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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秋家客廳的沙發上正窩著一名女子,手中握著一本書,雙眸早已泛滿淚光,身旁的白狗忍不住伸舌舔向她的粉頰。
  “哦……白,好痒喲……”她伸手撫摸白狗的頭,歎了口气說:“唉!她是目前為止時間耗最久的一個,也是耗掉我最多体力的一對,先是救她媽咪,后來為了讓她暫忘他,只好乘机封住她的記憶,這件事還害我被上頭罰,唉!偏偏……自己又不忍見她終日郁郁寡歡情傷的模樣,唉!真是紅娘難為呀!”她仰天長歎,眼角余光不經意瞟到牆上的鐘,“哇……天呀!她這會儿也該……”
  “叮咚、叮咚…….”
  “回家了……”電鈴聲頓時讓她語气變得有气無力。
  紅小君迅速將天書收進木箱拿回房內,再沖回客廳。
  “叮咚──”
  “完了,冰箱里沒食物又忘了叫外燴,我這种待……房東之道,鐵定會被漲房租……”她緩緩步向大門,嘴里嘀咕個不停。
  在門外久候多時的人一見大門終于開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說:“小君君原來你在呀!我還以為你為了躲房租而逃跑了呢!”秋怡如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
  “嘿……怎么會呢?天呀!怡如,你的頭發終于變長了耶!”紅小君本欲伸手触摸她的頭發,突然想起她不喜歡別人碰触,改而拍她的肩。
  秋怡如自己摸摸頭發說:“是嗎?只不過是及肩的長度吧!而且還翹得亂七八糟的。”
  “呵……會這樣是因為你之前的頭發不但剪短還打薄,這會儿留長了當然會翹嘍!呵……沒關系,有本大師在此,包你赶得上复古潮流。”她拍胸脯保證。
  “還說哩!也不曉得是誰幫我修了一個龐克頭造型,還膽敢留證据,還好被我不小心找到了那張相片,否則我還以為是醫院里的醫生操刀,害我那几年頭發都只能剪那种男生頭。”新仇舊恨頓時浮現腦海,她故意將行李重重放下,眼神睨向紅小君。
  “嘿……這……”該如何解釋,總不能照實說是當時她先將頭發剪得像狗啃般殘缺不齊,自己也只能幫她修剪成那种造型,紅小君想,都怪自己多事,自找罪受,干么幫她拍了那張相片,還不懂得毀尸滅跡。
  “這……哇!怡如,你看起來甚至比四年前還年輕耶!你是如何保養你的肌膚,保養得這么……晶瑩剔透,絲毫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呵……多看些電視廣告還是有幫助,不過,她看起來倒是其如廣告詞所形容的情形。
  紅小君這才仔細上下打量她,只見她的衣著和她神情般一派优哉自然,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頭再披一件黑色棉質長外套,下半身則只是一條鐵灰藍的直筒牛仔褲外加一雙素面深色的方頭皮鞋,簡單的穿著再加上她脂粉未施的那張素臉,看起來簡直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實際上,她卻已經是將滿二十七成的女人。
  天呀!不是有“戀愛中的女人最漂亮”的這种說法,莫非她……
  “你……”她想開口直接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只見眼前這個女人好整以暇窩在沙發里,不像此刻的她心里七上八下。
  秋怡如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哦……真舒服,花了近一天的時間坐車、搭飛机,整個身子縮在那种小椅子上,真是有夠累的……”
  紅小君聞言連忙茶水伺候,“快潤潤喉,好告訴我,你保養肌膚的秘訣,讓人家也美一美嘛!”
  “哪來的秘訣?”見紅小君眼底那抹亮光,秋怡如無奈的搖搖頭,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了半杯,才說:“大概是因為日本的空气好,再加上我很少上妝……嗯,若其有特別原因,可能是我……天生麗質……”
  “喂!小妞,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呀!依我看……八成是有了愛情的滋潤,你才會神清气爽看起來美美的吧!”她乘机轉移話題。
  唉!誰教自己怠忽職守,最近老忙別人的事,沒好好關照她的近況,剛才又來不及將她的那本天書看完,這年頭真是好人做不得,怕她為情傷風,又怕她另結新歡。
  “呵……什么愛情滋潤,你干脆說我練了返老還童的神功好了。在那里白天除了受訓、上班,晚上還得額外進修,哪有空閒時間去沾什么情呀、愛的那种玩意儿。”
  雖然几乎天天都有收到不明男士送的花,也常常有男士邀約,卻無法撩動她心湖而應遨,倒是這几年常收到的勿忘我,讓她有一种怀念的感覺,是誰借著花告訴她,要她不要忘了他呢?而自己又曾是誰的摯愛呢?
