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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叮!叮!
  清晨七點鐘,強烈的陽光透過窗帘射進房間里。一如往常,鬧鐘准時響起,刺耳尖銳的鈴聲持續回蕩在近四十坪的公寓里。
  “吵什么……”伴隨著陣陣鈴聲,從床上綠格子的被窩中,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纖長的手指摸索地找到了那個扰人清夢的鬧鐘,一如往常地一揮手將它掃到地板上。
  “喀!”的一聲,這個月新買的第三個鬧鐘又報銷了。
  “討厭,我正作著好夢哪。”一直到听到鬧鐘又毀了的聲音,雷楚才懶洋洋地從被窩中爬起來,大大地打了個呵欠,甩了甩男生似的短發,讓自己清醒一點。
  昨晚,她又夢到齊璋了。自從齊璋六年前到美國去之后,她就常常夢見他。
  他在美國過得好不好呢?
  六年多前,四哥雷少游在美國設立“環宇集團”的保全部門,就把齊堯和齊璋兩兄弟都帶去美國了,在那之后,他們就很少回來台灣,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
  六年了啊!一個足以讓小孩子念完小學的漫長歲月。
  雷楚索性又躺了下來。還記得六年前十八歲的她從一知道齊璋要到美國,就几乎每天都在哭。
  她耍賴的哭、撒嬌的哭,只希望能夠把他留下來;一直到他要出發的前一天,她還是不死心,硬賴在他的房里不肯走,結果所有的努力卻還是徒勞無功,只能帶著紅腫的雙眼送他們上机。
  一轉眼也都六年了啊!她也已經二十四歲了。
  “臭齊璋,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要回來?!”閉上眼,雷楚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大吼著。
  從小,她就喜歡齊璋。原本以為那只不過是像小時候喜歡洋娃娃一樣,喜歡齊璋那好看的臉蛋、比她還要細膩的白皙皮膚,后來年紀稍長,她才明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是愛上了齊璋的溫柔,喜歡看他對著她溫和地笑、輕輕地說話的樣子。
  分開了六年,這些事情不僅沒有隨著時間而逐漸淡忘,反而由于她反复地思念而更加深刻,重重地刻蝕在心版上。
  還記得齊璋要出發到美國的前一個晚上,她气急敗坏地沖進了他的房間,企圖作最后的努力。
  “討厭,你為什么要去幫四哥嘛!”雷楚坐在齊璋的床沿,發泄似地捶著他的枕頭。
  四哥早就有齊堯可以幫他了,為什么還要和她搶?!
  齊璋一走,就沒有人可以這么由著她撒嬌、由著她捶枕頭;屋子里也再不會有齊璋那种溫馨穩定的气息,那种就算她沒有回頭,也可以确定齊璋始終在身后守護自己的安全感。
  “小姐,我和游少爺到美國去了,有空就會回來看小姐的。”坐在書桌邊的齊璋,仍然是用溫柔好听的聲音對她這么說著。
  他在十六歲那年就像是突然抽長了一樣,迅速地長到將近一八O,原本美麗得如同洋娃娃的臉蛋,雖然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和斯文,卻仍是不減清麗。听著他誘人的唇說出那樣的話,溫柔地像是在哄她一樣,雷楚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
  “璋,我想告訴你……”雷楚捶完了枕頭,終于想起今晚來的目的——
  她是來告白的!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留下齊璋,她也希望他可以了解自己的心意。
  “小姐有什么吩咐嗎?”齊璋疑惑地說,有些不明白一向直爽的雷楚為什么在突然之間變得那么沉靜。
  “璋,或許你不知道,不過,我從小……就很喜歡你……”說到后來,雷楚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几不可聞。
  老天!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种事!
  剛進大學的她,在學校中一直是眾多男同學愛慕的對象,一向都是只有收情書的經驗,現在要她向齊璋告白,讓她別扭得不知手該放在哪里,只能低著頭望著地板的一角,兩手無意識地扭絞著床單。
  頓了半晌,齊璋輕笑的聲音才從她的頭頂傳來,還是一如以往那輕柔的笑聲,“我也很喜歡小姐啊!”
  听到齊璋的話,雷楚興奮地抬起頭望著他,一張小臉充滿了期待。“那你是不是可以留下來陪我,不要到美國去?”
