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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小,這一天瑾沛陪班上一個女去應征一間餐廳的工讀生時,遇到了一個人——曹艱豪。乍見她時曹艱豪的反應是惊慌失措,他在這間餐廳擔任打雜之類的工作,見到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冒琨豪,等等!你為什么要跑?”瑾沛追了上去,注意到他的左腳有點跛。
  “瑾沛,你要去哪里啊?"剛應征完出來的同學扯開嗓門喊道。
  “遇見熟人了。對不起,你先回去吧!"瑾沛匆忙地交代完畢。
  加緊腳步追了上去。
  在巷子里,瑾沛攔下了曹琨豪。
  他喘著气吼道:“你追我做什么?特地來看我笑話是不是?”
  "你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嗎?"瑾沛冷冷地反問。
  曹艱豪一怔,瞪著她片刻,隨即狂笑出聲,笑中有种凄楚的悲涼。“剛才看到你時,我坯以為自己看錯了,夏瑾沛居然留著長頭發,我以為你變了很多,結果還是這么酷。”
  瑾沛等他笑完才開口:“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也看到我這條腿了。跛了腳的人還能當大哥嗎?江湖法則.胜者為王,敗者為寇,淪落到這种地步連求個英雄式的死法都沒資格。”他自潮的說。
  “什么時候的事?"她超乎自己想像的關心曹艱豪,或許是因為見到他令她想起過去那段歲月,若沒有遇到君蔚,她可能跟他一樣。
  “大概一年了吧,我早已忘了時間是怎么過的,這條瘸了的腿奪去了我的一切夢想。”
  “國中畢業之后,你都在做些什么?"她開始跟他聊天,像在關心多年前的自己。
  “還能做什么?干架、混幫派,我進了一個黑道幫派,吃飽了沒事就是等著砍人。或是被砍,苦有命砍了几年沒死.就有机會升上去當大哥,像我這种沒被歿死又再也沒机會當大哥的人,只有領一筆安家貧,回家等死的份了。你呢?看起來混得不錯。”他的嘴角泛著冷笑,不自覺地回答她的話:大概是因為打從認識她以來;她會主動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吧。
  瑾沛聳聳肩,“還在讀書,也沒多好。”
  “上大學?”曹琨豪眯起雙眼,神情帶著一絲嘲弄,”沒想到我們朝陽國中居然還能出個女狀無。”
  瑾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她要說任何話反諷回去很容易,可是她沒有。
  曹艱豪在她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看見了可怜。可笑又可悲的自己,他用憤怒掩飾失敗的心,吼道:“你話問完了沒?好奇心滿足了沒?還在這里做什么?滾啊!去當你的大學生,別再來找我”"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她問得那么淡然,出于連她自己也莫名所以的關心,不帶一絲的怜憫同情,因他不需要那种東西。
  “幫我?你這是在可怜我吧!你什么時候開始同情心泛濫了”“是你在可怜你自己;不是我。”
  曹琨豪因她這短短的一句話而怔愣住,呼吸變得濁重、困難。
  “你要幫我是嗎?好,那就嫁給我,不愿意的話就馬上給我滾。”
  瑾沛望著他片刻,緩緩他說:“如果我答應了才真的是在可怜你,而不是在幫你,如果你想要份穩定的工作,我可以請我爸在公司或工厂安排個職位給你,若你想再學些東西,我可以幫你報名延教班,讓你學習一技之長,這才叫幫忙,不含一點同情。”
  曹琨豪听完之后,突然覺得心平气和了,“夏瑾沛,你真的變了很多”“你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對他的評語;她不于置評。
  他點點頭,歎了口气,“還好我媽沒有不要我這個儿子,雖然以前她總是又打又罵,威協著要把我這個頑劣儿子赶出家門。"他苦笑的說。
  “那好,我安排看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跟你聯絡。”
  曹琨豪怔怔地望著遭沛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冷漠的人居然有著一副古道熱腸。
  瑾沛回到家,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夏敖賢出國一個禮拜,今天已是第三天了,每次夏敖賢出差,君蔚大都得來夏家加班,一方面是這儿的檔案資料比較齊全,另一方面是他還不大放心她,雖然她都已經成年了。
  君蔚捧著一堆資料要到書房,經過沙發后方時瞥了她一眼,沒空理她,所以繼續低下頭邊看資料邊走。
  瑾沛知道君蔚從沙發后面經過,卻連頭也沒回,正想著該怎么開口跟他說曹琨豪的事時,竟脫口說出這么一句:“今天有人跟我求婚。”
  君蔚聞言,捧在手上的資料掉落在地,他飛奔過來坐到她身邊,急急地問道:“是誰?你沒答應吧?有沒有搞錯!你才二十二歲而已她!是哪個人腦筋秀逗說這种話?你怎么回答他?”
