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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的第二個禮拜開始,凝語的身分從正式職員陡然貶成工讀生。
  不過工作分量倒也沒有增減多少,她還是必須遵從之前的承諾,乖乖的練習中文輸入,在蔡芳儀的指導下,一上班就努力的坐在計算机前敲鍵盤。
  她怕被再度踢出公司,更怕給冠爵單獨与自己面談的机會,凝語終于發現自己對他的情感也不單純。那個將她箝制在熾熱眼光下,用激狂猛烈的熱情深吻她的男人,几天來始終占据著她的思緒。情感里有著些許的懼怕,卻有著更多的好奇与冒險的快感。她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冠爵,在他溫和的外表下,其實有著最狂野的情感,只是那种激情一向埋藏得太深,被凝語忽視了許久許久。
  那一夜從冷家回來之后,凝語躺在床上,咬著棉被角、瞪著天花板直到黎明。
  冠爵要的是她,并不是大姊。而她就像是周圍的所有人一樣,一相情愿的把他和大姊送做堆,看不清他真正的心意……
  凝語既恐懼又興奮,數天來到了公司只敢埋頭工作,連接触他眼光的勇气都沒有。
  她雖然活潑,但是對于男女之情依舊稚嫩,身旁男孩們的傾慕她或許能夠應付,但是一旦遇上堅定而誓言要得到她的男人,她也開始不知所措了。
  這個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
  這個星期以來的第無數次,她又對著計算机屏幕發愣,在鍵盤上舞動的手指逐漸變得緩慢,終至完全忘記要工作。凝語歎了一口气,允許自已暫時伸伸懶腰。
  練習了几天下來,她的中文輸入進步神速,只是常常會一個閃神,思緒又被冠爵所占据,等到回神時,整個屏幕已經打滿了他的名字。凝語總是面紅耳赤的馬上將畫面消除,奈何對他的莫名感情早在心里存盤歸位,再也無力抹殺。
  她甚至不敢自問,對冠爵究竟有著什么樣的感情,深怕一旦自我承認,就會淪陷在他的怀抱里無法自拔。
  難道叫了他十几年的姊夫,只是她施放的煙霧彈,想要藉以掩飾自己對他的傾慕?
  計算机突然發出“嗶嗶”的叫聲,凝語把視線調回屏幕的左下方,蔡芳儀正利用計算机傳來一句訊息下班后有空嗎?
  蔡芳儀在位子上對她扮鬼臉。
  公司里的所有計算机都透過內部的网絡系統聯机,能在工作的同時互相傳達訊息,也能在某些時候知悉同組人員的工作進度,換言之,公司內的計算机息息相關,這也就是為什么上次凝語的染毒磁盤,能夠讓整間公司所有的計算机一起中毒。
  凝語想了几秒鐘,輕巧的鍵入字句──有事嗎?她從口袋里摸出苹果口味的軟糖。
  想找你去玩啦!快點回答,不然被經理發現我上班時利用网絡談私事,我會被殺掉的。蔡芳儀的中文輸入快得惊人,不到五秒鐘就回話了。
  凝語拋了一把糖果給蔡芳儀,胖女孩手忙腳亂的接住。
  總要告訴我去哪里玩吧?凝語偷看了一眼經理辦公室。冠爵正在与几個程序設計師討論這次要參加競爭東方集團的程序事宜,不太可能發現她們又在上班時間玩网絡。
  他工作時嚴肅的表情,讓凝語想起那一晚自己被迫壓在他的身下,迎視他激烈的眼光……
  記憶太過鮮明,凝語的臉紅得像爛熟的西紅柿。
  蔡芳儀對著計算机詭异的一笑。帶你去看貨真价實的“北海小英雄”。
  凝語似懂非懂的側頭想了一下,舉起手揩搓搓小巧的鼻子,隨即俐落的彈指,發出清脆的響聲。北海小英雄是她小時候看過的卡通影片,凝語一邊狐疑著,一邊做著卡通里那個男孩的招牌動作。
  每當遇到困難,那個維京小海盜只要這么搓搓鼻子,再一彈指就能想出妙計,小時候凝語崇拜极了那個聰明的北海小英雄。
  貨真价實的?她不太明白蔡芳儀的用詞。
  是啊!前几天剛剛空運來台,保證新鮮。蔡芳儀滿臉笑容,一張滿月似的胖臉笑得看不見眼睛,滿足得像是一只剛吞下金絲雀的貓儿。
  下班后去看卡通人物實在不是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但是瞧見蔡芳儀滿臉熱誠,凝語也不好意思拒絕。她的視線又回到經理辦公室,考慮要不要跟他報備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她實在不需要跟他報備。她柳凝語又不是三歲小娃娃,不需要任何事情都在他的監視与許可下行動,都已經是二十二歲的人,大學也畢業了,有什么事情她沒辦法解決應付的?
