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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云齋前的气氛凝滯著,黑衣人們全都冒著冷汗,原本抓著宮嬙柳的几個,在東方滅明的瞪視下,全都乖乖的松了手。
  克盡職守的黑衣人們前仆后繼,想要制伏這兩個宛如野獸般的男人。無數的人扑了上去,卻全都被輕而易舉的擋回來,不是被打傷,就是被打昏。
  “滅明,阿揚,不要傷人。”宮嬙柳徒勞無功的喊著,眼看兩人愈打愈起勁。
  東方滅明一個旋身,身手如蛟龍,行云流水的拳法打得漂亮,輕巧的來到妻子身邊。“我沒有傷人,我只是--”猛然出了一拳,正中對方的鼻頭,將對方打得昏厥。
  他露出笑容,很是無辜的看著妻子。“我只是打昏他們。”
  南宮揚冷然微笑著,沒有几個有勇气近他的身。
  眾人都隱約的感到他四周所輻射出來的危險气息,壓迫得所有人喘不過气來。長老們不是說,只要注意東方滅明,而南宮揚只是個繡花枕頭嗎?為什么他們感受到的壓迫感如此強烈?那雙黑眸里帶著冷到似冰的平靜,能夠凍結旁人的動作,甚至連攻擊他的勇气都沒有。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封喉鎖扣,直取對手的咽喉,只要輕輕一旋手就能使人斃命。然而他只是露出淡笑,輕松的捏暈手中敗將,不繼續逼殺。
  原先的慵懶气息盡褪,緩慢顯露出的是他埋藏得很深的本性,而那危險得教人無法喘息。
  其中几個黑衣人甚至在想著,這樣的男人似乎才足以匹配青幫的冥王。
  簡單的打斗后,高低立現,黑衣人們喘息著站在一旁。
  “還有人想試試拳腳的嗎?”南宮揚邀請似的說道,滿不在乎的微笑著。“如果沒有的話,那就麻煩請讓開,我還准備赶著去拜堂,這良辰吉時可是不能耽擱的。”
  “阿揚,別挑釁,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宮嬙柳淡淡的說,拍拍身上的灰塵。雖然被擒抓住,但是這些黑衣人對她十分禮貌,沒有貿然傷了她。
  “嫂子,你變囉唆了。”他喃喃抱怨。
  東方滅明哼了一聲,悄悄的說道:“你還沒見過她真正囉唆的樣子。”
  這就是男人,打到興起,什么顧忌都忘了,要他們理智些,竟然還嫌她囉唆。宮嬙柳睨了丈夫一眼,雖然欣喜于他奮不顧身的拯救她,但是也不悅于他的缺乏冷靜。
  “他們人多勢眾,就憑你們兩個,應付起來已經不輕松了,要是他們再搬出什么救兵來,難保你們還能打贏。”她不留情的潑兩個男人冷水,對他們的拳腳提出質疑。
  南宮揚可不服了。“嫂子,不要杞人憂天了,我還會怕他們什么呢?”他傲然的微笑著,黑發有些凌亂,看上去意气風發。
  言猶在耳,有某种騷動,由遠而通,從遠方的草皮處傳來,穿過寬闊的豫園。紛亂的奔跑聲,雜帶著喘息聲,還有著興奮的吠叫聲。
  東方滅明的視線從遠方收回,緩慢的轉向妻子。他的妻子正咬著唇,無法決定是要擔憂還是大笑出聲。
  南宮揚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原先的傲气与冷然全都消失了,俊朗的面容一片雪白,還在冒著冷汗,他极緩慢、极緩慢的轉過頭,睜大了眼睛搜尋著聲音的來源。
  目光緊盯著那些迅速移動、吠叫不停的動物,他的所有恐懼在此刻得到證實。
  順手抓起一個黑衣人,他凶惡的發問,手竟在發抖。“那是什么?”