  紅小君見她秀眉微蹙,還以為她不滿此次的日本行,“你看起來好象不滿公司送你去日本進修似的。”
  她抿嘴一笑說:“也不算是啦!只是當初原本談的是只到日本受訓兩年,就可回台灣分杜,沒想到卻花了雙倍的時間,日本總公司才愿放人,心里對我媽咪很愧疚,整整四年沒去看……”語气有絲無奈。
  紅小君握著她的手安慰說:“你放心,我有定期去探望秋媽媽,她和往常一樣,變化不大……倒是你,出國前那場車禍所留的后遺症好了嗎?”
  秋怡如抿嘴無奈的搖頭說:“唉!頭是不會犯疼了,但是記憶依然沒有恢复,當時,若不是有你在一旁協助,我連媽咪都把她給忘在醫院里了。”
  “若不是有秋媽媽的那份保單在,我哪能循線找到她。好啦!別淨想這些陳年舊事,快把行李拿進去放,我們一道出去吃個宵夜吧!”她伸手將秋怡如拉起身。
  “出去?嘿……君君小姐,之前電話中,你不是答應會把食物張羅好等我回來吃嗎?怎么這會儿得到外面才能吃呢?”她兩手扠腰看紅小君作何解釋。
  “這……好吧,小的就同老佛爺你招了,我挂上電話后不小心看了……一出電視劇,不知不覺……你就到門口,我也正巧看完……”若不是為了早點進人狀況才看那本天書,現在哪需受你質詢,不過……我回答的与事實也相差無几,呵……紅小君說完隨即彎腰幫她提行李,沒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光芒。
  “看在你替我探望媽咪的份上,這回就饒你一次,宵夜……我看就用冰箱里的東西……”她走過去打開冰箱探頭一看,“湊……合不起來,你還真省,居然只剩一顆蛋、一根蔥……還有一包泡面,這樣還舍不得去買食物。”秋怡如大歎一口气,將僅有的東西一掃而空。
  “這……其實……只是食物恰巧用完還來不及補貨,再加上前一陣子都在公司用餐,所以……”她吞了口口水支吾的說出原因。
  秋怡如聞言開心的說:“你怎么都吃外面的食物,這樣對身体不太好喲!”
  “唉!以后不會了,最近剛換工作,想吃也沒得吃了。”原本語气有絲無奈,在看到秋怡如走進廚房的身影時,不禁雀躍万分說:“以后我的三餐就全權偏勞大師你了。”
  呵!紅小君一想到她的料理,口水不由直冒,記得她以前寄回來的信上,曾提過她每個月會撥出一整天的時間去學廚藝,不知她現在的功力又提升了多少。
  “怡如,我幫你把行李提進房里。”先拍一下狗腿,以后才有好康的事。
  “謝啦!幫我放到原來那間……”
  根据秋怡如從廚房傳來的指示,她遂將行李提進惟一有兩扇窗戶的那間,“嗯,還是這間好,采光佳、又通風,難怪她會舍棄秋媽那張大床……咦,或許,是因為秋媽那間曾是……他的房間,所以她才不愿換到大房間。”
  “小君……面好了,快來吃喲!”
