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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笑話!天大的笑話!招親?什么跟什么嘛!為什么自己非得找位能力在自己之上的男人來管束自己?為什么男人非得靠“柔弱”的女人,方能凸顯出他們自以為是的气概呢?
  松開“云”的繩索,天儿將手里的包袱丟上馬背,人跟著躍上。
  馬背上的天儿,一身遠行裝扮,她在愛馬耳畔低語几聲后,掉轉馬身,對不遠處的“風雷堡”深深凝望一眼,“爹爹,別怪天儿不辭而別!娘,你保重了。”
  趁著晨霧未散,天儿騎著愛馬消失在林內。
   
         ☆        ☆        ☆
   
  在熾熱的陽光下,雪白的皮毛閃爍出耀眼迷人的光芒。歷經半天的路程,火紅的太陽如今已高挂在正空中,緩緩散發著它惊人的熱力。
  呼,好熱的天啊!熱煞人了!拂起袖口揮落額前的汗珠,天儿皺起眉頭,悶熱的天气讓她心浮气躁,甚感不适。
  拍拍自己心愛的坐騎,她眯眼掃向遠處一座綠林倏地映入眼帘,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
  “走吧!云。”輕夾馬腹,她向前方召喚自己的綠林急馳而去。不稍片刻,雪白的身影与背上嬌小的人影已消失在郁綠的森林中。
  沿著小徑,天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來到森林的深處,而眼前濃密的枝葉阻斷了她的行程。
  緊收繩,她縱身躍下馬背,輕撫馬身,在白茸茸的耳畔低噓輕喃几聲后,天儿將坐騎牽至大樹旁,將繩索固定在樹干上,她溺愛地輕拍馬頭儿兩下,轉身朝綠叢走去。
  拉開纏住自己小腿肚的綠藤,右側方傳來細微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跨越低垂的枝干,循著水流聲,踩著小徑,她來到森林的另一端。
  撥開礙眼的碩大粗葉,眼前頓時一片光明,令天儿眼睛為之一亮!身前美麗的湖景,深深地感動她,震撼她的心湖,令她几乎不能自己。
  哇!怎有如此的美境啊!清澄的湖水彷如光洁無痕的鏡面般,湛藍地如此平靜、碧綠地沁人心脾!
  湖面上徜徉著數朵軟軟的白云,它們隨著微風的輕拂而扮起各种千奇百怪的有趣表情讓人瞧了禁不住為之動容。而湖畔万紫千紅、爭奇斗妍的可愛小花們,倒將這座天然的鏡台深擁入怀。
  低嗚的虫儿在綠葉間亮聲吟唱著,万籟俱寂的林中,除了偶爾隨風搖曳而沙沙作響的枝葉摩擦聲外,就剩在森林上空徘徊不去的清脆鳥鳴。
  此處簡直是仙境!若非識途者,恐難發現此處。自己可真幸運,竟瞎撞給撞上了。
  望著清澄澄的綠波,彷如魔掌般在呼喚著自己,再加上方才那段烈日追影的烘熱路程,天儿的內心倏地產生一股渴望,她想將自己發燙的身子投入這片清涼──是的,自己的确需要冷卻、冷卻自己發暈的腦袋。
  半秒鐘都舍不得浪費,天儿一邊朝天然浴池急奔而去,一邊忙著扯下腳上的短皮靴;已是頭暈腦重的她,一心想一口气脫掉一身的累贅,然后泡個舒舒服服、沁入心脾的冷水浴。
  馬上一只短靴已躺在半路上了,而另一只卻——咦?怎么取不下?卡住了!他──他娘娘地!該死的東西!偏在這節骨眼上和我作對,再弄不下來,我……我就拿刀劈了你!跳著“單腳舞”的天儿,兩手抓著自己的右腳踝,半彎著腰的她又搖又晃地使出吃扒竟力气,与腳踝上那只不听話的短靴奮斗著;豈知心里愈是急迫,卻硬是拔不下來!
