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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長慶殿里的青銅燈台,在夜里燭火長燃。
  回首的昂揚鳳鳥,以燦爛尾翼捧著晶瑩燭光。眾人因楚王稍早的宣布而喜不自禁,人人舉杯慶賀著,銅樽散了一地。
  寢殿之內,卻寂靜得如同千年難開的基,無聲而冷寂。連瓣銅鏡里,映出一張蒼白的容顏。
  鏡中的女子,愁眉保鎖。
  殿外的鼓噪笑聲、遠處的編鐘樂曲,与身畔的冷冷流泉,她全都充耳不聞。初夏的夜里,原本該是燠熱難當,她卻連指尖都是冰冷的,呆坐在銅鏡前大半夜,動也不動。
  案上有溫熱的酒,及一只青銅的樽。不知道戎劍何時歸來,她只是習慣的溫好酒等著。
  宮門一開,喧鬧的祝賀聲由遠處傳來,芙葉听見熟悉的腳步聲,沉穩而自信,邁步朝寢殿而來。
  女官們恭敬的打開門,口中念著賀詞,掩不住欣喜之情。整座長慶殿的人,都在歡欣著戎劍的胜出。主人一旦成為繼承人,就注定了他們往后的榮華富貴。
  戎劍嘴角噙著笑,黑發因為先前的縱酒之宴而有些散亂。“退下。”他一揮手,衣袖輕掃而過。
  “是。”女官們嘴角含笑,体恤的退開,關上門前,對芙葉投以羡慕的眼光。戎劍分子即將成為楚王,而這個女子,被他如此寵愛重視著,怎能不讓人艷羡呢?
  “公子用過晚繕了嗎?”芙葉伏身為禮,素雅的花羅裙擺,散落在身旁,如同綻放的花瓣。
  “在未央宮用過了,玄离讓人擺下宴席,以蠻族的歌舞助興,佐以齊國的翠色酒,准備徹夜慶賀。”那些樂聲鼓噪不休,傳遍了整座郢都,宣揚著他的胜利。
  “公子是回來更衣,准備再前往未央宮?”她輕聲問道,盈盈起身,為戎劍准備宴會時的服飾。
  “不,我不去。”戎劍簡單的回答,銳利深濃的目光篁著她。
  “但是,大臣們不是等著為公子祝賀嗎?”芙葉困惑的問,卻沒有轉過身去。她不愿意迎視戎劍的目光,收斂心中所有憂慮,不想影響他的喜悅。
  “讓他們自己飲酒作樂去,”他的薄唇上,染了一抹笑“我滿心只想著要回長慶殿看你,怎么有興趣陪他們喧鬧?”
  該領受眾人的慶賀時,他卻舍下大臣們,執意回到長慶殿,只想与她共處一室。今夜毋需到燕子居去,他最心愛的女人,就近在咫尺,等待著他的歸來。
  “芙葉,我胜了。”戎劍狂笑數聲,大步走來,輕易將她扯入怀中。
  他抱起芙葉纖細的腰,俊朗的五官上是飛揚跋扈的笑意,眼底流露出胜者的狂傲。她是如此輕盈而靈巧,抱在怀中沒有半分重量,仿佛可以在他的掌間起舞。
  因為那些令人暈眩的旋轉,細絲軟綢紛飛著,繡在花羅上的飛燕,仿佛都活了起來。當戎劍終于松手,讓她的雙足落地時,她的心儿狂跳,只能靠著他的胸膛喘息。
  “賀喜公子。”她輕聲說道,傾听著戎劍的心跳与呼吸。
  芙葉退出戎劍的怀抱,強顏歡笑,纖細如春蔥的指解開先前親手系上的衣帶,為他脫去墨色的祭服。
  戎劍站在銅鏡前,住她仔細溫柔的更衣。取下玉誶,棉整長黌,而后除去內里單衣,她細致的膚触掃過他的身軀,有著他記憶中的舒适与溫柔。只是,不同于先前的軟玉溫香,如今接触他的那雙小手,冷得像是冬季的冰雪。
