土的朱君宇耳目一新。
  敲門聲喚回了朱君宇漫游的神志,一個婢女端了碗湯進來,恭請他品嘗。“朱堡主,請用蓮子湯。”
  朱君宇端起碗就聞到了蓮花清香,喝一口,甜而不膩,口味頗為熟悉,不禁問道,“這是庄內廚師做的嗎?”
  那婢女笑著搖頭,“不是,這种蓮子湯一般的廚師做不出來,只有三小姐才能將蓮花的香味融人湯中。”
  婢女的答案讓朱君宇很惊訝,這种香味与丑儿煮給他喝的蓮子湯一模一樣,莫非天誠庄的三小姐認得丑儿?他忙問著婢女,“龍三小姐在不在,在下能否見她一面?”
  婢女點頭,“當然可以,堡主請隨奴婢來。”
   
         ☆        ☆        ☆
   
  希安正在水亭里摘取蓮花。水亭四周共有五种顏色的蓮花,以水亭為中心,有五條對外路徑,分隔出五個區域,每個區域都种著不同顏色的蓮花。這五條路徑并不寬,但可直接接触到花朵,蓮花盛開時,在通道上緩緩行走,看起來猶如漫步在蓮花間。這個水亭是希安精心所設計,最得她喜愛。
  婢女帶朱君宇到水亭通道前,指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小姐就在前面賞蓮。”
  朱君宇沿著路徑,緩緩走近龍希安。她正蹲在通道上摘花,身旁放著一個籃子,里面都是含苞待放的粉色蓮花。
  希安小心冀翼的拆下一支蓮花,這些含苞未開的花朵,最适合供養在花瓶里,會帶來滿室的馨香。她听到有腳步聲接近,以為是婢女,逕自將摘下的花放入籃中,頭也不回地道,“水亭里還有個竹籃,你去拿過來。”
  听到龍希安的話,朱君宇劍眉一挑,不置可否,飛快走到亭內將竹籃拿到她身旁放下。
  希安又多摘了几只粉蓮放在空籃子里,依然頭也不抬,“你提著籃子隨我來。”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朱君宇看著地上的兩個竹籃,又看著龍希安的背影,只好彎身拿起籃子跟在她后頭。見龍希安停了下來,他隨手將竹籃放在地上,靜看她又想做什么,卻見她撩起裙擺毫不猶豫地往水中一跳。朱君宇見狀一惊,及時出手拉住了她。“危險!”
  希安正要飛身縱人水中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接著騰空的身子被人緊緊抱住,她一時重心不穩,只好轉身用手摟住那人的頸子,俏鼻不偏不倚撞上他結實的胸膛,疼得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悶哼一聲:“好疼!”
  那男子又冷冷的開了口,“為何要跳水?”
  希安有些气憤的猛然抬頭,想看看是誰敢這么大膽的抱著她,胡亂阻止她的行動,不料卻對上朱君宇的一臉寒霜,冷幽的雙眸定定地看著她。希安不由得愣住了,她知道他今天來天誠庄,卻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朱君宇不帶感情的看著怀里的龍希安,她絕美的臉龐脂粉末施,一身雪白素衣,只在衣襟、袖口各繡朵蓮花,更襯托出她娉婷裊裊的气質。翦水雙瞳此刻正惊奇地注視著他,艷紅的小嘴微微張開,十足的天真無邪,和他在涼亭里看到的龍希安截然不同。朱君宇一思及她那天在涼亭的行為,立刻表情木然的放下了她。
  “我不是跳水!”看著一臉冷漠的朱君宇,希安連忙解釋。她略略翻開茂盛的蓮花,手指著水面上的石柱,“每隔一段距离,就會有這樣的石柱,方便人在其中穿梭采蓮。”想到自己竟被誤會成要跳水,她不禁笑了起來。
  听到她悅耳的笑聲,朱君宇更是皺緊雙眉,她与丑儿的笑聲竟如此相似。
  希安看到朱君宇眉頭深鎖的模樣,忙止住笑,柔聲道,“我不是笑你,不明白水亭設計的人都會和你有同樣的想法,請別介意。想試試置身在蓮花中的滋味嗎?”她一邊說著,輕盈的身子邊在石柱上跳躍,雪白身影站在蓮花叢中,彷似蓮花仙子下凡。
  希安笑意盈盈地接著說,“龍家人都愛蓮花,娘娘和我更視蓮花如珍寶,這一片蓮花就是我栽种的。”神情既得意又俏皮。
  若非親眼所見,朱君宇實在無法相信在白馬寺中那個盛气凌人的女子与眼前的龍希安會是同一個人。因為先前對她的印象太深,使他沒辦法回應希安現在的和悅,依然板著一張臉。
  希安見朱君宇表情淡漠,不似她在紅樓時那般可親,不禁有些失望。她飛身到他面前,微微曲膝行禮,輕柔地道,“抱歉,還未自我介紹。我是龍希安,公子應是飛龍堡的朱堡主吧?”她明知故問。
  朱君宇無表情的點點頭,想起自己要問的事,沉聲開口,“在下想向龍小姐打听一個人。不知龍小姐可認得丑儿?”
  希安眼神閃了一下,有些心虛的低下頭,輕聲詢問,“誰是丑儿?堡主找她有事嗎?”
  這個答案讓朱君宇神色一黯,但他仍有禮的說,“龍小姐既不認識,在下也不多打扰,告辭了!”
  希安見他要离開,心急地想留下他。這些天沒見到朱君宇,她常常想起他,怎知再見面時,朱君宇竟像陌生人一樣冷漠生疏。她化身為丑儿時能和他相處和諧,為何換回真面目后就不行了?
  正當希安絞盡腦汁想留住朱君宇,翊風和希平也走近了水亭。
  翊風看到朱君宇,笑著問,“朱堡主也有此雅興到水亭賞蓮?云舫如何?朱堡主住得還習慣嗎?”
  朱君宇不慍不火地答,“多謝龍大少爺關心,在下打扰了。”
  希安听了有些訝异,以朱君宇冷漠的個性,竟會應允爹爹的邀請,在天誠庄住下,可見他与爹爹一定是交談愉快。既然如此,那她也還有許多時間可以見到朱君宇,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
  希平的聲音拉回她的心思,“安儿,蓮花摘得如何?”
  “差不多了,再几支就好了。”她說著又跳入蓮花叢中折取花朵,再摘了五朵后,才返身躍回通道,窈窕身形如彩蝶般翩翩落下。
  “安儿的輕功又進步了。”翊風笑著稱贊。
  希安得意的朝他扮個鬼臉,把翊風及希平都逗笑了。
  朱君宇看著希安,心里百感交集。方才她扮了個和丑儿一模一樣的鬼臉,但她的身世卻与丑儿有著天壤之別。他輕歎一聲,隨著眾人一同离開了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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