  你到底去不去啊?我好不容易用關系拿到門票,別人想去看還沒門路呢!蔡芳儀有些耀武揚威的揮撣手上的門票,等凝語的回答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啦!跟你去啦!都几歲的人了,還喜歡卡通人物!凝語在心里嘀咕,繼續輸入文字。下班就去嗎?
  嗯,俱樂部有附贈晚餐,下班之后你跟著我走就是了。蔡芳儀把兩張門票收進背包里,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經理辦公室。
  凝語在計算机的這一頭對胖女孩做個了解的表情,看著手邊的《簡易程序入門》,把內容慢慢的輸入計算机中。在練習中文輸入的同時,她也從這本書里學了一些計算机知識,甚至還試著寫一些簡單的程序。
  与同事下班后的交誼,也算是社會新鮮人必須學習的,冠爵應該無從反對起才是。
  再說,眼前与他的關系及情愫如此紛亂,凝語也想找個机會喘一口气。
  只是去看看卡通人物罷了,不會發生什么意外才對,用不著通知他她的行蹤。凝語單純的想著。
         ※        ※         ※
  紙醉金迷的台北夜晚,霓虹燈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白日辛勤工作的人們在夜晚撤下防備,縱情于享樂。
  下班后,蔡方儀以最快的速度換上皮衣皮褲,圓胖的身軀變得十分時髦。在她身邊的凝語就顯得淡雅素淨,脂粉不施的臉上有著些許迷惑。
  她不明白,去看卡通人物為何要化妝?
  兩人坐出租車到達一間高級飯店,蔡芳儀似乎是這里的常客,服務生在門口就認出她,殷勤有禮的帶領兩人走到后門,在暗巷旁打開一座獨立的電梯,奢華的內部裝潢讓凝語雙目圓睜。
  “這是一間很隱密的女性俱樂部,采嚴格的會員制,我有一個朋友是這里的股東,所以常常帶我來開眼界。而今晚情況特別,要不是我從朋友那里拿到貴賓席的票,別說上來了,在門口就會被服務生轟出去。”蔡芳儀高興的說著,一臉興奮期待。
  凝語還來不及開口,電梯門緩緩的打開了,眼前是一個寬廣的大廳,中間則是一個圓形的大舞台,有點類似電視上那种服裝發表會的舞台。大廳里群聚不少賓客,清一色是女性,每一個都打扮得光鮮亮麗。
  蔡芳儀把門票交給服務生,兩個人被帶到舞台旁的一張小桌子。
  凝語有些不安的看著四周。這种气氛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要觀賞卡通人物,大廳里各類女人都有,年齡從二十歲到六十歲不等,不過還是以上班族的年輕女性居多,而且群眾間還彌漫著一股怪异的興奮感。
  “我可以打個電話通知家里的人嗎?”凝語問道,怕大姊會擔心。
  最近下班后她都是乖乖的直接回家,雖然為了不讓他人知悉她与冠爵是舊識,兩人上下班都沒有同行,但是他還是對她的行蹤一清二楚,甚至有時會看見他在二樓,對著出門買消夜的她露出微笑。
  這也是她今晚會沖動得跟蔡芳儀出來的原因之一,凝語有些怕看見他。
  在心里的紛亂沒有理清之前,她實在無法見他。
  蔡芳儀一個彈指的動作,服務生周到的送上無線電話。
  接電話的是大姊柳瑗,凝語交代了几句,又回頭問正在大快朵頤的蔡芳儀,“我們大概几點可以回家?”