  這──這簡直是他媽的沒道理嘛!天儿火大了,她拍出腰際的匕首准備真劈了這只不听話的靴,“咚!”一聲,短靴應聲落地了。
  眨了眨眼,天儿彎腰撿起靴子,努努嘴儿,斜睨著手里的短皮靴,她輕哼一聲,揚手一揮,短靴已躺在同伴身側。
  帶著滿意的表情,天儿返身往僅离自己數步遠的湖畔繼續邁去,而兩手已扶在腰際,准備扯開縛住衣服的束帶——
  “嘩!”一物体沖擊水面的嘩啦聲,倏地划破寂靜的大地,無紋的湖面在天儿毫無心理准備的狀況下,突地涌起一條巨大的“水柱”沖向天際。
  “水怪!”天儿直覺地大叫。惊嚇中的她一個跟艙,雙腳一滑,跌坐在地面,一對漂亮的眸子睜得比牛眼還大。
  望著自己眼中的“水怪”逐漸往岸邊游靠過來,惊慌失措的天儿早忘了“逃跑”二字,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頭巨大的身影在她的瞪視下,由模糊轉為清晰,由清晰轉為──喔,天啊!是——是個人!還是個不著寸縷、全身赤裸的男人!
  “啊──”天儿尖叫一聲,一對圓睜的美眸尚來不及滑至對方腰際以下,即被自己的雙手給猛地捂住。
  羞极的她感覺兩邊的臉頰熱烘烘的,滾燙的足以燙熟一粒雞蛋了!心髒也“扑通、扑通”劇烈地撞擊著胸口。
  天啊!天啊!怎么辦?怎么辦?這可怎么是好?怎會如此倒楣,讓自己撞見這……這景象?瞧他──哎喲!不著寸縷地,真不害臊。糟糕!!在這荒郊野地不著人跡的地方,要是他凶性大發,對她伸出魔掌可怎么辦才好?雖說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實在稱不上“秀色可餐”,可難保那家伙不會“饑不擇食”。不行!不行!得想個法子咦?什么——
  天儿突然感到頸后傳來陣陣的涼意,放開捂住雙眼的小手,她惊覺地轉向背后,迎上一對金色的瞳眸,冷冷的光芒透著一股十分明确的敵意与寒气,然后一陣猛獸嘶吼聲響起,天儿望進几乎可一口撕裂一只野牛的利齒,尖銳的齒尖在陽光下閃爍出陰冷的寒芒。
  哦,我的天!豹……豹!好大一只黑豹啊!再次受到惊嚇的天儿,一邊用手肘扶地半坐半爬地退了數尺,一邊緊盯著向自己節節逼近的猛獸。
  黑豹朝天儿展露出一口傲人的“健齒”与嚇人的“歌喉”,令天儿血色盡失。想起自己手無寸鐵,她不禁懊惱地咒罵起自己的大意。
  該死!自己竟把劍放在馬背上,這下倒真成了眼前這家伙的主食了。
  緊閉眼眸的天儿已感覺到它的气息拂上自己的雙頰,大气不敢喘的她,仿佛看見上帝正在向自己招手——老天保佑,得保她個全尸啊!
  就在天儿准備“慷慨赴義”之際,一聲響徹云霄的長哨划過天際,傳進了天儿的耳內。瞬間,吹拂在她臉上的那股溫熱气息沒了,窒人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天儿悄悄地睜開一只眼,不見了?倏地又打開另一只眼,不見了!黑豹不見了!她還活著嗎?
