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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好本事。"一踏進內室,身子旋即被他丟上床,碩偉的身軀緊欺而至,猛得像要吞噬掉人一般。"又一個漢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什么嘛!"她可怜兮兮的,一時間不明白他在气些什么,又何必說這种難听話?
  “少裝傻。"他忍無可忍地揚高了聲調。一個專事殺人的殺手居然和他的獵物談笑風生,遲遲不肯動手。
  即使他該感謝常問須的手下留情,但涌上的忿怒猛撞上他的胸口,焚得他心頭難過至极,他定然要弄明白任薰衣這回又耍弄了什么手段?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可以唆使常問須放過你?"他厲問。
  “就是條件上的交換嘛!"她無辜地說。
  “什么條件?"怒火又飆高几丈。,"就是……就是……"她近乎惊悸地住了口,眯起眼睛端詳他。這張忿怒面孔的背后隱含的情緒是什么?
  嫉妒嗎?好像是呀。因為他的神情完全沒了以往的殘忍醋寒,滲出的躁怒倒是像极了一位吃醋的丈夫。
  吃醋的丈夫……
  嘻!她嫣然一笑,綻出炫人的笑靨,委屈的神色霎時亮了起來。
  与他相識開始,這一路的風風雨雨,她承受許多難以承受的壓力。每每以為自己已然命喪在赤焰回劍下,而今至少讓她知曉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并非全是白費。
  他的心巳漸漸融化……
  “多謝你。"如花的笑容因感動而燦爛,籠罩心窩的陰影至少可以揮別一半。
  “謝我?"啥?他正忿怒地責問她話,她竟是向他道謝,這小妮子又再打哪門子的鬼主意了?他捏起她的下頰,冷冷瞅視,別以為他會中了她的岔題之計。
  “我尚未听到你的解釋。”
  “我——"正要說出口,可含在嘴里的話語卻又硬生生地給卡住,原本含笑的雙瞳瞬時轉為惶惶,圓瞪的大眼死睇著神色丕變的展斜陽——
  “展哥哥、展哥哥!"她惊恐的嚷叫,但臉龐一片紫青的展斜陽仍舊倒下。怎么回事?對了,這情形和上回見他毒發時的情景一樣,只是上回仍有神智,這次竟——
  任薰衣無措地跳下床褥,倉皇地翻找包袱里的細軟,就不見任何像是解藥的瓶罐。更該死的是燕雙妃及常問須經過方才的事件,此刻必定遠走,在這個荒郊野外,她上哪去找大夫求援。
  “展哥哥,你撐著點。"她淚眼汪汪不知如何是好,正要沖出去尋找可能的生机。霍然,衣袂飄飛,從窗外闖進了一個昂藏八尺的黑袍男子。
  他一站定,任薰衣旋即破涕為笑。不得不感謝蒼天有眼,她宛如抓到救命浮木般疾沖上前,哭嚷著:
  “快一點,救救他。”
   
         ☆        ☆        ☆
   
  把完脈,黑袍男子隨同任薰衣走出內室,一句話都不說,輕松自若地坐進雕花木椅上。
  “展哥哥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任薰衣見他不語,滿怀憂忡,啞聲問。
  “莫慌、莫慌。"他還有心情討茶喝。
  “皇甫大哥!"任薰衣嬌嗔地低嚷。
  “好吧,好吧,我說,哎呀!看來只好先委屈我干澀的咽喉了。”瀟洒出眾的外形已可輕易引燃女人對他的惊歎,其輕松自若的神態更是讓他的魅力增添几分,只是眉宇間所傳遞出的气質又說明此人的來歷絕非泛泛,渾身上下盡是散發著不容人抗拒的力量。"他呢,身上所中的毒來自夕丹毒果,這東西產自苗疆地域,產量极少,又被苗疆人稱為圣果。”
  “展哥哥怎會誤食這种毒果?”
