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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她說出那句最正常不過的話時,整班的學生都愣住了,他們停下手邊的一切動作,呆滯的看著站在講台上的君莫愁。
  “我說錯話了嗎?”几秒鐘之后,莫愁有些奇怪的打破沉默,狐疑的看著台下的學生。
  葛薰衣首先恢复過來,她推推鼻子上的眼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麻煩你把剛才的話重复一遍。”看樣子大家的推論沒錯,這個年輕的女老師還沒把事情了解清楚。可能性有兩個,一個是教務處跟訓導處的人不敢告訴她,她接的班級有多“特別”,怕把這個剛從國文系畢業的生嫩老師嚇坏了;另一個就是學校根本不在乎她,把這個女人當“犧牲打”踢到他們班上。
  “我是說:開始上課啦!有什么錯誤嗎?”她不解的問,眼光一瞄就看見陳安瑞乖乖的坐在自己位子上,她滿意的點頭,但是當她的眼光移到旁邊的岳昊极身上時,她的頭就硬生生的僵住,滿意的感覺像是潮水一般突然退去。
  陳安瑞是跟著這個男人來上課的。岳昊极今天穿著簡單的運動服,看上去頗為清爽,不過臉上卻架著一副太陽眼鏡。莫愁猜想那原本可能是要用來遮住他那雙嚇死人的眼光,但是所呈現出來的效果卻适得其反,岳昊极看起來更是危險得令人寒毛直豎。
  她眼睜睜看著他走進校門,所有的學生爭相走避,還惊動訓導處的孫主任拿著棍棒出來,以為他是前來找學生麻煩的家伙。等到教務處的人出來解說岳昊极的身分時,孫主任才不情愿的退開。
  他到了特別班后只是往講台上一站,簡單的說明自己是這班的兩個導師之一,連名字都沒有說,就自顧自的走到教室后面,單腳挑起一張倒在地上的椅子,一個俐落的動作就把他那龐然的身軀安置在座位上。他坐定之后才把臉轉向莫愁,禮貌性的點一點頭,像是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莫愁仍舊能感覺到那股灼熱的存在感,從看見他的那一秒開始,就持續不斷的侵襲著她脆弱的神經。為什么這個男人對自己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她愈來愈感覺到他的可怕,或許當她所讀過的那些八卦文章都被遺忘,她在女性的直覺上仍是對這個男人畏懼三分。這么強大的力量,像是要把她吞噬,或是輕而易舉就能改變她。還是他的影響力大到她可能會輕易的為他改變自己?她忍不住用雙臂環抱身軀,感覺那陣流竄全身的顫抖。這种感覺已經不陌生,她的身体因為他的眼神或是接近而變得好奇怪,莫愁根本無法分辨自己是否喜歡這种感覺,只知道岳昊极有一种奇怪的能力,能讓她心慌意亂。
  一個清脆的聲音拉回莫愁的思緒,她往聲音的來源看去,認出那個名叫黎迷迭的女孩。
  “學校是想大力整頓我們這班嗎?先是派一個大哥來當老師,想要『以暴制暴』,接著連我們習慣的課程都想變動。”她若有所指的看著沉默的岳昊极,眼中閃爍著有些奇异的火花。
  “課程變動?教務處沒有給我你們的課表啊!他只說要我自己決定。”莫愁有些不解的說,她到現在還不太了解教務處的意思。
  “特別班并沒有安排課程,所有的進度都由我們自修。”林睦德簡洁的說。
  “但是你們的成績□□”莫愁皺著眉頭。她看過這些學生的成績,每一個都好得惊人,即使是全校排名也都是名列前茅。
  這种學生在其他國中早就被當成鴨子,老師們會努力的從早到晚要他們做盡迸今中外的各類考卷,讓他們在聯考時有好成績。在綠水國中同樣有資优班,證明學校對考試成績還是万分重視,但是讓人百思不解的是,老師們不但把這些成績特优的孩子擺在一旁,還忽視到有些放棄的意味。
  “成績好是自修出來的。這聚集的是令老師們頭痛的學生,簡單點說,就是他們對我們已經全無辦法,所以把我們歸納到一班,順便設下超高的成績標准,要是達不到的人,就請到別的學校去就讀。這是當初設立特別班的時候,我們學生跟校方事先約定的。”黎迷迭解釋著。
  “意思是,你們從開班到現在沒有上過課?”莫愁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些孩子,他們還若無其事的聳聳肩膀。
