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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愛情一有進展,就必然會遇上起伏,這應該是种定律吧。想談一場順利且毫無阻礙的戀曲,那是何其困難,真實的人生如此,幻想下的情節亦該是如此。
  我如此猜想著。
  唇片与唇片相接合的那一剎那震撼,她相信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雖然事情發生得那么突然并且迅速,但回味無窮哩,假使說她故事里頭的男女主角再次取材她的親身經歷,就在這么不經易的一摔之下,摔出他倆的感情來,那可是一件极其浪漫之事耶。
  好!就這樣發展下去……
  獨孤漠前腳才离開,方嫿后腳就沖進臥室里,抓來稿紙,埋頭在書案上,筆如疾風的將方才的靈感迅速化為文字,一字一字地往稿紙上頭寫,她寫得那么專心、寫得那么開怀,豈知——
  她眉一擰、筆一頓,突然翻到最前頁去,把自己已經寫好的情節重新看上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倏地,她丟下筆,原本的笑容此時突然急遽凝結在嘴角邊,當她第四次又瀏覽過自己所寫下的故事之后,眼睛忽然一閉,下唇一咬,竟將數十張寫好的稿紙揉成一團丟掉。
  “不行哪,這樣絕對不行……”她痛苦的自言自語,又拼命搔著腦袋,小巧的五官全擰皺在一塊。“這個故事實在大奇怪了,男女主角的發展顯得過于虛假,筆下的人物似乎少掉了什么,而且是最重要的東西。”她撐著頰,不斷在紙上亂畫著。“這對男女主角雖然可以用這种方法正式拉成男女關系,可是自己寫來的感覺怎么好像是為了肉欲而肉欲,一點美感都沒有,更遑論那份最重要的感動,這樣的愛情故事怎么可能會獲得出版社的青睞呢?又憑什么吸引審槁編輯的注意,更遑論讓出版社錄取出書了……不行!一定要重寫過,我這种作品一定不會及格的。”方嫿承認失敗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從頭再來一遍,哪知回頭,不期然地,一張俊美的面孔居然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眼瞳內,把她嚇得跌回椅子上去。
  “啊!”他哪時候站在她后頭?
  他看了她一眼,隨后盯著桌上的紙團。“你捏掉的稿紙上頭寫些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她把那堆紙團掃在一塊,緊緊護衛,一臉不給看的堅決。“我隨便涂鴉的東西,不值得你看。”
  他深深凝睇她,接著轉過身,似乎也懶得再去深究。
  “早餐放在客廳桌面,餓了的話,去吃。”“你買回來啦……”經這么一提,她才發現自己饑腸轤轤。“謝謝,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這工作原本是該我做的。”
  “你到底餓不餓?”瞧她一臉垂涎表情,又嘰哩呱啦盡扯些無意義的話。
  “我餓、當然餓,我現在就去吃。”雖然他表情不太好看,不過方嫿深深相信他是舍不得讓她餓肚皮,獨孤漠是屬于外表冷酷如冰,但內心熱情如火的性情男子,一定是這樣子的。
  “吃飽后,你也可以离開這地方。”他隨后又補上一句。
  “什么?”開門的手猛然定住,她不敢相信的蹦回頭。“你意思是說……又要赶我走?”
  他冷峻的表情不帶任何顏色。“難不成你想賴在這里。”
  “可是……可是我們不是已經談好條件了。”她愿意留在這里當女佣,換取留住一個月的机會。
  “那是你自說自話,我不記得有答應過你。”“你……”她慌了起來,他的冷淡仿佛是把利箭,惡狠狠的刺進她的心。“你怎么可以這樣子?而且,你不該是這么一個冷酷的人才對。”
  “你認識我嗎?”否則她憑哪一點認定他屬于哪一种人。
  “當然認識,你說你叫獨孤漠。”
  “還有呢?”
