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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久久不能開口,只能呆呆的看著白水灩。手上的古畫還沒有收起來,有的是證据能證明,數百年前,龍翰林題的“白蛇”兩字,墨色依舊,看在龍擎天的眼中格外触目惊心。
  “怎么可能?你和這個……女人這么相似。”
  水灩又斟了一杯雄黃酒,從杯緣看著龍擎天。
  “我就是白蛇精。”她說了,沒有隱瞞。反正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眼前的古畫,不如就先說明一切,說不定龍擎天會嚇得不敢再騷扰她。
  終究到了最后,她會用法術消除龍家人對她的記憶,現在把身分挑明了說開來,也省得他問東問西,自己做起事情來世不會絆手絆腳。
  “不可能。”這三個字虛弱的從他口中吐出來。
  傳說中的故事,突然從紙上書間跳出來,變成了他眼前活色生香的女子,哪個人的神經与理解力那么堅強,能夠馬上接受?
  “是真的啊!我是個修煉千年的白蛇精,數百年前曾經來龍門宅邸避過雷劫,欠你們龍家一個人情債,所以有這幅畫流傳在你們龍家。”她像說故事似的高高興興的說道,最后還不忘補充說明自己的無辜。“不過,我可沒有殺龍翰林。我离開時,他還坐在一邊喝著酒。”
  擎天瞪著她,臉色發青。
  “我不相信。”他宣布,一臉的正經。“你不過是想借題發揮,繼續躲避我罷了。”
  水灩淺淺一笑,對于他的反應,她早就料到几分了。
  “那你如何解釋我与畫中女子的相似?”她問道。
  他丟開古畫,拿取桌上的酒杯,狠狠的一口飲盡,像是想平靜自己的情緒。
  不可否認的,水灩的靈秀絕美實在不像是普通人,但是他頂多只是認為這個女子特別,卻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屬于另一种生命型態,更夸張的是,她竟然就是与龍家有數百年淵源的白蛇精……
  擎天一向引以為傲的理解力,在這一刻,變得七零八落。
  “你還有什么證据?”他質問,亟欲推翻水灩的說詞。“對了,你自稱為白蛇精,那么應該會法術吧?”
  “我是會啊!但是全托你龍家的福,害我的法術被封印,現在跟凡人沒什么兩樣。”
  “封印?白蛇精不都是法術高超,能夠呼風喚雨的嗎?怎么可能會被封印?那一個白素貞,她不是能夠水漫金山寺?”
  “我們這些修煉者,不論再怎么厲害,還是要接受天庭的管理。這一次我來龍家還人情債,以及封印我的法術,這些都是天庭那邊的意思,我只有服從的份。至于你說的白素貞,沒錯,她是很風光的水漫金山寺,但是最后被鎮壓在雷峰塔下,這就是她呼風喚雨,触犯天條的結果。”
  “你只說一句法術被封印,然后無憑無据的,要我相信你就是白蛇精?”擎天搖搖頭,表情嚴肅。
  她拿過他去在一旁的古畫,輕輕展開。
  “這幅晝就是最好的證据。不然,你以為那些龍家人為什么看見我就全嚇得躲起來?他們認出我的容貌了。”
  “我不相信。”他怒吼一聲,聲音中帶著挫折与些許不知名的激動。
  毫無預警的,他窮凶极惡的將水灩拉進怀中,嬌軀全然貼熨著他的胸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确定她的存在。
  頭一次發現,生命之外,更有他無法控制的東西,然而,他尋覓了三十多年,甚至讓他泥足深陷的女子,居然是誕生在他無法控制、無法理解的傳說之中。
  他吻住她,早就忘了自己說要慢慢來的話語。舌尖探進她的口中、探進她的靈魂中,糾糾纏纏,難分難舍。
  要留住她,這個几乎讓他失魂的女子。擎天死命的抱緊她,像是怕自己一松手,白水灩就會消失于無形中,化作西湖的一陣輕煙,對他毫無眷戀……
  無聲無息的,原本在水灩手中的古書掉落地面。
  她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握住擎天的臂腕。不是抗拒,只是握住。
  能感覺他傳達而來的激情,濃烈得像是要淹沒她,沖擊得水灩神智難清。能感覺到他的情感,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顫抖,他深藏在剛毅外表下的隱隱恐懼。
  他害怕,怕水灩就此消失,怕自己永生永世留不住她。
  無法言喻的感動令她忘記一切。他真的如此在乎自己?