  “是有上過几堂課啦!一些新來的老師沒有打听清楚就跑來上課,不過很快就放棄了。”柯文其探頭看了一下莫愁手上的課本。哇!還是那种正統的課本地!現在的學生大都奉三考書為圭臬,很少看課本了。
  “是啊,老師都被嚇跑了。上理化課時間老師對前任諾貝爾物理獎得主的研究有何看法,上健康教育課的時候問老師愛滋病的最新治療法,上國文課的時候問老師現今的文藝小說對于主流文學的影響。老師答不出來,學生就大放厥詞,你想,哪個老師還敢來上課?”林睦德邊說邊看著班上的同學,听他的口气,對于自己班上的“丰功偉業”還挺驕傲的。
  莫愁先深深的吸一口气。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
  她不能這樣就退卻,她可是師大体系出身,不能輕易的就被這些小孩子打倒。
  “過去是過去,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們的導師,課程由我安排,一切都是我說了便算。”她喊著,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說了便算?那后面那一位怎么辦?”黎迷迭手指眾人后面,一直沉默不語在看好戲的岳昊极。
  “你們當作沒看見他就行了。”莫愁簡洁的說。
  林睦德哼了一聲。“偏偏這個人實在不容忽視。”
  莫愁開始感受到什么叫做無力感了,很多事情并不是只靠熱情就可以行得通,她到此時此刻才深切的了解這一點。
  “暫時安靜下來,反正我今天一定要上課,你們就認命吧!”開玩笑,她第一天正式上課教授知識,這些小表膽敢妄想阻撓她。莫愁翻開手上的國文課本,決心排除万難。
  但是,問題又出現了。
  “我沒辦法上課。”葛薰衣的聲音冒出來。“我沒有帶課本來學校。”
  此話一出,所有的學生都跟著用力點頭。
  “沒有課本?”莫愁狐疑的看著她鼓鼓的書包,不可思議的走下講台。
  “那么你書包里都裝些什么?”
  葛薰衣快速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心虛的把眼光移開。“呃,那個□□你之前都看過了不是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倒給你看過啦!”
  不會吧?莫愁瞪大眼睛,開始感覺到頭痛了。她不客气的拿過那個鼓鼓的深綠色書包,往桌上一倒。照例的,十几本文藝小說滾到書桌上,封面上所有美女都在對莫愁微笑,除此之外,那個書包空無一物,連枝筆都沒有。
  她每拿起一本書就念著作者的名字,感覺像是在唱名。連續念了五、六個人名后,莫愁已經懶得念了。
  “老師也有看嗎?”葛薰衣目光閃閃發亮的看著她,興奮而期待的問。
  莫愁搖搖頭,拿起一本書在手中把玩。粉彩的封面看起來十分舒服,真是不可思議,居然有人能畫出如此美麗的畫作。她大略翻了翻內容,怀疑的問道:“你書包里都裝這些小說,那么請問一下,你把國立編譯館的書放在哪里?”
  葛薰衣愣了一下,像是莫愁丟給她一個難題。她低下頭思索著,秀眉皺在一起。
  “她都看這些書嗎?”莫愁環顧其他的學生,果不其然看到所有人有志一同的點頭。
  “葛薰衣還常跟訓導處的人演出『小說保衛戰』,學校里常可以看到訓導主任在她后面追著跑。”柯文其輕松的解釋,伸手拿了一木小說來翻看,做了個古怪的表情之后又放回桌上,在他的腦子里,實在想不透這些書有什么魅力。
  黎迷迭微微一笑。“她不但看,而且還信奉某作者說的:看小說的人成績不能退步。小說看得昏天暗地,拚起學校的課業一樣不含糊,教務處的人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看見葛薰衣還低垂著頭,她推了推沉思中的女孩。
  葛薰衣仍舊皺著眉頭,嚴肅的說:“老師,你侮辱我。市面上各出版社大大小小有十几間,我無一不知,但是從不曾听過有一家叫“國立編譯館”的。”
  這席話只換來莫愁猛翻白眼的動作,她好想就這么昏過去。“葛同學,現在是誰侮辱誰啊?”看來她必須把之前的方針改變一下,對于這些學生,傳統的方法肯定是無法奏效,或許自己該改變一下方法。
  林睦德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著,“哈!坏學生不帶課本上學,挨罵了吧!”
