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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郡主,您竟然要孤身一人走路到天誠庄,實在太危險了!奴婢要告訴王爺,讓王爺阻止郡主做這么危險的事!”
  在靖南王府的郡主閨房里,趙宛綾的隨身婢女小紅迭聲叫著。
  “小紅,不准去。這個考驗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勸龍希平來王府唯一的辦法,說什么我也要試試。”趙宛綾心意已決,婢女的勸阻也不能打消她的決定。
  “可是……”另一個婢女小綠想勸說,但馬上就被打斷。
  “沒有可是。到天誠庄的路我走過數回了,我知道路。雖然是晚上,但路上多少也會有些行人,否則也有更夫啊,我不會有事的。到了天誠庄見過龍希平后,我會要求他派人送我回來,在天亮之前我一定會回到王府的,你們別擔心了。小紅、小綠,記住不准惊動爹娘,否則我就不要你們這兩個丫鬟了!”趙宛綾厲聲的告誡著。
  兩個丫鬟不敢再有意見,均點頭答是。
  趙宛綾拉了拉身上的厚披風,將帽子戴好,走出了房間。她打算從后門离開,才不會惊動守衛。
  小紅、小綠送趙宛綾到后門,千万囑咐主人要小心,擔心的看著趙宛綾离開。
  關上后門,兩個丫鬟飛也似的去找平時較熟的侍衛,簡短的說明后,不久從靖南王府后門又閃出了兩條人影。
  趙宛綾將披風的帽子拉得低低的,盡量走向有光的地方;雖然心中害怕,她仍是鼓足勇气往天誠庄走去。現在是三更天,她預計到天誠庄時正是子時,她會議龍希平吃惊的!雖然她是一介弱女子,但也不是膽小沒毅力的人;她會走到天誠庄的,哪怕是再累、再害怕,她也會走到!
  剛開始她走得很快,一會儿身子就開始冒汗了。她將披風敞開,讓冷寒的風吹去熱气;可是過了一會儿她又感到冷了,忙將披風拉緊,繼續往前走。
  趙宛綾就這樣邊走邊將披風開開合合,身子一會儿熱、一會儿冷的,不過她的腳步始終不曾停下。不管再疲累,她都不能停下腳步,因為一停,她怕自己無法再支持下去。
  擦擦額上的汗,趙宛綾索性將披風帽子拉下,讓冷風吹去她的燥熱。身子起了陣哆嗦,她忍不住打了几個噴嚏,頭隱隱痛了起來,身子也有些不舒服。她是怎么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不,她不是這么嬌貴的人,她一定只是累了,一會儿就會沒事的。
  趙宛綾安慰著自己,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跟在趙宛綾身后的兩個侍衛看到主子直拉開身上的披風吹冷風,都擔心极了。這樣忽冷忽熱,郡主一定會生病的!可是他們又不能上前提醒郡主,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好不容易走過了五條街,再兩條街就到天誠庄了……縱使趙宛綾感到自己的腳酸疼得好似要斷掉般,若不大口吸气,她胸口就脹疼得好難受,她仍是強打起精神走下去。這對嬌生慣養的她來說哪像是考驗,簡直就是酷刑了;趙宛綾全憑著不服輸的強硬個性,才能支撐到現在。
  既然已經走到這儿了,剩下的路途,她說什么也會走完!
  此時的趙宛綾已累得分不出東西南北,眼里只有通往天誠庄的路。一步一拖的,她終于走完剩下的兩條街,來到了天誠庄的門口。
  夜已采沉,紅銅大門早已緊緊的合上。趙宛綾在大門前深吸了好几口气,讓自己气息平穩些,才慢慢走上階梯。來到大門前,她一雙被凍得發紅的小手提著門上的大銅環使勁的敲著。
  “開門,快來人開門啊!”趙宛綾虛弱的喊。現在的她頭痛欲裂,四肢百骸更像被人砍上千百刀般疼痛,每使出一分力,就加深一分的疼痛。快來人開門吧,否則她真擔心自己會暈倒在天誠庄的門口。
  一會儿后,大門里終于傳出了問話聲:“誰啊?”
  “我是……靖南……王府的趙……郡主,要見……見龍二……少爺!”趙宛綾啞著聲音喊。
  “是趙郡主?”
  “三更半夜的,郡主怎么會在這時來訪呢?”