  纖纖玉手有些猶豫的攀上他的肩膀,她忍不住響應擎天的激情。
  沒有体會過如此深切蠻橫的感動,心靈平靜了好久,卻被他闖入。許久以來,想得大多、抗拒太多,總以為自己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欲,不會動情。
  靈魂一直是孤獨沉靜的,只是默默的修煉,不理會凡間的一切,直到那一場雨,龍擎天闖進自己的生命,直接的情感令她措手不及。
  水灩彷佛能明白,為什么花妖蘇戀荷,那個身為師姊的修煉者,最后選擇拋下千年修煉,只愿意与凡人相守。
  一個執意愛戀一生一世,在乎到能夠永遠守候的男子,身為女人,能夠求的极至也不過是如此啊!
  對于修煉者而言,這不啻是個難以抵擋的誘惑。
  漫漫無終期的修煉,比起兩情纏綿,她該如何選擇?
  激情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擎天稍微找回一點理智,万般不舍的放開她。
  水灩被吻得濕潤紅嫣的唇,對他而言簡直是個甜蜜的折磨,擎天退開一步,看進她彷若秋水的眸子中。
  “我不相信你是蛇精。”
  死腦袋!水灩忍不住歎气。
  “隨你信或不信,反正我只是知會你一聲,相信龍門宅邸中其它的人會漸漸改變你的想法。”
  “那只是迷信啊!”他喊出聲,眼神熾熱。
  “太過入迷才可以稱為迷信,至于我剛剛告訴你的事情,那是事實。”靠得好近,她能在他眼中看見自己。
  那個女人真的是她?
  臉上滿是難解的溫柔,眼波盈盈若水,像是擁有千言万語,原本的淡漠冷艷已不复見,她甚至不曾在鏡中看過這樣的自己。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滲透水灩的靈魂,喚出她一直隱藏的溫柔。
  擎天轉身抬起掉落的古書,再次比較畫上的女子与水灩的异同。
  “不過是相像罷了。”他說道,不能解釋自己心中的情緒,轉身离開花廳。
  她跌坐在椅子上,水蔥似的手指畫過紅唇。
  彷佛還能感覺到他熾熱的气息,雄黃酒的味道、他的味道,融為一体,徹底的迷惑水灩。
  初到龍門宅邸的這一夜,水灩不能成眠。
         ※        ※         ※
  雷恩在西湖畔的酒館落腳,決定在近處看一切的發展。
  杭州西湖的飲食文化堪稱一絕,早在宋朝時候就已經蓬勃發展,宋朝王室從汴梁遷都到杭州之后,汴梁廚師与本地名廚云集,南北風味薈萃一地,浙江菜漸漸形成獨特風味的名菜佳肴。
  更令雷恩喜不自禁的是杭州擁有中國數大名泉,水質居全中國之冠,此种气候水質适合釀酒,中國的著名酒鄉──紹興,就在浙江。
  美景、美酒、美人,他簡直樂不思蜀。
  俊秀的混血男子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一些杭州姑娘都以熱情的眼光注視他。雷恩偶爾露出几個迷人的笑容,就足以讓姑娘們暈頭轉向。
  啊!難怪馬可波羅在游記中寫到,杭州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
  殷勤的店小二忙著為他上菜。在世界上旅游許久的雷恩,也算得上是美食專家,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品嘗美食的机會?
  龍井蝦仁、西湖醋魚、東坡肉、薄片火腿、荷葉粉蒸肉、冰糖甲魚等等名菜,轉眼間擺滿了整張桌子,每一道都冒著香气,令人食指大動。
  這些就是這個西方人的早餐,簡直嚇坏了一些杭州善良老百姓。天啊!當地人早上也不過吃碗河粉了事,哪有人像雷恩,一大早就像不要命似的叫了一大桌菜,一個人猛吃。
  外國人果然是不同的。
  正在吃得渾然忘我,一個素色陶瓷瓶子放在他面前,雷恩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啊!上好的酒香。視線往上移動,看見一個巧笑倩兮的長發美人,他嚇了一跳,差點被嘴里的金華火腿噎死。
  “有美食就該有美酒啊!我帶這瓶女儿紅來參加你的早餐,你看如何?”美麗的女子自己坐下來,艷麗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嫻靜。
  雷恩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語帶惊詫地問:“蘇戀荷,你不在台北陪你那個新婚丈夫,跑來杭州做什么?”