  “我雖然很喜歡小姐,但我還是要去美國啊!到了美國,我還是會喜歡小姐的。”齊璋說得很肯定,那溫和的語气,令人听了不禁深深陶醉在他充滿磁性的語調里。
  但是,雷楚卻一點也不高興。
  他分明是在哄小孩子!
  雷楚心中气惱地想著,她都快十九歲了,在學校里不知有多少學長、同學想追她,她很肯定自己是個成熟的大女孩了,為什么齊璋還是像對待小時候的她一樣,用這种半哄半騙的語气對她說話?
  她早就不是為了一枝棒棒糖就可以忘了拔牙的疼痛的小女孩!
  “真的喜歡我?”雷楚問他。
  齊璋沒有說話,只是用一貫的笑容回答她的問題。
  “喜歡我就吻我!”咬咬牙,雷楚逼自己說出口。為齊璋保留了近十九年的初吻,她決定今晚就把它送掉。
  她只要一個吻!只要一個吻,她就心甘情愿地放他走!
  听到她的話,齊璋愣了愣,隨即皺起了眉頭,像是在思索什么問題,目光定定地望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面對著此刻的齊璋,雷楚發現自己的臉不能控制地紅了起來。
  齊璋到底在想什么呢?認識那么久了,她還是時常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就像這一次,她總是以為齊璋會永遠和她在一起的,就算他一直在四哥身旁工作、就算四哥要去美國,她也相信齊璋絕對不會离開她。誰會料得到,他真的就要這么走了!
  “是的,小姐。”齊璋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一貫的平和語气,伸出雙手把雷楚輕輕地摟進了自己的怀里。
  他就要吻她了!雷楚忍不住閉上雙眼,卷翹的睫毛還緊張地微微顫動著,等待著那即將印在自己唇上的溫暖。
  齊璋的唇果然就如同雷楚所想象的溫暖、柔和,可是,卻是淺淺地落在她的額上,不到三秒鐘就結束了。
  “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捂著自己的額頭,雷楚挫敗的對著齊璋大叫。
  他到底把她當成什么?小女生嗎?她早就是大人了呀!他以為這种騙小孩子的方法就可以把她擺平?
  “小姐,這樣子也就夠了。”齊璋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推開她,淡淡地笑著回答,像是真在哄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
  果然!雷楚還是被擺平了——不是滿足于這個和她預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吻,而是被齊璋那一點也不在意的口气擺平了。
  她終究還是被他當作是小孩子嗎?
  “臭齊璋,你到美國去好了,一輩子也別回來!”雷楚气呼呼地對齊璋大吼,一轉身就离開了房間。
  她背后那雙眼在此時終于悄悄流露出濃烈的感情,依依不舍地凝視著雷楚的背影,但是,深處于挫敗情緒中的雷楚一點也沒有發覺。
  ***
  他難道一點都不想她嗎?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雷楚還是在心底不服气地大叫,坐在床上用力扯著枕頭,喃喃念著。
  就算是她一相情愿地單戀,好歹兩個人也是從小一起游玩的青梅竹馬吧!他真的就這么舍得离開她去美國?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了金絲貓一樣的女朋友了……
  “他敢!”思索到最后,雷楚忍不住叫出聲來。
  雖然她一直沒有對齊璋表白,但她可是從小到大和他最親近的女人耶,他居然還敢去找別人?
  最親近的女人?青梅竹馬的玩伴?雷楚忽然不敢确定了。
  她和齊璋小時候一直是玩在一起的,從不因為他是雷家收留的孩子而對他存有鄙視的態度;不過,齊璋也是這么想的嗎?
  不知道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只不過當她突然意識到的時候,齊璋已經開始稱呼她“小姐”了。那個時候她還很不習慣,曾經對齊璋抗議過——
  “怎么變成小姐了?‘小楚’呢?”他以前都叫她小楚的,不是嗎?現在的稱呼讓她覺得兩個人离得好遠。
  “我都叫你的哥哥們少爺,喚你小姐也是應該的。”齊璋只是簡短的回答,他仍然一直叫她“小姐”。
  齊璋總是這個樣子,雖然什么事都會讓著她,但是一談到正經的事,他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更改。
  后來,齊璋的功課越來越忙,和她相處的机會越來越少,到了她十三、四歲,意識到“男女有別”,兩個人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這個稱呼就一直沒有改回來了。
  真的是机會一錯過,就毫無挽回的余地了嗎?