  黑衣人猛眨眼睛,一頭霧水的掙扎著喘气。“那是豫園里所養的狗,平常這個時候都會放出來溜達訓練。”他困難的轉過頭去,怀疑何時曾看過狗群如此的興奮。“但是狗儿的訓練地在豫園的另一邊,他們不應該沖來這儿的。”他疑惑的說道,冷不防頸子一松,人已經被松開。
  “早跟你說過,話不要說得太滿。”宮嬙柳無可奈何的說道。
  南宮揚臉色蒼白的搖頭,之后邁開修長的腿,恍如風馳電掣般,沒命似的開始奔跑。躍過無數個目瞪口呆的黑衣人,他依照著綾蘿先前离去的路徑,快速的逃离現場。
  所施展的身手,讓在場的眾多好手全都看傻了眼。
  無數的狗儿興奮的追赶著,絲毫沒有理睬愣在原地的眾人,經過時卷起了大量煙塵,又帶著那股煙塵而去,興奮而愉快的追赶吠叫著。
  宮嬙柳抿著唇儿不敢大笑,想起初次見到南宮揚時,他也是這等狼狽模樣。這种場面,不論看多少次,都會讓她笑彎了腰。
  是的,這位南部各大族的族長,手握惊人權勢的南宮揚,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弱點。
  他怕狗。
  非常非常的怕狗。
         ※        ※         ※
  才半晌沒注意,豫園內就已經處處張燈結彩,到處挂滿了紅綢以及精致的宮燈。綾蘿奔跑著,這身朱紅的衣衫讓地無法施展手腳,而頭上的珠環翠繞更是沉重得讓她好几次險些摔倒。
  經過一處轉角,她提气凝神,專注的奔跑,沒有留心到四周。一個不小心,跟捧著花果雕梁的仆人撞了滿怀。
  “少主。”仆人惊呼著,險險讓開一步。
  青幫內人才濟濟,僅是一個仆人,腳下功夫也了得,簡單的避了開來。仆人高捧著雕盤,惊訝的看著已經摔趴在地上的綾蘿,嬌小的身軀淹沒在朱紅色綢緞里,看來十分狼狽。
  她惡狠狠的抬起頭,鳳冠歪斜的戴在頭上,俏臉上蒙了灰,一雙大眼閃動著焦急与怒火。“給我讓開些。”她低喊著。
  仆人滿怀委屈的嘀咕,不敢違背少主。回廊上霎時間像是被摩西劈開的紅海,空出一條筆直的遭路。
  綾蘿掙扎著爬了起來,不去看四周正在竊笑的仆人,咬牙在點春堂的方向前進。反正她這個少主當得本來就不是很有尊嚴,仆人們對她的喜愛多過于敬重,早看慣她狼狽的模樣,她也不怕在眾人面前出糗丟臉了。
  一個臉上帶著笑的仆人高捧雕盤,把她當成是迫不及待的新娘。“少主,拜堂的良辰吉時還沒到,您可以不用那么急……啊……”鮮紅的大苹果筆直的塞進他還想繼續調侃的嘴里,將那張闖禍的嘴塞住。
  “再說看看,我可以請你吃別的。”她輕柔的說,臉上帶著危險的笑容,順手再拿起別的水果。
  仆人咬著苹果,汗流俠背的猛搖頭,惊恐的看著少主手上的菠蘿。新嫁娘打扮的少主雖然美麗得教人移不開視線,但是眼眸里的怒意卻也十分惊人,看來傳言耳語是真的,少主的确不想嫁給周家少爺。
  該死啊該死,仆人開始悔恨不懂察言觀色,如今被少主賞吃水果,其它的仆人沒有半點俠義精神,有鑒于他可怕的下場,全都有志一同的在轉眼間閃人。
  眼看威脅已有效果,綾蘿把菠蘿擺在仆人的頭上,拎起裙擺又往點春堂奔去。
  仆人冒著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妄動分毫,就這么咬著苹果、頂著菠蘿直挺挺的站著。眼角瞄見少主愈跑愈遠,他欲哭無淚的發出模糊的呻吟。
         ※        ※         ※
  推開點春堂的雕花木門,綾蘿百喘气。平日的運動量雖然十分充足,而拳法武術等也沒有荒廢,但是穿著這一身嫁衫,頭上還頂著沉甸甸的鳳冠,簡直就像是參加負重奔跑賽。
  點春堂內也被纏上紅綢,香堂前依照古禮,用燭台三對、香爐三座奉于案桌上,點燃香燭上告青幫的歷代前輩先烈。云母石桌、酸枝座椅以及太師椅都被撤下,長老們全都謹慎的立在香堂前,在燭光的輝映下,每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都充滿著期待。
  古老的儀式在青幫內十分重要,而冥王的婚禮更是幫內難得的大事。此次的婚禮又不同以往,關系著青幫的振興与否,長老們自然是投注全副的心力,將所有家傳古物全搬了出來。
