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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老姊,我又來了!”
  斜倚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秦湘萍忍不住按按額角,每天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這句話。
  秦湘琪笑容滿面地進來,后面還跟著抱著小娃儿的洪建裕。
  “我買了些水果來,飯后大家一起吃。”她把一包水果放在桌几上。
  “又是賄賂品嗎?”
  “嘿!嘿!”秦湘琪干笑了兩聲,雙手交握,一臉諂媚的笑容。“姊姊多心了。這只是我的一點小意思罷了,哪是什么賄賂品呢?”
  “哦?”秦湘萍瞄了水果一眼。“不是賄賂品?那為什么你買的都是致暘愛吃的水果呢?”
  秦湘琪愣了一愣,笑容更諂媚。“哎呀!姊姊又多心了。我不是特意去買地下姊夫愛吃的水果,只是今天碰巧都買了這些罷了。”
  秦湘萍給她一個“你在睜眼說瞎話”的眼神,明明就是有預謀的賄賂,還說成是巧合。她實在不怎么喜歡老妹叫致暘“地下姊夫”,好象他是她養的小白臉一樣;偏偏兩人的關系就是有實無名的夫妻,不讓她這么叫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洪建裕抱著儿子徑自在一旁沙發上坐下。老婆為了美味丰盛的晚餐,什么諂媚話都說得出來;怀里的儿子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客廳轉了一圈,用著初學尚不靈光的語言:“叔……叔……”
  “叔叔正在忙,等一下再抱你。”洪建裕拉下儿子扯他耳朵的小手,不知為什么儿子似乎很喜歡讓童致暘抱,也許是忘不了那片土司的恩情。
  “老姊,我想全世界的女人都會羡慕死你的。”秦湘琪在她身邊坐下。
  “為什么?”秦湘萍拿起遙控器轉合。
  “有哪個女人能像你一樣,回到家翹起二郎腿看電視、報紙,地下姊夫就得進廚房張羅晚餐,晚上還要陪你一起加班,假日還得打掃房子,活脫就是個菲律賓男佣。”
  秦湘萍回頭向飯廳望了一眼,的确是如此沒錯。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會燒飯是不爭的事實,你不也是如此嗎?”
  “我哪有你好命,就算不用煮飯、打掃,還得服侍我家的老太爺。”秦湘琪瞪了老公一眼,嘴角一撇。“服侍得不夠好,他還會擺臉色呢!”
  這邊,洪建裕不服气地問:“我什么時候擺臉色了?”
  “哼!沒有嗎?”秦湘琪賞了他一記大白眼。
  洪建裕只是低頭逗著儿子,不敢回答沒有。
  這時,童致暘由飯廳出來通知大家:“各位,開飯了!”
  “哇!太好了。”秦湘琪听說可以吃飯了,站起來拿起水果朝飯廳走去。“我把水果洗一洗,待會儿飯后可以吃。”
  秦湘萍等他們夫婦离開客廳,才走到童致暘面前,看著為准備晚餐而忙得滿頭大汗的他,心疼他的辛苦。
  “今天的菜全是你喜歡的。”
  “謝謝!”秦湘萍覺得好窩心,抬手輕拭他額上的汗珠。“我們進去吧!”
  飯后大家一起在客廳看電視、吃水果,秦湘琪不停地打量著老姊身旁的童致暘,心中有了重大的決定。
  稍晚,當洪建裕和她准備要回家,走到門邊尚未開門時,她突然轉身對送他們到門口的秦湘萍說:“老姊,跟你打個商量,我們來交換一樣東西吧!”
  秦湘萍不明就里地問:“你想換什么東西?”