  “別管那么多,開門看看就知道了!”
  門里的人討論完后,大門立刻就打開了。守衛惊訝的看著門外的趙宛綾,“趙郡主,這么晚了,來天誠庄有事嗎?”
  趙宛綾點點頭,“帶我去見龍二少爺!”她沒力气解釋自己來的理由。
  守衛也不敢阻止,其中一位帶著趙宛綾往庄里走,另兩位探頭往外面看看,沒看到王府的轎子,難道郡主是走路來的?這讓守門的守衛更加惊愕。
  兩個守衛正要關門時,看見對面街角有兩個身穿靖南王府制服的侍衛隱在柱子陰影后。原來郡主還是有帶著侍衛來,但為何兩個侍衛不一起進來呢?天誠庄守衛不明白的對看一眼,搖搖頭關上大門。反正不關他們這些下人的事,他們還是顧好門就行了。
  睡得正熟的龍希平被急急的敲門聲喚醒,他從床上坐起,不高興的揚聲問:“什么事?”
  “二少爺,趙郡主來訪,在大廳等著要見二少爺。”毛總管回答。他也是被叫起床的,明白事情后就匆匆赶來稟報二少爺。
  龍希平一听,睡意全消,他急急起身穿衣,大步走出房間。
  “你說趙郡主來了?”龍希平問著毛總管,不敢相信趙宛綾真的半夜來天誠庄。
  “是的,而且听守衛說沒有轎夫同來,好象是自己走路來的!”毛總管也無法相信趙郡主會做出這樣的事。
  龍希平飛也似的沖向大廳,老天爺,她真接受他的考驗了!
  等在大廳里的趙宛綾,雙手顫抖的捧著婢女端上的熱茶,她坐在椅子上,無心思去關心一旁的婢女用奇异的眼神直盯著她。她們一定認為她瘋了,三更半夜來拜訪人!不過她不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她只要龍希平能明白她通過考驗就可以了。
  龍希平像一陣風般卷入大廳,看到趙宛綾還是吃了一惊,“你……你真來了!”
  趙宛綾將茶杯放下站起身,強笑的點點頭,“我……我來……了!”看到了龍希平,她松了口气,一直支撐著她的意志力立時崩潰了。她眼前模糊了起來,只听到龍希平的叫聲,感到有人扶住了她,接著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龍希平抱住趙宛綾,直嚷著要下人去請大夫。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額頭的滾燙讓他明白她正發著高燒。他心愧又心疼,抱著她往客房急沖而去。
  為什么他要出這樣的爛考驗去為難趙宛綾呢?他該看出她雖然只是個弱女子,個性卻固執又倔強,這從她日日來庄里就可以明白了。雖然他是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可是以趙宛綾的脾气,她一定還是會拚死完成的,而他還讓她受這樣的苦,他真是個大混蛋!
  龍希平讓趙宛綾在客房的床上躺下,看著她皺眉輾轉不安的痛苦模樣,他心里充滿了悔恨。
  大夫衣衫凌亂的赶到,在龍希平的指示下立刻為趙宛綾把脈。
  半晌,大夫向希平報告,“二少爺,趙郡主感染風寒,加上郡主過于疲累,气虛体弱,病情很有可能惡化。”
  龍希平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极點,急忙對大夫厲聲下令:“那就快對症下藥啊!你定要盡心盡力治好趙郡主,若她有個什么意外,本少爺就唯你是問!”
  龍希平很少用如此嚴厲的口吻說話,嚇得大夫忙躬身應好,急忙退下去拿藥、煎藥。
  龍希平留在客房里,用濕布巾放在趙宛綾額上降低她的溫度。他眉頭緊皺著,臉色陰沉嚇人。趙宛綾千万不能有個万一,否則他這一生都會活在愧疚悔恨中!趙宛綾,你一定要渡過這個難關啊!
  一個晚上,客房里都是燈火通明。婢女、仆人來來去去,大夫也忙著觀看病人情況、送藥來,龍希平更是寸步不离的守著人。直到天色大亮,趙宛綾的熱度退了,龍希平才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床沿看著沉睡的趙宛綾,她長長的睫毛如漆黑的羽扇,更顯得她臉色蒼白。小巧的唇几無血色,緩和輕淺的呼吸看似平靜,卻又虛弱得讓人擔心。眼前的趙宛綾如同一個絕美又易碎的瓷娃娃,讓人心疼不舍,又怕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他從不曾好好的看過她,每次見她為靖南王爺的事來,他總是表現出不耐煩的模樣不正眼看她,唯有如此他才不會屈服在她柔聲的懇求下。也就是因為越來越難拒絕她,他才會避而不見,沒想到卻將事情弄得更麻煩。
  現在趙宛綾已通過考驗,他是否真要到靖南王府見見趙南廷呢?