  “你怎么了?受涼了嗎?為什么雙手這么冷?”他皺起濃眉,握住她柔若無骨的雙手。
  芙葉的身体本就嬌弱,一不留神就會染上風寒,咳咳喘端上好些日子。每年冬季都是一個難關,戎劍看顧得格外仔細。在秋季時,他總會領著長慶殿中最精銳的士兵入山去,為她獵殺白抓,命人裁成衣裳,或制成輕軟的毛食,呵護著她容易受寒的身子。
  “我沒事。”芙葉勉強一笑,從他的掌心抽回雙手,眼瞼低垂著,不讓他瞧她的眼。避開几步,她將祭服放置在木架上。
  熾熱的体溫卻從后方欺身而上,戎劍不允許她逃開,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雙臂摟抱著她的腰,胸膛熨燙著她的背部,她的整個人,都被他的气息与呼吸所包圍。
  “還說沒事,這會儿已經是初夏了,你的血卻還不暖嗎?白晝時還好好的,一入了夜,竟冷得像是跌在冰窖里似的。”戎劍寬厚的雙手在她身上搜尋著,冰冷的膚触,讓他的眉頭愈級愈緊。
  “長慶殿里的人,沒有好好伺候你嗎?我才一會儿不在,就讓你受了寒?”他眯起凌厲的眸子,喜悅的情緒淡去,察覺到她的神色有异。
  當整座長慶殿歡欣熱鬧時,只有這處寢殿,彌漫著一片冷清,如同被遺忘的冷宮。怒气在戎劍胸口凝聚,黑眸眯起。
  雖然他格外寵愛芙葉,但兩人的身分終究相距懸殊,他貴為皇子,而她只是個卑微的女奴。
  男人嫉妒他的權勢,女人嫉妒她的受寵,不論如何保護,旁人的冷嘲熱諷,總不放過她,在他無法防備時,那些人如同毒蛇猛獸,以尖刻的言語,惡毒的傷害她。歹毒者,總是挑選最弱點下手,而她,就是他心上最脆弱柔軟的一處。
  “這些人冒犯了你,抑或是傷了你嗎?”戎劍深邃的眸子里的不悅,已轉為憤怒,寬厚的掌握得緊密。
  “不,沒有!”芙葉連連搖頭,轉身投入他的怀抱,牢牢抱住他,安撫他全身輻射而出的憤怒。“不要誤會,她們都待我很好,侏漠打點好一切了,我沒有受到半點委屈的。只是剛剛才沐浴過,所以手摸起來有些冷罷了。”她匆忙的說道,將他抱得更緊。
  曾有其他公子的奴仆,以言詞傷了芙葉,傳到了戎劍的耳中。他取了長劍,到了那位公子的府上,沉默的不加解釋,親手將那奴仆的舌頭能割了,殺一儆百。
  這舉止震惊王室,人們爭相走告,徹底明白,戎劍有多么重視她。
  只是,那血腥的刑罰,讓芙葉心惊膽戰,從此就算受了任何委屈,也不敢透露半句,她太過善良,不愿意看見任何人為她血濺五步。
  好在那一刀起了作用,飛短流長從此化為竊竊私話,雖然如同云夢大澤上千年難散的霧,始終包圍著她,但至少不再造成直接的傷害。
  戎劍僵硬的身軀,逐漸放松,從她表情中看出慌亂恐懼。他收斂起怒气,知道再問下去,非但問不出什么,反而讓她不安。
  怒气緩慢的褪去,他捧起她的愁容,撫去輕顰的秀眉。“那么,先讓宮女們把魯國的毛料取來,也把暖手爐拿來,我去傳喚大夫來為你瞧瞧。”他轉過身去,就要傳喚女官。
  芙葉搖搖頭,扯住戎劍的單衣,不讓他走。
  失去了他的体溫,她更覺得冷,指尖冷得几乎要顫抖。她緊緊抱著他高大的身軀,不肯松開,怕一松手,他就要离開。
  “你連身子都是冷的。”戎劍停下腳步,低頭審視著。她眼中有某种埋得很深的情緒,牽制住他的動作,讓他無法离開。她在擔憂什么?恐懼什么?
