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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行走間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門打開,巫恪豪走入接常詩雨下馬車。
  常詩雨下車看看四周景色荒涼,不明白的問:“恪豪,怎么回事?”
  “我要去辦點事,你陪我一起去。”巫恪豪帶恨儿走到坐騎前,抱著她上馬,吆喝一聲,馬儿在巫恪豪指引下往前跑。
  常詩雨環著巫恪豪的腰,看馬儿往荒蕪的野外奔去,而且周圍還出現了墳墓堆,她更加惊訝,不知道巫恪豪要帶她去哪里?
  不一會儿,整個野外都是墳墓,表示這儿是個墓地,血色從常詩雨臉上褪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發覺四周的景色似曾相識,這……這該不會是去……
  她才有些明白,巫恪豪已讓馬儿停了下來,眼前出現的墳給了她确實的答案,沒錯,她就站在爹、娘的墳前。
  巫恪豪抱著常詩雨下馬,“你在此地等我一會儿。”說完,他拿出背袋里的香、冥紙,恭敬的向常氏夫婦的墳上香祭拜。
  常詩雨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胸口气悶難受,沉重又痛苦,她不明所以的看著巫恪豪拜祭爹娘,他為什么要帶她來爹娘墓前?難道他發現她的身分了?不,看巫恪豪的神情并不是這樣,那他為何要這么做了用意何在?她完全不懂也猜不到。
  看到爹娘的墓,常詩雨的眼淚不自主的涌上眼眶,爹娘你們好嗎?女儿好想你們啊,她在心中大喊,悲痛万分,好想撫墓痛哭,但礙于巫恪豪在場,在不明白他來此的用意前,只有強忍住,看他有何目的。
  見巫恪豪燒好冥紙起身,她連忙拭去不小心流下的眼淚面對他。
  “咦,你哭了嗎?怎么眼睛這么紅?”巫恪豪訝异的看著恨儿。
  “沒……沒有,可能剛才沙子飛到眼里,我揉了眼睛的關系,你……你為什么要來拜祭這個墳墓?墓里的人和你有什么關系?”常詩雨緊盯著巫恪豪問。
  巫恪豪看看常氏夫婦的墓回答:“恨儿,你說你曾有個未婚夫,后來解除了婚約,相同的我也曾有個未婚妻,結局和你一樣是退婚了,這墓埋葬的就是我那未婚妻的父母,若我沒退婚,他們應該是我的岳父岳母。”
  “那你……你為什么、為什么要退……退婚?”常詩雨好不容易才通出這句話來。
  巫恪豪歎了口气:“這不是件光彩的事,會退婚是因為我未婚妻行為放蕩、不檢點!”
  “你胡說!”常詩雨悲憤大喊。
  巫恪豪看著情緒激動的常詩雨,滿臉疑惑:“恨儿,你怎么了?”
  察覺到自己失態,常詩雨忙控制自己的心情,放緩了語气,“這……這是你未婚妻父母的墓,在他們面前,若沒有證据,你不可以胡亂污蔑他們的女儿,否則亡靈也會生气的!”
  “我不是污蔑,而是親眼看到、親耳听到,證据确實。”巫恪豪冷然告訴常詩雨。
  常詩雨錯愕的睜大了眼,“你親眼看到?你是說你見過你的未婚妻?”
  “不錯,我不但看過她,還和她說過話,認定她的行為太過分,我才會毅然退婚的。”退婚茲事体大,他自是不能開玩笑。
  巫恪豪見過她?這怎么可能,若他見過自己,他怎會不認得她,這件事一定有問題,她要弄清楚。
  “恪豪,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將事情經過說出來讓我知道?”她柔聲要求。
  “你真的有興趣想知道?”他實在不想再提起往事,尤其在常氏夫婦墓前。
  常詩雨用力點點頭,“我想知道,恪豪,你告訴我吧!”