  雷楚歎了口气;以前還不覺得不對勁,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雖然僅是一個稱呼的改變,似乎就已經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產生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臭齊璋!
  一起生活那么久了,她當然知道齊家兩兄弟一直對雷家人有著感恩的心態;不過雷家的任何人從沒有要他們回報過什么。真要仔細算起來,這几年他們替“環宇集團”所賺過來的錢早就足夠償還雷家養他們的花費了。
  小姐、仆人……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齊璋是這樣的關系,多么八股的想法呀!齊璋這個死硬脾气,就愛顧慮東、顧慮西的,看樣子她想要和他有什么結果,還有得耗呢!
  一抬手,雷楚不經意地瞥見腕上的手表,“天哪!居然八點了!”她大惊失色,連忙從床上跳起身。
  從這里到事務所要十分鐘的路程,而事務所規定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半!
  雖然是在自己家里的“雷氏建筑師事務所”工作,頂頭上司也是自己的三哥雷少昊,雷楚還是不敢太大意。畢竟三哥對工作的要求是很嚴厲的,可不會因為她是他妹妹而賣她面子。
  匆匆梳洗完畢,雷楚沖到門口,一邊穿鞋一邊還不忘對放在一旁柜上齊璋的照片嫣然一笑。
  “齊璋,我又要遲到了。我現在要出門嘍,晚上見!”
  每天早晚對齊璋的照片打招呼,是她六年來一直的習慣。
  她從不認為自己和齊璋只是主仆的關系,一旦齊璋回來,她還是要和他在一起的,就像小時候那些日子一樣。
  清晨亮麗的陽光,十多年來,一直都不曾改變。
  ***
  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往位于重慶南路的世環大樓,再以擠沙丁魚的精神把自己塞進擁擠的電梯直到十三樓,踏進辦公室,刷了電腦卡,正好是八點二十分,雷楚放心地歎了口气。
  看樣子她的動作還是很快嘛!果然有晚起的本錢。
  偷偷瞄了眼對面辦公室的門,仍然是掩著的,她不禁感謝起自己的好運。
  昨天下班前才听三哥說要參加一個同業的酒會,依他那种愛拈花惹草的性子,一定會在酒宴里挑個美艷惹火的女郎度過激情的一夜,看樣子今天他是不會什么早來了。
  太好了!雷楚實在太慶幸自己的三哥有那么“好”的嗜好。三哥生性喜歡社交,又承襲了雷家男人一貫高大出眾的外表,談吐气度不論由任何角度看起來都是個標准自信的成功男人。近三十四歲的他又正是事業心重的時候,所以縱然他們兄妹都是雷家的繼承人,也都在“雷氏建筑師事務所”工作,不過這种交際應酬几乎都由三哥一個人包下來了,根本用不到她出面。這倒省了她不少麻煩,否則依她這种光吃燒酒雞就會醉的体質,不知道已經出過多少洋相了。
  想到這里,雷楚不禁吐了吐舌頭。三哥昨天該不會又拉了什么生意進來吧!事務所已經不需要再接手什么外來的案子,光是自己“環宇”旗下的工程就足以讓全事務所的人員忙死了。
  雷楚剛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准備要坐下,內線電話就響了。
  “雷楚。”打開了擴音鈕,雷楚一邊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邊回話。
  “雷建筑師,雷老板請你八點四十五分到他的辦公室里討論案子。”雷少昊的秘書方雅箏輕快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了過來。
  在事務所里,為了避免兩兄妹混淆,所以大家都是稱呼雷楚為“雷建筑師”,稱呼雷少昊“雷老板”或是“雷總經理”。
  “三哥?”雷楚的手在听到方雅箏的聲音時頓了一下,“他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來了?”
