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九章


  “你耍我!”
  石不轉象個負气的孩子,气唬唬地坐在賭桌上,癟著嘴巴,一臉委屈,而他的身子……是赤棵的。
  “我几時耍你了?”
  江老大聲音仍有些沙啞。她蜷曲著腿,長發分兩邊遮住酥胸,雪白面光滑的肌膚上,隱隱約約仍有激情末褪的紅潮,和几滴晶亮的汗珠。她也是赤裸的。
  “你欺負我,騙我說你有男人?
  孩子气的痴傻,又突然轉為深沉陰鴛的進逼,石不轉質問著她。
  与她親熱時,根本忘了她已有男人,只是,一心想要得到她;直到纏綿過后,無意問印證了她的清白,才提醒他她說了謊。
  她說有男人,其實也是合情合理,這么多年來,他們的婚約几乎要無疾而終了。不論她是改嫁或者与人有情,都不算過分,江湖中人本就不重這些;然而直到剛才,他才知道她仍是個處子,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說高興嗎?也許,但她騙了他,又算什么?
  要不是与她有了肌膚之親,他將到死都不知被騙!
  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沒有不都一樣?不就是讓你揀個便宜罷了,你還不是有過其他女人?那個叫翠翹的女人不錯吧?”江老大話是這么說,心里可酸死了,她恨死自己當初帶他去花滿樓。
  這算是反守為攻嗎?石不轉啞然失笑,他根本不記得那個女人的名字,不過他記得是有這么回事,他還因此而負了气;差點因而鑄成大錯;一想起便自責許久。
  我說過:“來日,你不要后悔。怎么,現在后悔了。”他饒富興味地瞧著她。
  “我哪有?”江老大抵死不承認,可是……“你确定你沒有,不如我來看看?屁股不比我大?皮膚不如我白,長的也不如我漂亮?”既然都做了,吃醋也均勻用,只要确定認為自己強過別的女人就好。
  還有,來日不准他尋花問柳!沒有下回了!
  “哈哈哈哈……我不确定,”石不轉捧腹大笑一陣,在她面色愈發深沉時停下。他帶著笑意輕撫上她發火的俏臉,“我根本沒碰她,更連她長什么樣子都忘了,如何比較起?”
  “你?……”江老大又惊又喜,旋即怀疑地打量著他裸著的身子。
  石不轉曉得她那顆腦袋正在想些什么。
  “怀疑我不是男人?剛才試過了,還怀疑?”他臂攬過她纖細而末寸縷的柳腰,邪惡地捏了她一把。
  江老大滿臉紅暈,發嗔地敲打著他皮粗肉厚的寬闊胸膛。
  他抓住她的手腕,聲音粗嘎:“我要的是你,我的未婚妻;那個听見我‘石不轉’名字就逃的坏女人,不是其他阿珠阿花,所以我守到現在,而你呢?”那臉微笑,不僅痴,又有點當日的傻勁。
  江老大不禁有點慚愧。她支吾了會,承認道,“我沒想過為你守。十八歲以前沒有,十八歲以后更沒有,除了十八歲當天吧!我沒想過要嫁,但也沒排斥將人了任何一個我愛的男人。只是很不巧的,不是人家不要我,就是我不要人家,所以,我為了自己守到現在。”
  至情至性之人,如果率性,就更怕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她將感情看顧得相當緊,不肯輕易愛上一個人,愛了,就怕死心塌地。君上華是個例子,石不轉恐怕又一個。
  “哪又何必騙我,气得我滿屋子抓奸夫?”石不轉覺自己像個傻瓜”雖然他裝了很久的傻瓜。
  “我怎知嚇不倒你!我從小一路學坏,到頭來都成了個場頭子。你不敢要我,說不得,只好下猛藥,那曉得你還真是死心眼。”江考大白他一眼。
  “初始的佯怒到最后成了薄嗔,軟的一點也不嚇人,卻是風情無限。
  有誰會像她一樣;拿著貞操開玩笑?石不轉气結。
  “想嚇退我是吧;我等這么多年,管你是和哪個男人有染,只要沒嫁。我就要定你了!就算我已經嫁了,我也會天天詛咒你男人早死,好娶你當老婆?”他嘿嘿的奸笑,盡情沉溺于她嬌美的嗅怒之中。
  江流的“丈夫”——這個地位是他專有的,他才不會讓別的男人分一杯羹。
  啤!你這個不正經的石小于。長得一副風度朗溯的模樣,笑起來一臉傻樣,說起話來卻是顛三倒四晤……。”
  她罵的還不夠過癮,石不轉已經吻上她,教她停下來了。
  狂吻一陣后,石不轉吹丰好額際的亂發。
  “還叫我小于?該改口了吧?”‘“叫什么?小鬼?”