  “他并非誤食。"他搖頭解釋道。"其實這夕丹果具有一种神奇功效,它可以讓練武之人在短期間內功力大增,武藝精進,只不過在得取它益處的同時也得受其荼毒,這种夕丹毒會竄進人体筋脈,噬人骨血,一發作起來的痛楚好比万蟻鑽身,根本沒几個人可以承受得住。”
  “我明白了。”她痛苦地閉上眼。"展哥哥為了練就一身高強武藝為他家人報仇,所以不惜選擇這种旁門之法練功。”
  他點點頭。"要不是他長期服食暫抑毒性的藥物,早就一命嗚呼了,但這回病發离上次的時間縮短了這么多,想來,那种暫抑毒發的藥物開始不管用了。”
  “有藥方可解除這种毒嗎?”她期盼地問。
  “很難。”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想像,俏臉一片慘白。
  “我說很難,可不是說沒救。"他不怀好意地睇著她。
  “皇甫大哥你——"她又嬌又羞的,不過也松了一口气,上天終是垂怜他的,這才會叫他遇上這世上最好的神醫。
  收起了玩笑心,皇甫少君難得凝重地輕輕一問:
  “薰儿,事到如今,為兄不得不問你一句,你當真要救他?”
  “為什么這樣問?”
  “我可沒忘,他与你任家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怨仇。
  可想而知,救下他,面對死亡的將是你任氏一族。”
  白玉雕琢的容顏凝上沉靜,絳唇漸漸勾起無畏淺笑,姿態傲然得令人動容。
  “我了解,更清清楚楚地知道,然而,即使他毒傷痊愈轉而要我全家抵命,我亦死而無悔,因為那是我們欠他的。”
  “薰儿……”
  她搖頭,甩開扰人的思緒。
  “多說無益。我以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救醒我的展哥哥。"她無比堅定地道出她救人的決心。
  “好吧!”皇甫少君不再多言,從怀中取出一罐瓷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給她。"用三碗清水小火慢煮,半個時辰后端給他喝。”
  “是。"翩翻身影不敢稍作逗留地奔到后院去起爐灶熬藥。
  皇甫少君定定看著她的倩影消失,精湛眸光忽然斂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對任薰衣的一股深深眷慕。
  “薰儿……"他輕輕低吟她的名,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以傳進一個人的耳膜里——
  刷一響!紅色劍身毫不客气地直削而來,對准皇甫少君的咽喉擊去。一個猛擊,奪命的劍身竟是無法再動,一向噬人血肉的赤焰回劍此刻正被兩根修長有力的指頭拈住而動彈不得。
  劍眉下的星目挪揄地眨了眨,抬起朝向灰黯慘澹的展斜陽瞧去,露出一抹笑。
  “憑你染毒的身軀,是對付不了我的。"這不是輕視之詞,而是就事論事,況且若讓他知曉面前人名喚皇甫少君,想必展斜陽也不敢妄自尊大。
  “你是誰?”他忍著筋脈錯亂的痛楚,咬牙苦撐。
  “我是誰,嘿!嘿!"粘得發膩的嗓音輕輕揚起。
  “我是薰儿的——”
  “住口!不許你喚她閨名。"展斜陽惡狠地阻止。
  “哦?"他低低笑出,劍眉高揚。"那你又是誰?又憑哪种身份來命令我?”
  “任薰衣的主宰。"他斷然地說。
  “主宰?哼!好跋扈的自恃,只可惜你遇上的人是我。"彈下紅色劍身,皇甫少君伸伸腰站起來。修長挺拔的身軀散發一种黑豹似的慵懶力量。"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和薰儿的交情匪淺,其中的牽系并不是你這种局外人所能了解的。”
  “你——"展斜陽咬牙切齒。
  精工雕鑿的線條似笑非笑,不夠似地戲謔再道:
  “好好回房躺著休息吧,等你的毒傷穩定后我倒是可以陪你切磋切磋几招,我現在可不想趁人之危喲,對了——"他故意語出噯昧,存心气人。"我想我得失陪一下,去后院看看薰儿把藥煎煮得如何?不過實在不需要我來操心,薰儿的手藝以及細心可是与世無雙的,還有——"他驀然停住腳步,回首不屑且挑釁地又道:
  “'你知不知道她曾經跟過宮廷料理御膳的江波海大師傅學過烹飪的手藝,你嘗過她所做的美味沒有?堪稱是一絕呀!"皇甫少君嘖嘖稱贊,在心頭偷笑,也如愿地看到展斜陽妒火攻心的慘況。