  天儿坐起身,低首摸著自己完整無缺,沒少塊肉、沒丟了根骨頭的身軀,不相信地低喃著;确定自己是“真”的沒事后,她不由得重重地松了口气。
  呼!還好沒事。隨即她想起那聲“救命”的口哨聲,急急地轉頭望向湖畔,只見那名由湖中冒出的不知名男人早已著裝完畢,高大壯碩且修長的身軀背對著自己,此刻正往森林的另一頭邁去。而伴在他身側的正是方才那頭足以嚇掉自己半條小命的猛獸。
  男人背后的那頭長及腰側的烏黑發絲,簡直与黑豹身上閃爍出烏金光澤、柔如絲帶的皮毛相媲美,如此柔亮的發澤真是難得一見,令天儿想一探主人的長相。
  “呃,壯士請留步!壯士……”她直覺地喊出。然而腳步未曾稍有停歇的陌生人對她的叫喚根本充耳不聞,倒是一側的黑豹回頭朝她嘶吼,威猛的音量,嚇得正欲起身追去的天儿又跌回地上。
  只見神秘的背影倏地消失在林中。
  奇怪,那身怪异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何以出現于此呢?算了,別管他了。
  原打算追去的天儿,打消念頭,朝男子消失的方向皺了皺眉,她站起身,垂首惊見自己赤裸的雙足,這才想起來此的目的,可是——
  天儿朝四周東張西望了半晌后,深怕待會不知又會從哪繃出個不速之客來!為了安全起見,她打消了起初的念頭,只在臉頰及雙手、雙臂上拍些冷水來消暑解熱,并裝了些清水于皮囊,离開了這美麗的湖畔。
   
         ☆        ☆        ☆
   
  小小的村落,里面居住著約莫四、五十戶人家。朴實平凡的景致中,當屬那棟屹立在轉角處,占地近百坪,三樓高的建筑物最為耀眼顯目,与圍繞四周的平房相較之下,更顯突兀!這家供來往旅客游人住宿休憩的住店,有個通俗的名號——小憩客棧。
  順著街道往前,右側方則有處小市集,平常一大清早會擺滿或大或小的攤位,其新鮮的水果、蔬菜、精巧亮麗的手工藝品,常引來擁擠的人潮。不過在這午后,市集里倒是人煙稀疏,寥若晨星。
  在踏上旅程前,天儿趁机拜會有半年末碰面的老師父——貫日星君。
  “鏘!鏘!”響亮的敲擊聲由村庄的最后頭隱隱傳出,馬背上的天儿遠遠地就看到那間熟悉的小屋。
  丟下兩旁對自己這位陌生人投以好奇眼光的人們,她快馬加鞭朝前奔去。
  翌日,天儿拜別了以鑄劍聞名的貫日星君師父,帶著師父交給自己的些許干糧与一把彎刀,天儿繼續自己未知的旅程。
   
         ☆        ☆        ☆
   
  一抹金色的曙光,穿過稀疏的枝葉,隱隱地投射在樹蔭下的人儿,勾勒出她姣好的側面。
  刺眼的光線,令猶在睡夢中的天儿皺起了眉頭,她反射性地翻身換個睡姿,并拉緊覆蓋在身上的薄毯,卷起纖細的雙腿。
  豈料不著片刻,另一光芒再次筆直地投射在緊閉的眼眸,這回它惊醒了夢中的天儿。
  老天!天儿拉開薄毯,無力地屈坐起來,將背靠在高大的樹干上,她瞳眼朦朧地凝望前方——哦,老天!昨晚真是個難熬的夜!打出娘胎至今,昨個晚上倒是自己頭次露宿野外。
  也不是她膽大,而是這方圓五十里竟尋不著一戶住家,她只得硬著頭皮窩在這荒郊僻野的林內,度過心惊膽跳的一晚,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她才敢放心地合眼。
  伸了個大懶腰,天儿將薄毯折疊整齊,然后起身,舒展筋骨地動了几下,以手代替梳子爬了頭發几下,發現發絲已長長不少了,前額的劉海几乎遮蓋住視線。
  撥弄頭發兩下,她聳肩地朝不遠處的小溪邁去,准備梳洗一番。