  秦湘琪將老公推到她身邊,然后把一直站在她后面的童致暘拉到自己身邊。
  “我用建裕和你交換地下姊夫。”
  除她以外,所有的人全嚇了一大跳,接著秦湘萍翻翻白眼雙手抱胸:老妹又開始發神經了;童致暘以為她在開玩笑,只是微笑看著她;只有洪建裕面色遽變。
  秦湘萍搖頭斷然地拒絕:“很抱歉!我不想換。”
  “好啦!”秦湘琪立刻走到老公身邊,像個超級推銷員似的,學起路邊賣狗皮膏藥的“王祿仙”,操起國台語雙聲帶推銷老公:“建裕很不錯呢!講人才有人才,講錢才有錢才,講肚才還有肚才。他比你大一歲,長相英俊又是‘慶億’未來的繼承人,和你這個女強人正好配成一對,標准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再适合不過了。”轉身走到童致暘身邊,一臉溫柔甜美的笑容。“地下姊夫和我同年又會做菜,和溫柔的我配成一對正好。”
  秦湘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問:“你儿子呢?”
  “他呀!”秦湘琪看了可愛的儿子一眼,輕咬食指沉吟了半晌。“當贈品送你好了,就當是換一送一的优惠。”
  天哪!洪建裕簡直快昏倒了,作夢也沒想到會被老婆以以物易物的方式換掉,連寶貝儿子也淪為附贈品,好象他有多賤价似的;而且被換掉的理由無它,只因老婆看上了其姊小男友的好廚藝。這個老婆實在太過分了,忍不住生气地過去一把抱住她纖纖柳腰挾在腋下。“姊姊,請幫我開門。”
  “樂意之至。”秦湘萍過去替他開門。
  “放我下來!我要帶地下姊夫回去!你留……”
  秦湘萍站在門邊听者妹的聲音迅速消失在樓梯間,想象得到妹夫大概气得快瘋掉了。
  “湘琪好可愛。”童致暘笑著說,轉身朝飯廳走去。
  秦湘萍心儿猛地一跳,愣了愣轉頭看著他背影,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對老妹也有點意思?想起今天有兩個女職員,利用中午休息她不在的空檔,跑來向她的小男人示愛,气得她差點把那兩個不開眼的女職員革職;現在該不會連老妹也覬覦他?要是兩人互有意思的話,那她……關上大門也往飯廳走。
  飯廳里,童致暘正把洗好擦干的碗碟收進烘碗机,看到她進來立刻給個愉快的笑容。
  秦湘萍想問剛才地那句話的涵義,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只好轉而問:“你每天准備晚餐會不會覺得厭煩?”
  “不會啊!”童致暘設定烘碗時間,按下開關。“我很慶幸還好我會煮飯,要是我們兩個都不會煮飯燒菜,那就太糟糕了,一定天天与泡面、微波食品為伍,這樣不是很慘嗎?听說泡面吃多了死后會變木乃伊呢!”
  他的話听得秦湘萍心頭甜蜜蜜的。“老妹被她老公气呼呼地捉回去,大概會被禁足個几天吧!”

         ※        ※        ※

  翌日,當他們下班回到家時,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是秦湘琪帶點儿俏皮的笑容。
  秦湘萍沖口就問:“你怎么沒被建裕關起來?”
  秦湘琪嘻嘻一笑。“我要上班呀!今天特地提早兩個鐘頭下班。地下姊夫,昨天那個苦瓜雞很好吃,我買了雞和苦瓜在廚房,我們馬上去做吧!”話落就想伸手去垃童致暘。
  秦湘萍右移一步擋在童致暘身前,适時地阻止她的“魔手”。
  “我們才剛下班,總得喝杯水,休息片刻吧!”
  秦湘琪識相地縮回手,因為老姊此一舉動和不悅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少對我的小男人動手動腳的。
  “我馬上去弄,因為苦瓜雞需要多炖一點時間。”童致暘接過秦湘萍的公文包拿進書房放好,脫下西裝、拿下領帶,卷起袖子就走進廚房。
  秦湘琪眼眸一轉,心里有個計較,轉身嚷著:“地下姊夫,我來幫你!”
  “免啦!”秦湘萍一把拉住她后領。“你只會礙手礙腳。”
  秦湘琪轉過頭賊賊地一笑。“你怕我去勾引你的小男人,對不對?”