  “還有……還有……”還有什么?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對于他的出身背景等等資料一片空白。
  他冷笑道:“我并不欠女佣,而且我也不需要女佣,況且我留在台灣的時間不會太長久,最重要的一點,我不要有人打扰我。”好不容易把“俠客居”的工作處理妥當,正想好好休息,迎接下一個挑戰,哪知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破坏了他的全盤規划。
  “我真打扰到你啦?”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怜,像只准備被拋棄的小狗,更教她無法接受的是,這個獨孤漠應該不是這种人,即使他總是冷冰冰的,不過她以為他只是外冷內熱的個性使然,沒想到他居然是冷血到底。
  “你的确打扰到我。”這妮子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的生活圈,不僅干扰到他休閒的生活,并且,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怀有企圖,身為“俠客人”的他行事作為必須特別謹慎,只因敵人總是費盡心机想抓到殲滅他們的疏漏。“對我而言,你的确是一個沒必要的包袱。”
  包袱……沒必要的包袱!她是這么被比喻著。懂了、也了解了,她妨礙到他,所以她必須离開。眼前這么一位气宇非凡的卓絕男子,定有屬于他自己的世界,而這個世界里,沒有她可以涉足的空間;只因他們是陌生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拼命賴著你,卻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尤其我還一廂情愿的想要介入你的生活,笨笨的沒去想過,也許你有你的家人、你的女朋友……”呃,女朋友?她幡然醒悟!沒錯,問題的症結就是這里,獨孤漠一定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否則他也不會一直想要把她赶出去,而最有力的證据就是衣柜里頭的那几件紫色衣裳;她怎么呆得沒去細想過,男人的住處放有女人衣裳所代表的含意,原來如此……若說一旦被他的女朋友發現到她的存在,即使是毫無關連,也一定會引起誤會。“我真是蠢哪!沒想到我賴著不走,极可能引起你跟你女朋友之間的誤會,我現在明白了,我走,我馬上离開……”
  這呢子的幻想力的确超极丰富,他不過是單純的想要她离開,她居然就在轉眼間編出一整套的故事。
  也罷,讓她這么誤會也好;反正,只要她滾蛋。獨孤漠不想看見她的臉,因為她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蛋會讓他覺得自己的殘
  酷,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我走了。”方嫿收拾好包包后,极其不舍地又看他一眼。算了!既然他不能收留她,就另外想辦法吧。
  走出門口的方嫿一邊按下電梯鍵,一邊喃喃說道:“看來,這個‘模型’最后還是得放棄掉。”
  “什么?”耳力极端敏銳的獨孤漠硬是听到她這句呢喃話,轉過頭去想問個清楚,但電梯門已經關起,把她送出公寓外。
  放棄就放棄吧,雖然沒有真人真事讓她得以觀摩,不過,憑著自己的想像力,最后也應該可以寫出一本精彩的愛情小說來吧。
  無人可依,無奈之下,方嫿也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晃出公寓,這下子真的走出獨孤漠的眼界之外了。冬季時分,天气陰陰冷冷的,她雖然穿著一件紫色毛衣、黑色長褲,又套著一件紫色風衣,不過已經足夠御寒了,只是睹物思人,這個喜愛紫顏色的女孩,想必是美麗又神秘吧,否則怎么可能擄獲獨孤漠的靈魂,那個男人,并不是簡單人物。
  誒!還想這些做什么?反正從此以后毫無干系,即使她想替人作嫁,人家未必領情呢。
  方嫿低著腦袋懊惱地走在路上,沒有目的的四處閒逛,一會儿走累了!隨便找個角落坐下,然后從大包包里翻出皮夾,幸虧里頭還有錢跟信用卡,晚上也不必淪落到住公園,總之先找個地方安身,再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走。
  构思好計划,她才准備付諸執行,誰想到她才站起來,霍北望的高大身軀居然堵住她的去路。
  “北……北望哥……”她張著小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怎么找得到她的?台北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么可能會被逮個正著。
  “嫿儿。”霍北望走過來,挂著冷硬面具的臉孔,像個閻王般地正准備審理她的罪狀。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太恐怖了。“我起碼要五十家征信社四處找尋你,除非你都躲起來永遠不現身,否則我也有運气好的時候。”
  當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央求的笑。
  “北望哥,跟你打個商量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當做沒看儿我,讓我离開,我保證,只要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后,我一定回去公司跟爹地還有你報到。”
  “你要我讓你白白浪費一個月時間作春秋大夢?”“哈?”他怎么這么說她。
  霍北望的臉色又變得好些。“你了解,就算我肯,董事長會答應嗎?”