  “哦……來了,你可不要分贓不均……”
  紅小君大門一拉,加緊腳步沖向廚房。
  “哇!你的白還在……剛才怎么沒瞧見它,這下子面要重分了。”
  秋怡如摸摸剛從餐桌底下冒出來的狗。
  “哦……白,你怎么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現在才冒出來……喂!那碗太多了……”
  廚房傳來一陣嬉鬧聲,霎時替冷冷清清的秋宅增添不少暖意。
         ※        ※         ※
  紅小君正好將最后一道湯放上桌,就听大門傳來開鎖聲。
  “砰──”
  秋怡如將門用力一關,把皮包甩在茶几上,气呼呼的將身子摔進沙發里,嘟著紅通通的小嘴直噴气。
  “怎么了?看你一臉怨气。”
  “還不是我們雜志杜里那個主編,仗著自己還有三個月的聘期,利用交接這段時間,故意指使我忙得團團轉。”她怒眼瞪視空無一物的前方,好似那個超級混蛋就在眼前。
  紅小君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不會吧!或許交接期間本來就會比較忙,再加上你剛回來,面對不同的公司体制,該注意的事又更多。”
  “交接期會有哪些困扰,我心里早有個底,可是……你知道嗎?那個老頭子居然叫我……到印刷厂盯厂,還得順便帶份稿子過去校對,有效的利用時間,更絕的是派我去做采訪,只丟了一台相机給我,要我順便拍照……OK,這些都無所謂,或許他希望我摸熟雜志杜里大大小小的事,可是,你知道那個老賊今天叫我做什么?”她不禁愈想愈火。
  紅小君見她雙眸愈瞪愈大,小聲問:“什么事?”
  “那個老賊居然說:“秋小姐,今天公司的清洁工恰巧請年假,可否麻煩你幫忙清一下廁所。”我呸!雜志杜里有執編、有攝影記者、有校對人員、也有接听電話的小妹,他叫我做那些人的工作還不打緊,居然連清洁工的工作也叫我做……”她忿忿不平咬牙切齒,巴不得將那個眼中釘大卸八塊。
  “這……太過分了,你怎么沒反擊呢?”听她這一講,紅小君也忍不住冒火了。
  “哼!當時我一怒之下拍他的桌子,問他平常自個儿都有做這些工作嗎,他居然還大言不慚回答,‘是。’”
  “結果呢?你怎么說?”
  “我只好輕聲細語說:“親愛的主編,我對家事恰好一竅不通,可否勞動您尊軀示范一遍,我好在旁向您學習。”這才堵住他那張嘴。”
  講到這里,她的怒气才稍微平息一些。
  “太好了,這下他就不敢再隨意叫你做東做西的……”
  “那你就錯了,下班前,他去了一件Case給我,他要我去訪問‘Z’
  的作者……”她不由陷入沉思。
  “‘Z’……這不是他嗎?”剛脫口而出她就察覺自己說錯話,瞟了一眼身旁的秋怡如,見她沒發現才又說:“他不就是那個不但將筆名、男主角取名為Z,也將他一系列的偵探小說單命名為Z,只分集數而已的神秘作家?雖說如此,這些書卻也造成空前的大轟動。”
  “嗯,就是他,据老頭得來的消息看來,Z他即將來台,時間應該就在這兩天,可是,直到目前根本未曾有任何媒体采訪通他,甚至于該說大家都只知其作品不知其人,這世上可能只有他的經紀人柯威志知道Z是何方人士……”
  當她出車禍在醫院那段時間,除了Z的第一集是紅小君送她的,其余的七集都是她自己買的。或許別人是欣賞Z偵探故事里頭的推理能力,但她卻更喜愛Z當中,男主角与女主角之間心靈契合的情感,感覺好熟悉,好象自己似曾有過那樣的一段感情。
  紅小君不禁要感謝秋怡如口中的老頭子,替她省了不少事,“或許你可以從柯威志身上著手……”
  “哼!說到這件事我就气,今天會弄得那么晚回來,就是那個老賊丟了一大串飯店名單給我,要我一一查詢柯先生身落何處,因為他听說柯威志已經來台三、四天了。”秋怡如不禁噴了口气,“呼……結果,我一一副飯店里查,扮盡各式各樣的人才得到答案,直到跑至名單上的最后一家飯店,在里頭遇到一位善良的長舌婦,她好心的告訴我,据她可靠的消息來源,我們偉大的柯先生明、后天才會抵台,而Z本人可能又會更晚几天才來。”
  “看來你們主編故意誤導你,讓你白忙。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的消息來源有誤才……”
  “錯了,我后來打了通電話到他家詢問,結果他才告訴我是他弄錯日期了,應該是明天才會來,所以嘍!”她無奈的聳聳肩。
  “原來……難怪你進門時看起來挺气憤的。”紅小君恍然大悟的說。
  “好了,吐吐苦水心情舒服多了,該去煮飯了。”秋怡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紅小君笑了笑說:“今晚你就勉為其難,嘗嘗我做的菜吧!”