  唉,這女子真是他的麻煩啊!而且這事若讓天愛知道了,肯定又會掀起另一場風波。
  不過,只要趙宛綾沒事,再大的麻煩他也不怕……
         ※        ※         ※
  “天愛,今天我要到出門,你要一同去嗎?”
  龍翊風笑問著坐在對面埋頭用早膳,不看他一眼的女子。這丫頭還真是說到做到,任憑他用盡辦法逗地出聲,她就如同合得緊緊的蚌,怎么也不開口。
  天愛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再繼續用膳。今天是第三天,拖過今天她就不食言了,說什么她也要撐下去。
  “那真可惜。我本來是想辦完公事后,就到街上逛逛或到茶樓喝杯茶的……你真的不想去嗎?”龍翊風用話引誘著天愛。
  天愛眼里迸出光彩,但想到自己說過的話,她只能硬吞下口里的飯菜,不理會龍翊風。她急著吃飽好离開,否則再听龍翊風說下去,她一定會忍不住搭腔的。
  龍翊風無奈的敲敲額頭,他已經兩天沒和這丫頭說話了,她有話也只對別人說,和他在一起就成了悶葫蘆。少了她的笑語,日子變得好無趣,沒意思极了。但不管他怎么逗這丫頭,她就是不和他說話。
  毛總管走入膳房,引起了龍翊風的注意。“毛總管,二少爺還沒起來嗎?怎不見他來用早膳?”
  “大少爺,昨晚趙郡主不知為何,三更半夜來庄里見二少爺,還是自己走來,結果見到二少爺后,她就發燒病倒了,目前在客房里休息。二少爺正在一旁照顧呢!”毛總管稟報道。
  天愛聞言立刻起身要到客房去,只是人剛走出膳房,就被龍翊風攬腰抱住。
  她掙扎著要扳開龍翊風的手,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這是希平和趙郡主間的事,你別插手!”龍翊風皺眉道,不想這丫頭將事情弄得更麻煩。
  天愛用盡力气也拉不開龍翊風繞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生气地對他大叫:“龍翊風,我要到客房去見綾儿姊姊,你快放手啦!”
  “天愛,你和我說話了,你終于開口跟我說話了!”什么事也比不過這事讓他高興,龍翊風樂得眉開眼笑。
  天愛跺一跺腳,又气又急,“龍翊風,你最好放手,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和你說話了!”她气自己沒能守住自己的嘴,更气龍翊風故意阻止她去看綾儿姊姊,害得她說話不算話。
  龍翊風怕天愛真這么做,忙解釋道:“趙郡主有希平照顧著,你還擔心什么?再說趙郡主會三更半夜來找希平,也是希平給她的考驗,現在她病倒了,希平一定會負責照顧她,如此趙郡主和希平相處的時間就多了,這情形不是對趙郡主很有利嗎?你若去了,希平說不定會將趙郡主托給你照顧,他自己又避開了,那你不是變成幫倒忙了嗎?”
  天愛想了想,沒錯,綾儿姊姊天天來庄里就是希望希平哥哥到王府去看望王爺,若這是個机會,她去就坏事了。可是,這之間還有一個問題,她要問清楚。
  “好,我不去客房,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怎么知道希平哥哥給綾儿姊姊考驗的事?”天愛在龍翊風怀里轉個身,和他面對面。她要看他怎么說!
  糟了,留住了天愛,她卻將矛頭指向了他。他想轉開話題,“天愛,你不是不和我說話嗎?怎么現在愿意和我說話了,這可是叫食言而肥哦!”