  嘿!嘿!其實呀,這番話全是他自導編纂的胡言之詞,他哪有那么幸運先行嘗過任姑娘的好手藝——
  嗯,想起這件事,不得不大大吐個苦水一番,薰衣丫頭啊竟然說得先讓她未來夫婿嘗過她的巧藝后,他才有机會排名第二順位。
  呵!呵!皇甫少君別的本事沒有,興風作浪的工夫可是一流,殊不見他那位与他失散十多年的寶貝妹子,以及柳瑩山庄的庄主柳隨風,姻緣路被他這么一指點,恩愛非常,連神仙眷侶都為之吃味不已,多好。
  況且,索然無味的日子向來無緣与他接近,在閒适多日后,又教他适逢其會地遇上可以撩撥一池春水的好机會,不好好把握,他就太對不起老天爺的恩寵了。
  低低的詭笑划破長空……
  晨斜陽狼狽地瞪著他,卻無力阻止他的訕笑,心頭淌出不曾有過的情緒——他快恨死自己了。
   
         ☆        ☆        ☆
   
  端著藥汁走進內室,原本應該是昏睡的展斜陽竟已醒了。他半倚在床褥上,俊目斜睨,致命又冷漠。
  “展哥哥,喝藥了。”她把碗暫擱八仙桌上,趨向前,對他的蒼白与冷漠,歸咎于是身体上的不适。
  “那人是誰?”冷冷的聲調仿佛結了霜。
  任薰衣怔愕了下。
  “你見過他啦!"沒料到這兩人已經見過面。
  “這個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再問。這一連串的疑竇,非得要任薰衣從實招來不可。
  “他是皇甫少君……”
  “追月樓主?"展斜陽詫异地打斷她的話,雖然方才的交鋒讓他大致体認到這名年輕男子絕非池中之物,單單論其气勢就帶有某种渾然天成的威儀風范,只是万万沒想到,他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黑嘗君,而且任薰衣識得他。
  “既然你听過他的聲名,那么想必也知道他精通歧黃之術。"口吻中對他是全心的信賴。."這回幸虧有他及時出現,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應付你突發的毒傷。”
  “你与他相識多久了?”冰寒寫在眼底,他不答反問。任薰衣一時未察,繼續侃侃而道。
  “有三年了,他一直很疼惜我、照應我。”
  “疼惜你?照應你?"他語气死硬。
  “是呀!"回想往事,不胜欷噓,緊咬而顯蒼白的唇色顯示出她對人情世故的莫可奈何。"我雖然出身官宦世家,是人人欽羡的千金小姐,但我心里非常明白爹爹的作為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表面的尊祟,也只源自于我爹爹的勢力。在這种情況下,有意親近我的人几乎個個諂媚逢迎、心怀目的。而我想結識的朋友不是避之惟恐不及,就是不屑与我交游。十五年來。
  我不曾擁有過知己。与皇甫大哥的結識,乃出自緣分,一見面就……”
  “夠了!"他突然一把攬住她,用力一帶,反身將她壓在身下。"听好,我要你立刻忘掉這個人。”
  “什么?”她大惊1"辦不到?"炯亮的雙眸有股火焰在燃燒,狠狠焚燒。
  惶悚地,她被這突然的要求給弄傻眼了。
  “你先把藥喝了……好嗎?”任蕉衣戰栗地轉移話題,但展斜陽視她為心虛。
  狂怒更熾!
  “不許你再和他見面,想也不成。"他斷然再下命令。
  “可是……"未完的話,盡數被他猛烈的狂吻所吞沒,她整個人被強悍地抱進怀抱中,火熱的唇伴著急促的气息蹂躪她的面容与頸項,在他凌厲的燒灼下,她透不過气來了。
  惊喘、蠕動、束縛卻是纏制得更嚴厲,當她再無法掙扎的同時也忘情地栽進這份繾綣激流里,抗拒不了地追隨沉溺。
  气喘吁吁地分開,秋顏的楓醉彌漫上她的容顏,此刻的任薰衣美得不似真人。
  展斜陽看傻了,卻仍不忘皇甫少君的威脅,若再得不到任蕉衣的酣然應允,他會在此時要了她的身,看誰還敢打她的主意。
  “不許再与皇甫少君有任何瓜葛。"他要求。
  “你在擔心什么?”經過一連串的模糊,總算恍然理解出他的不安源自何方。
  “別問那么多,我只要你親口答應我。"他低沉霸气的規定,不想与她爭論太多。
  原是怕呀,怕抖出不堪一擊的怯弱。
  任薰衣無辜又純洁的大眼眨呀眨地,終于,她緩聲宣告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讓你怀疑我,但我与皇甫少君早在見面之時就跪天拜地義結金蘭了,試問,兄妹豈可亂倫成婚?”