  “天呀!今天太陽打哪出來的?還是有下紅雨……”她很訝异紅小君會動手做菜。
  “哎呀!你少夸張了,我不過比較少煮飯,又不是沒煮過……”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走向餐桌,享用她們的晚餐。
         ※        ※         ※
  台北市區某知名飯店十一樓,有一位体形壯碩,約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男子從房間內走出,長廊上的地毯使男子的腳步完全無聲無息,他在其中一間房門前停住,長廊微弱的燈光更凸顯男子烏眸的閃亮。
  “叩──叩──”
  “客房服務。”男子舉手敲門時,嘴角露出一抹詭异笑容。
  房內的人放下手上衣服,挑了挑眉,“奇怪……”他疑惑的走近大門,對外說:“我并未叫東西呀!”
  大門之外的男子立即答道:“屠先生,這是本飯店免費附贈,請開門,以免東西涼了就不好吃。”
  “奇怪,這個腔調好象……是他,可是他應該在美國,怎么會……”他緩緩轉動門,打開一道門縫。
  門外的男子見狀,立即用力推開門闖人,并大喊,“不要動,臨檢。”他沖進來后,迅速打開浴室門,往內探頭望了一眼,又跑向床舖掀開棉被。
  “你……”房間主人來不及制止這位不速之客。
  “屠先生,沒想到你依然守身如玉,孤家寡人投宿飯店呀!”這位外來客對自己突擊檢查的結果感到非常滿意。
  屋主,也就是屠力剛聞言重搥他的背,將他推倒在床上,床頭燈的光暈恰好籠罩著他褐色的短發。
  看到這位客人身形笨拙的趴在床上,他才說:“哼!我說柯威志先生,你的鼻子還真靈,和你現在的姿勢還真配……大老遠從美國追來台灣還亂搜一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來捉奸的,我是沒有這种傾向啦!不知柯先生你何時有了這种傾向呢?”
  “嗯……”柯威志原本悶笑的聲音隨著他站直身子轉而嘿然一笑,“嘿……我可是替你的秋妹妹看好你,免得你不小心走私,秋妹妹可會不理你了哦!”
  真是損友一個。早知道他會這樣損人,那一次就不跑去找他喝酒,因酒后的失言而常被這位損友拿出來調侃。
  “阿威,能讓你從美洲追到亞洲,鐵定是件大事,才會讓你這位大忙人放下手邊工作蒞臨台灣吧!”他順勢坐在身后的椅子,等著看老友如何解釋。
  柯威志大剌剌的坐靠在床舖上,笑了笑說:“哪有什么大事,只不過恰好有一大串的年假可以休,又正好听說你要來台灣,所以想請你這位曾在台灣住了好几年的老朋友當向導,帶我游一游這塊令我老爹念念不忘的土地。”
  “是嗎?”斜睨了他一眼,屠力剛站起來走到衣柜旁繼續剛才中斷的工作,將衣服從行李中拿出,一一挂進衣柜中。
  柯威志見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說詞,只好認了,吐口气說:“好吧!我招了。
  前兩天我到你的公司找你,你恰好不在座位上,當時我無聊的在你的辦公室里晃了晃,一不小心就晃到你的桌子旁,眼神不經意瞥到你桌面上那份已翻開的目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禁惊歎南風的作品……”他頓時又陷人那幅畫的景致中,“它……令我好熟悉、好怀念,好象……似曾到過……”可是他深信自己的記憶,記憶里自己并未去過那個地方。“所以知道你要來台灣和南風接洽,我就……”柯威志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我看不止吧!”
  這回的台灣之行,除了自己和台灣分行的人知道,也只有口風很緊的秘書知道,而且為了避免他母親阻撓,他還特別交代秘書千万要封鎖一切消息,所以……
  他雙手環臂直視柯威志,“你哪來的消息?”
  柯威志眼神局促不安的看向旁邊,心想,不會吧!連這件事也得提嗎?