  “反正都已經破成了,那說一句和說兩句又有什么差別?怎么,說話不算話就會肥嗎?肥就肥吧,反正我這么瘦,多吃几句話也不會胖到哪里去。而你別想含糊混過去,我一定要知道原因。說!”天愛睜大眼看著龍翊風,一臉的堅持。
  這丫頭書念得太少了,連食言而肥都不知道,他真要好好教她讀書識字才行。龍翊風暗自盤算著。但在擔心天愛沒念過書之前,他還是先想想自己該如何脫身吧。若天愛明白他知道希平給趙郡主考驗卻又沒對她說,她真會气得不再和他說話的。
  “龍翊風,快說啊,你怎么知道的?”天愛嬌聲催促著。
  龍翊風先屏退左右伺候的佣人,也讓毛總管离開,然后他才說:“這是希平告訴我的。他還要我不可以說出去,以免你為趙郡主出主意,那就不公平了。”
  “那考驗的內容是什么?為什么綾儿姊姊要三更半夜來找希平哥哥呢?”天愛又問。
  龍翊風看天愛滿臉的好奇,不滿足地的疑問,他可能會連膳房都走不出去。于是他只好一五一十地說了。
  “什么?希平哥哥竟要綾儿姊姊吃這樣的苦?真是太過分了,我要去教訓他,為綾儿姊姊出气!”天愛听了火冒三丈,直為干姊姊打抱不平。
  龍翊風拍拍天愛紅扑扑的臉蛋,“你忘了這時候不能去打扰他們嗎?反正趙郡主病了,兩、三天內也無法回王府,你有的是時間去探望她,也有机會為她討回公道。但目前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以免坏了大事。我看你就同我一塊儿出門吧,有得玩又有得吃,這樣的机會不多哦,錯過就可惜了。”他很喜歡和天愛在一起,她的可愛逗趣總能讓他開心。
  天愛的玩心早被挑起了,現在又不用管什么說話不算話,她當然愿意了。“好吧,我就跟你出門。但回來后我一定要去看綾儿姊姊,不能再阻止我,明白嗎?”
  “明白,明白!現在快去讓小梅幫你換上騎裝,我們騎馬出門!”
  龍翊風吩咐裁縫為她做了許多衣裳,其中有几套是騎裝,她一直沒穿過,現在有表現的机會,她當然是躍躍欲試。“好,我這就回房換衣服!”她轉身輕快的跑著离開。
  龍翊風看著她纖細輕盈的背影,搖頭笑笑。要訓練這丫頭成為千金淑女真不是簡單的事!但也因為天愛自幼就隨著她阿爹東奔西跑,才會練就一身好騎術,能和他享受馳騁的樂趣,這大概是唯一的优點吧!龍翊風邊想邊离開了膳房,准備出門。
  在馬房旁,一身藍衣、身形瀟洒俊逸的龍翊風騎著匹黑色駿馬,天愛也是一身水藍騎裝,頭戴淺藍色的紗帽,身下是匹白馬。兩人并肩騎著,看上去真是相配极了。他們很有默契的一揚韁繩,跨下駿馬齊奔,領著一小隊侍衛离開天誠庄。
         ※        ※         ※
  趙宛綾嚶嚀一聲,頭儿動了動,張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轉為清楚,她還未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龍希平英俊的臉就闖入了她眼里。
  “你終于醒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還是餓了,想吃東西?”龍希平好高興看到趙宛綾轉醒,關心地問。
  趙宛綾見龍希平竟然坐在床沿這么靠近她,羞怯的整個人忙往被里鑽,只剩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露出被外看著他。她怯怯地問:“你……你怎么會在我……我的房里?”
  “不是我在你房里,是你在天誠庄的客房中。”龍希平好笑的回答,為她孩子气的舉動微笑。
  趙宛綾忙看了看四周,發現這真的不是她的房間。對了,她是走路來到天誠庄,然后見到了龍希平,再來她就昏倒了……
  想到這儿,她連忙起身要下床。她一定是因為太累了才會昏過去,如此麻煩別人實在不好意思,她要赶快离開。不過她才起身,馬上又是一陣昏眩,她忍不住又倒回床上。
  龍希平看趙宛綾猛然坐起又不支倒下,忙伸手接住她的身子,將她抱入怀中。
  “你染上了風寒,身子很虛弱,暫時還不能下床,要多休息。”他柔聲說道。
  趙宛綾倚在龍希平的怀中,整張臉都漲紅了。她從沒被男人抱過,越急著想掙開龍希平的臂彎,身子卻越便不出力气來。
  除了妹妹希安外,龍希平也很少接触到女孩子。他雖然是富家公子,但是母親從小就告誡他不能亂來、處處留情,對女子更不可以始亂終棄,所以他和大哥都不是愛拈花惹草的男人。怀里的女子抱起來軟綿綿的,還帶股香气,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的顫抖著,嬌弱得讓他心怜。他下意識的收緊臂膀,將怀中的佳人摟得更緊了。
  趙宛綾的一顆心好似要跳出來般,她羞怯的想推開龍希平,聲音如蚊子叫:“龍……龍希平,請……請你放……開……我。”
  龍希平看到趙宛綾又羞又怯的可愛模樣,他更舍不得放開,還故意抬手蓋住了她雪白的額頭,“我看看你還有沒有發燒……嗯,燒退了,很好!”
