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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
  “老板,待會儿九點三十分你有一場周報在大會議室舉行,十一點要接受M.B雜志社的訪問,下午一點三十分則……”紅小君拿著一份行程表,將今天所有行程一一向她的老板講述一遍。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听完行程后,緩緩抬起頭,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小君,不是說好不叫我老板的嗎?”
  她慧黠的雙眸閃著亮光,說:“老板──這個稱呼可是叫得名副其實的喲!”
  見老板沒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抿嘴憋住笑意說:“真的嘛!你每天穿著打扮得“老”气橫秋,又時時刻刻“板”著一張臉,不叫你“老板”……那太浪費這個名詞了,嘻……呵……”紅小君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喲!古靈精怪一個,虧你解釋得出來。”她無奈的搖搖頭,又說:“每天免費讓你消遣,就當是公司給你的福利好了,年終……”
  “哇,“老──板”,像你如此英明睿智的精英,理當不曾違反公司明文規定的人事規章,私扣你勞苦功高的員工們一個子儿吧!”
  看老板啞言無法反駁,她見好就收,臨走前又說:“風大老板,請你注意一下時間,已經快九點三十分了哦!”
  “小君……”
  “咦?”身后的呼喚使紅小君收回放在門把上的手。
  “我私下托你的那件事……”她不确定的問。
  紅小君拍胸脯保證說:“你放心,我口風緊得很,不會向不相干的人泄了你的底,一定會幫你辦得非常滿意妥當的。”
  呵……讓你后半輩子高枕無憂,順道讓她解開情結,呵……一箭雙鵰!
  “那就麻煩你了。”她放心的松了口气。
  紅小君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說:“不麻煩,怎么會麻煩呢?”見老板詢問的眼神,又說:“老板,如果沒其它事交代,可否移動你尊駕,打道前往大會議室呢?”
  “哦!是該走了……”
  紅小君不由慶幸,還好自己轉得快,否則就露出馬腳了。她赶緊回座位拿了一本會議記錄,跟在老板身后走出辦公室。
         ※        ※         ※
  秋怡如來到位于十七樓的風氏企業總經理辦公室時,紅小君正在整理剛才開會的記錄。
  “嗨!小君……哦……你在忙呀!”
  看紅小君的手指正飛快的在鍵盤上舞動,她徑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來等。
  “OK!大功告成……”她松了口气按下存盤鍵,隨即起身走向秋怡如。
  “怡如,抱歉!剛才正好敲到最后一段,沒和你打招呼!”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她伸手搭著紅小君的肩說:“嘿,小君,怎么你在工作場所和在家里不同?怎么……變得那么客气,竟會說出抱歉的字眼,還真讓我一時無法适應。”
  她出手偷襲捏了秋怡如的腰,“呵……既然你有被虐待狂,理當不介意我對你動手動腳。”外加用鬼計吧!她在心里多加了一句。
  “唉……你……”
  “我怎么了?非要人家惡言惡語對你才能适應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喲!”
  見她做勢要敲過來,紅小君連忙語气一正說:“入境隨俗喲,這可是我工作守則里的頭條哦!”
  秋怡如咬牙切齒硬扯了一抹笑容說:“是、是,親愛的秘書小姐,既然進了貴公司,只有任你宰割的份,免得被你擋駕,見不了我今天的受訪者,是嗎?”
  “這可是你說的,身為秘書的我……可沒這個意思喲!”她頓了一下,又說:“我的工作守則上,可是真的有‘入境隨俗’這一項哦!”否則如何能融人你們的生活,‘盡力’玩……呃……幫你們呢?
  “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得撒野”也是秋怡如的工作守則之一,她只好投降說:
  “不和你抬杠了,現在方便進去訪問風小姐嗎?”