  這個女人曾經讓他男性自尊嚴重受損。他曾經追求了她數百年,結果她最后竟然選擇了凡人,情愿舍去所有修煉,拋去花妖的身分,成為凡人。
  “震廷來杭州訂購一些中藥材,我順便跟著來啦!”她伸手招來店小二,又補上兩只杯子与一雙竹筷,不客气的開始攻擊桌上的食物。
  “哇!東坡肉,我最愛吃的ㄝ!”她喜孜孜的吃著。
  雷恩干笑几聲。“只是順便來杭州嗎?”他狐疑的問,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是順便,那也不可能找得到我啊!”
  “誰教你在杭州太出風頭,我听震廷的朋友提起,說什么西湖畔最近來了一個西方男人,大熱天的還穿著黑色披風在四處閒晃,他起先還以為是蝙蝙俠那部電影的宣傳呢!我直覺的就猜到是你。況且我來杭州前,還听嬡怜那小丫頭說起,連水灩也因為某些事情來到伉州。”戀荷有先擔心的皺眉。“把‘魅惑人間’全權交給嬡怜負責,這……我怕當我們回台灣時,‘魅惑人間’已經被她玩得倒店了。”
  “對她有點信心。”
  戀荷优美的嘴角勾起一個調侃的笑容。“你再認識她久一點,就知道我所言不虛。”她又點了一道溜黃青蟹,興致勃勃的要了一個碗,喝茗英咪的湯,還不忘批評的說:“你也太夸張了,哪有人早餐就吃了一堆東西。”
  雷恩大翻白眼,沒好气的回道:“乖乖的吃吧!有免錢的菜給你吃,還放在旁邊吱吱喳喳。”
  “我可是有帶酒來,不是來白吃的。”她反駁。
  兩人埋頭吃了一陣子,戀荷彷佛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起頭來。
  “你到杭州來的動机不單純吧?我猜是和水灩有關,對吧?”她猜測的說道,感興趣的看著雷恩。
  “沒有啦!你不要亂猜。”他才不要讓戀荷插一腳呢!她絕對會越幫越忙。
  “喂,我現在雖然已經是凡人之身,但是在修煉界還是有管道,能得到不少小道消息,你聰明點就自己乖乖招了吧!”她半威脅的瞇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笑著。
  江山易政,本性難移。蘇戀荷從以前就喜歡管閒事,古往今來各類閒事她全不放過,如今結婚成了凡人,這种個性也沒多大改變。
  知道隱瞞不住,雷恩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開口,“天庭替白水灩找到她的‘有緣人’,要她去還一個數百年前的人情債。我想,他們很可能會成為一對。”
  “不會吧?”戀荷半惊半喜的叫道。“水灩是那么的冷漠,她從來對凡人沒有興趣。”
  “這個我和天庭那邊都知道,但是,”雷恩沉吟片刻。“那個叫龍擎天的男人挺積极的,白水灩看樣子有些招架不住。”
  戀荷高興的猛眨眼睛。“真的嗎?真的嗎?”轉念一想,她揚起秀眉。“啊!姓龍,那不就是龍門企業的人嗎?前陣子龍門企業有人和我接触,想雇用我到西湖畔的龍門宅邸工作,我拒絕了,還向他們推荐了水灩。原來這件事和我也有關系,看樣子我該留下來一起看看后續發展。”她活像是找到借口,咬住不放。
  “強詞奪理!還不是想留下來看戲,用不著找一堆借口啦!”雷恩一眼就看穿她的目的。
  戀荷不再說話,只是笑著。
  “結婚后也不見你有什么改變。”雷恩下結論。
  “震廷也不要我改變啊!与相愛的人生活,不能強求對方改變,這才是愛情。”
  雷恩哼了一聲,大有不以為然的味道。“才結婚沒多久,竟然就成了愛情專家。”
  “不敢當。”戀荷漂亮的眼睛一轉。“啊!把水灩現在住的地方告訴我,我去找她。”
  “不好吧?”雷恩不贊同的搖頭。“你去做什么?當電燈泡?”