  這下子趙宛綾何止是臉紅,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子燙得嚇人,龍希平還說她沒發熱!她鼓起勇气從龍希平怀中抽開身,急急的直往后坐靠著牆壁,話更是說得結結巴巴,“我……謝謝龍……龍公子關……關心,我……我出來這么……久,也該……回王府了。告……告辭!”繞過龍希平,她忍著頭昏要下床离開。
  “不可以。大夫說你要留在這儿休息個三、四天,等身子恢复了方可以回去。你別擔心,我會派人到王府告訴王爺、夫人一聲的。”龍希平張開手臂攔住了趙宛綾,臉貼近她說著。
  趙宛綾頭往后仰躲開龍希平這個有些輕薄的舉動,忙搖著手回答:“不……不用了,我身子已經好……好很多了,我回王府休息就可以,不必再麻煩龍公子。”龍希平今天的舉止太反常了,教她又羞又怕!
  “龍公子?你不是都叫我龍希平的嗎?還曾叫過我大哥呢!怎么現在又變成龍公子了?”龍希平看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笑的再逗著她玩。
  趙宛綾再傻也明白龍希平在戲弄她。她气得小臉漲紅,“龍公子,請你自重!我現在馬上就回王府,告辭!”她掙扎著要下床。
  龍希平看趙宛綾真生气了,也不再逗她,真誠的道歉,“無心的玩笑,請郡主別放在心上。不過你真的需要留下來養病,不可以再出去吹風,以免病情加重。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也該有所感覺。為了你的健康,你就別逞強了。”
  趙宛綾當然知道自己身子的虛弱,可是她怎能留在這里呢?現在爹娘一定知道了她半夜來天誠庄的事,不知道他們會如何的惊訝生气……不行,她必須要回王府親自向爹娘解釋這件事。
  “我出來一個晚上了,爹娘會擔心的。能否請你派人送我回王府?”趙宛綾向龍希平請求。
  龍希平當然是搖頭拒絕。“我不能答應。万一你出了天誠庄后病情加重,那豈不是我的罪過?你還是留在這儿養病,我會派人到王府說明的。”
  這話讓趙宛綾腦中閃過一個主意,她大擔的提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若你真不愿意我現在离開天誠庄,能否請你親自到王府向爹說明呢?這樣一來,爹能安心,我也能放心。”她這算是威脅吧!
  龍希平笑了起來,趙宛綾真是一刻也不忘她的使命啊!但他還是肯定的回絕她,“此事我會叫毛總管去向王爺說明的。你就留在這儿養病,我走了。”她既然沒事了,他也不用再留下來。
  趙宛綾有點气自己的嘴笨,明知道這么說會惹他不高興,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現在龍希平被她气走了吧!好在她現在住在庄里,他應該還會再來看她。下回她就找些別的話題同他說話,先放松他心中的防備,慢慢再勸他去看爹吧!欲速則不達,她一定要牢記這點才行。
  敲門聲響起,兩個丫鬟端了飯菜和藥進來,想來是龍希平吩咐的。趙宛綾心中揚起一股暖流,雖然剛才他的態度有些輕佻,但可以看出他對她很關心。這讓她很開心,他對她好就表示他開始接受靖南王府了,這真是好現象啊!
  不過她夜半出門,也沒告知爹娘一聲,不知爹娘會如何反應?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
  那天下午,毛總管奉了龍希平的命令到靖南王府一趟,將趙宛綾生病的事稟明趙南廷,又說等趙宛綾身子好些時,天誠庄會送小郡主回王府。事情解釋完畢,毛總管就回天誠庄了。
  見過天誠庄的總管后,趙南廷來到花園里,心中老大不高興。女儿盡心盡力要讓希平到王府探望他,這是好事,但半夜私下离府到天誠庄找人未免也太离譜了。這事有關女孩子的名節,倘若傳出去,綾儿會被說得多難听啊!綾儿做事怎么也不多考慮一下呢,實在是太莽撞了!