  “你等會儿,我進去通報一聲。”紅小君說完隨即起身前去。
  沒多久時間,她即帶領秋怡如進人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里一室梨木家具,古意盎然中穿插了几件尖端科技的產物,兩者在搭配上看起來并不突兀,由此可見主人的巧思一斑,能想到利用綠色植物,巧妙的將兩者极為融洽的連結成一体。
  “老板,這位是M.B雜志杜的秋怡如……”
  紅小君替兩人做了簡單介紹后,隨即轉身去准備飲料。
  偌大的辦公室里靜悄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及兩道打量彼此的視線。
  原來她就是電子零件業新起的黑馬──風昭男,奇怪,她不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嗎?怎么一副看起來年齡宛如三十好几的中年女子,會是因為那一套灰色系的套裝嗎?秋怡如腦筋飛快的推敲著。
  風昭男望著眼前的女孩。咦!紅小君不是說她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嗎?若不是她身上那一襲充滿秋天味道的合宜打扮,單看她的臉蛋儿……簡直是位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秋怡如首先划破彼此間的靜默,說:“風小姐,你為了維持形象,每天得做這番打扮,真是難為你了。”她大膽說出自己的揣測。
  風昭男盯著眼前這位宛如小女生的女人,訝异她竟一針見血說穿自己的偽裝,不禁佩服她不同于單純外表的敏銳觀察力。
  她冰冷的嘴角逐漸溶化,淡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沒想到……才見面就被你看穿了,怡如……呃……我可以直接叫你怡如?”她見秋怡如微笑首肯,又說:“怡如,我們坐下來聊吧!”
  兩人隨即移向一旁的會客區坐下。
  “風小姐,先謝謝你愿意接受我們的采訪,這……”
  她作勢打斷秋怡如的感言,說:“怡如,不用那么客气,說來我們的年紀也相仿,不如你直接叫我阿男好了,我的朋友不多,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做個朋友吧!”
  秋怡如聞言心情大樂,“呵……阿男,你正好說中我的心意,我原本打算公事談完再提……沒想到卻讓你先下手了。”
  難得那個老頭幫了她一回,讓她多了一位朋友,秋怡如心想。
  風昭男對于秋怡如能在瞬間即看穿她的偽裝,不由得感到好奇,“怡如,你是從何得知我這一身打扮是故意偽裝的?在這之前只有小君能一眼看穿而已,沒想到你也……是她告訴你的嗎?”
  秋怡如從容的笑了笑說:“那倒不是,小君平常只提過你做事常有獨到的見解,那時就很想一睹你的廬山真面目,恰好上頭丟了這件Case下來,才讓我有借口前來看一看小君口中的你,及這一間別有風味的辦公室。”她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是從你的打扮及這里的裝潢猜出來的。”
  風昭男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心想,今天和平常沒甚兩樣呀!她疑惑的問:“怎么說呢?”
  秋怡如噙著笑回答說:“一般來說……如果工作較繁忙的女性,她通常會將頭發剪短以便整理,而你,繁忙的工作量不下于一般上班族婦女,可是你卻只是將一頭長發挽起給了個髻。”她聰慧的眼神向四周巡了一圈,又說:“我曾听小君提過,這閒辦公室是你親手布置的,而從你將植物巧妙的擺設看來,不難發覺屬于你女性溫柔的一面,綜合以上兩點,我才大膽推測,你的這一身打扮是為了某种目的所為,我猜對了嗎?”雖然對自己的推測有八成左右的把握,仍不免想得到正确的解答。
  她贊賞的眼神盯著秋怡如,“沒想到,你和小君的論點几乎……大同小异,沒多大差距,看來你和小君是物以類聚……”
  “哦!說我和誰物以類聚呀?”抗議聲從門口傳來。紅小君端了兩杯咖啡走進來,分別放在她們前面的茶几上。
  風昭男笑了笑說:“還有誰呢?就你紅小君和秋怡如把我辛辛苦苦的打扮給看穿了。”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老板,你那套三腳貓的功夫,哪能騙得過我們兩位稱霸黑白兩道的武林盟主呢?你們繼續,我不打扰了。”紅小君說完隨即拍拍屁股走人。
  秋怡如搖頭歎了口气,說:“唉!阿男,請勿見怪,此女家教不嚴。”
  “原來你們是名副其實的‘損’友呀!呵……”一陣低笑從她雙唇間逸出。
  風昭男見她們真摯友誼的流露,不禁感歎自己未曾交過像這樣的知交。想到這里,她的笑容漸斂,歎了口气說:“兩年前剛接手我父親的公司時……”她不由得侃侃而談自己初接手時的种种阻礙。
  秋怡如按下錄音机,錄下電子業界眾人嘖嘖稱奇的女強人,如何在男人天下中擴展自己疆土的過程。
  “小君常說我老愛板著一張臉,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她無奈的抿抿嘴。
  “哦……又被我捉到了,是誰在說我坏話呢?”紅小君無聲無息從旁邊蹦出,令她們兩人都嚇了一跳。
  秋怡如歎了口气說:“你哪來的坏話讓我們說呀!”睨了她一眼,又說:“莫非,你做了什么坏事怕人知道,才……”
  紅小君聞言迅速往她肩頭敲了一記,“怡如,還虧我們是生死相交的好友,你怎么可以如此對我?居然誣陷我這個擁有完美品德的人會去做坏事。”
  “是呀!是玩’的品味很高,常‘沒’有道德的設計別人的完人。”秋怡如优雅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咦!怎么被她說對了大半?這小妮子嘴皮愈磨愈利,她真該感謝我對自己的磨練。“真是感謝你對我的推崇……”
  風昭男興味濃厚的觀看她們的唇槍舌戰,不禁羡慕起她們友誼的建立方式。
  紅小君見老板欽羡的眼神,忍不住拉她加人戰局,“老板,你倒是評評理,以我平常的為人,哪有可能像怡如說的那樣嘛!”