  巫恪豪思索了一會儿后,才娓娓說起:“這門親事是我爹娘作主為我定下的,我明白后想反對已經來不及了,反對的理由是我不喜歡娶個沒見過、也不知道個性、人品如何的人為妻,但是爹娘訂下婚事了,我也無從反對,所以想認識一下未過門的妻子是個怎么樣的女子。在一次廟會游行中,我打听到她會前去觀看,我便把握机會要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雖然我不認得未婚妻常府小姐,但我的仆人見過她的貼身婢女,千金小姐出門一定會帶婢女同行,那找出婢女便知道她的主人了。
  “游行那天,常府租下了街上一家客棧的二樓靠窗包廂,要在那儿看游行,我就在對面客棧也租了個雅座,以便能觀察她,游行開始了,眾人都采出窗口看游行,經仆人的指出,我終于看到了常姑娘,她平凡普通的相貌讓我大失所望,更甚的她還舉止粗俗,對身邊的奴婢頤指气使,脾气惡劣,雖然我和她隔著一條街,仍可以清楚看到她的一切行為,只看了一會儿,我便倒盡胃口不想再看下去,但為了慎重起見,我想親自去求證她是否真是常姑娘,我來到了她所在的客棧,找到她的包廂正要敲門,卻听到里面傳來了調笑聲。那家客棧里有個年輕伙計,長得魁梧不俗,常姑娘竟然在挑逗那位伙計,說出的話极低俗,連身旁的婢女都在勸小姐別這么做了,但她非但沒听入耳,還責罵丫鬟多事,她告訴伙計,若他能留下來陪她看游行,她就付他一筆賞銀,伙計不肯,倉皇的逃出了包廂,常姑娘追出來時撞上我,看到我她馬上轉移目標,對我猛拋媚眼,做出了誘人的舉動,我忍住气問她是否姓常,她直認不諱,問她是否訂了親有未婚夫了,她竟告訴我,未婚夫算什么,若我對她有意思,我仍能和她交往,至于她的未婚夫可以解除婚約,很好解決。常姑娘的丫鬟見狀連忙將她拉回包廂,直向我道歉說她家小姐喝醉了,胡說八道,請我不要放在心上。我不再多逗留,馬上沖回家,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就向當家要求退婚。
  “恨儿,你說這樣的未婚妻我能要嗎?她何止是行為不檢點,簡直是淫娃蕩婦,我如何娶她入門呢?縱使在常氏夫婦墳前我也一樣無愧于心的告訴他們,是常小姐敗德才導致這門親事破裂,我的決定并沒錯,今天我來上香也是基于身為晚輩的情誼,對于后來常府發生意外使得常氏夫婦遇難而亡,我也感到難過,僅存的常小姐听說是被親戚收養离開了家鄉,我希望她平安無事,也祝福她能找到合宜的伴侶,過著幸福的生活!”
  常詩雨听到后面几乎站不住腳,若不是爹娘給了她勇气,一定倒地慟哭,作夢也想不到真相是如此,這般的丑惡殘忍,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若是上天作弄,這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教她情何以堪。
  巫恪豪看恨儿臉上毫無血色,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般,整個人搖搖欲墜,他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恨儿,你臉色很不好,不舒服嗎?”
  常詩雨靠著他,气虛力竭,用几不可聞的嗓音呻吟:“求求你,帶我离開!”
  “好,我馬上帶你离開!”巫恪豪抱著恨儿飛快上馬,急急离去,墓地陰气重,恨儿的身体又不好,一定是被嚇著了,他不該帶她一起來的,讓恨儿嚇成這樣,巫恪豪一邊責怪著自己,一邊策馬快速奔离。
  常詩雨被巫恪豪摟著,看著爹娘的墓越來越遠,終至看不到后,她眼睛才緩緩閉上,而她的世界也在同一時間崩潰了。
   
         ☆        ☆        ☆
   
  常詩雨病了,從墓地回來后,她就病倒了,發高燒、說囈語,時睡時醒,神智也時清明時昏迷,一直要巫恪豪陪在她身邊,若醒來沒看到他,她就孩子般又哭又叫,而見到他也會扑到他怀中要求原諒,又說些不要离開她、對不起的話,她這模樣嚇到了巫恪豪,也令他擔足了心。
  巫恪豪本來想帶她回別庄,請丈夫為她治病,但是恨儿不肯,喊著要回蘭桂閣見桂大娘,堅持要早些回高陽城,他只好順她的意日夜赶路,三天的路程,兩天他就回到了高陽城。
  為了讓恨儿受到最好的照顧,巫恪豪沒將她送回蘭桂閣,而是直接帶她回天龍鏢局。
  馬車一到支局門口,急忙抱起恨儿下馬車,同時也吩咐手下快去請大夫來。