  蔡芳儀滿口牛排,瞇著眼睛看著節日表。“十點鐘左右吧!節日九點半結束,我們晚一點走,免得跟一堆人擠電梯。”
  凝語向大姊報告了回家時間,隨即挂斷電話。
  “要不要點些東西來吃?”蔡芳儀熱心的問。
  “不用,我自己有帶。”凝語把口袋里的糖果放在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
  “我真不明白,你整天這樣吃啊吃的,嘴巴不曾有三秒鐘的休息,怎么身上都不見有長肉?”蔡芳儀一臉的嫉妒,打量著凝語。
  打從凝語進公司的第一天起,所有的職員都眼睛一亮。如此清秀纖細的小女人,她的迷糊散漫反而增添了一抹慵懶的美感,嗜吃糖的她,本身也跟糖果一樣,整個人甜美得令人心折。
  凝語輕松的聳聳肩,沒有回答,繼續吃著糖果。
  倏地,整間大廳的燈光變得昏暗,几盞強力燈光投射在舞台上。圓形的舞台中間緩慢的升起,十二個高頭大馬的男人背對著所有賓客,穿著正式的三件式黑色西裝,會場響起熱門音樂,激烈的節奏令人心跳加快。男人們逐漸轉過身來,動作一致的隨著音樂熱舞。
  凝語所坐的位子离舞台十分近,她皺著彎彎的柳眉,一頭霧水的看著舞動的西方俊男。
  优雅有力的長腿在舞台上跳躍,現場的气氛就像是搖滾巨星的演唱會,大廳里的女人們隨著男人們的舞蹈動作,尖叫聲像潮水一般起伏,震得凝語的耳膜嗡嗡作響。
  “這是怎么回事?”她用盡力气吼叫,企圖把聲音傳送到蔡芳儀的耳朵里,但會場里尖叫聲与音樂聲交雜,她的吼叫聲几乎被掩蓋住。
  “我听不到你在說什么啦!”看得十分投入的蔡芳儀也對她吼著,視線沒有离開過台上的眾多俊男,蔡芳儀雙眼興奮的發亮,就只差沒朝俊男們流口水。
  凝語不死心。“不是說要來看北海小英雄嗎?為什么是來看這些男人跳舞?”她小時候崇拜的那個卡通人物在哪里?此刻舞台上只能看見一堆外國人。
  女人們的尖叫聲更劇烈了,有的人開始用力吹著口哨,賣力的朝舞台鼓噪。音樂變得緩慢,男人們面對所有的觀眾,以优雅的動作將手一致伸向領口。
  領帶被取下,十二條領帶同時朝不同的方向拋去,然后男人們帥气地抽出腰間的皮帶,以同樣俐落的姿態將它甩得遠遠的,接下來是身上的西裝外套,十二件黑色西裝在半空中飛揚,像蝙蝠的羽翼。
  男人們每脫一件,台下的尖叫聲就愈激動,女人們搶奪那些衣服,興奮地逐漸靠近舞台。
  一件西裝外套剛好被拋到凝語的臉上,把她的視線完全遮蔽,當凝語好不容易把外套拿下來時,台上的男人們已經把文明的裝扮全脫光了。她張口結舌的瞪著那些男人,突然之間很想叫服務生拿個氧气筒過來,她覺得自己快要休克了。
  蔡芳儀几乎是趴在舞台邊緣的,隨著其它的女人一同尖叫,還抽空朝凝語喊道:
  “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
  文明的裝束被脫下,四處的拋棄,地板上都是凌亂的男性衣飾。
  舞台上的十二個男人上半身穿著鎧甲,全身結實的肌肉不知道是因為汗水,或是涂抹了油脂,正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讓全場的女人呼吸困難。下半身用堅硬的布料圍成短裙,或者穿著皮褲,用皮制的繩索与寬大的皮帶固定,獸骨的扣環散發著野性。純男性的雙腿流露著性感,令女人們屏息,修長的腿下是一雙類似草鞋的古朴鞋子,加強了原始的野性。
  每個男人都像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全身的肌肉并不像是舉重選手那樣,會令人聯想到法國面包,一塊塊的糾結。台上的這些男人,肌肉雖然結實顯眼,但是均十分勻稱,看得出來是經過長久的訓練。
  他們原本束成馬尾的長發被松開,及肩的金色頭發閃爍著,凌亂而不馴的隨著動作飛揚。他們手上拿著各式的武器,有長劍、利斧,還有台灣不常見的狼牙棒。
  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換上了這身遠古戰士的服裝,沒有散發任何威脅興致命的感覺,反而顯得性感至极。
  強烈的鼓聲響起,就像是戰爭前激昂的戰鼓,催促著戰士們去強取豪奪,摧毀敵人的城堡,奪下美女与財寶。
  一個女服務生拿著麥克風,帶著興奮的聲調向眾人介紹──“各位女士,請歡迎本俱樂部重金禮聘,來自冰島的‘維京兵團’。”
  如雷的掌聲響徹云霄,還夾雜著尖叫与口哨聲。
  “這是什么?”凝語難以置信的瞪著蔡芳儀。
  “男性脫衣舞表演。”蔡芳儀快樂的解釋,有些調皮的又加了一句。“就是先前跟你說的‘北海小英雄’啊!”