  他為她的答案而震動!他們兩人已義結金蘭?可那皇甫少君所表現出的語意以及曖昧言詞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話當真?"他不确定地再問。
  “是真的!"皇甫大哥肯定又在捉弄人了。回頭她得將他的不良嗜好告知展哥哥不可。
  第一次,平靜的甘泉緩緩流人千瘡百孔的心田間,注滿了原有的空虛,那股一直被他抑壓住的感情,在這一刻,全巢傾瀉而出了。
   
         ☆        ☆        ☆
   
  這里是位于邊關上的一個小鎮,百來戶人家,生活朴實、思想單純,盡是些老實的庄稼漢。
  但在兩個月前突然來了一行商旅,大約有二十多人,他們一落腳之后竟然立即決定要在此鎮定居,雖說曾經引起一陣大大的騷動,但在這群外地人的領頭快意的樂善好施,且可怜地道明他們是為避開人禍才舉家遷徙來到此地的緣由后,鎮上的百姓們立即善心大發,二話不說地接納他們,順便也幫他們掩飾身份。
  算算來到這個僻壤小鎮也有兩個月光景了,雖然天天粗茶淡飯,沒了以往的珍餛美味,且天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規矩常態更是舉京城的繁華盛況差之遙遠。但這种質朴的日子倒是過得踏實,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老命依然平安存在。當然,他滿心期盼這种生活能夠永遠下去,但惟一挂心牽念的是,愛女不知此刻是否安全?他得等到何時才能夠盼到全家相聚的那∼刻?
  唉……
  呆站在木窗前,遠眺村民炊煮的裊裊炊煙,別人家的合府團圓看在他的眼底不由得更增懊悔,任九天几乎要老淚縱橫了。
  他造了多少孽呀!
  “老爺子,老爺子、好消息、好消息呀!"管事任叢高嚷的聲音打破了窒悶的傷怀,但見他滿臉通紅地匆匆闖入,嘴角大大地張咧開來,一副興高采烈的狂喜模樣,讓任九天以為他的奢望成真了。
  “怎么,是不是薰儿逃過展斜陽的控制了?”他激動的聲音都嗄啞了。
  “不是……"任叢的回答立即將主子從极樂世界打下十八層地獄。
  “不是……不是……"他步伐顛了下,心冷地低嚷道:“那你高興個什么勁?大聲嚷嚷說是好消息,你存心尋我開心呀。”
  “老爺您听我說,別心急吶!"他順了順气,撫拍急劇的心跳,道:“要知道那個變成殺手的展斜陽,他的殘酷可是江湖知名的,小姐至今性命猶然安在,已屬万幸了。”
  聞言,任九天原本瘦弱的身軀又佝僂許多,簡直快不堪一擊。
  任叢暗罵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糊涂得很,赶忙婉轉解釋道:“老爺不用擔心,雖說小姐至今仍被展斜陽所控制,但我已經有辦法可以救出小姐了。”
  “真的?"委靡的神情總算又回复些精神。
  “當然是真的。"他一副胸有成竹。"我想我們只要順應時勢發展,一定能夠救小姐脫离魔掌。”
  “順應時勢?"任九天卻听得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講些什么?怎么我愈听愈是不懂。”
  “老爺有所不知吶,那個展斜陽不知何故竟然犯上了殺手界那什么……什么接而不殺的規條。另一個名喚長恨幫的組織就緊抓著他這個過錯,不顧江湖規矩率眾狙擊他,而且据聞,冰焰門也下令讓展斜陽去消滅長恨幫。您想想,兩虎相斗定然是兩敗俱傷,只要我們小心算計妥當,這不肯是救出小姐一個最好的机會。”
  “什么話!"他怒吼。"你不要忘了薰儿正落入展斜陽的手掌心當中,長恨幫人要是去狙殺他,跟隨在他身邊的薰儿豈不是得白白遭受這池魚之殃,陪同他一塊送命。”
  “您太過悲凋了。”任叢不作如此想。"您也了解,我們至今可是思索不出救出小姐的良方來,与其眼巴巴地束手無策、傻傻等待,還不如利用這個從天而降的好机會,也許情勢可以逆轉。這么著,我去找長恨幫談談,如果成功,不單可以殺了展斜陽斷此禍害,還可以保小姐平安無事脫險哩!”