  “別走,請留下。”芙蓉的聲音微弱,卻充滿了懇求。
  她的心在憂慮中流离失所,眼看就要滅頂,只能牢牢攀住他,如尋到最后浮木的溺水老。
  她不要他离去,多么害怕,他一日离去,就不會再歸來。而外界的种种,如匍匐在黑暗中的獸,全都在虎視耽吮,等待著撕碎兩人之間的牽絆——
  戎劍的手探人她單薄的花羅單衣中,熨蕩著她,撫去冰冷,以他的体溫,讓她溫暖起來。這是他最迷醉的身子,在紛扰的亂世,只有她的溫柔与美麗,能安撫他心中嗜血的獸,給予他唯一的平靜。
  “為什么你在顫抖?倘若不是因為寒冷,那是因為什么?”她的回答,是將他抱得更緊,小小的身軀窮盡所有气力,不肯放他离去。
  “我怕,怕你成為繼承人后,國內的皇子們,以及各國間接踵而來的威脅。”最怕的,是你會遺忘我。
  “那些人不足以威脅我。”他的回答中,帶箸自信的狂傲,無人能質疑,嘴角甚至帶著一抹笑。“如果,我真的在詭計下死去,在死前也會命人將你送到南方去,保護你到終老。”他將她的臉儿捧在手中,徐緩的說道,望著她絕美的眉目。
  她搖搖頭,溫柔的目光中,有堅決的意念。“倘若你死了,我就如溺于湘水的湘君,追你而去。”失去了他,獨自活著,只是一种折磨。
  湘水之畔流傳著開于愛情的古老故事,舜帝的兩個妻子,為了尋找丈夫的墳冢,來到云夢大澤遢綠,以羅裙兜土,筑了蒼梧台,紛紛的珠決落在綠竹上,梁就了斑淚湘竹。衣衫沁染了云夢的水,羅机陷入云夢的泥,她們最后殉情于茫茫湘水。
  只是芙葉不知道,自己會是娥皇,還是女英。
  兩個女人,真的能夠分享一個男人?她真的能永遠在他的怀中,与安陽蔡侯的女儿相安無事?
  戎劍靠在她發鬢低語,語調中帶著安撫。“別多想,我哪里都不去,整夜都會留在你身邊。”怀中的她,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他极度的不舍。
  今晚他會整夜留在她身邊,那么,這一夜之后呢?他要將她安置在何處?!
  芙棄不敢問,將戎劍抱得更緊,几乎就想融進他的怀中,成為他的血肉,這么一來,是否就可以永遠不必与他分离?
  從楚王宣布婚約的那一刻起,憂慮就如一枚針,在她心中愈扎愈深。兩人的身分差距過多,她終生只能做為他的奴,成不了他的妻——
  戎劍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這綿密的呼吸是為了他,這規律的心跳是為了他,這神魂、這精魄都是為他而存在。
  但在戎劍心中,她又是价值多少分量?
  他寬闊的胸膛內,存有睥睨天下的野心、經世治國的霸業,不久之后,他的心中,還必須放置那位蔡侯之女。到那時,他會將她櫚置在心頭哪一處?
  她的容身處愈來愈狹小,多么怕,會被就此遺忘。會不會總有一天,戎劍的心中,不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或許,我能找到辦法,讓你暖起來。”戎劍怀抱著她,卻沒有察覺她的憂慮,端起她的下顎,靠在她的唇邊輕聲說著,呼吸与她交融。
  他取來溫熱過的酒,占据溫潤的唇瓣,將熱燙的酒涓滴不漏的哺人她口中,撫摸著她的喉間与胸口,讓那些酒滑入她的身軀,溫暖她的四肢百骸。這是每個冬季,他所做慣的動作。
  熱酒一入喉,她粉嫩晶瑩的肌膚,浮現了一層動人的嫣紅光澤。
  “這肌膚一點一滴的紅潤起來,如同一朵蓓蕾,在我的手中綻放。”戎劍輕聲說道,連眼神都是熱燙的。渴望她的情欲,從她為他更衣時,就熱烈煎熬著,他無法再隱忍。
  芙葉溫順的喝下哺來的酒,承受他的吻。她知道,那熾熱的眼神中有著什么意圖。沒有任何惊慌与閃躲,她的雙手也環抱他,投入他的胸膛。
  酒溫暖了她的身軀,而戎劍的熱情,則焚燒著她的心,暫時撫平不安。
  戎劍的唇緊密的封住她,輕咬著她的唇瓣,如同先前的每一次纏綿般,那么的霸道与溫柔。
  他將她放置在綢緞之間,拆開素雅的花羅單衣,信期銹上的飛燕一只只落了地,翹首篁著兩人。繡著折枝花樣的合歡襦也被解下,散落在石地上。
  戎劍輕撫著她柔潤身子,指掌間的硬茧帶來刺激的触感,讓她忍不住顫抖。這不是養尊處优的手,而是屬于武將的手,他用這雙手強取豪奪,打敗所有競爭者,成為繼承者。
  最當初相見時,他也是以這雙手拆去捆綁的繩,在奴隸市集里抱回她的,從此將她圈得格外緊密——