  “胡說!”秦湘萍被老妹說中心事,轉眸不和她對視,言不由衷地否認:“我是怕我的進口餐具全被你毀了。”
  “哈!哈!是這樣嗎?”秦湘琪干笑兩聲,故意湊近她身上聞一聞。“你身上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呢?”
  “今天天气很熱,流了許多汗,我去洗把臉就沒有汗酸味了。”秦湘萍怎會听不出老妹的暗示,她赶緊轉移話題,朝浴室走去。
  秦湘琪朝她背后扮個鬼臉。“鬼話連篇,明明在沾酸吃醋,還裝模作樣。”眼眸轉了一圈,賊笑著自語:“要是現在去抱地下姊夫一把,搞不好還會挨她的揍呢!去試試看好了。”
  童致暘進到廚房看見流理台上的三只全雞和七、八條苦瓜,嚇了一大跳。這么多要怎么煮?恐怕煮上一個星期都不成問題。這時,秦湘琪正好走了進來,遂轉頭問她:“你為什么買這么多材料?”
  “太多了嗎?”秦湘琪從來沒進過廚房,根本不知道該買多少的材料:“昨天你煮的份量太少了,我吃得不過癮,所以就想買多一點材料請你多做一點,好讓我吃得更過癮。”
  “那也只要一只全雞和兩條苦瓜就夠了。”童致暘將一只雞放入水槽中開始清洗。
  “一只怎么夠?昨天的雞湯才那么一點點!”秦湘琪想起美味的苦瓜雞,忍不住開始流口水,看他只想煮一只,充其量每個人也只能喝上兩碗而已,她昨天還把老公的份搶來才能多喝一碗。
  童致暘聞言,手停頓了片刻,再繼續清洗。“我昨天只用兩只大雞腿和一條苦瓜,份量當然少了些。”將雞洗淨后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十人份的鍋子。
  秦湘琪看他拿出大鍋子,立刻靠過去問:“一只雞可以做這么多嗎?”
  童致暘微笑點頭。
  秦湘琪看著他咽了咽口水,這么說來她今天一定可以好好地吃個過癮嘍!
  童致暘覺得她的表情怪可怕的,好象要把他一口吞下肚一樣,嚇得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秦湘琪見他后退一步更是欺上前一步,露出更可怕的眼神,一張嘴笑得几乎咧到耳根:“地下姊夫,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童致暘被她看得后退兩步,有時候她看人的眼神和表情還不是普通的恐怖而已。
  “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兩只雞也一道煮了,好讓我帶回去吃?”
  “可以啊!”童致暘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這邊沒有這么大的鍋子。”
  “沒鍋子是嗎?”秦湘琪見他應允,立刻高興得跳起來。“我馬上去買!”話落一陣風也似的沖出廚房,連秦湘萍站在門邊也視若無睹。
  秦湘萍著實被老妹打敗了,竟然可以為苦瓜雞而去真個大鍋子!她走進廚房。
  “要幫忙嗎?”
  “謝謝,我來就可以了。”
  秦湘萍站在一旁看他刀起刀落,一塊塊大小均勻的雞肉切好,而且沒有一點殘余的肉屑;利落的剖瓜丟子,只消片刻,一堆呈方形的苦瓜已切好,嫻熟的技巧頗有大廚架勢;和他在一起愈久,就發掘到他愈多的优點,使得她對他的愛意正無可自拔地加深。
  秦湘琪滿心雀躍地打開大門正想出去買大鍋子,門一開卻看見外面站著滿面怒容的老公。
  洪建裕下班去接老婆時竟然扑個空,精品店的小姐告訴他,秦湘琪今天提早兩個小時下班;他立刻想到老婆可能的去處,一刻也不遲疑地驅車前往秦湘萍的公寓。昨晚硬抱著她下樓,在回家路上忍不住就對她抱怨了几句,而她似乎一句話也沒听進去,滿腦子都是把童致暘換回去,可以終生享受美食的念頭,气得地想一把掐死她。
  秦湘琪一看到他立刻拉著他往外跑。“走!帶我去買個大鍋子。”
  “買大鍋子做什么?”