  他樂不可支的說道,冷不防自己的書包被葛薰衣拿走。
  她瞪著自己的好同學,嘴角揚起一抹過度溫柔的微笑,手拿著書包的兩角,就這么輕輕一抖“卡啷”一聲巨響,一個光亮的平底鍋掉落在地上,旁邊還有一支小巧的鍋鏟,几顆番茄在地上滾動,一包用塑膠袋包起來的米飯也掉落在一旁。
  “你有立場說我嗎?這位沒帶課本,卻帶了鍋碗瓢盆跟食物來上課的同學咱們兩個可是半斤八兩。”葛薰衣的笑容過于甜蜜。
  黎迷迭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今天吃番茄炒飯嗎?”
  被拆台的男生不情愿的點頭。
  莫愁順手撿起一顆番茄,看著眼前的學生,“這又是怎么回事?哪個人來解釋一下。”
  “睦德立志要繼承自家餐廳,所以現在正把握時間努力學習做菜,他不帶便當,只帶材料到學校來自行動手。”柯文其自動站出來,獻寶似的把好同學的桌子抬到老師面前,面居然裝滿了各式調味罐,還有攜帶式簡易瓦斯爐。
  “這就是我們班上的小廚房。”
  “剛開始是好玩啦,但是日子一久就發現這樣子帶東西來學校煮也挺不錯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福利社賣的東西又貴又不好吃,家里的人也沒空幫我准備便當,再說,自從我替同學們開伙之后,大家的伙食費節省了不少。”林睦德极力想解釋,一張臉漲得通紅,轉念一想,他又何必解釋給她听,自己不是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嗎?多少有如凶神惡煞的老師,他都不放在眼里,依舊帶著鍋碗瓢盆在學校橫行,有時候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說。問題是,在這個年輕女人的目光下,他就忍不住要申訴自己的無辜,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這么努力說明自己的動机,不希望君莫愁把他當成坏學生。
  這個女人看上去嬌嬌小小的,又弱不禁風,更別說威嚴了,要不是教務主任出來證明她的身分,班上的學生根本不會相信她就是新導師。她是沒什么分量沒錯,但是一接触到她的眼睛,就沒有人舍得對她大聲說話,甚至是惹她生气。這個對新導師一向不假辭色的闔別班,對君莫愁是意外的友善,她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讓人會不由自主的喜歡她,相對的,也不希望她討厭自己。
  這群學生正陷入這种情緒中,很努力的解釋自己的行為。
  昊极則是在旁邊靜靜看著一切。好几次他差點克制不住几乎要逸出唇畔的笑聲,這些國中生讓他想到自己年少輕狂的歲月。他也曾經經歷這种成長的階段,這些孩子跟他很像,因為過于早熟造成思想上的叛逆,無形中就不适合于眼前的教育制度,他們率性的選擇自己的生活,但看在大人眼中,卻像是無理取鬧的反對每件事情。
  他了解這种感受,學生不是一味的反對,只是那些制度真的不适合這些特异的孩子。他也經歷過這些日子,而他選擇逞凶斗狠來發泄自己的挫敗感,在他國中時期,他可是鄰近學校有名的狠角色。不過后來遇上一位男老師,他才乖乖的把械斗用的棍棒放下,重拾書本。連他都不敢想像,要是當初沒有那位老師,現在的他大概就像莫愁所說的,成了個無惡不做的邪惡家伙吧。
  “還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現在一并拿出來吧!讓我有一些心理准備。”莫愁無可奈何的說。
  學生們乖乖的繳械,不到一分鐘,講桌上的東西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無線電話、手提式電腦,還有一些商業投資書籍,莫愁拿起來看了一下,發現這些書即使是大學畢業的她看來都十分吃力,她實在猜不出這些孩子怎么會帶這种書到學校來。
  “黎迷迭,你不把書包交出來嗎?不是听說你的書包很有可看性?”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問道。
  “啐,我的書包可是最高机密,怎么可以隨便給別人看?”黎迷迭像是在保護國家机密似的,緊抱著自己的書包。
  莫愁被桌上的一堆東西弄得眼花撩亂,抬起頭卻看見那位名叫杜若的美麗女孩抱著書包慢吞吞的走到自己身邊。
  “我有帶一些防身用具。”她素淨的臉蛋上沒有什么表情,眼睛里波瀾不興,像是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惊訝,或是破坏她完美無瑕的气質。
  那种神態令昊极有些熟悉,他不由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這女孩身上。昊极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個女孩,猜測著她會不會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所有的學生看到杜若伸手進書包,全都倒退了一步,看樣子不是怕她,而是怕她從書包里拿出來的東西。
  莫愁知道這個女孩,訓導處的人曾特別警告她要小心這個女孩。杜若是綠水國中的風云人物,傳說中是校內不良分子的大姊頭,甚至連三年級的一些坏分子都對她言听計從,訓導處的人不敢碰她,而糾察隊看到她更是直接逃之夭夭。莫愁怎么也看不出來,這個素淨典雅的女孩會是眾人口中傳說的校內幫派首腦人物。
  “什么防身的東西?哨子嗎?”莫愁好奇的走近一步,沒听見學生們惊訝的吸气聲。
  “杜若。”黎迷迭急急喊了一聲,焦急的語气像是要阻止什么。她有些擔心杜若會嚇著莫愁。
  杜若朝示人淡然一笑,給了黎迷迭一個“我自有分寸”的眼神。
  “帶防身用具沒什么不好,女孩子總要懂得保護自己。你帶什么來學校?”