  跪坐在溪旁的天儿很快地梳洗完畢。“咕嚕!咕嚕——”胃部傳來的饑餓聲提醒她背囊里已沒有任何食物了!糟糕的是,自己由堡里帶出的銀兩,竟在半途不翼而飛!如今西行近一個月的她早將僅存的干糧食之殆盡。
  看來,得去找些食物了。天儿心中自忖,并慶幸自己尚有一技之長,不至于餓死荒野。
  她起身折回原處,來到拴在樹旁的愛馬身側,“早,云。”怜惜地撫弄著它閃閃發亮的雪白毛發。
  感受到主人熟悉溫暖的撫触,云低嗚地轉過身來,臉頰貼著那雙柔荑,來回地摩擦著。
  知曉云正在向自己撒嬌,天儿不由得低笑出聲:“你這家伙!乖,在此候著,我去找吃的。”說完,她從馬背上取下弓箭,將弓箭斜挂在肩上,拍拍馬頭后往森林里頭走去。
  揮開檔住視線的枝葉,天儿很快地注意到前方草叢里有輕微的异動。蹙起眉頭,深思一番,她決定先在一旁等待,以靜制動。
  果然,不消片刻,一只野兔由草叢里跳出。天儿嘴巴逞起一絲笑意。迅速地,她不動聲色地將背上的弓箭甩到手里,架好箭与弓之后,她緊閉一眸,瞄准前方的獵物,就在她要松開弦時──
  “我若是你,絕不會那樣做。”
  陌生的男聲倏地由天儿背后傳來,不禁惊嚇了她,也嚇偏了她手中弓箭。
  “該死!”放下手里的武器,眼看著即將到手的獵物就這樣在自己面前消失掉,天儿气急敗坏地連連咒罵道。
  “喂!你這家伙!搞什么?”天儿吹胡子瞪眼睛地轉身盯著來者。而那對被發絲几乎遮去大部分視線的瞳眸,已快噴出兩道烈焰來,饑腸轆轆的她,就恨不得能將這高個儿“化”為無形!
  “小子,我是在提醒你,別犯戒了。”高個子對天儿的叫嚷彷若置若罔聞,平靜的表情淡淡說道。
  見他一臉無動于衷的棺材樣,天儿更加火大了。
  “犯戒?我犯哪條戒?取食是天經地義的事,難不成你是喝水長大的?笑話!不管,你得賠我食物來。”
  她才不管騎在馬背上的壯漢威猛的身材是那么地迫人,可想而知,站在他身前自己可能只能平視他的胸膛吧?不過,肚子實在餓得叫她忘了害怕。
  “食物?小鬼,這里是不准打獵的!難道——你不是本地人?”壯漢的臉部有表情了,他皺起眉頭。
  呃,不准打獵?難不成這片樹林是人為的?“笑話!這么一大片林子為什么不能打獵?”天儿簡直要認定對方八成神經有問題了。
  這男孩是外地人嗎?他為何會闖進少主的領域內?有何目的?會不會与少主最近在調查的事件有關聯?東方輔心疑地揣測著,他緩緩開口:“這片林子是私人的,而它的擁有者是西門少主——”
  “西門少主!西門是哪個王八蛋?他又沒有在四周豎立警告物,我怎會知曉林子是私人的!況且,我不過是向他要只小小的野兔來充饑罷了,那王八蛋不會吝嗇的──”
  “住口!”
  嚴厲的吆喝聲嚇阻了天儿的嘴巴。天儿心惊地后退數步,警戒的眼眸揚起一絲恐慌,因為高足頂天的壯漢已躍下馬背并朝自己走來,然而最令天儿感到害怕的是,他眼里那股不容忽視的怒气,好像她剛剛触犯到他心中的神只一般。
  “你——你想做什么?別……別再走近,否則我的箭會射穿你的——”
  天儿一邊后退,一邊慌亂地架起手里的弓箭,卻還是遲了一步!壯漢有力的手掌在下一秒已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令她動彈不得。
  “干什么?放開我!你這只豬!你想干什么?拿開你的髒手——”天儿奮力地掙扎,被遺忘的害怕瞬間涌上心頭。
  “凡對西門少主不敬之人皆應受罰,不論年紀大小!”抽出腰際的繩索,東方輔將繩的一頭緊緊地縛繞在那對瘦弱的手腕上。
  西門少主?挺耳熟的名字——咦?不會是西門少昊吧?!該死!方才自己怎么沒听清楚就亂罵一通,難怪他會如此生气。
  “喂,等等嘛!我真的不知道那王八蛋——呃,不是啦,這片林子的主人會是西門少昊──哦!痛死人了!”