  “沒辦法,我現在已經法力全失,不能像你一樣,在遠處偷窺。”
  “喂,客气點,我不是在偷窺,是受你師父的拜托,暗中保護白水灩。”
  “說得好轉。”她皺皺鼻子。“反正你把住址給我,里應外合不是很好?再說,我對那個龍擎天實在有點好奇,當初不接龍家的工作,主要也是震廷反對,他說龍擎天素來有‘龍的傳人’之稱,在黑白兩道都很有名气,亦正亦邪,讓人難以捉摸,是個厲害角色。”
  “名气這么大啊?”雷恩想起那個男人的眼神。“的确,能看出這個男人出色之處,只是不曉得夠不夠福分得到白水灩的芳心。”
  戀荷想起以前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我本來還想把你跟水灩湊成一對。”
  他雙手亂搖,眼神中流露出惊慌。
  戀荷連忙制止他搖頭。“不准搖頭,你會把頭皮屑洒進菜里。”
  雷恩聞言,真的不敢搖頭。
  “你可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和白水灩合不來的,一見面就只會斗嘴。我可不像龍擎天那么堅強,怎么樣的諷言冷語都禁得起,抱定主意就是要追到白水灩。”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愿上帝保佑他。”
  戀荷拿到住址,又丟下雷恩,興高采烈的去找忙著工作的老公凌震廷。
         ※        ※         ※
  天有不測風云。
  与古畫中白蛇精太過相似的白水灩,初到龍門宅邸就引起龍家人的一陣惊恐。
  長期的傳說成為事實,積非成是的流言充滿了龍家,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龍擎天一夜無眠,大口大口的灌著雄黃酒,任由酒精麻痹他的腦袋。奢求能遺忘,她的容顏、話語卻一再的出現在腦海中。
  我就是白蛇精。
  想起水灩好整以暇的說著這句話,眼中水波流轉,教他不自覺地沉淪其中。
  白蛇精?他看著杯中的雄黃酒,忍不住有些歇斯底里的輕笑。
  傳說中不是說白蛇精害怕雄黃酒嗎?他昨晚卻看見水灩毫無感覺似的喝著,也不見她現出原形啊!
  一個顛倒眾生的美女,一個可怕的千年白蛇精,擎天沒有辦法在兩者間畫上等號。
  她說的是事實,這是只是想逃避他的追求,恰巧看見古畫中的女子与自己相像,臨時起意編造的謊言?一整夜中,他不停的問自己。
  如果她真的是白蛇精呢?心中一個細小的聲音問他。
  擎天一向是科學的信徒,在整個世界為外星生物喧騰不已時,他也能反求諸己,思考過那些古老傳說中的奇妙生物是否存在。擁有高度科技的外星生物,挑選出動物中的极少數,讓它們擁有人形、擁有奇妙的能力……
  再這么想下去,整個事件就有些科幻了,他讓自己的胡思亂想就此打住。
  想了一夜,腦袋也清楚多了。是白蛇精又如何?反正他是要走了水灩,管她是什么蛇精啊花妖一類的東西。
  他愛上的女子不是凡人,卻擁有比人類更美、更靈秀的靈魂,如果水灩以為在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后會逃得遠遠的,不敢再來騷扰她,那她就錯得太离譜了。
  不是凡人又如何?說起來,水灩不是凡間的庸脂俗粉,他不是更應該珍愛她嗎?他才不是“白蛇傳”中懦弱的許仙,薄幸負心、优柔寡斷。他沒有非我族類,其心必殊的狹隘觀念跟自己不同類,必定不安好心?哈!那是古人八股而死腦袋的想法,他龍擎天可是二十世紀的新人類,沒有那么死板的想法。
  難怪初見面時水灩硬是不敢收他的傘,面對他的追求,她也是頻頻閃躲,擎天能感覺得到,她不是怕他,只是怕自己真的付出感情。這也難怪,在她的同類中,有白素貞這种悲劇性的前車之鑒,水灩自然會躲避感情到唯恐避之不及的程度。
  她一直左閃右避,不敢面對他,很明顯的抱著能避一時就避一時的心態,直到臨下車前的那一次雙手交握,擎天能發誓,他在水灩的眼中看到迎戰的斗智。
  然后情勢急轉直下,她說出自己的身分,像是在對擎天挑戰,看他是否敢再糾纏她。