  “但……"任叢是言之有理,可他不得不躊躇。
  “記得在离開薰夢苑前,我曾答應過薰儿只管來到此鎮避難,其他細節絕不介入。”
  “但小姐身陷險地,隨時有喪命的可能,老爺當真放得下?”
  “當然不,她是我僅剩的愛女呀。”
  “這不就對了?您盡管安心地把這檔子事全權交給我,反正只要能把小姐平安救出,也顧不得其他了。”
   
         ☆        ☆        ☆
   
  是呀,若能天天擁有此刻的酣醉气氛,此生足矣。
  她,眼底、唇畔,含帶笑,漫妙的愉悅從輕顰淺笑中流露出來,幻為紅絲,繾綣纏綿地捆繞他的心房,逼迫著他不得不視而不見。
  “展哥哥,別再板著臉了行嗎?挺嚇人的!"她手心交握身后倒退著走,可愛地審視他的臉龐,俏臉上可不見她所謂的駭怕神情。
  “嚇坏你了嗎?”不許中計,對她友善并不代表自此栽落,即使對她再無敵意也不表示他會輕易饒過某個人。
  “快嘍。"她脆語道,調皮地對他眨眼睛,誘煞人也。
  哼!展斜陽表面沉硬冷默,內心卻哀哀气歎,尤其叫他在意的,是与皇甫少君道別時,那小于居然神秘兮兮地喚去任薰衣,附在她耳畔嘰嘰咕咕地說些悄悄話,他甚至還瞥見他偷偷塞給她一件小錦盒,就見任薰衣獲取此物后喜出望外,這其中分明藏有古怪。
  終于,他按撩不住滿腔狐疑,語气不善地逼問:
  “臨別前,皇甫少君塞給你什么東西?”
  她從包袱掏出一個小錦盒,揚了揚。"寶貝禮物。”
  “丟了它。”
  “不成、不成。"她急忙護在胸口。"這么珍貴的禮物,怎么也不能丟。”
  “任薰衣!"展斜陽咬牙的聲音相當駐人。
  她莞爾笑了,為免被掐死,還是盡速消消展哥哥的怒气才好。
  “別惱,錦盒里頭裝的可是救命仙丹,我怎么可以丟掉它。"她大眼溜溜地轉。"皇甫大哥說你那個門主所制的丹藥,已經無法抑制夕丹毒素的作怪,所以在大哥找到可以解除夕丹毒的請命果前,你得靠它保命。”
  聞育,他更憤懣了,气的是自己無法推卸皇甫少君的這番好意,得硬生生領下他這份情,思及他之前的無端挑弄,害得他顏面盡失。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那么一天,他會找個最有趣、最讓他下不了台的方式复仇,讓他明白展斜陽可不是好惹的。
  記得在展家尚未遭逢大難前,他作怪的本事在定遠城內可是赫赫有名。
  “展哥哥,我們現在要打哪儿去?直接上門消滅長恨幫嗎?”銀鈴似的嗓音清脆高揚,拉回了他的思緒。
  “不是!"他一口道。
  “可別誆我。”
  他頓然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此去的風險你難道不怕?"。
  “我只怕你撇下我。"她回得又快又真摯。
  熠熠目光相對,閃動著無悔的誓言,晨風吹來,雖冷,卻拂不去進射出的濃濃溫情。
  也罷!展斜陽道:“你寸步不离我身邊,想丟下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小妮子早晚粘著他,非得同桌而食、同室而坐,哪怕是同被而眠也不在乎,她早視自己是展斜陽的媳婦儿,即使招來蜚短流長也撼動不了她的心、她的決定。
  “那么我們目的地究竟是哪儿?”
  他抬首看看北邊,輕聲道:“大金國都,燕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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