  壯漢猛然駐腳,雙手被縛的天儿來不及反應,狠狠地撞上眼前那具銅牆鐵壁。
  “干嘛突然停下來?好痛!”她用被綁的手揉著發紅的鼻頭,輕聲指責。
  但是經過半晌,上頭竟沒半絲動靜。天儿停下揉鼻的動作,抬頭疑惑地瞪著高個儿,卻見他一臉古怪的表情,她不禁悶聲問道:“干嘛那樣看人?”
  東方輔深思的視線緊盯著前方那張几乎只看到眼睛以下面目的臉孔……彷如經過一世紀之久般,才緩緩開口。
  “你是本地人?”他的視線落在那頭怪异的頭發上。
  天儿搖頭。
  “那么——你是外地來的?”
  天儿點頭。
  “所以,你不清楚這片林子的主人是誰?才會誤闖?”
  天儿的頭點得更是用力。
  “那么——方才我有提到西門少主是誰嗎?”
  天儿想了想,搖頭。
  “你為何知曉‘西門少昊’這名字?”犀利的光芒直射向天儿,令人不寒而顫。
  “那是爹——”不行!他要問起爹爹是誰可怎么辦?天儿話鋒一轉,“那是因為‘西門’這姓倒是挺少見的,而你既然稱他為西門‘少主’,想必然就是‘西丘之城’那位少城主西門少昊!而‘西丘之城’——”
  啊!怎又扯出個“西丘之城”?這次換天儿愣住了。
  慘了!真是“用自己的拳頭砸自己的眼”。
  天儿發覺自己是愈描愈黑,愈說愈亂,瞧他看她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什么可疑人物?該死!照她那樣的“解釋”听來,想不被誤解确實不易。
  天儿急急地開口:“我──”突然竄入的馬嘶聲吸引住天儿的注意,回頭,她瞧見自己的愛馬正被一位壯漢扯住鞍繩,緊接著在他后頭又陸續出現四位騎馬的男子。不習慣陌生人撫摸的白馬顯得有些暴躁地跳動著。見愛馬受到惊嚇,天儿不禁大喊。
  “云!”她跑向愛馬,“你們想對它做什——哎喲!”焦急中,她忘記繩的另一頭正握在高個儿的手里,所以,這一跑不僅讓縛住雙手的繩子愈加緊縮地束痛手腕,更讓天儿差點沒栽了個大筋斗。
  “該死的!天殺的!該下地獄的!”踉蹌了數步,天儿低聲咒罵著。此刻她懊惱自己沒把劍帶在身上,否則,豈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大人,我們在大樹旁發現這匹馬和這把劍。”他們在東方輔面前停住,卻瞧都不瞧天儿一眼,當她是隱形人一般。
  倒是天儿眼見自己的寶貝就要淪落到那名壯漢手中,她大惊失色的沖向前,“我的劍。”
  東方輔一側身,天儿急欲搶奪的雙手落了個空。東方輔將繩頭遞給一旁的手下,踱至一側細細研究著手里的利器。
  “還我!小偷!那是我的東西,你這不要臉的家伙,快還給我!听到了沒!還——我!!”
  最后兩個字叫的是既“惊天”又“動地”,卻也終于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
  十道目光分別投注在天儿身上,個個的表情好像此刻才發現有她這個人存在似的。而他們的領頭卻只是朝她皺眉,即又回頭專注起手上的武器。
  此劍的劍身雖比一般的劍大了些,不過,握起來卻比它們來得輕盈。憑這皮鞭上精致細巧、美輪美奐的雕飾和劍柄上金飾玉里的,可想而知,此物必是出自名師巧匠的好劍,价值非凡!。
  他手一使勁,劍身出鞘,耀眼的光芒令東方輔眼睛一閉,果真鋒利無比。帶著一抹贊賞的表情,東方輔將劍入鞘,然而劍身上的兩排字讓他停住手。
  “擎天?天儿?”兩道濃眉皺了又松,東方輔抬眼望向仍在大聲叫嚷的男孩,眉頭又一皺,他朝男孩走去。
  東方輔將男孩從頭到腳徹底打量一番……一身粗布衣裳、一雙沾滿泥土的舊靴,一把平民百姓不可能擁有的珍貴寶劍!還有那匹馬,雪白的毛發整洁柔順平滑,是匹被照料周全且健康的良駒!而他——瘦不隆咚地,哪來多余的食物給馬儿吃?