  瑾沛被君蔚這連珠似的問話轟得猛眨眼,她很久沒見他這么緊張過了。"我在考慮——”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驟揚的音量給打斷了。“有什么好考慮的,直接說‘不”不就成了?你若不好意思就由我來幫你說,那人是誰?”
  “曹琨豪,”她不覺泛起一抹笑意,公難婆的反應很有意思,而且很符合他的綽號。
  “曹琨豪?”不是彭霄磊嗎?君蔚皺眉了,這曹琨豪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名字好熟……
  “我今天在一間餐廳遇到他。五、六年沒見了,他變了很多,很落魄,腳也跛了,我看餐廳那工作挺辛苦的,似乎不太适合他,而且也沒什么發展性,我在考慮能幫他什么,他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找個适合的工作給他?”
  君蔚皺著眉听她說完,原來那句“我在考慮”下面接的是這么一回事,他稍稍放了心,努力思索著這個曹琨豪是河方神圣,瞧瑾沛談起他的樣子好像他也該認得,五。六年沒見……“啊,是你那個國中同學!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終于想起來了!瑾沛忍不住搖頭,"參加黑社會組織,他砍別人,別人砍他,腳瘸了,就被黑社會放逐了,不過這樣也好,命可以活得久一點。”
  “要我幫忙找适合他的工作……能有什么工作适合他?"這可雄了。誠如瑾沛所言,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就算他愿意給曹琨豪机會,能不能待得下去還是個問題,而且也不可能往別人的公司送啊!他的狀況可不如顧瑤蓉。
  “喂,公難婆,你剛剛可是答應過我要幫我去跟他說的哦。可不能反梅。”
  他答應過她?可是剛剛他又不知道她要說的是這回事!他忽然有种上當的感覺,可若不是…他更不放心讓小刺蝟去想辦法,況且那家伙還跟她求婚哩!
  “你沒答應他的求婚吧?”怎么說他還是不放心。
  “廢話!"瑾沛好沒气地回答,心里覺得君蔚會這么緊張在意實在很好笑,心頭卻又可恥地帶著絲甜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去不去跑一趟?”
  “我還能說不嗎?"他瞪了她-眼,無奈他說。
  瑾沛喜上眉梢,忘形地投入他怀中,“謝謝你啦,公難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她頓時覺得很輕松,交給君蔚辦的事,她相信他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
  君蔚想反擁她,可是卻怎么也放不下心中那點顧忌,他全身僵硬地提醒自己:你配不上她的,程君蔚!你記住!你沒有資格了!
  瑾沛在他怀中待了片刻,貪婪地吸取那永遠不會屬于她的溫暖与安全感。“公雞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謝謝”?”她輕聲地問他。“你說過了。”他的心再一次地受到震動了。
  她抬起頭望著他,“不是為別人道謝,是為我自己向你道謝。”
  她不知道她的話讓他多么感動、因為他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說這种話的人,而她更不知道他得費多大的力量才能克服自己不要吻她。“沒有……”他啞著嗓子回答。
  “那你現在听到了。”她架然一笑,隨即抽身离開,君蔚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瑾沛將他方才掉落在地上的資料收拾好,捧起來還給他。
  “害你東西掉了一地,對不起啦,如果弄亂了,我也沒辦法了,需要我幫忙的話叫我一聲,如果你不怕我越幫越忙的話。對了,等會儿我再拿曹琨豪的地址給你。”
  君蔚接過資料,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好好休息吧,電視別看大多。"走進書房,在關上門之際又叮嚀道:“對了,夏叔這几天不在,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也挺悶的,有沒有興趣明天到我家吃晚餐?我媽的廚藝不錯哦,她說明天有比平常丰盛的菜肴可吃,要不要來?”
  “好啊!如果不麻煩的話。”
  “有什么麻煩的?加副碗筷而已、我回去跟她說一聲就行了。"他推了推眼鏡,門自動關上。
  瑾沛笑了,那眼鏡是几站前她送給他的那一副,几年來他一直沒換過,也不知是因為節儉還是珍惜。
  隔天,程家客廳中,一時兄妹正興致昂然地在斗嘴,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你整天抱著那件外套不嫌累呀?那么可恥的事卻被你當咸丰功偉業來說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要不是剛好有人經過,而且這個人也剛好有能力救你,我看你現在還知不笑得出來!"君煥不屑地嘲諷妹妹。
  “起碼我就是有這個好運被救了,怎么樣?人家一個女孩子可比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大男人有用多了,我就是崇拜她。不行嗎?”