  她笑著蒙混;被石不轉施以呵痒作為懲罰,惊得她邊叫邊躲避,抱著衣服繞桌逃竄至一旁穿上。
  寬敞的“鐵皮賭坊”內洋溢著兩人的歡笑聲,不識方外塵世之愁,忘卻人間無限憾……
  良久,石不轉穿妥整齊,翻著隨身的包袱,取出他發過盟誓的見證。
  交杯?
  江老大張大了口;惊楞得不能言語。
  石不轉又翻出早已准備好的一壺酒,撥開瓶塞,為兩盞杯滿滿添上酒。
  “我在墳前發過誓,也喝了酒,遺憾的是沒能与你共飲,所以收藏這對杯子許多年,現在;我們重來一次,可好?"原本,他以為今天贏不了了,這壺酒將派不用場,天怜他痴心一片,賜他美夢得償!江老大嚼著淚,笑著點頭,握著杯子与他交纏關臂,喝下那盞交杯酒。他果真沒失約!她終于相信了。不過,失不失約又何妨?她的人,她的心,都已是他的了……”
  十八歲那天孤孤單單地事故下苦蠱,今日有石不轉相伴,陳舊苦楚一掃而光,飲什么都行,就算清水也遠胜過美酒甘甜。八年前他們雖是各自獨飲,但也是算是成全了她爹的愿望啊!算起來他們的婚約未曾斷過聯系,就像緊系著兩盞杯的緩結,至今仍縛得一樣牢靠啊。
  才教他們多年后,仍能尋著姻緣線被端的那人。
  “美麗的娘子,你該改口叫我什么了?”
  “相公。”看著石不轉滿足又得意的笑,江老大補上一句。“只叫你這一回,以后少囉唆!石小于!”
  她口中的石小子,立刻將她扑倒,還以顏色。
  江老大和石不轉踏出“鐵皮始坊”時,已是時刻。
  守在“鐵皮”門口的江家賭徒們,此時已經散去大半,剩余堅持到底的少數几人也不禁納悶,老大到底与石不轉斗了多少回合,博了什么賭注?要這么久的時間?
  終于見兩人推門而出,几人同聲歡呼著。
  江老大和石不轉是攜著手的。這點令他們歡呼中拉長了下巴;現他們兩雙眼睛含情相對,傻瓜也曉是他們之間有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讓老大一下就改變了態度難道“鐵皮”之內的賭局出什么事,大伙儿不敢想下去,怕被江老大看出端倪,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因為,誰也難保那張溫柔笑臉不足張狐臉,巧笑使命地正算計著如何宰人。
  “老大,辛苦了?”王老六不顧死活;道德迎上前去。
  “嗯……”江老大尷尬地笑關。辛苦?
  “老大累不累?屬下命人去誰備晚膳,吃頓飽吧!
  樓老四也不落人后。
  “不累……”江老大笑得更勉強。她累死了!
  “老大贏了還是輸了,瞧老大滿面春風,一定是大賭大贏吧?恭喜老大!賀喜老大!”紀老三扯著聲如洪鐘的嗓子,他是最搞不清楚狀況的粗魯漢。
  滿面春風?老天,有這么明顯嗎:江老大不禁呻吟出聲,有气無力道:“謝謝!”她才輸慘了。
  南下數月的秦老五,也忍不住錦上添花。豎起拇指;“這么久不見,老大出落得更標致了,誰說女人一定要嫁;老大沒有男人,反倒比揚州那些陰陽高和的黃臉婆們更漂亮,一日胜過一日,大伙說是吧!”
  “是啊!是啊!”眾人的應和挺真誠的,粗魯雖是習慣。
  但對江老大他們沒有邪意,只有尊敬。
  “天啊!”江老大真想揍人。怎么這些家伙。今天一個比一個愛拍馬屁?而這又是什么鬼馬屁?