  秦湘琪揚揚柳眉,笑得合不攏嘴。“把地下姊夫煮了,帶回去好好享用。”
  “什么?”洪建裕立刻煞住腳步,像在看怪物般的看著她。“你想殺人煮人肉?”秦湘琪吐吐舌頭,做個抱歉的敬禮。“對不起!我高興得語無倫次了。我的意思是說,地下姊夫要做苦瓜雞給我帶回去,可是卻少個大鍋子。”
  “嚇死人!”洪建裕呼出一口气。“害我以為你是非洲的食人族,那我豈不危險了?”
  秦湘琪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儿,輕嗤一聲。“要吃也輪不到你,地下姊夫比你還細皮嫩肉呢!”話落開始步下樓梯。
  她的話听得洪建裕很不是滋味;要不是他先娶了她,而童致暘又是秦湘萍的男友,若是今日要和他同台競爭秦湘琪的話,毫無疑問的他一腳就被踢到十万八千里外,連看也不看一眼;也許他該慶幸當初的情敵之中無人諳廚藝,否則他休想追到她
  晚上八點多,秦湘琪和洪建裕合力台著一大鍋的苦瓜雞告辭,她走出門外回頭笑容滿面地揮手說:“地下姊夫,謝謝,辛苦你了!等我把這鍋苦瓜雞吃完再來叨扰。”回頭對老公警告著:“小心地抬!若是打翻它,我就和你离婚。”
  洪建裕差點癱了,沒想到他的婚姻竟然比不上這鍋苦瓜雞,實在令人气結。為了挽回因美食而可能瀕臨破碎的婚姻,日后非來向童致暘拜師學藝不可,無論如何一定要學會這道菜。
  秦湘萍送走他們,暗自慶幸老妹已結了婚,否則說不定姊妹兩人會為致暘而爭個你死我活,而她可能因年紀大而把他拱手讓給老妹,即使他愛的人是自己。但兩人目前的關系還能維持多久呢?如果有一天他對她產生了厭倦而想离去時,該挽留還是任其离去呢?
  正因時時刻刻都在思索這個問題,所以即使兩人已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還是無法放開心怀和他過著快樂的生活,總是擔心哪天地會突然提出分手的要求。

         ※        ※        ※

  在秦湘琪沒有來報到的日子,秦湘萍和童致暘過了兩天平靜愜意的生活。
  這天,秦湘萍拿起床上被童致暘疊得亂七八糟的換洗衣物准備要去洗澡;自從他住進來后几乎包辦了所有的家務事,從煮飯、打掃到疊衣服,可惜他疊衣服的技巧實在有待加強。走出臥室看到他盤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放水,思忖著其實有個人相伴的生活還挺不錯的。
  童致暘看到電視上的酒類廣告,不禁也跟著把視線飄向一旁的酒柜;柜子最上層擺了好几瓶造型奇特的酒,一望即知是高級酒,想起以前在PUB沒喝成的調酒,何不趁現在試試喝酒是什么感覺呢?起身走到臥室門口偷偷往內瞧,她不在臥室,听見浴室傳來水聲,走過去敲敲門板。“湘萍,你要洗多久?”
  里面的湘萍聞言愣了愣,隨即俏臉飛紅,心口一陣燥熱,他該不會想要……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
  “好,你慢慢洗。”童致暘高興不已,二十分鐘的時間夠他去偷喝一點酒了。
  秦湘萍听他語气中帶點儿興奮,雙頰一陣燥熱,心中有一絲絲地期待。
  童致暘回到客廳的酒柜前,仰頭看著那一瓶瓶大小不一的酒,拿不定主意該嘗試那一瓶才好;考慮良久決定喝最小的那瓶,打開酒柜拿出它,拔開瓶塞聞了一下,好香的味道,應該很好喝吧!