  “行行行,只要別在我耳邊嘮叨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這几天你提這位英‘雌’的次數已經有近百次了,聾子都會被你吵死的,連人家名字也不知道,只會抱著人家的衣服膜拜有什么用?”
  “這……我起碼還知道她長什么樣子啊,而且她好酷哦,長得漂亮、又會功夫的大三女孩子不多吧?台北又沒几間大學,我到處去問一問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她了。”
  “少在那邊异想天開了,台北雖然沒几間大學,但想找個人与大海撈針無异她會功夫會讓每個人都知道嗎?又漂亮又酷的女孩這條件也籠統了,我以前社團有個學妹肯定更符合這個資格。”
  “再怎么樣也絕對比不上我的偶像的。”
  “一相情愿!"君煥簡直懶得理她,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一個滿不講理的女人爭吵。
  “你們兩個歇歇嘴休息一下吧!從小吵到大,吵了十几年還不夠啊。君煥,你都上研究所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文翎。你也別笑,你忘了自己也大二了嗎?天那件恐怖的事別再提了,不是每次都這么好運,自己要小心點。君蔚今天要他帶他以前那個家教學生來吃飯,別再吵嘴了,免得被人家笑話。"張芬芳將煮好的菜端出來,一邊訓斥道。
  “那只小刺蝟”君煥對哥哥的家教學生印象僅止于此。
  “是哦,小心刺和你刺得滿頭包。”文翎朝他扮了個鬼臉。怕媽媽又罵人,赶緊跑到她身邊乖巧地說:“媽,我幫你端菜。”
  “你來吧,好過閒在客要跟你二哥斗嘴。”張芬芳無奈的說。
  文翎只能陪笑著,“媽,我想學功夫。”
  “你?為什么?”
  “身為現代女性應該要學點功夫防身啊,男人是靠不往的,自己才可靠。”文翎跟著媽媽進進出出的,一面發表激昂的高論“那去學點女子防身術不就好了?”
  “這……好像不太一樣……”
  “正統武術你一定會半途而廢的,就別妄想了。”
  知女莫若母,可是文翎還是不服气,哪有人還沒學就說學不會的!"哎呀!媽——”“好了啦!我好像听到開門聲,你把這盤菜端出去,然后招呼一下客人,快去。”
  文翎將萊端到餐桌上的同時;看到大哥開了門進來,身后跟著一個女孩子,她瞪大眼睛想開口時卻有人捷足先登了。
  “夏瑾沛!?"君煥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敢置信地叫道。
  “學長!"瑾沛也很惊訝,她從沒將這位大自己兩屆的社團學長和公難婆聯想在一起過。
  在大家還來不及反應前,一個人影激動地沖向瑾沛,“學姊!”
  瑾沛怔了怔,看清了眼前的女孩之后更加詫异居然是她向天前救的人。”咦,怎么是你?”
  “不會吧!你們居然都認識她!小刺蝟,你本事不小哦。”君蔚為眼前正在上演的奇事笑咧了嘴。
  瑾沛也笑了,“我也覺得奇怪,發現原來這世界小得不可思議。”
  文翎親熱地握往她的手,驕傲地對君煥說:“看吧,我就說有緣的人就算是連姓名都不知道還是能相見的,你偏要說是大海撈針”"原來我這笨妹妹的救命恩人是你,怎么沒听你提過?”君蔚笑間道。
  瑾沛看了他一眼,“揍人的事我可不想讓你知道,省得又被你嘮叨半天。”
  “我是這么不講理的人嗎?救人是好事嘛,我一定會好好獎勵你的。”君蔚夸張地說。
  “喂,文翎,原來我們在說的又漂亮又酷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瑾沛,原來你會功夫啊?難怪手腳那么俐落。”君煥心情格外地好,因為欣賞她,連跟妹妹斗嘴也忘了。
  瑾沛淡然地聳聳肩,“學過几年而已。”
  “好酷哦,學姊,你能不能教我功夫?"文翎崇拜得眼睛都發亮了瑾沛忍不住想笑,“只要你不要再一個人走夜路,基本上是不需要花几年時間學功夫的,不符合經濟效益嘛。”
  所有的人都爆笑出聲,文翎也只是訕汕地笑了。君煥大聲贊道:“說得好,瑾沛!我們說十句也不如你說一句有用,居然能叫她這張嘴不反駁,了不起!”