  莫愁微笑著。
  杜若的微笑緩緩擴大,伸進書包里的手拿了出來,直接將東西塞到莫愁的手。莫愁低頭一看,那是一塊冰冷沉重、閃著銀色光芒的四方形金屬,小巧得可以安置在掌心。
  “這是什么?”莫愁狐疑的問。
  “槍。”杜若緩慢的從玫瑰色的雙層間吐出那個字,果然看見老師的臉色刷地變白。
  教室里沒有一點聲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莫愁身上,看她接下來要怎么做。她接下那把槍之后就直勾勾的瞪著它看,彷佛不太能确定這是什么。
  几秒鐘之后,她毫無預警的把手上的槍往昊极的方向丟,像是那把槍會燙人似的。銀色的金屬在空中划出一道拋物線,穩穩的落在昊极手上。
  “為什么拋給我?”他挑起一道黑眉,拿下鼻梁上的墨鏡,仔細的看著剛剛拋過來的槍。他沒有看錯,几乎是在那個女學生掏出這把槍時,他就看出這是什么了。
  “我直覺的認為,你這种邪惡的人跟這种東西應該會很相配。”她想也不想的回答,換來他一道銳利的眼光。莫愁知道自己失言,只能低下頭暫時忏悔。
  他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金屬,抬頭看向杜若。“隨身攜帶這种東西不太好吧!”
  “我有使用執照。”杜若簡單的說。
  “執照?台灣不可能發槍枝使用執照給一個十几歲的國中生吧?”莫愁皺著眉頭喊道。其是人不可貌相,誰能看出這個女孩會如此嗜血。她對杜若的墮落感到悲哀,就差沒有泫然欲泣。
  “莫愁,不要激動。”昊极直覺的安撫道,沒有發現自己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且呼喚得如此自然,沒有分毫的遲疑。“這是電擊槍,不是一般的槍枝,台灣有關單位允許人們拿來當防身用具。只是我倒不知道會普及到這种地步,連國中生也在用。”
  “電擊槍?不會傷人嗎?”莫愁走到他身邊,順手把剛剛拿在手上的番茄拋開,又把槍拿了過來。
  一個學生眼明手快的跑過去,跳起來用嘴巴接住番茄。
  “正确說來,這种槍會發出一定伏特的電量,讓一個大男人昏迷不醒達十五分鐘以上。”昊极解釋,看見莫愁興致勃勃的把玩著電擊槍,眼看已經把保險栓撥開,還很高興的接近他的手臂,看樣子是想找實驗品,他連忙奪回槍。“你想做什么?”他瞪著她。
  莫愁一臉無辜与理所當然,雖然毫無胜算,卻還想把電擊槍搶回來。“我想試試看。你不是說這能讓一個大男人昏迷嗎?這里只有你是大男人。”她往前傾身,想要接近他舉高而离她遠遠的手,沒有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距离太過親密,她几乎已經是半個身子趴伏在他身上了。莫愁還在努力的跳啊跳,想拿回那枝電擊槍。
  女性的幽香竄入他的神智中,昊极向來冷靜的思緒變得混亂。她的身軀好軟,軟得如此美妙,几乎令他失控。昊极万分艱難的想不著痕跡的后退避開,無奈他雖然一再把身軀往后靠,但莫愁不死心的想拿回那個危險物品,到最后他已經靠在牆壁上,感覺到無法動彈了。
  她几乎已經在他的怀抱中。
  “勇敢一點,不要怕啦!不會痛的。”莫愁努力跟他爭奪,壓根儿就不知道電擊是否會痛,只是很有研究精神的想證實一下。
  “何不乾脆你勇敢一點,我們來看看這電擊槍能讓成年女人昏迷多久。”昊极咬牙切齒的從牙縫里把話擠出來。