  里有鬼吧?石不轉那憋著笑的可惡面容;讓江老大狠狠白了一眼。
  只有馮老二憎愛分明地觀察關苦笑著的江老大、什么話也不說。他知道,他們的老大,已不同是屬于他共有的了,往后她將屬于一個男人獨有。
  馮老二難掩妒意,若有所思地看著石不轉,無言地送出警告—不許負她!
  石不轉朝他暗暗點點頭,送出只有馮老二才看得到的允諾。
  原來,他的未婚妻真的有旁人覬覦,還有別個嗎,石不轉戒力求地一一掃視眾人。
  然而,馮老二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其他的嫌疑犯還未出現呢!
  “閣下是誰?”
  石不轉冷冷地瞪著君上華,那雙子夜般的黑眸,正在冒著火,漆黑染上一片炙紅。太危險!太可疑了!
  君上華不自在地低頭,仔細地左右察持身上是否有何不妥。他覺得自己像是俎上肉,正讓人論斤秤兩。怪了!他听說江老大的未婚夫出現了,特地帶著云儿上門來瞧瞧,打個招呼,怎么反倒立場轉過來,變成了被觀察的對象;
  “我?在下君上華;閣下如何稱呼?”他客气地道。
  “叫他石小子就好。”江老大懶懶的語气中帶點不滿。他又開始“抓奸夫”了。
  繞了君上華几圈;石不轉越看越是心惊。江老大的身邊有這樣的男人?活像專為她的理想打造似的,石不轉想直當天在小徑上,江石不轉曾經坐在地上,偏著頭,說過的意中人典型。他愈想愈發吃味。
  “石不轉。”簡單明了,他繼續盯人。
  “石不轉?”一旁的云儿惊呼。而后又忍不住嗅笑出聲。有人數八陣圖當名字?
  她偷看了江老大那發青的臉,掩袖而笑。
  “喂喂喂!笑夠了沒?我叫江流啦!怎樣,我們兩家老爹都是三國史痴,用這個名字也沒那么好大惊小怪吧,”江老大出聲抗議。笑石不轉的名字,等于連帶也嘲笑了她,她是為了自己抗議,可不是為了石小子嗯!
  “這位夫人是?”石不轉這才注意到云儿。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剛才不是說了,她是云儿,君夫人,你魂飛哪儿去啦?”江老大轉向君上華,“君夫子啊!看好你的老婆,我看這石小子這回是看上云儿失魂落魄的;小心他半夜摸進你君家采花。”
  右小于專詣此道,江老大倒射他一靶?
  “我沒有!”石不轉忍不住喊冤。他是抓賊的,怎么反而被當成賊?君夫人雖美,但他已經有了江老大,豈會去偷香。更何況,他呆不想招惹有夫之婦。
  “敢情石公子常常摸黑上女人閨房?”云儿睜著無邪的眸子。
  石不轉手遮住口,佯裝咳嗽。
  “哼!”江老大裝沒听見,抱胸望著遠方。君上華尷尬又好笑,看了云儿一眼。他的老婆……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喔!
  “別胡鬧。”他為云儿找台階下,忙向兩人道。
  “她開玩笑的,兩位別生气。”
  兩位在親多久?”石不轉突然冒出了話。黑眸翻著君上華,不知打量什么。
  “五年吧!”君上華与云儿對望,柔情穿梭在兩人視線之間。原來,她們在一起有這么久……
  “可有儿女?”石不轉又問。
  “有個儿子。”君上華道。他身家調查有何意圖?
  “可有妻室?”石不轉緊迫盯人。
  “沒有。”君上華納悶道。他覺得石不轉的問話越來越奇怪了。
  “你應該沒有娶妾的打算吧?”哼!他最好沒有!
  “沒有。”君上華應聲,這是什么意思?
  石不轉放松了眉頭,看來,君家夫妻的感情不錯,君上華應當不會來招惹他的未來老婆才對;他放心了。
  江老大見他那臉如釋重負,認緊繃到放松,從戒力求到欣喜,又听了他那怪异的問話,終于明了了石不轉打的是什么主意。這小子……哼!