  這時張芬芳也正好忙完出來,她听到這群孩子的對話,同樣咧嘴笑了。她走過來對他們說:“怎么一群人也不知道要請瑾沛坐呢?瑾沛,來,晚飯弄好了,過來吃吧,煮得不好,你多包涵啦!”
  飯桌上有魚有肉。有蝦有蟹,當然還有清淡的炒萊,十分丰盛,瑾沛許久沒享用這樣的家常萊了,更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用餐過,而這些都是公雞婆的家人,這一切讓她有种家庭溫馨的感覺,令她十分感動。’用餐中,瑾沛坐在君蔚与張芬芳之間,餐桌是圓的,所以文翎及君煥都坐在對面。
  “瑾沛,我听說你大三之后便很少回社上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君煥考上自己系上的研究所,是以出現在校園的机會很高,社團的事他還是滿關心的。
  “就是不想忙才不回去的,想乘机會多念點書。”
  “打算考研究所?或是出國讀書?”
  “不一定。”她還沒有仔細想過。
  “那彭霄磊呢?他最近如問?對了,你們這時班對兼社對到底公開了沒有?”
  瑾沛正拔了螃蟹的一整只鱉腳肅著殼,听了君煥的問活忍不往瞪了他一眼。"誰跟他是班對兼社對了?別胡說。”
  君蔚也停下正在剝蝦殼的動作,看著對話中的兩人。
  君煥挑挑眉,“還說不是、若你們不是的話,就一定是你們全系加上全社團的人都誤會了。”
  言下之意就是認定了他們是,而她再怎么极力否認也是徒勞動了。
  瑾沛只是淡淡一笑,“全系加上全社團?這也太夸張了,我看只有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鳳捉影的人才會這么認為吧!”
  文翎不客气地爆笑出聲,"哈哈,看來你深具'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風捉影’這兩個特質了。”
  君蔚和張芬芳也笑了,文翎這一箭之仇報得痛快。
  至于君煥也只有跟著傻笑,居然被瑾沛几句話反擊得灰頭土臉,他又還能說什么?但隨即他仿佛看到世界奇觀般地瞪大眼睛"你喜歡吃的。”君蔚將剝好的蝦子遞給瑾沛。
  “給你。”瑾沛將剝好的螫肉遞給君蔚。兩人的動作居然在同時發生。
  兩人相視一笑,瑾沛低頭將蝦子吃了,君蔚得空的手接過螫肉,他們的動作是如此自然,其他三人卻看得發愣,尤其是君煥,大哥會照顧人不足為奇,可是他認識瑾沛有好一段時間了,她居然會幫人剝墾殼、會從別人手中接東西吃、這……實在不像她!
  她剝羹,他剝蝦,都不是因為自己愛吃,而是對方喜歡,這种自然的親密感遠胜于任何激情的動作所能表達的千百分之一。
  君煥微微皺著眉深思了起來……
  “瑾沛,你可要多吃點;瞧你這么瘦,我著你以后就常來我們家吃飯,讓程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媽;你對我也沒這么好。”文翎撒嬌著,若母親是對別人說這些話她肯定不高興,但對她的偶像,她卻挺喜歡的,還對瑾沛眨眨眼。
  “你呀,該減肥了,還想補,再補下去沒人敢要你了,我看我得弄減肥谷給你吃才好。”
  眾人都被張芬芳的話逗笑了,文翎紅著臉不依,”哎呀,媽媽偏心啦。”
  其實文翎身材奶勻稱,而瑾沛身材高挑修長,但在老人家眼中确實是瘦了些。瑾沛看她們母女這樣輕松自然地開玩笑,心中不覺涌起一股羡慕和感傷,那原是她渴求而不可得的呀!