  此話一出,莫愁果然停止了動作。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停在他的身上不動,有些猶豫的問:“會痛嗎?”拿別人當實驗品,跟自己下海當實驗品可是兩碼子的事。況且她一向認為混黑社會的人都是銅筋鐵骨的妖怪,几下的電擊應該挨得起才是。
  “你剛剛不是告訴我不會痛的嗎?”昊极反問,不客气的逼近她的臉,瞳眸燃燒著有些嚇人的怒气。是因為怒气嗎?他似乎感覺兩人之間的空气變得有些熾熱。
  “呃□□這個□□”她回答不出來了,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張离自己好近好近的臉。他的眼睛好深邃,像是隱藏了太多不為人知的情感,一旦去探索就會陷溺其中。莫愁胡亂的想著,發現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衣服上,透過那層衣料,溫暖了她的肌后膚為什么那陣溫暖的气息竟然會讓她顫抖不已呢?莫愁忘了要搶奪電擊槍,兩個人就這么望著彼此,猶如從盤古開天時就已經如此相依相偎的石像,直到天荒地老都不能分開。
  “你想,他們會持續多久?”葛薰衣感興趣的問。這种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小說里常常可見嘛!她隨手翻了翻手上的書,不由得猜測這一對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最好是能維持到下課,這樣我可以到校園里去賣門票,讓別人來三觀。”黎迷迭實事求是的說。
  成為主角的兩個人緩慢的把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發現自己已經成為觀賞的對象。所有的學生在兩人旁邊圍了一圈,對于這种現場表演很感興趣,正目不轉睛的看著。
  “不管維持到何時,總要先把東西還給我吧!”杜若淡淡的說,找了張椅子坐下。
  莫愁与昊极瞪著那些學生,動作僵硬的慢慢分開。
  “啊!不用管我們,請繼續、請繼續。”林睦德一邊咬著番茄一邊口齒不清的說。原本要拿來當炒飯佐料的番茄,如今已經成為學生們的零食。
  “你們當自己是買了門票在看戲的嗎?”莫愁直起身子,嗔怒的說道。
  黎迷迭拿出電子計算机,指頭迅速按著數字鍵。“如果要買門票的話,所得納入班費,我們這一次的期末餐會就可以上館子了。怎么樣,兩位有演出意愿嗎?”
  她盡忠于總務的職責。
  莫愁翻翻白眼。她的學生居然要求她當眾表演擁抱以賺取班費,這些孩子怎么跟她所認知的國中生不同?那些可愛乖巧、禮貌安靜的國中生上哪去了?為什么這种學生在她班上一個也找不到?“要是演出的話,我可以抽成嗎?”昊极慢條斯理的說。
  莫愁急急轉身瞪著他,像是很想用那電擊槍電他的腦袋,好讓他的腦子清楚一點。
  黎迷迭的微笑似乎有著別的含意。“岳先生真是精打細算。”
  “我似乎沒有自我介紹,你怎么知道我是誰?”他有些好奇的直起身子。東方旭會選擇這個班級讓女儿安身也有他的道理,這些孩子都很出色,這种搶眼的團体能夠掩飾團員的闔异性,讓人無法看出哪一個才是東方旭的女儿。
  林睦德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口番茄吞下肚去。“不用猜啊!單是看陳安瑞那种崇拜的眼神,我們就知道你是誰了。對了,你怎么有興趣來教書?想要吸收幫派的成員嗎?”