  戎劍在她耳邊低念著難以分辨的話語,以昂藏的身軀感受她的輕顫。他也褪去衣衫,黝黑高大的身軀覆蓋著她的雪白,所有的話語化為喘息。
  昏暗的燭火之間,芙葉仰起透著紅暈的嬌靨,露出雪白的頸,如絲如鍛的黑發散了一地,在他熾熱的怀抱中輾轉輕吟,如被擒住的無助鳥儿。
  芙葉修長的腿儿輕踢,蹬著擺在一旁的銅樽。銅樽傾倒,美酒流淌著,滴入環繞寢殿內的流泉,讓四周都有了酒的香气。
  冷冷水聲間,有她的婉轉低吟。
  不論纏綿過多少次,戎劍帶來的強烈感受,總讓她忘神的哭喊出聲,緊緊閉著的雙眼里,有些許的淚水,都被他輕輕舔去。
  身軀一點一滴的暖了起來,她的血被燙得熱了。她投身人他所營造的火焰中,如扑火的飛蛾,不殘留半分理智。
  芙葉以他所教導的,那些激烈的、炫惑的、軟弱的、疲倦的歡愉,毫無保留的回應。在他占有她時,体內掀起強烈波濤,她的雙手緊緊握著竹席上的織錦,只能喘息。
  匆匆忙忙一晌貪歡,她不想去思考,尋求他的纏綿,用以遺忘其他。
  蓮瓣銅鏡里,映出他們交鐘起伏的身軀,忠實的呈現出每一次的律動。
  角落里,長莖荷花的花瓣跌落。花蕊輕顫著,像是感受到她由心內傳出的震動——
  只是,戎劍的火焰,并不足以焚燒她心中憂慮的种子。那些种子在她心中扎了根,而后逐漸萌芽茁壯。
  燕子居中飛燕繚繞,夏季的風也在其間嬉戲,吹拂著懸挂在梁柱間的柔絲軟系。
  長慶殿的人們籌備著戎劍的婚事,領了楚王命令的媒妁,給安陽蔡侯的女儿送去兩只交頸的雁做為納采,而后問名、納吉,几旬的光景匆匆而過。
  媒妁囑咐,納征時送上去繡染料、五匹的帛,以及成對的鹿皮。各色的帛布上,必須銹上華麗的圖樣,供女方裁剪做為嫁衣。
  長慶殿中的重要衣料,全由芙葉負責。這一次,她所繡的,是戎劍未來妻子的嫁衣。每一次落針,都是百感交集,她把不可能實現的奢望,銹人繽紛的帛布。
  苦很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更殘酷的是,她所裁做的,還是心愛男子之妻的嫁裳。
  她記得,戎劍喜歡的,是信期銹。
  几旬時間里,鎮日壓著這些帛布,胸口像是壓著最沉重的巨石,連呼吸都困難。繡出的飛燕,雖然華麗婉轉,回首的姿態中卻都帶著些許幽怨。
  “美极了。”男性的嗓音刻意壓低,就在耳邊響起,呼吸吹拂過她的發,靠得极近。那聲音,卻不是戎劍。
  芙葉受到這突然的惊嚇,繡針猛地刺入肌膚,一滴鮮艷的血冒出指尖。她忍著疼,握住傷口,匆促的回過頭去。
  棠稷就站在繡架后方,無禮的眼神与微笑,都讓人完全明白,剛剛那句話,并不是贊美花羅上的繡工。
  “棠稷公子。”芙葉斂裙為禮,她的手在疼、心在慌。就算是低垂著頭,她能夠察覺,棠稷的現線始終繞著她,沒有移開。
  那眼神帶著惡意,沒有半分怜借的情緒,而是接近于無情的褻玩。楚地的人們傳說著,棠稷喜歡惡意的欺陵女人,他居住的宮殿,常有人在夜里,偷偷運出慘死的年輕女尸。
  角落里傳來悶悶的呼喊,她轉頭看去,竟看到几個彪形大漠守在那儿,扯抱著猛力掙扎的女人。
  “汀蘭!”芙葉惊呼一聲,秋水清瞳中惊慌滿溢。看見汀蘭被棠稷的護衛擒住,她全身太過顫抖,根本無法想到其他,沖動得就想上前救人。
  “站住!”案稷一聲呼喝,聲音之大,震得芙葉耳膜發疼,今她腳步凍結。“先別急,沒有我的命令,他們不會動她一根寒毛的。”
  棠稷又走上前几步,環顧四周的眼神,充滿著惡毒的怨恨。
  “早就听說戎劍斥資造了一座精巧的房子,用以珍藏著美麗的女奴,我听了几次,到今日才其的身臨其境。”他俯身望向窗欞外,欣賞著環顧四周的碧綠水潭“看不出來,戎劍倒也挺會享受的,美景美人,難怪他鎮日驅車上這儿銷魂。”
  “棠稷分子,這儿是禁地,沒有戎劍公子的首肯,其余人不得進人。”冷汗凝在額上,芙葉全身僵硬著。她心中擔憂著汀蘭,更不愿与棠稷獨處,這個男人令她恐懼。
  “你的說法怎么跟那女人一模一樣?听了就煩人,不過是個女奴,敢命令我嗎?”棠稷呻了一聲,完全不以為然。
  芙葉咬著溫潤的唇,靜默無語。她的身分低賤,若是棠稷真要傷害她,她的确無力反抗
  驀地,棠稷的手伸了過來,就要触及她的唇瓣,她匆促的避開,眼儿圓睜,顫抖得更加厲害。他笑了笑,沒有因為她的閃躲而慍怒。“別咬著唇,等會儿咬得傷了,豈不讓人心疼?”