  听到爹地的名號,她瑟縮了下,爹地那固執又專制的腦袋,哪里容得下她的离經叛道。
  “好了,什么話都不必再說了,現在就跟我回家去。”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攫住她的手。
  “不要啦,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她拼命想甩開他。
  “容不得你想或不想,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分,堂堂方氏企業的大小姐,公司唯一的繼承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負責任。”他訓戒她。
  “北望哥,公司有你主持就可以啦,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塊料,就算我去公司學習實務經驗,一樣沒用。要是真的強迫我掌權主持公司,方氏倒閉的日子可以預期,我根本就不行。”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清楚自己的斤兩。“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天生的商業人才,爹地有你輔助,根本不必煩惱。”
  “這些話你最好別亂說,你才是繼承人,我不過是小小的執行助理,我只是遵從董事長的命令。”他的眼閃過奇光,不過掩飾得很好。“現在我就是要執行董事長的命令,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回去。”
  “北望哥……”他怎么說不通哪。
  “別鬧了,車子就快到了。”
  她嚇得蹦蹦跳。“放手、放手,我不要回家。”“由不得你。”霍北望一扯,她整個人跌進他怀里,霍北望手臂一伸,就摟住她的腰際,硬是想把她往車里塞——驀然,平空出現另一只手,輕易就制止霍北望擄人的動作,并旦一個反擒拿,就把方嫿順利弄出霍北望的怀抱。
  “你是誰?”霍北望臉色一沈,額角的青筋暴起,這男人是誰?居然二三下就把方嫿給弄出他的勢力外。
  “獨孤漠,怎么是你?”方嫿又惊又喜,万万沒想到他居然會适時地出現在這地方。“你怎么知道要來救我?”
  “救你?”獨孤漠睇了眼咬牙切齒的男子,雖然他是把她弄出來,可是据他觀察,方嫿該是認識那男子的。“這個人是個歹徒?”
  “呃……不是、不是啦,北望哥不是歹徒,他是……是……”怎么說,說了豈不是把她的身分全曝了光。
  霍北望忍气開口。“我是方小姐的手下,受我家董事長的命令要把我家小姐帶回去,這位先生,這是方家的家務事,請你別插手。”
  “你家小姐?”視線移往她臉上,小丫頭窘迫得滿臉通紅。
  “我是……我是……”死掉了,她的謊話被戳破了。
  “她是鼎鼎大名的方氏企業——方源的獨生愛女,可是千金之軀,你听明白沒有?”霍北望繼續宣告,順便提醒這個男人,方嫿不是他可以奢想的對象。
  “我……”她又急又緊張,死定了,獨孤漠一定會气死掉。
  “你要是听明白了,請离開,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霍北望倏地擋在方嫿跟前,擋住獨孤漠的視線。“這位先生,我得赶時間把方小姐送回去,抱歉!”
  “我不回去。”她在他背后嚷聲。
  霍北望回頭。“嫿儿,你難道非要董事長親自來接你不可?”