  拿著杯子倒出一點,香醇的酒味立刻飄散在空气中,輕輕地啜飲一口……好辣!但醇郁的酒香卻在嘴里散開,再輕啜一口,一股滾燙的酒液下肚,他整個身体立刻熱了起來,感覺飄飄然地仿佛在云端漫步,原來喝酒的感覺這么美妙。童致暘心里一高興,再酌個大半杯,仰頭一口气喝下去;奇怪!怎么這回好象不一樣了?仿佛有一團烈火在肚里燃燒,而且天地也開始旋轉了起來,好象從云端跌了下來。
  童致暘開始覺得眼前的東西怎么都模糊了起來,連意識也逐漸模糊,眼皮也覺得有點重……不行!必須在湘萍還未出浴室而回臥室睡下,以免被發現偷喝酒而挨罵;起身搖搖晃晃地想走進臥室,不意卻一頭撞在門框上,疼痛使他意識稍稍恢复了點。
  這時,秦湘萍走出浴室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過來問:“你怎么了?”
  “沒有啊!”童致暘心虛地微瞇著眼咧嘴而笑,張臂抱住她。“你今天好可愛,身上好香。”
  秦湘萍看見他迷蒙的眼眸、痴傻的笑容、莫名其妙的甜言蜜語,直覺地感到不對勁;突然,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秀眉微蹙問:“你喝酒?”
  “嗯!只喝一點點。”童致暘雙眼一閉几乎癱倒在她身上。
  秦湘萍見情形不對,連忙把他扶到床邊,順勢讓他躺下;站在床邊看著這會已不省人事的他,剛才那一下下期待的心情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地生气;此刻才明白原來問她要洗多久,是打算要利用這段時間偷喝酒,秦湘萍無奈地把他扶正睡好,蓋上被子。
  來到客廳就見一瓶瓶塞未蓋的酒擺在桌上,過去拿起酒看了一下,的确只喝了一點點;可是,這瓶酒是酒柜里年份最久、最純烈的XO。實在太佩服他了,哪瓶不拿偏偏拿到這瓶!不過,才這么半杯就讓他呈醉死狀態,可見他酒量實在有夠差,如此推論,上次他說從沒喝過酒,應該不是說謊了。
  秦湘萍輕歎一口气,把酒收進酒柜,也許該考慮把酒柜上鎖讓他偷不到酒喝。

         ※        ※        ※

  翌日。
  秦湘萍批閱了一份文件后,看見剛才還好好的童致暘,這會已趴在桌面上了;暗歎一口气,离座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問:“你哪里不舒服?”
  “頭好痛。”童致暘悶悶地說。
  秦湘萍知道這是宿醉所引起的,想了想走回座位拿起話筒,叫秘書小蘭出去買解酒藥。
  這時,王惠宣拿著兩份文件和一個紙袋進來,把文件放到她面前,另外再把紙袋懸空晃了晃。“我的部屬托我轉交給特別助理的愛慕信。”
  秦湘萍神色不悅地接過那包紙袋:“回去跟她們說,他工作很忙沒時間回信。”
  王惠宣看她把那包愛慕信收進公文包,暗笑她獨占他的意念甚強,卻嘴硬不肯承認,轉頭看見趴在桌上的童致暘,就問:“他怎么了?”
  “宿醉頭痛。”
  “宿醉?為什么?”
  秦湘萍輕歎一口气,把昨晚的事說一遍。
  王惠宣听完掩口而笑,從來都沒听過這么有趣的事。
  “董事長,這么可愛的男人已瀕臨絕跡了,你一定不能放棄才行。”
  秦湘萍不置一辭地拿過文件簽名,她何嘗肯放棄?但他肯留嗎?
  “董事長,您的解酒藥。”小蘭把買回來的藥送到她面前。
  “謝謝。”秦湘萍等她出去后,拿著解酒藥來到童致暘身邊,輕輕地把他叫起:“致暘起來。”
  童致暘爬起來按著額角用迷蒙的眼神看她。
  “來,把這個吃下去,頭就不痛了。”秦湘萍柔聲地說,見他一臉茫然只得再重述一次,等他服下藥扶起他。“到會客室里睡一下吧!”