  巫恪豪將恨儿抱到客房,讓她躺在床上,看著昏睡中的恨儿,他好心疼,摸摸她的額頭,她又發燒了,一路上她的燒就不曾退去,這樣燒下去怎么得了,大夫為何還不來,急死他了。
  巫恪豪焦急的再次喚仆人去請大夫,不過話才停,男仆已經拉著大夫急忙的進來。
  沒讓跑得喘气的大夫有休息時間,巫恪豪沖上就將大夫拉到床前,“病人在這里,大夫,你快看看她怎么了?”他將恨儿的手拉出被子外交給大夫。
  大夫不敢遲疑,馬上就搭脈診察,按著仔仔細細的觀察病人。
  “大夫,她怎么了?到底是生什么病呢?”巫恪豪看大夫診視了許久都沒說話,緊張的出聲問。
  診斷有結果了,大夫便向巫恪豪稟報:“巫公子,這位姑娘脈搏紊亂、呼吸淺促,蒼白的气色中帶著惊懼,是受到很大的打擊才會承受不住而病倒,讓她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我會開藥退燒,也放些安神藥讓這姑娘的心情平和些,但是心病仍需心藥醫,要解開病人的心結,病人才能真正痊愈。”
  巫恪豪點點頭,“那就勞煩大夫了,我即刻派人隨大夫去捉藥。”喊來男仆送大夫离開,也跟著去拿藥。
  大夫离開后,他坐在床沿看著恨儿,怜惜的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恨儿果真是被嚇病的,他真該死,自己去上香不就得了,為何要恨儿陪著他?她爹娘原就是意外身亡,她面對這么多的死別,還帶她去墳墓區,自然會使她感傷惊懼而病倒了,他真是個粗心大意的笨蛋,巫恪豪非常自責。
  昏睡許久的人儿也醒過來了,她睜開眼睛,閃入腦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巫恪豪,他人呢?离開她了嗎?她害怕的大叫了起來,雙手揮舞著。
  “恪豪,你在哪里?恪豪,恪豪……”
  巫恪豪連忙握著恨儿的手,俯身在她眼前看著她,“我在這里,恨儿,我就在你身邊,別怕,我正陪著你呢,別怕……”
  看到他,常詩雨緊緊抱住了他,哭喊:“恪豪,不要离開我,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求你別离開我,不要不理我,恪豪……”
  又是這些話,巫恪豪摟住恨儿,只得再次對她保證:“恨儿,我不會离開你的,你也沒做錯事,不用向我道歉,我不會不理你,也真的不會离開你,放心,別擔心!”
  常詩雨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望著他,“恪豪,你要答應我,不管我做錯了什么事,你都別生气,而且絕不會离開我,好不好?”
  “恨儿,好端端的你怎么說這些,你做錯什么事惹我生气?我又怎會离開你呢?這是你在胡思亂想,沒事的!”巫恪豪輕柔的撫去她的淚痕。
  “不,恪豪,你一定會生气,會离開我的,你不要不理我,恪豪,告訴我你不會生气,不會离開我,我要親耳听你說,恪豪,你說嘛,說啊!”常詩雨只要他的保證,哭著要求他。
  巫恪豪看恨儿這么堅持,為了讓她安心他馬上答應:“好,我說,不論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會离開你,也不會對你生气,這樣可以了吧,別哭,別哭了!”
  “你真的不會生气,也不會去了我不管,真的哦!”常詩雨吸吸鼻子再問一次。
  “當然是真的!恨儿,你被嚇病了,所以才會亂想我會离開你,等會儿仆人將藥煎好后,你就喝下好好休息,病好了就什么事也沒了,乖!”巫恪豪哄著怀里的恨儿。
  “這里是哪里?”常詩雨看著陌生的環境問起。
  “這是天龍鏢局后府,我住的地方,我們已經回到高陽城了,因為你生病,所以找先帶你回我府里。”巫恪豪柔聲回答。
  “我們回來了,那你快送我回蘭桂閣,我要見姨……大娘,我要見桂大娘……”想到姨媽,常詩雨眼睛又紅了,她的心事只能說給姨媽知道。
  “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回蘭桂閣!”巫恪豪答應她。
  “不要,我現在就要見桂大娘,我要見她,恪豪,我要回蘭桂閣,我要桂大娘!”心中的委屈已逼得她好難受,她要盡快找人傾訴,她受不了再悶下去了。
  “恨儿,你現在還病著怎么出門,至少要等你退燒啊,只要你退燒了,我一定帶你去找桂大娘好不好?听話!”巫恪豪溫言軟語安撫她。
  常詩雨卻是固執的搖頭,“不好,不好,我要見桂大娘,馬上要看到她,我要找桂大娘,讓我去找她!”