  “我……”她怯怯地閉上嘴,小鹿般的大眼睛不斷向獨孤漠求救,霍北望看到這情況,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嫿儿,這位先生絕對不适合跟你交朋友,我們走吧。”他自作主張的為她決定一切。
  “霍先生,想必你也极度不樂意跟方嫿做單純的朋友吧。”獨孤漠不冷不熱的丟出奇怪的話。
  “你什么意思?”他霍然轉身。
  獨孤漠沒有解釋,如鏡的表情卻讓霍北望惊悸了下!仿佛被識穿了什么秘密一樣。
  他狼狽的硬拽住方嫿的手腕,像在躲避某种瘟疫似的急得想把她帶走。
  “別理他,我們走。”他拉著方嫿。
  “獨孤漠,救救我。”她雙腳死命定在車門前。“你竟然向個陌生人求救,嫿儿,你到底有沒有把董事長放在眼底!”霍北望厲聲指責。
  “我……”她撇下唇,自己的确太過分了。“明白就好,跟我走。”不過霍北望突然又轉過身,非常不客气地瞪著獨孤漠。“你听好,憑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平凡人,是沒有資格結交方家小姐,奉勸你最好收起你的企圖、打消你的欲望,你不配的。”
  “北望哥,你怎么可以這樣罵人。”把他形容得好像是居心叵測的坏蛋。
  “嫿儿,他的确是這种人,滿心想利用你的天真無邪,在你身上撈些好處。”他哄著她。“好了,我們沒必要眼這种人渣爭口舌之利,回家吧。”
  方嫿看向獨孤漠,他依然七情不動,看情況,為了避嫌,他更加不會理睬她。
  “好……好吧。”她無路可退了。
  霍北望露出胜利表情——只是,他的笑容維持不到二秒鐘,一個眨眼工夫,他身旁的女孩忽然跳出他的掌握,待他回頭找尋時,方嫿已經被獨孤漠抱在怀里,并且迅速消失。
  “嫿……該死的!”他跳上車,吩咐看呆的司机。“你還發什么呆,快開車去追呀、快!”
  “哦……是!”司机踩油門,想追,但那個男人卻抱著小姐往小巷子里鑽,就算他開的是朋馳六百的高級車种,也毫無用武之地。
  “他x的,該死!”眼見追不上,霍北望用力的捶皮椅。
  而逃出“魔掌”的方嫿壓根儿沒想到獨孤漠會救她,而且是用這种方式,被他抱在怀里,耳朵再度清晰的聆听到他的心跳!既平穩,又安全,并旦這种狀況像不像在私奔?
  嘻……又有個可貴的靈感灌入腦子,她又可以寫出一個章回了。
  她就咧著唇,一路被帶回他住的公寓里。被放下來之后,她還是止不住臉上的笑意,跟個小蠢蛋一樣;不過這個世界也很難得看見這么美麗甜美的蠢蛋。
  而且她在笑些什么?
  莫名其妙!
  方嫿見他精銳如鷹的眸子一直盯著自己的表情,盯到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別過臉,避開他咄咄的視線。
  “到底笑夠了沒有?”他問。
  她忙抿住唇,可是胸口還是喜孜孜。
  他再問:“那人是誰?”自從遇上這丫頭后,他發現自己變得比較有耐心。
  “他?喔,你是指北望哥。”
  “北望哥……你們很親密?”否則豈能喊得這般自然。
  她沒有心眼的老實回道:“是很親密,我們認識十年,也常常相處在一起,自然有一分滿好的感情。”
  他冷冷又道:“這么說來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什么真命天子?”她听不明白。
  “你未來的丈夫。”
  “什么?”她惊悸得跳起來,忙揮手搖頭。“你別亂說,什么我未來的丈夫,我哪時候答應要嫁給他。”
  “不是這樣嗎?”那個霍北望不是個甘于臣服于人下的男人,即使初次相見,從他的眼神里、他所散發出來的气質,就足以斷定出他擁有貪婪的本質。并非他有特异功能可以看透人心,而是他自小開始,就已經看慣這种人。
  獨孤家族……一向以貪婪噬血聞名的世家。“不是這樣子的,當然不是這樣的。’方嫿仍猶天真的解釋道。“霍北望只是我爹地的特別助理,也是我爹地相當倚重的對象,雖然他真的很能干,不過終究是我方氏企業的一位員工罷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看來你很信任他。”
  她的笑容卻僵了下,看著地板。“是該要信任呀,畢竟他沒有做出危害我家的坏事來。”
  獨孤漠深深看了她一眼,對這話題也就打住,不想繼續探討下去。她思想浪漫、行為天真,愿意放任危險蔓延下去,那是她方家的自由,与他無關。
  只是,他真能無動于衷嗎?