  王惠宣見她無意中流露出小妻子般的溫柔,与平日對其他男子的冷漠態度相去甚遠,由此可見她的小男人已悄然擄獲其芳心了;拿過她批好的文件,心想:回到業務部叫那些不開眼的屬下多寫點情書吧!看是否能惹得她醋勁大發,好盡快下決心綁住她的小男人!
  結果一天下來,秦湘萍根本無心工作,總是頻頻抬頭看著單手支頤,勉強工作的童致暘。下班回到家,秦湘萍第一件事就是拉他進臥房幫他脫下西裝,拿著換洗衣物把他推進浴室。“赶快洗澡,洗好就去睡覺。”
  “好。”童致暘昏昏沉沉、步履不穩地走進浴室。
  約莫過了三分鐘,秦湘萍來到浴室外凝神靜听片刻,似乎只聞水龍頭嘩啦啦地流水聲,卻不聞他潑水洗澡的聲音,心頭隱然覺得不妙,舉手敲門:“致暘、致暘!”
  停手片刻不聞回答,伸手去旋門把,沒有上鎖。她猶豫了半晌才旋開門把推門入內,一看之下面色遽變差點惊呼出聲;只見他脫了衣服竟躺在浴缸里睡覺,眼見水已淹到了下巴,只消再過片刻整個人即將被水淹沒,若再不理他恐有溺斃之虞。
  “致暘!”秦湘萍快步走到浴缸邊,將他扶起讓他的頭輕靠在胸前,一手轉緊水龍頭,然后輕拍他臉頰。“致暘,醒一醒啊!”
  童致暘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她。
  “不要睡了,赶快洗澡!”秦湘萍俏臉飛上兩朵紅云扳正他的身子。
  “你要吃水餃?”童致暘一臉痴傻的笑容,直點頭:“好,我去包夾煮給你吃。”
  秦湘萍雖然有點儿生气,心頭卻也甜滋滋地,只得耐著性子再重述一次:
  “我不是要吃水餃,是叫你赶快洗澡。”
  童致暘微蹙著雙眉看著她好一會儿,突然面露一個開心無邪的笑容。
  “你要一起洗澡?好啊!”話落張臂扑向她。
  秦湘萍雖然吃惊但也只能接住他,抱著他光溜溜、濕滑滑的身体,心口起了一陣燥熱,雙頰也跟著發燙;對他的身体雖早已不陌生,但他年輕、健康光滑的肌膚,經水的浸潤后更是無比的誘惑迷人,不禁輕手順著光滑的背脊往下滑至腰際。
  “嘻嘻!好痒。”頭臉埋進她胸前的童致暘突然笑了起來。
  秦湘萍聞言心儿悸動一下,從來不知道他是個怕痒的人,明眸一轉又伸手輕輕地在他腰際上輕搔了一下。
  “嘻嘻!好痒。”童致暘如夢囈般的笑了兩聲,無意識地扭動身子閃躲。
  秦湘萍見他還賴在怀里,思忖著:与其一直和他耗著,不如動手幫他洗比較快;輕歎一口气,紅著俏臉開始幫他洗澡。

         ※        ※        ※

  “老姊。”秦湘琪自己開鎖進來,看到平日回家就當老太爺的老姊不在客廳,便開始在屋內尋找起來了。“老姊,你在哪里?喲呼!地下姊夫,你們在哪?”
  她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最后找到門開條細縫的浴室,推門一看差點惊呼出聲,連忙以手掩口,站在浴室門口睜大眼睛直瞧著兩人。
  秦湘萍正在為童致暘穿衣服,被老妹突然闖入嚇了一跳,一張俏臉羞得通紅,語气不悅地問:“你不會先敲門嗎?”
  “門又沒關,我干嘛要敲!”秦湘琪嘴角一撇,理直气壯地回答,當她看見閉著眼靠在老姊身上的童致暘,那敞露在外白皙健壯的胸膛時,不禁嘖嘖有聲地贊美著:“原來地下姐夫的身材這么好,令人意外呢!”語畢還故意伸手擦擦嘴角。
  秦湘萍連忙幫他拉上前襟,還用身体擋住他。“看什么,出去啦!”