  綾蘿背脊發涼的看著穿戴青幫衣衫的周衍冉,知道這些老骨頭是當真的。他們真的打算不顧她的決定,總她嫁給周衍冉。她的手抓緊繡著云彩的嫁衫,咬著唇看著一切,心中的怒气更甚。
  “唐小姐,我等你很久了。”周衍冉緩慢的轉過身來,龍鳳花燭在他背后閃耀,形成一個詭异的光景。
  “等再久都沒有用,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傲然的走進點春堂,瞪視著周衍冉,以及面無表情的爺爺。“我會在今天成親,但是只會嫁給我所選擇的男人。”她信誓旦旦的說道。
  前代冥王不贊同的搖頭,沒有將她的宣布听進去,反倒對她狼狽的模樣皺眉。“這件嫁衫是幫內古物,你怎么半點也不懂得珍惜,一件好好的衣裳,才穿在你身上不久,就凌亂不堪。”
  “唐小姐年紀還輕,等成婚后,我會好好的教導她。”周衍冉的視線盯住綾蘿,緩緩說道,口气溫順而沒有半點杵逆。
  她气极了,格外想念起南宮揚。她偏開頭,不去接触周衍冉的視線,同祖父簡單的說道,“我要將驅逐令收回,讓南宮揚以及我的客人進入點春堂。”打過招呼,她徑自轉身,打算走到屋外去下令。
  在綾蘿沒有防備的瞬間,手臂卻遭人擒拿住,她詫异的抬起頭來。
  周衍冉簡單的摟住她的手臂,制上了她的离去。那雙眼睛隱含著另一种光彩,在此刻已經漸漸展露,首先突破那層平靜面具的,是深濃的不耐。
  “放開我。”她低聲吼叫著。
  “你必須嫁給我。”他淡淡的說,拖著她往香堂處走去。
  綾蘿忍無可忍,以犀利的動作出手。她的拳法雖然稱不上高段,但是因為身分特殊,從小就學著練一些特別的反擊術,以她這等攻勢,周衍冉應該在轉眼間倒下。
  快速的一扭手,更大的壓力卻從四周涌來,壓迫得她差點不能呼吸。眼前的情況讓她難以置信,周衍冉非但沒有因為她的反擊而倒地,反而更進一步的制住她的一切舉動。如今她全然被他抱在怀中。
  她蹙起秀眉,更加覺得周衍冉有些古怪。一個書呆子,溫吞成性的男人,應該有此等惊人的身手嗎?
  兩人已經來到香堂前,綾蘿眼角瞄見香案上擺放著儀式所需的器具,她暫時假裝順從,等算准了距离時,迅速的擺脫箝制。她單手抓起香案上一把古老的匕首,反身面向眾人。
  香煙縹繞,在香案上的燭火之前,身穿鳳冠霞帔的她美麗卻也危險。匕首映著燭火,看來格外鋒利危險。
  “少主。”老人們沒想到她會來這招,惊慌的上前攔阻。
  周衍冉停下腳步,瞳眸變得深幽,平靜的情緒出現了些許裂縫。本以為迎娶冥王這件事情簡單得很,誰想得到竟會有如此多的波折,他有了長老們的支持,卻仍擺不平這個小女人。他開始感到憤怒。
  “你以為用那把小刀就能阻止我?”他緩慢的微笑,笑容陰柔,舉步打算上前。
  “唐綾蘿,在香堂前不許胡鬧。”前代冥王忍無可忍的吼追,被任性的孫女气得想昏厥。
  “胡鬧的是你們這些人,竟要把我嫁給這頭狼。爺爺,你為什么就不肯承認你看人的眼光退步了,錯將珍珠當頑石,卻拿了個贗品回來當成寶貝。”她生气的喊迫,發現當提到贗品時,周衍冉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甚至迸射出殺意。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但是綾蘿确定剛才絕對沒有看錯。
  她追到窗口,隱約听見外頭傳來紛亂嘈雜的聲音,她心中有些焦急,知道這把匕首擋不了多久。要是南宮揚不能及時赶到,等她被逼著舉行完儀式,她的一生就等于是被綁死了。
  “奪下她手里的匕首。”前代冥王很著心下令。
  周衍冉在同時伸手探向她的手腕,眼看就要奪去她唯一的武器。
  口中的惊呼還凝結在喉間,耳畔那原先所听到的嘈雜聲卻逐漸靠近,來不及分神回頭查看,一個高大的身影迫不及待的撞開木欞,將年代久遠的精致木欞撞得粉碎。
  南宮揚撞進點春堂的狀況不太順利,高大的身軀卡在木欞上,狼狽的掙動著,一只狗死咬住他的褲管,愉快的猛搖頭,企圖咬下他一邊的褲管。他一邊咒罵,一邊猛然抖開那只狗,然而背后更多的狗追兵赶來支持,他頭皮發麻的卡在窗欞上難以進退。