  “有時候,明著不修棧道,照樣可以暗渡陳倉!你說是不是?”江老大詭笑。他愛疑神疑鬼,她就想辦法讓他發心:他一定心,再教他疑神疑鬼。嗯!他說過的,她是坏女人嘛!既然他這么愛抓奸夫,就教他抓個夠!
  石不轉原本主柔了的神色,再度鐵青發紫。
  眾人視若無睹地談笑,假裝沒看著他那張死人臉,江老大殷勤地噓寒問暖,不理會石不轉,而他也對著君家夫妻虛尖著故事,直到送他們离去。
  “你是怎么了?气唬唬的,我和人家又沒什么奸情,你不必自費力气。”江老大在他們离去后開口。
  “記昨你說過,你守到現在,不是人家不要你,就是你不要人家?”石不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江老大直想咬掉自己舌頭。她什么話都招了,才讓他這樣拿來翻舊帳!
  “有嗎?”打馬虎眼吧!
  “沒有嗎?這位君公子應該是頭號人選吧?他比鐘公子更合你的口味。”他的笑容越來越奇怪。
  “你怎知道?啊!不!‘我是說……晤……”脫口而出的江老大,朱唇被封,身子跟著也騰空,被石不轉一把抱入內室。
  “搞什么?”他一松口,她忙端口气抱怨。
  石不轉將她輕放至床上,凝視著她的漢瞬漆得烏亮。像是罩住大地的子夜黑幕。
  “你愛過他吧?”他緩緩發問。
  江老大楞了會儿,不得不佩服他的腦子。她是哪儿露了破綻?她与君上華之間清清白白,坦蕩無私,縱然愛過他也是許久前的事,他們之間。哪里有破綻可以抓,奇怪的是,石不轉竟可以輕易猜出?
  “憑什么這么猜想?”江老大反問,雙臂支撐著欲起身。
  石不轉將她壓下。“你說過;你中意的是有禮的翩翩公子,我拼了命想達到你的標准,卻沒怀疑過,你的標准因何而定?如果正巧有一個心上人,不就可以解釋這個標准?”他微笑,笑得有趣、了然、溫柔、包容,不是怀疑。
  “有你的!”江老大也知了輕咳道:“你是怎么猜到的?上回就沒有這么聰明。”上回,指的是鐘泉流。
  “經驗丰富羅!”石不轉又開始動手拆她的烏髻,順口而問:“你喜歡他多久?”
  “大概八年吧!”這段情路一個人走,豈是孤獨一字可以說得完?
  “好久!”石不轉緩緩變了臉,為了她那略綴的神色而心微刺著。君上華是個專情的男人,他讓他吃了許多苦?
  “我第一眼見著他,就覺得威脅,他像是專為了奪你而來的,你對他雖無曖昧,卻是和顏悅色,處處順著,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好友,應該便是你的意中人。然而,你對鐘泉流卻不是這种態度,而他似乎也對你有所戒懼,自然不能与君上華相提并論,”猜錯了一次就夠學乖了。
  江老大抓住他的手,“以前是意中人,現在……
  是好友,你別亂猜,給人添麻煩。”
  “那當然。”石不轉撫著她散亂于枕上的發,掏起一絡聞香,“現在,你的意中人是我嘛?”
  這是事實,提起來仍是羞人,江老大沒急著否認,只紅著臉答道“那你何必給人家臉色看?咄咄逼人,還拷問人家家務事。羞也不羞?”
  石不轉終于順利地解開她的衣襟。他不怀好意地撫著她的胸口,感受心跳。
  “他霸占我老婆的芳心八年,你說,我給他這么一點點小排頭吃。又算得了什么?早知道你村了這么久,我會給他更多難堪!”說著說著,他咬牙切齒起來。“這又不是他的錯!”但是江老大不禁為他袒護而感到貼心。覆在她胸口上的手。跟著熱辣燒沸她的心。
  “我知道不是他的錯。但是,難道你就有錯嗎?妻子受苦,此仇不報非丈夫!”石不轉說完便吻上她,狂熱而霸道。
  “我還不是你的妻子……”江老大才閉眼,朦朧間呢喃抗議。
  “快點嫁給我就是了……”
  “唔……

  ------------------
  晉江文學城 風絮柳錄入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