  沒錯,這些俊男是來自北歐冰島,也是維京人的后裔,跟卡通里人物的背景一樣,連服裝也經過考据,看起來真的像极了維京海盜。但是,凝語面紅耳赤的想著,這些人一點也不“小”啊!
  十二個男人分成兩方,隨著音樂互相攻擊,刀劍相擊之際產生火花,令人心惊膽戰,起伏的男性肌肉讓四周的女人慢慢聚攏。舞台上表演著進攻与防衛的戲碼,來自北歐的維京人后裔賣力的表演著,演出數千年前他們的祖先如何戰斗、搶奪對方的美女与財寶。
  凝語已經准備要起身离開了。雖然眼前的戲碼很吸引人,但是要是被冠爵知道她跑來看男性脫衣舞表演,她大概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她早該發覺不對勁,卻還一心以為今晚是來看卡通人物的。
  舞台上的其中一方已經從台下選出一位女人,效法他們祖先看到女人就搶的手段,有些強迫性的將那個穿套裝的美女拖到台上,而凝語附近的女人們也開始鼓噪,努力的朝另一方尚在挑選獵物的男人們揮手。
  “我要走了。”凝語朝蔡芳儀喊著,半站起身子,伸手想要拿皮包。
  “什么?”蔡芳儀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半裸的維京男人身上,壓根儿沒听到凝語在喊什么。
  “我是說,我要回……”她沒有机會說完句子,嬌小的身軀突然間騰空,在她的尖叫聲之中,她已經被某個北歐俊男拉上舞台,轉眼被几個男人團團圍住。
  “小姐,歡迎你參加我們的演出。”其中一個金發藍眼的男人用中文禮貌的說,嗓音帶著异國的腔調。
  穿著鎧甲、拿著武器的半裸男人之中,一個不知所措的嬌小美女,看起來格外令人心怜。凝語被嚇得臉色蒼白,絲毫不知道台下的女人們有多么羡慕她。
  男人們攻擊、搶奪、戰斗,几次凝語想跳下舞台,卻又被人拉回來,她費力的吼叫著,卻贏不了台上台下一片的尖叫聲。
  大廳的情況逐漸失控了,所有的女人都圍在舞台旁。有的人努力想沖上台,把千元大鈔塞在戰士們的鎧甲里;有的想找他們簽名。服務生努力的阻擋無效,猛然之間,台下的人像潮水一樣,興奮的往前推擠,往表演者扑過去,几個高大的男人措手不及,被推倒在地上。
  她們什么勸阻都听不進去,涂著蔻丹的指甲在男性身上抓著,興奮的情緒感染了所有的人,這一刻之間,這些戰士全成了女人們的俘虜,只能勉強的抵御,護住自己身上的衣物,免得被那些纖纖玉指搶奪而去。
  情勢混亂之際,一個男人抱著凝語跳下舞台。她只來得及拿起自己的皮包,就被男人往電梯的方向推,連跟蔡芳儀求救的机會都沒有。凝語回頭看蔡芳儀,她正努力想逼一個躺在地上的戰士幫她在衣服上簽名。
  電梯門關上,凝語惊魂未定的看著自己此刻的同伴。
  俊美的戰士對她微笑,湛藍的眼眸像是异國的海洋。剛被暴風雨侵襲過的海洋,正在閃閃發亮。凝語認出來,他就是剛剛那個把她挾持上舞台的人。他扮了個鬼臉,看上去顯得有些孩子气。
  “差點就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剝了。”听他的語气不像是抱怨,倒帶有几分自豪。
  “多謝公主帶我脫离險境。”他的中文帶著舞台劇的腔調,像是在唱歌,用詞中西參半,听起來有些怪异。
  “不用道謝。”凝語喃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不習慣跟半裸的男人關在小空間里,所以正過度緊張的瞪著電梯上方的數字燈。
  “我堅持必須要謝謝你,而且不僅是口頭道謝。”男人靠近凝語,臉上的微笑性感危險。“讓我們用中國的古禮吧!請容在下以身相許。”他低下頭就想吻她。
  其實從一上台,他就看上了這個小女人。
  坐在台下的她有些茫然,一雙大眼睛像是無助的小鹿,在眾多張牙舞爪的女人之間顯得更加清麗。他故意把西裝外套去在她臉上,她也不知道含意,只會瞪著眼,一臉快要休克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來欣賞表演的。