  他從小就跟狗犯沖,這些狗儿一日一看見了他,就像是看見最有趣的玩具,可以拋下主人、拋下食物,鍥而不合的成群結隊前來欺負他。惡性循環下,造成他看見狗,直覺馬上拔腿逃走的窘況。他的拳腳可以應付人,卻無法對付狗儿。
  “該死的,放開我的褲手。”他咒罵著,翻身一踢,將其余的木欞踢毀,抖開正准備咬下他褲子的狗儿,輕巧的一翻身千,躍進了點春堂內。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似乎還不太能理解,究竟他是怎么進來的。
  “嗨,各位,又見面了。”南宮揚勾著唇,知道如今的形象更是讓長老們對他徹底失望。
  他的衣衫殘破,鞋干被狗咬走了一只,就連褲管都被咬得脫線撕裂,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傳聞中那個能夠呼風喚雨的南都各大族族長,反倒像是一個很狼狽的流浪漢。
  綾蘿退后几步,仍舊小心翼翼的看著周衍冉,提防他有任何舉動。靠在南宮揚的身邊,聞嗅那熟悉的气息,她緊張的心情稍微得到平复,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單的,還有他能夠幫助她。
  “幸虧你來得此我預期的快。”她說道,很顯然的松了一口气,拿著匕首在虛張聲勢。
  他露出無可奈何的微笑,看一眼窗外興致勃勃的想要躍進室內、卻被仆人給擋駕的眾多狗儿。“臨時發生一點狀況,所以我決定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你身邊。”
  綾蘿的瞼儿微微一紅,轉過頭去看他,詫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看見他全身狼狽破瀾,像是剛在地上滾了好几圈,原先的意气風發全沒了,再加上他慵懶的態度,眼前的他看起來像是個流浪漢。之前与他相處,所看到的全是衣冠楚楚的模樣,然而在最重要的今天,他卻又偏偏形象全失,不是不著片縷,就是衣衫破爛,無法給長老們一個好印象。
  “這里的狗儿太熱情了,他們很熱心的用利牙檢測我的裁縫的能力,看他是否有用心的縫好兩只褲管。”他科抖殘破的布料,挑起濃眉,一臉似笑非笑。“看來我是該換個裁縫了。”
  “你怕狗?”她不敢相信。手握南都各族大權的男人,竟然會怕那些無害的狗儿?
  他發出呻吟,用手覆蓋住額頭。“請小聲一點,這是我今生最大的秘密。”
  綾蘿看看窗外,再看看南宮揚,抿著唇不知該不該笑。深怕這么一笑,會毀了他的男性自尊,她還要跟他相處一輩子,可不希望在拜堂前就毀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南宮先生,這是青幫內都的重要儀式,請您不要為難我們,馬上离開。”前代冥王板著臉,不悅的看著眼前這對男女。
  如此固執的堅持,的确是讓他感到佩服。看見孫女儿那堅定的眼神,他逐漸明白綾蘿是言出必行,再也不是那個聰明卻有些莽撞的小女孩儿。在不知不覺間,她成長了,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女子,固執的堅持己見,以勇气与青幫的長老們抗衡。老人心中油然感到欣慰。
  只是,欣慰是一回事,事關青幫興衰,他不能冒險。
  “拿下他們。”老人低沉的命令。
  周衍冉穩穩的上前一步,目標是站在一旁,看似慵懶,實則蓄勢待發的南宮揚。綾蘿卻搶先擋在兩人之間,俏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手中的匕首方向一轉,鋒利的刀刃竟然抵住她柔嫩的頸項。
  “你再上前一步,大概就可以等著娶我的牌位。”她笑得很甜,推著南宮揚追到香案之前。
  “德”字輩長老看不過去,皺著眉頭上前勸阻。“少主,你要想清楚啊,何必放著一個人模人樣的好男儿不嫁,反而要嫁給一個被狗追得沒地方跑的孬种?”