  巫恪豪當然不會讓她沖動胡來,抱住她不讓她离開,這使得平靜了點的常詩雨又哭鬧起來。
  “我要桂大娘,我要桂大娘嘛,我要她,我要她啊!”
  慌亂中,仆人將已煎好的藥送上來,巫恪豪接過藥,勸著恨儿喝藥,“恨儿,把藥喝下,只要你喝了藥后我就去找桂大娘來,讓你能見到她,乖乖的,快喝藥!”
  “我喝下藥,你就讓我儿桂大娘嗎?”常詩雨哽咽問。
  巫恪豪點點頭,“恨儿,你喝了藥,我就讓人馬上接桂大娘來,那你等一會儿便可以見到她了,快點喝藥吧!”端起藥慢慢的喂她喝下。
  常詩雨被藥苦得秀眉都蹙在一起,喝完藥,她急忙捉著巫恪豪的手看著他,“我喝完藥了,桂大娘呢?”
  巫恪豪笑笑的揉揉她的發,高聲喚來仆人,交代快去蘭桂閣接桂大娘來。
  “現在仆人去接桂大娘了,桂大娘一會儿使到,你先閉眼休息,再張開眼睛時桂大娘就出現了!恨儿,闔上眼,好好睡一下!”巫恪豪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
  “那你要留下來陪我,不可以离開!”常詩雨緊捉著巫恪豪的手。
  “好,我不离開,睡吧,恨儿!”巫恪豪親了下她的小手,抱在自己的大掌中。
  常詩雨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藥力發揮了效用,不一會儿她就睡著了。
  巫格豪疼寵的彎身在她略顯蒼白的小嘴上點了下,“寶貝,愿你一覺醒來后便無病無痛,恢复健康了!”
   
         ☆        ☆        ☆
   
  惡夢再次糾纏著她,這次除了熊熊的火光,凄厲的叫聲外,她也看到了巫恪豪,也寒著一張似冰般冷漠的臉指責她。
  “你騙我,你欺騙了我,你騙我,你欺騙我……”越說他身形就越遠,最后轉身甩頭拋下她而去。
  “別离開我,恪豪,別走,不要丟下我,恪豪,恪豪……”
  常詩雨在惊恐的叫喊中睜大了眼醒來,有人正在輕拍著她,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詩雨,醒醒,你在作惡夢,快醒醒,醒過來!”