  “棠稷分子,若是無事的話,請盡速离開,別讓戎劍公子”笑葉的聲音愈來愈低,雙手緊緊交握著,纖細的掌因為過度用力,呈現蒼白的顏色。
  “我來,當然是有事。另外,我敢來,自然也不怕被他發現。”棠稷揮了揮手,示意守在一旁的護衛們全都退下。
  被搗住口唇的汀蘭,猛烈的搖頭,不肯离開。這男人貿然闖入,不由分說就命人制住了她,擺明了來意不善。這要是讓戎劍知道,她保護芙葉不周,只怕會被處以极刑。
  汀蘭拚死掙扎,不愿留芙葉与棠稷獨處,保怕會出什么禍事。偏偏護衛們力大無窮,輕輕一提已將她拖往屋外。
  “她留著,會打扰我的興致,就先讓她到外頭待著。”棠稷微笑著解釋,踏前几步,緩慢逼近芙葉。“小女奴,過來。”一抹殘酷駭人的邪意,在他審視著她時,躍入猙獰的眉宇之間。
  芙葉往复退了一步,棠稷卻亦步亦趨,嘴角的笑帶著惡意,如同戲弄獵物的殘酷野獸。
  “到我的身邊來,否則怎能听清楚我的話?”棠稷問道,猛地腳步一疾,如蒼鷹扑兔,就往她扑來。
  她惊呼一聲,心儿几乎要從喉問跳出,腦中閃過眾多可怕的臆測后,就只剩一個念頭。逃!
  她逃人絲綢之間,沒有勇气回頭。一幅又一幅的絲綢拂過她的發,在她經過后,飄動搖晃,打落了長莖荷花,花謝花飛飛滿天。絲綢分開又聚合,嬌小的身影,在薄薄的絲綢后方,成了一剪朦朧的影。
  風在繚繞,飛燕流竄,笑葉喘息著,在梁柱之間進退維谷,不知該逃往何處。滿屋子的絲綢飄飛著,棠稷的腳步聲近在咫尺,后頸似乎可以察覺他的呼吸,而護衛們全守在門外,她無處可逃。
  因為恐懼,秋水清瞳中几乎要被逼出淚來,當她奔逃到內室,一只手膂自絲綢后方竄出,條地擒住她,毫不留情的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之猛,讓她的手腕几乎斷折。
  芙棄發出*聲惊喊,猛烈的掙扎著,又疼又怕,甚至沒有勇气看向棠稷滿是惡意的神情。
  “這么急著逃嗎?我就這么不如戎劍嗎?你可以對他百依百順,對我就避之唯恐不及?”棠稷說道,閃爍的目光中透出狩獵時的興奮。
  這女子抱在怀中,格外柔軟芳郁,也難怪戎劍對她寵愛有加。這樣的女子,比江山更值得男人的爭奪。
  芙葉緊閉雙眼,牙根咬得极緊。決心若是棠稷肆意輕薄,就咬舌自盡。這身軀、魂魄都屬于戎劍,絕對不容許其他人玷污——
  棠稷冷笑著,伸手准備撕下芙葉的衣衫,姿意享用這專屬于戎劍的絕色女子。手才剛剛舉起,頸項聞冰冷的触感,讓他所有的動作在瞬間凍結。
  一把鋒利的刀刃,正牢牢的柢在他的頸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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