  三哥雖然不是個上班會遲到的人,可是每回有宴會的隔天,他大概也要到了九點才會進來;現在才不過八點四十一分,實在是有些反常。
  “雷總今天八點就到了。”方雅箏的聲音也透露不解。
  “天哪!”雷楚又對自己扮了個鬼臉。看樣子三哥昨天是沒有找到“好玩伴”了。不知道他今天心情怎么樣?欲求不滿的男人最麻煩了。
  “我會准時到。”雷楚認命地回答。看樣子她的早餐是沒有希望了。
  ***
  “三哥。”雷楚走進雷少昊的辦公室時,穿著深藍條紋襯衫、灰色西裝褲的雷少昊正背對著門,由十三樓遠眺大樓外的景色。
  “坐吧!”雷少昊簡短地說,朝辦公室另一角的一個小型會議桌指去。
  雷楚乖順地坐了下來。這個小型的會議桌位于他辦公桌的右側,約可容納六個人,平常一些非正式的小型會議也多在這里舉行;而辦公桌的左側,則是一組真皮沙發。雷楚瞄了沙發一眼,就發現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三哥的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
  三哥一向很注重自身的儀表和規律,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的咖啡杯一定是白色的,皮鞋一定是黑色BALLY,牛排只要七分熟,而西裝則一定會挂在進門的第二個衣架勾上,不可能出現在其他的地方;而今天,它居然就像是塊被人遺忘的破布般被丟在沙發上!
  看樣子真的發生了什么大事!
  “三哥,你昨天晚上還好吧?”
  “普普通通。”雷少昊隨口回答,但是布滿血絲的雙眼卻說明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昨夜,依照原訂計划,他本可以和海倫度過一個美麗又浪漫的夜晚,沒想到在最后關頭,居然又冒出了顧家那個小女孩。
  嘖,那個顧家的小麻煩!
  雖然她才匆匆出現,就被他們兩個人正在進行的“好事”給嚇跑了,不過一直到了現在,他還是忘不了她當時那种嚇得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神色,仿佛是他犯了什么大錯似的。
  食色性也,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那么,他為什么會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宁呢?
  去去去!只不過是個小孩子,他理會她做什么!
  “三哥!”看雷少昊久久不開口,雷楚又喚了一聲。
  “喔!”雷少昊甩了甩頭,似乎是收回了心神,又用他以往那种篤定自信的口气說話了,“你記得環宇要在信義計划區蓋新大樓的事吧?”
  “記得啊。”信義計划區是未來的政經重地,雷家也早就在該區的最精華地段看中了個好地點,決定要蓋一棟新的大樓,并且希望它能夠有完美而獨特的設計,日后成為信義計划區,甚至是台北市的新地標。
  “這件案子,我打算交給你來統籌。”
  “我?”雷楚愣了愣,“什么時候要?”
  “年底。”
  “年底?”雷楚愣了愣,隨即發出抗議,“不可能啦!我十月底還要參加省物資避大樓的競圖,十一月還有兩個市政府招標工程的圖面,根本來不及。”
  每次一遇到競圖,她所帶領的整個小組就會忙得焦頭爛額,她上個星期就已經有四天沒有回家,狼狽邋遢得像個瘋婆。到了下個月,組里還有兩個制圖人員要請婚假,她正發愁找不到人負責畫愛視圖和模型呢,現在哪有時間再接案子啊!
  “別找借口,你是最适合的人選了。自己家里的案子,由你來負責,我們就可以少一道業主和建筑師溝通建筑理念和意象的手續,可以節省不少時間。”雷少昊根本不理會妹妹的連天抱怨。
  “你也是雷家的人,你自己不會接啊!”雷楚不禁賭气地回嘴。
  “親愛的小妹。”雷少昊笑了,“你忘了,我專門設計住宅,不是辦公大樓。”一句話就把雷楚的抗議堵得干干淨淨。
  “沒這么急吧。”既然推不掉,雷楚只好采取拖延戰術。
  “沒有這么急。”雷少昊仍然一點面子也不賣,“現在信義計划區內預訂要蓋的大樓太多了,如果我們不能搶得先机,就沒有辦法造成風潮。別忘了,它可是要成為台北新地標的建筑,而且也會是‘環宇’日后發展的重心。
  “可是我真的快忙死了。”雷楚采取淚眼攻勢。
  “不會的。”雷少昊笑著說:“我之前說過了,這件案子我只要你負責統籌,我打算另外從外面找建筑師來主持設計,你只要注意進度和流程,和建筑師兩個人好好溝通一下建筑理念和取向就可以了。”
  “從外面找人?”雷楚愣了愣,事務所上下三百多位員工,單單建筑師就至少有四十個,又何必舍近求遠?“你打算怎么做?找几家甄選?”