  常詩雨轉頭看向旁邊,姨媽緊張的盯著她,眼里滿是關怀。
  見外甥女醒了,桂大娘松了口气,“詩雨,你終于醒了,你作了惡夢大吼大叫,嚇了姨媽好一大跳!”她被巫恪豪派來的仆人十万火急的接到了天龍鏢局,見到巫恪豪,她才明白他們回來了,詩雨生病了急著找她,因此巫恪豪請她來陪外甥女。
  看著姨媽,常詩雨的眼淚又掉下來,她從床上坐起投入姨媽怀里,抱著人放聲大哭。
  桂大娘何曾看過詩雨這樣大哭,就像是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桂大娘摟著外甥女頓時慌了手腳,“怎么了?詩雨,你怎么哭了,發生什么事了?別哭,你好好說給姨媽明白,不哭……”
  常詩雨不再隱瞞,邊哭邊將真相告訴最親的姨媽。
  “什么?竟然有這樣的事,怎么會這樣呢?詩雨,事情真的如此嗎?”桂大娘惊訝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
  常詩雨凄然的點頭,傷心泣訴,“我怎么也想不到巫恪豪竟會錯將堂姊看成是我,那次廟會游行我本來要去的,但染上風寒身子不舒服,而堂姊剛好來家里作客,我就叫依芳陪堂姊去。堂姊自小就行為不端,爹娘也很不喜歡她,但念在是侄女的份上,堂姊來做客爹娘也不好說不歡迎。堂姊已經許了人家,但她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雖然有錢卻殘廢時,她很气憤,便到處勾搭男人報复,堂姊在客棧里調戲小二和陌生男子的事,那天依芳回來后就很生气的告訴我了,她也對堂姊的行為搖頭,但是我万万沒想到陌生男子會是巫恪豪,而他就為了這件事解除婚約,這全是誤會,但卻又那么巧合,就像一場設計好的惡作劇,老天爺為什么要這般作弄我?為什么?為什么?”她嘶喊,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桂大娘也震惊得不能言,這個真相真是太殘酷了,莫怪詩雨會承受不住而病倒,發現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理由竟是一場誤會,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接受,更別說是在恨和愛之閒徘徊的詩雨了,如今她恨巫恪豪沒道理,但复仇計划已做了;她愛巫恪豪,這愛卻建立在欺騙上,要詩雨不愛巫恪豪又太遲了,詩雨如今的處境艱難可想而知。
  常詩雨只剩下哭,除了哭外,她還能做什么?她將一切都弄砸了,她執意報仇,但現在卻發現她的仇人并沒有錯,倘若异地而處,她是巫恪豪,知道自己要娶個無德無品的女子為妻,她也會憤而退婚,可是他為什么不仔細再調查一次呢,這樣的憾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是她能用這個理由責怪他嗎?錯的到底是巫恪豪亦或是老天爺呢?
  她全心投入复仇計划,忍住自己的感情堅持要報仇,在理智与感情煎熬時,她是用仇恨來逼自己撐下去,如今計划要成功了,她已讓巫恪豪愛上她,甚至愿意娶她,她違背自己的心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上天卻讓她在此時明了一切,水落石出的真相使得她的恨有如轟然倒塌的牆,紛飛四散,沒了恨,她的愛迅速蔓延,完全主宰了她的心,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巫恪豪,她不能失去他。
  現在她心中腦里所想所念的就是這一點,而病了的她更是需要巫恪豪的慰藉,有他在身邊,她才能安心,她真是离不開他了!
  可是她仍要面對現實,她欺騙了巫恪豪,用假身分、假身世去欺瞞他,用謊話博取他的感情,雖然當初她的出發點情有可原,但她欺騙了他總是事實,他不會原諒她的,他絕不可能原諒她。
  想到巫恪豪明白真相時狂怒的神情,常詩雨不禁打了個冷顫,若他只是責備,她愿意承受,可是若他拂袖而去,她一定會心碎而亡,她已經失去爹娘了,不能再沒有這份感情,否則她的人生還有什么希望?
  “詩雨,那你現在要怎么辦?”桂大娘看著外甥女悲傷的臉孔,縱使再不舍,也必須要問清楚。
  常詩雨看著姨媽,無助的搖頭,只能掉眼淚,“姨……姨媽,救……救我!”她啞著嗓音,泣不成聲的擠出話,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姨媽是她僅剩的救星。
  “詩雨,你愛巫恪豪嗎?”
  常詩雨也不再隱瞞她的感情,肯定回答:“我愛他,姨媽,我愛恪豪!”