  “王爺。”一個呼喚聲引起了趙南廷的注意。
  “夫人,是你啊。”看到潘綠竹,趙南廷對她微微一笑。
  潘綠竹看到丈夫笑容里的落寞失意,心頭一酸。從他發現皓雪公主沒死,自己有兩個親生儿女,但妻子儿女卻不肯認他后,他就不曾真正開心的笑過了。這一年多來,他憔悴許多,看得她是既心疼又不甘心。難道她和他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比不過一個消失許久的人嗎?她不服气,又吵又鬧的要他給她一個公道,結果到頭來他仍沒認回妻子儿女,她也沒要到公平,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面。
  “王爺,你是在為綾儿擔心,還是為她勸不回龍希平而挂心呢?”潘綠竹淡聲問。
  “我當然是為女儿擔心了!她畢竟是個未嫁人的千金小姐,名聲重要,半夜去找男人,真是太胡來了!”趙南廷心中有气。
  “你真是擔心這事嗎?”潘綠竹不太相信丈夫的話。
  又來了!趙南廷歎口气搖搖手,“我們別再說這些事,免得又吵起來。”語气里有說不出的無奈傷感。
  潘綠竹卻輕聲一笑,神色平靜。她放軟了聲音說:“王爺,我不會再為龍家人的事和王爺爭吵了。我們夫婦吵了一年多,誰也沒羸,只是把感情吵坏,讓人看笑話罷了!現在我只想問王爺一件事——您到如今還愛著皓雪公主,還想再接她回府當王爺夫人嗎?”她語气雖輕,但聲音里隱隱有些顫抖。
  趙南廷只有歎气,緩緩回答:“若是你在一年前問我,我一定毫不遲疑說要接皓雪回王府。但是受了那么多的挫折后,在這期間我也看到了龍業生對皓雪的好,希平、希安和龍家父子的感情和睦,我何必再去破坏龍家人的美滿生活呢!如今的我不再奢想要接回皓雪,皓雪是真的死了,而今的龍夫人是凌仙,和皓雪不再有任何關聯。皓雪有龍業生,我也有你啊!只是對皓雪我能放手,但對兩個親生孩儿,我真是放不開。我已不求他們回王府和我同住,只愿听到希平、希安能喊我一聲爹,我就心滿意足了。綾儿的努力我明白,但我更了解綾儿終究還是不能說服希平,她說的好話不過是在安慰我罷了。”這是他心中永遠的傷痛!
  有丈夫這些話,潘綠竹真是釋怀了。她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微笑道:“王爺,其實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會再生气吃醋,也不會又吵又鬧。我是真的想通了,而今我還要幫你達成心愿呢!雖然不能保證讓希平、希安都肯認祖歸宗,但至少我能讓希平喊你聲爹。”她說得很肯定。
  趙南廷眼睛苴瞪著妻子,既期待更怕又是一場空。他連聲音都在顫抖,“綠……綠竹,你真能讓希平承認我嗎?”
  潘綠竹再次堅定的點頭,“真的!”
  趙南廷緊緊捉住了妻子的手,心情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
  潘綠竹明白丈夫的心情,她溫柔笑笑,附耳到丈夫耳旁說了些話,只見趙南廷的表情忽喜忽憂,臉上閃過多种情緒。
  “綠竹,這方法好嗎?會不會對綾儿太過分了?她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儿,卻喊了我們這么多年的爹娘,我們真要這么做嗎?”趙南廷有些猶豫。
  “這是最好的辦法,唯有如此,你才能讓自己的儿子承認你是他爹。王爺,女儿的一切本就是憑父母做主,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她好,綾儿不會吃虧的。”潘綠竹在旁勸說,這是最可行的法子了。
  趙南廷看著妻子,想了一會儿后,終于同意了。
  “好,就照你的方法做吧!”
  潘綠竹挽著趙南廷的手臂笑得极開心,夫妻間的不和已經完全過去,他們又恢复往日的恩愛。
  綾儿,別怪爹娘狠心,這是最后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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