  哈!白水灩,你也把我看得太輕了。難道她真的以為他會像許仙一樣,嚇得逃走,還請來和尚法海鎮壓白蛇精?哼!一千多年來,人類還是有進步的啊!這些妖精可別拿古人的行為模式套用在他身上,不管在古往今,他龍擎天都是絕對的特立獨行。
  曙光方褪,龍門宅邸中就出現异于尋常的喧鬧。擎天放下酒杯,微微皺起濃眉。
  龍法宜神色凝重的來敲門,示意擎天跟著他走一趟。
  “出了件事情。”一直走到內廳,龍法宜才開口,很顯然是不想讓白水灩听見兩人間的對話。
  擎天站在內廳門口,有些啼笑皆非的停下腳步。眼前触目所及都貼滿了符咒,在四周古意盎然的裝潢襯托下,看起來還真有些詭异。
  “白蛇精作祟啊?”他半開玩笑的問,順手撕下一張黃色的符咒端詳,上面的朱砂尚未干,沾了他一手。看樣子,這些符咒全是昨晚才貼上去的。
  “可能。”龍法宜一臉正經的說道,擎天有些警覺的看向他。“自從龍門企業決定要与本地主管單位合作,將龍門宅邸開放展覽,開始動工整修之后,就陸續出現一些怪事,整修的工人不時被蛇類咬傷,還有人說看見了白蛇精。”他說到這里,古怪的看擎天一眼。
  “這就是整修工程無法繼續的原因?”擎天問道。
  “我知道,在你們這些人眼中,整件事看來有點無稽可笑,但是你現在人在杭州,在這里,你不能小看傳說的力量。”
  “有人說過,整個中國就是由傳說所架构的。”
  龍法宜點點頭。“是可以這么說。”
  擎天勾起嘴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如果有人想用傳說來控制人們的行為,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你怀疑整件事情都是人為的?”龍法宜問道,有些不可思議。
  “沒錯,我不認為是所謂的白蛇精作祟。”這些妖精沒有這么無聊,況且和龍家有淵源的那個白蛇精,如今更被他纏得想喊救命,哪有時間來作祟?
  “但是許多人都看見了,而傳說中……”
  擎天一揮手,打斷龍法宜的爭辯。“不要讓傳說影響你的思考与判斷,我怀疑在幕后搞鬼的人就是希望用傳說來掩飾自己的目的。”他沉吟片刻,許久之后才說:“這個人一定十分熟悉龍家的歷史,以及龍家人的心態,所以能巧妙的利用家族傳說阻止整修工程的進行。”
  “話是沒錯,但是……”龍法宜欲言又止,終于鼓起勇气。“有一些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兩人邊走邊說話,已經來到龍門宅邸角落的廚房。
  几個神色凝重悲戚的人無聲的走動,擎天敏感的感覺到不對勁。
  偌大的廚房,舖著青磚的地板上有塊白布,似乎蓋著一個人,旁邊有破碎的陶瓷。
  “一個小丫頭,清晨的時候被人發現死在廚房中,這就是我所說的無法解釋的事情之一。”龍法宜說道。
  擎天走上前,彎腰掀開白布,不由得皺眉。他認出來是昨晚替水灩与他送雄黃酒的女孩,死時臉上惊駭莫名,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七竅都滲出血絲。他稍微看了一下,沒有發現外傷。
  “已經請人去通知公安了。”龍法宜說道。
  “看樣子是很嚴重的內傷造成的。”擎天猜測。他也看過不少尸体,但是沒看過這种死法。
  “骨頭全碎了,內髒也被破坏,整個人的經脈亂成一團。”
  “你懂醫術?”
  “我是有執照的中醫師。”龍法宜說明。
  這也太巧了吧!白蛇精水灩一到龍門宅邸,替她送酒的女孩馬上慘死,而且這种死法,活像是被巨大的蟒蛇纏住絞死似的。擎天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聰明,完全懂得如何用傳說來控制人心,成功的讓人把一切猜測指向水灩。
  擎天的眼眸中露出寒光。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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