  “看一下又怎么樣!小气鬼,喝涼水!”秦湘琪嘀咕著往外走,順手將門帶上。
  秦湘萍將已睡得迷糊的童致暘緊抱在胸前,心中有股非常強烈的獨占欲;他是她的!任何人休想有一絲覬覦之心。
  此時,童致暘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秦湘萍近在呎尺的紅唇,湊上唇在她艷紅的雙唇吻了一下。
  秦湘萍被他吻得回過神來,紅著臉放開抱他的手,幫他扣上扣子。童致暘揉著眼睛,等她扣好扣子。
  “你剛剛說想吃水餃,我這就去弄。”哪知正欲往外走時卻一頭撞在門板上。
  “你在做什么?”秦湘萍急忙來到身邊,伸手揉揉他額頭,臉上滿是關怀、心疼的神情。
  “我不知道。”童致場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
  秦湘萍怜愛地看著他,輕撫著他臉頰。“水餃改天再吃,去睡覺吧!”
  童致暘迷糊地點點頭,轉身就走。叩!又是一頭撞上門板。
  秦湘萍見狀呆了呆,搖頭微笑過去幫他開門,帶著他走進臥室;瞧他這迷糊的模樣,她也不放心讓他進廚房,太危險了!
  童致暘躺在床上看著替他蓋被的她,輕語著:“對不起,今天無法做晚餐給你吃,以后我不會偷喝酒了。”
  秦湘萍俯視著滿面歉意的他,低頭輕輕吻上他的唇,微笑著說:“沒關系,明天再補償吧!”
  童致暘愧疚之情盡釋地點頭微笑。
  秦湘萍在其身旁一直等到他入睡后才下床,低頭看已濕了大半的衣服,拿了一套衣服換上,走出臥室輕輕帶上門。
  在客廳看電視的秦湘琪,看到老姊出來便劈頭問:“老姊,你們剛才在洗鴛鴦浴嗎?”
  這話問得秦湘萍俏臉染紅霞。“胡說!我只是幫他洗澡。”
  秦湘琪過去靠在她身邊,揚揚雙眉輕聲地問:“幫他洗澡?你什么時候變得的這么溫柔体貼了?”
  秦湘萍實在拿老妹沒辦法,她就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只好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上一遍。
  “哇哈哈!好好笑哦!”秦湘琪笑不可抑地抱著肚子蹲到地上。“地下姊夫實在太可愛了!”
  秦湘萍輕哼一聲,他的可愛她老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她來說嗎?走進飯廳替老妹熱了份微波食品。
  稍晚,兩姊妹在飯廳的餐桌上對坐吃晚餐,秦湘琪看著眼前這盤不中看亦不中吃的油飯,抱怨說:
  “真是的!今天建裕和客戶去吃飯,我以為來這里可以吃雙人份的晚餐,哪知地下姊夫竟然宿醉。”拿起湯匙撥撥干硬的飯粒,抱怨著:“這個東西哪能和地下姊夫的手藝相比嘛!”
  秦湘萍勉強把口中的飯咽下去,以前從不覺得微波食品難吃,但是自從晚餐由童致暘掌廚后,這种東西再也難以咽下喉嚨了,看來她的胃在這短短的時日里已完全讓他的好廚藝給寵坏了。
  “我去把地下姊夫挖起來,讓他隨便幫我們下碗面也比這個好吃。”秦湘琪放下湯匙站了起來。
  “不准去!”秦湘萍大聲喝住她。
  “不去就不去嘛!何必這么大聲。”秦湘琪睨了她一眼后坐了下來,認命地把一小口油飯送進嘴里。
  “明天再讓他多做几道拿手好菜。”
  秦湘琪連迭地點頭。“好!好!我明天再來。”放下湯匙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再見。”与其在這里吃難以入口的東西,還不如隨便去吃個路邊攤呢!
  秦湘萍看著急忙离去的老妹,實在拿這個現實的老妹沒辦法,只得勉強吃完晚餐略做收拾。雖然屋內少了走動的他,但她并不感到寂寞,反而有种“家”的實在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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