  他把她拉上台,又趁著混亂帶她逃走,只是想要一親芳澤。
  凝語的小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的頭推開,在狹小的空間里努力拉開兩人之問的距离,慌亂得口齒不清。“千万不要這樣,現在已經不時興以身相許這一套了。”她一邊躲一邊猛冒冷汗。
  情況如此危急,她的腦海里浮現一個人影,她直覺的想喊出冠爵的名字求救,這一刻她簡直怕死了。
  “你不喜歡我嗎?還是你的身旁已經有男人了?”男人一臉無辜,第一次嘗到被女人拒絕的滋味。
  “是的。喔!不是的,我不是不喜歡你,但是在台灣,我們不會跟陌生人接吻。”
  她看著數字燈,慶幸快到達一樓了。
  出了電梯是一條長長的暗巷,凝語做好賽跑的准備,卻沒有把握能跑得羸這個熱情的男人。
  “我的中文名字叫小威。”他露出一口白牙。
  要不是眼前的情況如此危急,凝語還真的會笑出來。還真的是北海小英雄,連名字都一樣,卡通里那個聰明的小男孩就叫小威。難道小威長大之后就是她眼前這個模樣?
  “你知道這個名字嗎?就是電視某出卡通的主角。”他搓搓鼻子,然后彈指。“我到台灣來之后,很多女人都要我做這個動作給她們看。”
  “我有看過那個卡通。”凝語准備拔腿跑開,腰上卻感覺一緊,小威正把她往他的怀里拉去。
  “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我們就不能算是陌生人了。”他不怀好意的低下頭,努力的想吻她。
  電梯門打開了,凝語想也不想的往對方的腳上一踩。高跟鞋踩得男人慘叫連連,凝語奮力掙脫他的箝制,拿起皮包用力的打了几下,然后頭也不回的跑出電梯。
  長長的暗巷像是沒有盡頭,穿著高跟鞋的玉腿疾速奔跑著,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四周回響,她跑得心髒几乎要躍出胸腔,卻還听得見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小威的呼吸甚至吹拂在她的頸背上,同時不死心的叫她停下來。
  凝語快要哭出來了,几次差點要跌倒。
  突然之間,暗巷的某處冒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凝語的恐懼凝結成冷汗,不斷的順著臉頰流下。
  后有追兵、前有攔截,眼看如今已經走投無路。一個熱情的北海維京人她已經無力應付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來湊熱鬧,這次被生吞活剝的大概是她吧!
  當高大的身影緩慢的走來,凝語心里悔不當初,恨自己下班后沒有乖乖回家,才會弄到如今這种危險的場面。
  身后的小威已經快追上她,凝語不由得怀疑,明天報紙的社會版頭條,八成就是她橫尸暗巷的新聞。
  前方的男人走出陰影,霓虹燈在他身后形成一個絢爛的背景,烘托出他的表情,更加令人畏懼,那种嚴肅的表情几乎可以稱之為憤怒。
  冠爵看著停在自己面前,慌亂如落入陷阱的獵物的女人。
  看見一臉憤怒的冠爵,凝語像是陡然之間松了一口气,她的腳再也不能支撐自己的体重,全身癱軟的倒在他的怀抱里。
  “冠爵。”她閉著眼睛喊他的名字,死命的攀附著他,這個她熟悉了一生的男人。
  他還是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出現了,就像是響應她心里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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