  “獨孤漠,我很好奇耶,你怎么有辦法剛巧把我救出險境。之這才是她最大的興趣,好奇怪,她總是想不透。
  “路過。”他隨便回她一句。
  “怎么可能?”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确實是不能相信,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藉口太可笑,倒是,他有必要把
  真正的原因告訴她嗎?
  因為自己想問清楚那句“模型”的意思,還有,放心不下……
  “到底是什么原因?”這對她而言太重要了。“難不成是……呃……巧合,就當做是巧合,是!純屬巧合。”不敢追究了。
  獨孤漠一對嚴厲的瞳眸,硬把她的問題全部給逼回肚子去。
  嘿嘿,其實她又何必多此一問呢,獨孤漠可是用行動把他的心意全都表現出來了呀。
  他還是需要一個女佣人的。
  了解了這個狀況,她現在所該做的,是好好運用這回的經歷,讓她中斷的靈感重新銜接上。
  這可是個絕妙体裁呀。
  她興奮得又抬起臉,他的眸光依舊冷冽螫人。心一慌……
  “我都答應不再追問你怎么會這么湊巧的救我一命了,你干么還用那种眼光看我。”獨孤漠那對深邃的眸子依然揪著她不放。
  “方嫿,少接近霍北望那個男人。”他出其不意的說著。
  “為什么?”
  果然——
  人家已經把她當成獵物了,她還是渾然不覺。“記住這句話就行了。”
  “哦。”現在她已經能夠稍稍掌握住他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想解釋的疑竇,問也白問。而天性极端樂觀的她,也不想自掘泥沼跳進去自找煩惱。
  “別談這個了。”她的心思轉開。“忙和了一上午,一定肚子餓了吧,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又做?
  但獨孤漠還不及阻止,她就像只快樂的小鳥般,飛到小冰箱前把里頭可以用的材料統統翻出來,自得其樂的切切洗洗,模樣興奮得不得了。
  獨孤漠的阻止在她哼出小曲,努力把疏菜洗干淨的情況下,硬是喊不出來!
  她此刻的模樣簡直像极一個快樂的小少婦,沒有憂愁、沒有煩惱。
  更神奇的是教他硬不下心腸來破坏她的好心情。“先洗好、再切一切……想想柳媽媽在廚房都是怎么做的,有了,放油,然后開始炒……”方嫿把菜丟進鍋里,霹靂啪啦的響聲感覺是那樣地溫馨,她一邊拿著鍋鏟翻攪青菜,一邊又神游太虛地想著,如果她在故事里,先寫私奔、然后再加上洗手作羹湯的情節,那么男主角一定會被女主角感動得死死,雖然說女人煮飯是最平常的家務事,可是在平凡當中,還是可以獲取某种感動,即使是小小、微不足道,可是當感動慢慢累積在一塊,久了、多了、總會泛濫成災,緊緊包圍住心愛的對象。
  對,就寫這一段,就——
  她突然擰起眉,什么味道?