  “有多愛他?”桂大娘不放松再問。
  “姨媽,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只知道宁可恪豪恨我、怨我,也不愿意他离開我,就算他沒有好臉色待我,我仍愿意伺候他一生,我不后悔認識他,更不后悔愛上他,只遺憾我明白真相太晚了,姨媽,我真的好愛他!”常詩雨發自內心深情說出。
  桂大娘動容的搖頭,“詩雨,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真相告訴巫恪豪,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就像紙包不住火般,總有被拆穿的時候,你主動承認比他事后發現來得好,這是將傷害減低到最低的方法。”也是最后的辦法了。
  “姨媽,我知道,但是我好怕恪豪不原諒我,好怕他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想失去他,姨媽,我不要失去恪豪!”常詩雨將恐懼告訴姨媽。
  “詩雨,假使他不夠愛你,你們的感情不夠牢靠,就算你不說,最終也會分手,但若巫恪豪愛你,他再生气也不舍得和你分開,你們是否有緣能在一起,就決定在巫恪豪對你的情感上?不管結果如何,詩雨,你除了接受外也別無他法。”桂大娘語气很無奈。
  常詩雨黯然的咬著唇,這就是她自作自受的后果嗎?姨媽沒說錯,仇恨是雙面利刃,傷了對方也相對傷了自己,到最后她仍是要吃苦。
  桂大娘看著外甥女,再說:“你病還沒好,巫恪豪一定會要你留下來養病,這是個好机會,你可以找到最佳時机和巫恪豪坦白。詩雨,你也別太傷心了,或許事情不會像你想得那么坏,巫恪豪對你的疼寵,姨媽都看在眼里,他付出的也是真感情,只要你們彼此相愛,再大的考驗也難不倒。你已經受了那么多的苦,上天不該再為難你,也該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很順利,不會有事的!”她這是安慰,也是鼓勵。
  “姨媽,謝謝您!”常詩雨感激的抱緊姨媽。
  桂大娘撫著外甥女的發絲,“傻孩子,說什么謝,我們雖然不親近,但這一年多來的相處,姨媽已經把你當成女儿看待了,衷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巫恪豪走入房里時就看到這一幕,恨儿靠著桂大娘,桂大娘慈愛的摸著恨儿的頭,看起來真像是對母女,而且仔細一看,恨儿和桂大娘也有几分相似。
  見巫恪豪走入,桂大娘放開外甥女,有禮的向他點個頭,“巫公子!”
  巫恪豪揮去腦里可笑的想法,恨儿怎可能和桂大娘有關系,若有關系,恨儿就不可能賣身青樓了,他走近床,很高興看到恨儿的神色好多了。
  “恨儿,你覺得如何?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巫恪豪關心的問。
  “恪豪,我好多了!”常詩雨淡笑回答。
  巫恪豪摸摸恨儿的額頭,“燒也退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桂大娘不想阻礙他們談情,連忙出聲:“巫公子,恨儿還要托公子照顧,等她痊愈再回蘭桂閣,我出來這么久,也該回蘭桂閣了。”
  “桂大娘,謝謝你專程跑一趟,我讓手下送你回蘭桂閣。”巫恪豪喚來仆人交代著。
  “謝謝巫公子,恨儿,你多保重了!”桂大娘柔聲囑咐外甥女。
  常詩雨對姨媽笑笑點頭,看著姨媽离開。
  “你和桂大娘的感情似乎很好?”巫恪豪轉頭注視著常詩雨,有感而問。
  “桂大娘是個很好的人啊!”常詩雨有些心虛的含混回答。
  “比我還要好嗎?”巫恪豪心中有了醋意。
  常詩雨笑得嬌媚,攬上了巫恪豪的頸項,俏皮的對他眨眨眼,“你說呢?”
  從沒看過恨儿如此俏麗可人的模樣,巫恪豪有些看傻了,更令他惊訝的是恨儿接下來的動作。
  她主動吻上了他!
  巫恪豪的呆愣只是一下子,立刻就有了反應,熱烈的回吻起來。
   
         ☆        ☆        ☆
   
  在高陽城外一處僻靜的山頭,一名女子迎風而立,她一身雪白無塵,長發裹在白色紗巾里,連臉也被雪紗遮住,只露出一雙冷冽晶亮的眼睛,冷漠的往高陽城方向看去,身旁靜靜佇立著一匹白色駿馬。
  山風吹動了她白色的披風,已在此佇立許久的她仍是動也不動,像是在等人般。
  一會儿后果然在山路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卻同樣是一身白,臉也都用巾子蒙住,如此相同的裝扮讓人一看就明白是江湖上的某個幫派。
  兩個人騎馬來到那名雪衣女子身邊下馬,很恭敬的向她稟報。
  “本宮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其他的事本宮自會處理。”雪衣女子淡漠的下令,平板冷凝的嗓音卻很好听。
  那一男一女恭敬的應聲,上馬急駛离開。
  雪衣女子也身形优雅的躍上白馬,再看了眼遠處的高陽城,眸里多了歡喜,胯下駿馬往城的方向急馳。
  黑玉夜明珠,本宮終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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