  東方輔的掃視讓天儿不自在地低首瞧了自己一眼。就是擔心她那身華麗衣料會引來他人注意,才在半路上找了家農舍跟主人換來這身粗布舊靴,可是這身打扮有奇怪之處嗎?他何必如此看人?勢利的家伙!
  “看什么?還不是跟你一個樣!有眼、有鼻、有口、有手、有腳!”叫罵聲讓靜佇旁的騎士們倒抽一口气,因為從未有人膽敢如此無禮地對待東方大人的,而他,是第一位!
  “你叫天儿?小子。”東方輔依舊面無表情,絲毫不受叫罵聲所影響。
  “不錯!而且那把劍叫‘擎天劍’,是我給它取的名,你快還——”天儿接到兩道睥睨的視線,她一時語塞地瞪著東方輔。
  東方輔不屑的神情像在告訴她:劍在你身上,你當然知道它的劍名!小偷——
  “我不是小偷!我沒有撒謊!”天儿叫出東方輔心里所想的。
  “大人,這小子是——”
  哈,總算有人對自己有興趣了,天儿怏怏不樂地想著,內心懊惱极了。
  東方輔斜睨天儿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坐騎回答道:“他私闖林子,又對少主出言不遜,現在我怀疑他是個竊犯,且跟少主最近調查的事件可能有關!”他躍上馬背,“把他綁在馬背上,帶回去讓少主親自審問。”
  “是。”
  不會吧?自己不過是為了飽餐一頓,竟會由“闖入者”晉升為“竊犯”?天啊!她是來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怪人?最重要的是,自己怎會如此倒楣!
  感覺自己的身体被拋上半空中,天儿惊慌地大叫:“喂!你干什——噢!”下一秒,天儿已重重地跌趴在馬背上。
  沖擊的力量差點沒擠光天儿胸口的空气。連咳數聲后,她開始拉開嗓子咒罵:“他娘娘地!好說歹說,我也是位女——”等等!小子?他們以為自己是男的?想起他們方才對自己的稱謂,天儿不禁赶緊住口。
  這也難怪!一身男裝打扮,又一頭怪异短發,再加上自己天生略帶沙啞的嗓音,听來就像是變聲期的少年——糟糕!那自己可不能說漏了嘴,要不這些家伙見色起异心,有了歹念可怎么辦?瞧他們個個壯碩的体格,縱使自己身手再好,總是寡難敵眾!況且,自己現在雙手被縛。
  天儿瞪視著馬背上帶頭的壯漢,“臭老頭!你要帶我去哪?快放我下來。”雙腿懸挂在半空中的她,使勁地晃動掙扎著。
  “回‘琉璃宮’。”東方輔看了天儿掙扎不停的身子”眼,“小子,如果你執意這樣繼續晃動下去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你不會摔下馬。”
  那表情明白寫著:就算如此,也會拖著你走。
  踢動的雙腿乖乖地垂落在馬腹旁,天儿忿忿不平地瞪著令她恨得痒痒的家伙──臭老頭!一大把年紀了,心腸竟然這么坏。
  東方輔露出滿意的表情,他吆喝一聲,帶頭离去。手下們則緊跟在后,而讓天儿挂在自己坐騎上的男人,則改騎白馬——雖然它看起來是那么地不情愿。
  雖說不敢亂動身軀,天儿仍不放棄說話的權利。
  “放我下來!你們這群王八兔患子!我才不去那鬼地方!赶快放我下來——”
  東方輔不耐煩地使個眼色,他右側的侍從隨即勒馬繞至后頭。
  “他娘娘的!該死的!天殺的!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唔。”
  悶哼一聲,天儿兩眼一翻,暈倒在馬背上。漫天叫嚷的咒罵聲,終于消失了。
  呼!安靜多了。馬背上的六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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