  受不了屠力剛強烈質詢的眼神,他站起身來說:“好啦,說就說嘛!只不過順道瞟了目錄旁的行程表,又不是故意偷看的。”他知道屠力剛最重隱私,連秋妹妹這個人,他也只聞其人不知其貌,而且還是屠力剛不小心說出來的,這下不小心看了屠力剛的記事本只能任好友宰割了。
  屠力剛聞言松了口气,心想,還好不是消息外泄,否則他母親大人又要鬧得滿城風雨。
  他抿抿嘴,故意調侃說:“阿威,你何時又有迷偶像的沖動?都步人中年了,只不過為了一睹南風的廬山真面目,竟會不顧你工作第一的美譽,放下一切飛來這里。”
  對他的調侃柯威志沒反擊,反而長吁了一口气說:“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那股沖動,心底有個聲音直催著我來台灣……”
  他聳聳肩,又說:“也好,來這里順便幫我老爹找人,一舉數得也算不虛此行了,更何況我是Z的經紀人,Z到哪……我當然也得跟到哪嘍!”雙眸意味深長的盯著眼前的人。
  “你……算了,你想當超級保母就當吧!不要拖我下水就好,順便透露個消息給你,南風也有個保母,能不能見到南風本人,目前尚是個未知數。”說完即打開房門作勢請他离開。
  “嘿!大剛,這么急著赶人,莫非……想叫妹妹怕我知道?咦,不對,”他搖搖頭,又說:“憑你那份痴心,我看是不可能,還是……你迫不及待想去會秋妹妹了?”
  “你……”屠力剛兩眼怒視著損友,真想再揍他一拳。
  柯威志見他臉色愈來愈坏,不加理會又說:“我……我說錯了嗎?
  還是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著秋妹妹的相片入睡。”他走向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大剛,夠了……夠久了,屠伯母這兩年對你放松了許多,你該趁此次机會找回失落多年的心。”他沉重的語气一轉又說:“嘿!好好休息吧!過兩天可得當我的向導哦!”
  臨走前,柯威志突然搥了屠力剛肩頭一記,趁他來不及反應前就溜之大吉。
  屠力剛緊握的雙拳此刻才緩緩放松,闔上門后,身子無力地倒向床,閉上雙眸,往事歷歷浮上心頭……
  “錯了嗎?那時該帶她走嗎?”
  那一年屠力剛回美后,才發現大哥所發生的意外是他們的母親一手所造成。
  原來,早年喪夫的屠母將希望全放在大儿子身上,一心一意培養大儿子成為家族企業的接班人,因為小儿子年紀較小,就放任他到台灣留學,對于大儿子的生活起居甚至于感情方面,她則是樣樣插手掌控。會有如此差別待遇,或許是因為大儿子与父親容貌相似吧!
  多年的管束,終于在大儿子找到感情歸依時發生嚴重沖突。就在大儿子不顧母親的反對,執意要与女友公證結婚當天,母子發生嚴重爭執,屠母失手將儿子推滾下樓,造成儿子重度昏迷,在醫院躺了近兩個月才轉醒,但也造成雙腳行動不便的后果。
  當屠力剛得知事情經過時,原本很不諒解母親的行為,但是卻在看到他母親因大哥离家而精神崩潰時,他也只能悄悄挑起重擔,一面安撫他母親一邊投入“屠風畫廊”的經營,畢竟那是他父親所創的事業,沒理由到了他們這一代就結束。
  第一年,屠力剛在公司、家里兩頭忙,沒多余時間与秋怡如聯絡。
  第二年,公司已進人軌道,原本要回台灣接秋怡如,他母親卻怕他一去不返而百般阻撓,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他只好按兵不動,聘請征信社定期報告她的近況。
  當時屠力剛常暗自感歎,印象中的父親常忙得一個月見不到几次面,如果父親還在世那該有多好,可惜他早早享清福去了。若是父親看到母親家教甚嚴,或許他會在天上大笑說:“好加在,自己已脫离苦海了。”
  由于受不了母親的管束,他只能借口到全球各分行巡視,換得短暫的喘息空間,惟獨台灣的“屠風”分行碰不得,那是他母親的禁忌。
  前兩年,大哥終于肯回來探望母親,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慢慢轉好,他母親也因而不再常逼他相親,他則乘机撤換母親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線。
  唉!或許……正如阿威說的,該行動了。
  不知小秋現在過得如何?上次收到的報告上說她將回台灣了,她回來了嗎?是否會回那里呢?
  屠力剛臉部剛毅的線條想到這柔和了許多,微揚的嘴角好象他已回到甜蜜往日,漸漸的,呼吸愈來愈平穩……
  這一夜,他和衣而眠,沉入過往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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