  漫游的思緒回神,一低頭,糟了,鍋子黑了、菜焦了,熊熊的火焰更有著噴燒的跡象。
  “救命呀!”她尖叫的同時爐上的火焰轟地吞噬掉鍋子。方嫿嚇得手足無措,只會尖叫,幸虧在客廳听見她慘叫的獨孤漠立即沖進來,一見狀,迅速關掉瓦斯開關,再用鍋蓋蓋住黑漆漆的鍋子,總算熄滅了火焰。
  “你……”獨孤漠實在不知該怎么說。“我……我……”老天,她又做出什么蠢事。“相信我,我原本是可以做好的,只不過……”只不過她神游太虛,一下子又忘了自己的工作,才會把事情搞成這樣。方嫿連看獨孤漠的勇气都沒有,只能怯怯懦懦的收拾殘局,可是——鍋子已經燒坏掉。
  他算是敗給她了。
  “你根本不擅烹煮,又何必勉強。”獨孤漠不是生气,只在說明事實,一天兩回,心髒無力的人肯定被她活活嚇死,想想要是他沒有剛好在旁邊,將會引起多嚴重的災害。
  她咬住唇。
  “我的确不擅長,不過那是我沒有机會,家里佣仆一堆,誰也不敢讓我動手。尤其爹地又命令我必須把心思放在公事上,其他的,我根本插不上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解釋著為何老是笨手笨腳。她無辜的臉蛋,反倒讓獨孤漠覺得自己的指責太過分。
  她有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好樣貌。
  而且只要她一扁嘴,他所有怒气与責問都得收盡,比如她欺騙他的真實身分之事,他連提都沒想要去提。
  假使說,她是有計划的利用与生俱來的好本領,在他面前表演,那么他根本不會客气。
  然而他看到的真相……她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絲表情,都是來自于最真實的反應,鮮明的毫無造假,所以他只有苦了自己。
  她絕對是沒有心眼的。
  只是有一點他到現在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她為什么要跟著他?并旦,他又怎么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獨孤漠,你千万別再赶我走。”她心惊膽跳的請求他,擔心他會第三次請她滾蛋。“拜托你好不好?”
  獨孤漠沒說話。
  他好像很生气?
  气誰?自己?抑或她?
  她怯怯地來到他面前,仰起小臉細看他的表情,端詳他的五官——黑發之下的面孔冷傲俊逸,那濃濃的二道劍眉,是那么的英挺,還有介于黑与灰的褐色眼珠,像极深不見底的潭,令人傾心;再加上立体的鼻梁、完美的下巴,而且他堅毅的嘴角顯得那般具有侵略性,獨孤漠的外表真的非常出色……慘了!心髒又噗通噗通地跳出最紊亂的節奏來,早知道他俊美無儔,仍舊又深深為他所著迷;尤其她曾經多次倚靠過數次的胸膛,渾厚得讓她忍不住想再占有一回……糟了,臉蛋熱烘烘,兩條腿又開始虛軟;只是站在他面前,她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怎么會這樣?
  她不是古代仕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學校,她也見過形形色色的各种男同學;在家里,也有個條件极佳的霍北望常伴身邊,只是,她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种奇怪的情緒,只要稍微接近獨孤漠,就不知不覺沈暈了。
  “你真的好帥,即使是生气都顯得這般迷人。”她迷迷糊糊的把心中話給吐露出來。不過當她自己的耳朵听見這段話時,又嚇得蹦蹦跳。“哎呀,我怎么說出來了,我只是心里這么想而已,我……”
  “說出來沒什么不好。”看她急慌慌的模樣,方才的不悅居然全都消失了,獨孤漠竟也興起難得的調戲心情。
  “是沒什么不好,因為你本來就是我選中的‘模型’,呃……”老天,她說了什么?