  綾蘿的視線瞄向站在一旁、身軀僵硬的南宮揚。她考慮了几秒,用最小的聲音說道:“你還有什么隱疾,趁現在一次告訴我吧!”她可不想耍傳染上什么奇怪的痛。
  “放心,就算有也是不會傳染的那种。”他冷冷一笑,對于弱點暴露于眾人面前有著不悅。
  想他在特務界聲名遠播,多少歹徒听見他的名號,全都逃之夭夭,不敢找南部各大族的麻煩。怕狗是他這輩子最難說出口的弱點,所有知悉這件事的人都被他軟硬兼施的強迫發下重誓,要求不得泄漏,怎么料得到,遇上綾蘿之后,身邊的事情全都失了控。
  雕花木門被推了開,東方滅明以及美麗的妻子緩步走進點春堂。
  高大的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塵,露出危險的微笑。東方滅明已經被气得即將超過臨界點,怎么都不能夠原諒老人們竟然下令黑衣人擒住宮嬙柳。心里已經決定,今天是鐵了心要幫南宮揚,一來是幫助好友迎娶美嬌娘,一來是報复這些老人一番。
  “多謝各位的親切款待,那些黑衣人很“熱情”的照料過我与內人。原來這就是青幫的待客之道,真是令晚輩大開眼界了。”東方滅明語帶譏諷的說道。
  老人們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青幫長久以來都是以禮相待江湖上的人士,一旦進了豫園就是上賓,不論如何都不能得罪怠慢,東方滅明這番諷刺,恰巧刺進了他們的罪惡感。
  綾蘿搖搖頭,又退了几步。“看來青幫是真的需要大力整頓了。”她緩慢的說道,視線与南宮揚交纏,在他眼眸里尋找支持。
  他懂得她所要表達的,极其慎重的、緩慢的點點頭。
  她帶著堅決的微笑,咬緊了牙,轉身面對花燭香案,當著眾長老的面,以及古老的青幫香案,彷佛宣誓般,舉高了手中的匕首。宮燈的光投射在冰寒的匕首上,更顯出刀刃的鋒利。
  在古老的香案見證下,在那些無形的青幫先烈魂魄的環伺下,她要貫徹自己的選擇,不顧眾長老的反對,嫁給這個她所選擇的男人。
  鋒利的刀刃揮動而下,在綾蘿雪白的手腕上划出一道淺淺的口子。肌膚被划開,微量的鮮血往外冒出,滴落在香案上的景德青花大瓷碗中,碗里盛著香气四溢的陳年高梁,血珠很快的暈開。
  “綾蘿,你不可以專斷獨行。”前代冥王想上前,卻被東方滅明阻擋住。該死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曉得要敬老尊賢。
  “爺爺,你們輕率的決定我的未來,難道就不專斷獨行嗎?”她反問,受了傷的手握成拳。
  南宮揚收斂起慵懶的態度,黑眸中流露出嚴肅的神態。他甚少有這种表情,彷佛世上一切沒有需要他用心的,但是對于綾蘿,他無法漫不經心。沉默的伸出手腕,他將她嬌小的身軀納進怀抱中,決定這一生要守護著她。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夠看透他內心的女人。
  她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交纏著,同時許諾著今生。她雖然緊張,持匕首的手卻异常沉穩,薄如紙的刀刃划過他的手腕,同樣划出一道血痕,血珠也滴人青花大瓷碗里。
  “你是我所選擇的男人,我所選擇的丈夫。”她低喃著,將受傷的手腕輕放在他的血痕上。
  傷口對著傷口,血液漫流著,纏綿的交融在一起。從此之后他們就屬于彼此,今生就只有對方這么一個伴侶,再也不容許后悔或是背叛,相信對方,一如相信自己。
  這是飲血為盟,在同性之間就是金蘭之交,而在男女之間則代表著最深切的牽絆。
  長老們紛紛發出呻吟,知道一切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看著這對年輕男女在點春堂內舉行最重要的儀式,他們雖然滿心不贊成,卻也不得不承認被兩人之間的气氛所震撼。
  周衍冉的眼睛微瞇,在無人注意時露出陰狠的笑。山不轉路轉,就算綾蘿不嫁給他,他也還是有辦法能夠染指青幫。
  綾蘿端起那碗摻入了兩人血液的酒。“喝。”她低喃著,目光离不開他。
  南宮揚端過瓷碗,不發一言的飲了一口。
  她痴迷的看著,手開始在發抖。儀式十分簡單,但是卻有最深遠的意義,從此之后她就是它的妻子了。還在思索著這個新身分,冷不防身子被他緊緊的摟在怀中,灼熱的唇覆蓋下來,帶著血味的高梁從他口中緩慢的哺進她口中。高純度的酒讓她醺然,而他的攻擊也讓她措手不及。
  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前吻她,如此旁若無人,熱烈得像是兩人是獨處的--
  綾蘿無意識的閉上眼眸,雙手攀上他寬闊的肩,無法拒絕,只能完全的響應他。
  飲血為盟,地老天荒。他們再也离不開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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