  被紅小君突然點名,她一愣,“我……”腦筋一轉立即說:“我好象……也是你魔手底下的受害者呀!”
  紅小君聞言哇哇大叫,“哎呀!太過分了,你們居然聯手……我不過是進來提醒你們要不要邊用餐邊談,卻被你們說得如此不堪……”
  哼!能讓我設計可是你們的福气耶!說什么受害者……該改成受益者才對呀!真是惟小人与女子難養也。她在心底不平的想著。
  風昭男瞟了一眼手表,望著秋怡如說:“都快十二點了,不如我們一道去吃飯吧!”
  “OK!我原本就打算和小君一道用餐,這會儿多了一位戰友幫我,嘻……更能幫助消化。”秋怡如眼神有意無意瞟了紅小君一眼。
  鹿死誰手尚未得知,既然你說我玩的品味很高,呵……待會儿就讓你們領教一下我的玩興,呵……紅小君雙眸乍亮,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風昭男見這兩個女人都面露不怀好意,追不及待想瞧瞧她們待會儿的交戰經過。
         ※        ※         ※
  “北方小館”外表并不起眼,探頭往里面一瞧可是座無虛席,再從每桌所剩的空盤子數量看來,菜色的好坏可見一斑。尤其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三名女人,更是拿了十多個空盤子放在桌子底下,好讓桌面能有多余空間放新端上來的佳肴。
  “呵……今天收刮頗丰,不但完成了老頭交代的訪問,還免費撈了一餐,看來,今天鐵定是黃歷上的好日子。”秋怡如心滿意足的啜了口杯子里的龍井。
  風昭男瞟了一眼她們這桌的空盤子,笑了笑說:“我還以為會听到精采的辯論大賽,沒想到你們是‘唇槍舌戰’主義的奉行者,不但比話還比吃,呵……從未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女人。”
  “老板,你的功力也不差呀!少龜笑虌無尾了。”紅小君拿起紙巾輕拭嘴角油漬。
  秋怡如噙著笑說:“阿男,沒想到你也是美食一族,下回有空到我家再比畫比畫。不過……先說好喲,使用者付費哦!”
  紅小君眼珠子一轉,連忙諂媚的說:“老板,你一定要挑個假日來,一整天的時間才夠吃……用,怡如的料理可不輸你今天所吃的食物哦!當然嘍!我一定會提供你最佳咨詢,指點你要點哪几道菜,保證會讓你贊不絕口,三不五時黏著怡如做菜請你吃。”
  可不是嗎?如此才有更多机會吃到美味佳肴,否則以后……呵……不乘机多吃點儿怎么行呢!她暗暗忖道。
  風昭男訝异說:“咦!怡如,沒想到你是位料理高手,听小君這么极力推荐,還真等不及到你家叨扰了。”
  “沒問題,隨時歡迎你大駕光臨。”她爽快的答道。
  “老板,差不多該回公司了。”
  “嗯,也好。”
  一行人踏出店門不過才走了兩三步,就見紅小君漲紅了臉蹲下身子哀嚎。“嗯……哦……好痛!”
  “小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君……你站得起來嗎?”
  風昭男和秋怡如一人一邊,扶小君站起身來。
  “嗯……我肚子突然好痛喲!可能是吃太多了……”她苦著一張臉,斷斷續續說出原因。
  “那怎么辦?”
  “我看先送她去醫院好了,怕不單是這個病因。”風昭男說著就要扶她過街。
  紅小君見狀立即反應說:“不,老板,我回公司休息一下就好了……嗯……待會儿,‘屠風’的人不是要來……我這一走開……你難得的机會不就泡湯了。”
  “這……”風昭男緊蹙雙眉,一時之間難以想出妥善的法子。
  秋怡如由她們的對話听來,好象有件挺重要的事有待解決,卻又卡在小君的身体狀況。“阿男,你們談的事我幫得上忙嗎?”