  “‘模型’?”他霎變的語气,比冰劍還冷。“不……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女孩子最愛慕的那一型,很像明星、偶像之類的人物。”拜托,他可千万不要看透她的意圖,否則她的努力必然功虧一簣,沒有任何人愿意當小白老鼠,被研究。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還迷戀這种虛幻的東西。”冷冽的口吻恢复點熱度。
  這意味他被哄騙過了嗎?幸好——她大大吁了口气。
  “我不是小娃娃,你也沒大我几歲,怎么可以看不起我。”她嬌憨的抗議。
  獨孤漠的胸臆重重揪了下,因為她的表情。“還不承認,看男人長相不錯,就不顧一切的靠過去,甚至不害怕地跟人同住,你不擔心遇上的是人面獸心的禽獸?”
  “不會吧!”她反倒覺得奇怪。
  “你哪來的信心?”真是浪漫過頭的小笨蛋。方嫿咪咪笑。“我的信心來自我的直覺,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确定你是個好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可以相信,而我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
  “直覺?”他愣了愣!忽爾笑了起來。直覺,完全縹緲的東西,她居然毫無怀疑的去深信,他笑得搖頭。
  “你笑什么?”她看傻了。
  他擺手,并沒有對她的想法有任何反駁,因為他同她一樣,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
  “再告訴你一件事喔。”方嫿仿佛被催眠一樣地直直盯著他,一瞬不瞬。
  他笑問道:“說。”
  “獨孤漠,你笑起來真的好帥、好好看,你該多笑的,你會迷死天下女性的。
  “她崇拜道著。
  聞言,笑容僵在他的嘴角上,再也笑不出來了。气勢磅碣且冰冷的大樓,約莫十五層,位于北市的市中心,黑色的基調配合銀白如鏡的玻璃帷幕,展現著最傲人的強悍气勢。
  這棟樓的外觀极其搶眼,而辦公室內的陳設裝潰也不遑多讓。
  這層大樓的主人正是方源,而這棟豪華的辦公場所,正是方氏企業的總部。
  “你不是已經找到人了?”方源坐在大皮椅內,凜然的面孔帶著不明白。
  “董事長,我的确是找到嫿儿了,只是她……”“她怎樣?”
  “不肯跟我回來。”他低下頭。
  “豈有此理,嫿儿哪時候敢抗拒過命令,現在人呢,躲到哪里去了?”他這女儿一向乖巧,從來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霍北望這次居然說她不肯回來。
  “我又失去她的行蹤。”
  啪一響!方源擊拍桌面。“真有這种事?”“董事長,嫿儿這次似乎相當堅持,任憑我說破嘴,她硬是不回家。”
  “堅持什么,堅持寫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說,這丫頭,擺著自家事業不打理,倒是對寫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不曾斷念。”他以為阻止她讀中文系就能斷了她的荒唐,沒想到她還是瞞著他,現在居然還大膽的反抗他。
  “是呀,我也勸過嫿儿把心思擺在公司上頭;可是,她這次好像真的吃了秤跎鐵了心,連我的話也不听,甚至當著我的面,跟一個陌生男人跑掉。”
  “陌生男人?”方源緊張的跳起來。“你是說嫿儿被人綁架?”
  霍北望赶忙解釋安撫。“談不上是綁架,那個陌生人好像是嫿儿在逃家期間所認識的,不過嫿儿很信任他。”
  “這傻丫頭,她曉不曉得自己的行為很危險,要是讓對方知道她是方氏企業的董事長千金,起了坏念,反過來綁架威脅她,到那時候……”方源愈想愈心惊。
  “董事長您先別緊張,我敢保證嫿儿現在絕對安然無恙。”真正危險的人是他,霍北望眼底閃過一抹冷光。“我只要把嫿儿的行蹤再度找出來,就可以帶她回來,我保證。”
  “動作快點,千万別讓嫿儿遭到傷害。”“我明白!”
  “這次帶她回來之后,一定要控制她的行動,我絕對不能容忍這种情況再度發生。”方源下定決心。“北望,你要多用點心,把嫿儿的心思給引導回正規的路途,別老讓她淨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是。”他領命!
  “下去吧。”方源擺擺手。
  “董事長,我立刻去找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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