  “不,我人選已經挑好了。”雷少昊搖了搖頭。“我不打算進行甄選,我只找一個人,江天行。”
  “江天行?”雷楚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她最忌諱的名字又出現了。
  江天行!這個曾經使她的心靈受到重創的男人。
  “沒錯,我已經和他談好了。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吃飯,他大概會在我們的事務所里工作一段時間。”不是邀請和提議,而是半帶著命令的口气。
  “我真的忙不過來啦!我才不要和江天行合作呢!不然你叫他自己做嘛。”歎了口气,雷楚試著做最后的挽回。就算是自己的哥哥,要蓋的又是自家大樓,也沒有理由“壓榨”她這個妹妹呀!
  更何況江天行……雷楚清清楚楚地記得,三年前她就是輸給了這個男人。
  她并不是記仇,也不肯承認是輸不起,但是,她的确一直對江天行十分感冒,畢竟是他打敗了她認為是畢生最努力的作品。要她和他合作?等下輩子吧!
  她和江天行絕對是敵人,才不是盟友呢!
  “由不得你不要,他人已經來了。”老謀深算的雷少昊當然明白自己的妹妹在想什么,一點拒絕的机會也不給。
  “什么……”雷楚還來不及回過神,就听到身后的門開啟的聲音。
  回過頭去,她就看到了一個身穿暗藍色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江天行。他很高,至少有一八五,相對于正坐在沙發上的她而言,江天行更顯得高大。
  “打扰了,雷小姐。”露出個淺淺的微笑,江天行向雷楚打著招呼。
  “不會……”雷楚回答得有些不甘愿。
  這個男人!雷楚撇了撇嘴。他剛才分明就站在門外听他們說話了嘛!何必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
  面對她帶些敵意的反應,江天行愣了愣。憑著他的外表和算得上是出色的成就,很少有女人不對他另眼相看的,雷楚今天的反應,反而令他有些好奇。
  他得罪了她嗎?他并沒有任何印象。不過看她一點也不隱藏對他的反感,就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老虎,雖然凶悍,但也帶著几分可愛,更引起了他的好奇。
  “天行,你來了。”一向對下屬嚴肅的雷少昊倒是笑得很親切。“今天中午一起吃個飯吧!順便讓你和小楚好好認識一下。”
  “三哥!”雷楚低喊著。剛才他不是說“找個時間”一起吃飯,怎么一轉眼就變成今天中午了?
  “我決定好了,今天中午,大家應該都有空吧!”雷少昊還是拿出了兄長兼上司的權威,一點拒絕的机會也不給。
  “我知道了。”雷楚站起身,有些賭气地回嘴,“雷老板,我先下去了,中午一定到。”說完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江天行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离開。
  “天行,真是抱歉,我這個妹妹就是藏不住心事。不過她真的滿可愛的。”望著小妹气呼呼的背影,雷少昊向江天行解釋著。
  為什么小楚的好惡總是表現得那么明顯呢?他一直很看重江天行的才气和才能,如有可能,他還希望可以湊合這兩個人。否則若只單單要把江天行拉進公司,他是不會明知妹妹已經忙得不可開交,還硬性要求他們兩個人合作的。
  “不會的,學長。”留戀地望著玻璃隔牆外雷楚离去的身影,江天行笑著回答。他和雷少昊曾先后在哥倫比亞大學念過學位。
  原本已經要走遠的雷楚發現江天行在望著自己,還极不淑女地向他扮了個鬼臉,而江天行只能報以苦笑。
  “雷小姐為什么這么討厭我呢?”他露出了個無辜的笑容。
  “天行,還記得你三年前參加‘國際聯盟大樓’的設計案嗎?”雷少昊問。
  “當然記得。”江天行回答。那是他回國后的第一個作品,當初為了在國內建立名望,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到了最后,也是經過一番苦戰才胜選。
  “被你打敗的人就是小楚。”看到江天行訝异的表情,雷少昊笑著解釋,“那時她也是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沒想到還是輸在你的手里。現在她只是孩子气的記恨罷了,你別介意。論起工作,她還是很努力的。”
  “原來如此……”江天行恍然大悟地笑了。三年前他對另一份落選的作品很欣賞,沒想到居然是出自雷楚的手。美麗的女人,完美的作品……現在他對她更有興趣了。
  至于她對他那小小的敵意,他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小雌虎生起气來是很可愛的,雖然齜牙咧嘴,攻擊性畢竟有限。
  更何況是一只美麗的小老虎?
  對雷楚,他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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