  昊极能感覺到君莫愁的目光死盯著自己,像是他要是膽敢點頭,她就會扑過來咬他。這個小女人還是處處防著他,怀疑他會染指這些國中生。他開始感覺輿論的可怕性了,連國中生都當自己是黑社會的。昊极委屈的皺眉頭。
  “岳先生當然是有目的才會到這里來教書的,不是嗎?”葛薰衣捧著小說遮住半張臉,難解的目光從鏡片之后投射過來。
  昊极沒有開口,只是輪流看著班上五個女學生。
  到底會是誰?誰是東方旭的女儿,那個他必須要保護的對象?沉默又籠罩了教室,每一個人都是若有所思。
  放學的時候操場簡直是兵荒馬亂,學校附近各派人馬雜沓喧囂震天,老師們通常是等到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下班回家。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昊极問道,兩人已經走到停車場。
  “不用了,我自己有車。”莫愁冷冷的說,手上用著車鑰匙,連視線都不想跟他接触。
  “怎么了,你在生气嗎?气些什么?”他不能理解的問,對于女人的脾气他始終都摸不透,尤其是莫愁的性子又跟一般女人不同,她突如其來的怒气更令他一頭霧水。
  “你自己心里有數。”她拋下一句話,鑰匙插進鎖孔,打開車門。
  迅雷不及掩耳的,昊极伸手把她的車門關上,稍微施加力气就讓她不論怎么努力也拉不開,最后只能不情愿的轉過身來与他面對。夕陽的余暉洒落在她的面頰上,洁白的肌膚染上黃昏的嫣紅,大眼睛里閃著光芒,像是一湖映照著陽光的秋水。
  “大眼儿,我就是不清楚才要問你,我可不希望你我第一天共事,我就在你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言不由衷的說著,其實是好奇她為了什么事情突然改變對他的態度。說實在的,他怀念在教室時她貪玩著電擊槍的模樣,可愛得讓人忘卻這個小女人也是有脾气的,而且青天可證,她的脾气還不太好呢!她抬起下巴,努力用不屑的眼光看他,再一次痛恨他如此高大,仰視著他,自己的脖子都快折斷了。“你這個邪惡的家伙,竟然跟班上的女學生眉來眼去。
  你曾答應過我不把學生帶進黑社會,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厚顏無恥到這种程度,居然想要對我那些學生亂來。我當初真不該答應你,讓你有机會染指那些女孩。
  你這個有戀童癖的變態□□”她未完的指責成為含糊的呻吟,原木動個不停的小嘴被他的大手牢牢捂住,如今別說罵人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要被逼瘋了。這個女人實在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動粗,一再的用無稽的想像指控他,測試他理智的臨界點,他無法決定自己是要給她那渾圓的臀部一陣毒打,還是吻得她昏頭轉向,再也無法說那些話來气他。雖然以吻封緘她長篇大論的想法挺吸引人的,但是礙于兩人現在身處公共場合,他只能選擇捂住她那張令人又恨又愛的小嘴。
  “該死的你。”他低下頭,逼近她那雙愈睜愈大的眼睛,嘶聲說道。
  兩個人靠得如此近,在夕陽的照射下,兩人身后拖著長長的影子,看起來几乎像是情人正在擁抱。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一旦我的自制力崩潰,我就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到時候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他松開捂住她的嘴的大手,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絲畏懼。不過,很快的,那些許的畏懼又被倔強淹沒了。
  “我說的是事實。”她雖然降低音量,但還是很堅持自己所看到的。她是真的看見岳昊极的目光一直在女學生的身上轉來轉去嘛!昊极威脅的又舉起手,她連忙自動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讓他代勞。自己捂住嘴巴還能呼吸,哪像他剛才那樣,徹底截斷她的呼吸,彷佛要讓她窒息。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兩人靠得那么近,她又開始呼吸困難了。
  他看莫愁學乖了一些,才收回手。“我是個男人,當然對女人有興趣,不過我不會去搶劫搖籃,對那些未成年的女學生出手,更不會實施什么“源氏計划”,想拐騙女孩回去自行教育。如果我要出手,絕對是針對成年女人。你不要瞎猜,懂了沒有?”他盯著莫愁看,直到她不情愿的點頭。“我之所以會把視線落在女孩的身上,是因為我這一次來這里的目的,跟那些孩子有一些關系。”他希望莫愁能夠識相一點,不要像個小母雞似的護住那些孩子,憑她微薄的力量,肯定不是宋尋丰,或是他派出來的殺手的對手。
  “什么目的?”她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點你不需要知道,知道愈多內情只會增加你自身的危險。”他簡洁的說,不由分說的打開車門。“你可以回去了。”
  莫愁看了他半晌,最后決定敵方与自己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況且自己正因為某种不明的原因,一靠近他就心慌意亂,沒有能耐跟他爭辯。
  “你這個邪惡的男人。”莫愁喃喃的罵著,把握最后机會也要表明自己對他的看法。過度用力的,她摔上愛車的車門,很快的發動車子絕塵而去。昊极只是站在原地,許久許久都沒有移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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