  瑾沛轉頭看向君蔚,而他也正看著她,那种安慰与了解的溫暖眸光奇异地撫平了她內心的哀愁,起碼她還有他,雖然她所能擁有的只是公雞婆,但……足夠了。
  “瑾沛,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文翎呢,要是沒有你呀,她可慘了,真是謝謝你了。"張芬芳真心向她道說。
  “沒什么啦,都是緣分吧!"瑾沛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看來你和我們家還真有緣。"張芬芳開始欣賞起眼前的女孩,她跟數年前在醫院見面時的印象相距甚遠,當然這些年來有關她的一切上君蔚提起,如今眼見為憑,對她的好感也突然增加了不少。
  晚餐后,文翎去切水果,瑾沛原本要去幫忙,卻被張芬芳阻止,她當然不會讓客人做事的,大伙又聊了一會儿,時至九點多時君蔚才准備送她回去。
  "你的偶像、英雌要回家了,還不把外套還給人家?”君煥盯著文翎笑道。
  文翎一整晚都刻意避免談到外套的事,現在不但一眼被君煥看穿還挑出來說,她一張臉霎時垮了下來,她這几天把它當寶一樣愛護者,像護身符一般,真要還給瑾沛,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看見文翎的表情,瑾沛笑了笑,“我那天就說送給你了,你可不准還我,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我會生气的。”
  文翎登時高興起來,"謝謝學姊。"說著,胜利似地看了君煥一眼。"對了,歹徒抓到了嗎?”
  “還沒有,大概不敢出來了吧!”
  “小刺渭,再聊下去就要天亮了,走吧!”君蔚含著──絲笑意催促道。
  “你叫她小刺蝟,那她叫你什么呢?”君煥的興趣又來了。
  “公雞婆。"瑾沛哈哈大笑的說。
  其他人一怔,也跟著笑起來,君蔚既無奈又好笑地敲她的頭。
  瑾沛含著笑揮別其他三人"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我走了,拜拜。”
  君蔚偕同瑾沛走向他的車,在他拿鑰匙開車門時她問道:“你還沒買車之前都是怎么到我家的?”、,"剛剛開始是坐公車,后來存了點錢買了輛中古机車,現在當然是開車了。”
  “我們今天坐公車回去好不好?我想体驗一下那种感覺。”
  君蔚轉身面對她:,一陣夜風拂亂了她的頭發;他忍不住伸手為她拂順發絲后,一言不發地轉身又將車門鎖与,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兩手十指交叉而握,十分親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人有一种幸福的感覺,多希望這條路就這么一直走下去。
  從程家走到公車站牌、到坐上公車,兩人偶爾會閒聊几句,其余時間都是沉默的,坐在公車的雙人座上,瑾沛將頭輕靠在君蔚的肩上,手一直沒放開過。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一方面是想了解他通車時的辛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這么快与他分离,特別是在今天,那种感覺格外強烈。
  下了公車走在回夏家的路上,君蔚開始找活題,瑾沛也十分配合,仿佛若有許多該說的話要說就有藉口不分离一般。
  “覺得今天的晚餐如問?我媽的手藝不錯吧?”
  “很好啊,我根久沒吃過這么丰盛的萊肴了,你們一家人都很好,君煥學長居然是你弟弟,你也沒跟我提過弟弟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就讀。”
  "你上了大李之后我們難得見面,怎會有事沒事去提到我弟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你們讀同一個學校,不過就算同校認識的机率也不高啊,說起來還真有緣,你跟我們一家人都挺有緣的。”
  "文翎也很可愛,有成為新時代女性的雄心。”
  "她呀,我可是第一次見她一開始就這么喜歡一個人,你在她的紀錄里是第一人。”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何況是這段對他們而言短得不能再短的路,他們在夏家門前面對面站著,交握的手仍是沒放開。
  "我今天的表現汲讓你丟臉吧?"瑾沛笑問。
  "怎么會;簡直好到不能再好了。”他輕撥她稍顯零亂的發絲。
  她笑一笑,知道該進去了,再待下去就會顯得貪戀了,而她不允許自己如此。她轉頭看了家門一眼,笑道:“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拜拜。”
  她一步步地往后退,握著她的手也一點一滴地放松,在她轉身就要完全脫离他的掌心時,君蔚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沖動,瞬間重新握緊她的手將她拉回來,瑾沛毫無防備地跌人君蔚的怀中,抬首望進他的眼眸時心髒狂跳了起來,他俯頭擄獲她的唇,釋放他壓抑了兩年,或許更久的渴望。
  半晌后,君蔚綴緩放開她,似有千言万語,又似無話可說,吐出的卻是他最不想說的兩個字:“拜拜。”
  瑾沛像是清醒了些,卻又像更不真實了,凝望他片刻,她垂下頭,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轉過身,她走向鐵門,越過前庭,終于在合上門扉時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心中算著她走回房間的步伐,直到她房間的燈亮了,他才攔了部計程牢回家君蔚的情緒陷入紊亂中,什么也沒法思考,究竟他對小刺蝟的感情是什么形式的?涵芬呢?他對涵芬的感情仍如以往嗎?
  他為什么會對小刺蝟存在著那樣的渴望?他不明白,甚至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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