  風昭男的眼神在紅小君及秋怡如之間來回飄移,心里突然有了個決定。
  “怡如,你有急著回雜志社嗎?”見她搖頭表示,接著說:“事到如今……也只有拜托你了,請你代我赴個約……可以嗎?”請求的眼神直盯著她。
  紅小君聞言不待秋怡如回答,又叫了一聲,“唉喲!痛……老板,既然你所托有人,我自己先到前面那家診所找醫生……你利用空檔告訴秋怡如事情的狀況……”她伸出顫抖的手,比了前面一家診所。
  “阿男,我們先扶她過去再談吧!”
  “嗯。”
  于是兩人攙著紅小君,走到前方約一百公尺的診所門口。
  “老板、怡如,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嗯……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們先走吧!”她將身子倚靠在診所門邊,虛弱的看了一眼手表。
  風昭男語气擔心的說:“小君,我先帶怡如回公司,待會儿再來看你。”
  哦!這個女人怎么那么會拖泥帶水,完全不像她平常冷靜果決的形象。
  紅小君蹙眉半瞇著雙眸說:“老板,不要忘了,你待會儿還有一場業務會議要開……嗯……我看完醫生會打電話回公司,告訴你狀況,你們放心吧!安心的回去吧!”
  “好吧!你要記得把結果傳回公司哦!”
  “小君……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嗯……可以……你們是要乘机報仇嗎?存心延誤……我的病情……”
  “你……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快進去吧!我和阿男走了。”秋怡如說完隨即离去。
  真是的,非得要說重話你們才舍得走,簡直是兩個超級欠罵的家伙!害她憋气憋得難受,差點儿弄假成真了。
  待她們真的走遠了,只見紅小君精神抖擻的推開診所大門,對里面的護士說:“小姐,可不可以借我撥個緊急電話?”
  沒一會儿,她手里拎著一袋胃藥,從診所里走出來,伸手招了輛出租車坐,前往回家的路途。
  難得可以光明正大蹺班,快回去瞧一瞧那兩本天書會進展到哪?呵……真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一舉數得。
  見她一臉傻笑望著車外,出租車司机不禁擔心自己是否載了一位异常的客人,不時縱照后鏡留意客人的狀況。
         ※        ※         ※
  秋怡如透過會客室的落地玻璃往內看,只見一名身著深色西服的男子,坐在背對門的位子,手里正翻閱著一本雜志。
  她做了數次深呼吸,再將阿男剛才告訴她的事,在腦子里匯總了一下,才伸手轉動門把走進會客室。
  一闔上門,她就出聲說:“抱歉!讓你久等了,南風她本人不便露面,由我替她……”當她見到他的容貌時,突然愣住說不出話來。
  “咦……怎么會是你?”屠力剛愕然盯著眼前的佳人。
  “你……你是‘屠風’……”
  此時她才突然想到,昨晚他遞給她的名片上,就有‘屠風’這兩個字。
  他疑惑的望著她,“你是南風的代表?”
  秋怡如訝异的心情迅速被一股莫名的喜悅所取代,心想,這世界還真小,原以為她和他不可能會再見面,沒想到僅隔一夜就……
  她唇邊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臨時代班的。南風原來的代表,身体突然不适,所以阿男才找我幫忙,實在是……她的身分敏感不宜見光,才需要這么大費周章。”
  “原來如此。”
  她喚他阿南……他們是何种關系?為何她叫得如此自然,像似相交甚深?
  “阿剛,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她作勢請他坐下。
  屠力剛烏眸滿溢喜悅之情望向她,“可不是嗎?才一夜,你竟從小女孩轉變成韻味十足的上班族。”
  她語气略帶羞澀說:“可能是衣著上的差异吧!”
  她看起來依然弱不禁風,只有這一點和往昔一樣沒變,嗯,還有,她的穿著品味也依然得体,一身咖啡色系的毛料貼身洋裝,外頭則加了一件米白色及腰的薄外套,看起來既端裝又优雅。何時,她竟已成為一位風姿綽約的小女人了?
  “嗯……很适合你。”
  一朵紅云悄悄爬上她的粉頰,突來的贊美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呃……謝謝!”她宛如喃喃低語般輕吐謝意。
  多久了,有多久他不曾再見到她嫩頰上的紅霞,她那珍珠光彩般的肌膚輕染了一抹紅暈,讓人忍不住想偷嘗一口,屠力剛极力克制內心那股沖動,怕唐突了佳人。
  他深邃的雙眸里淨是款款深情,如海水般向她涌來,几乎淹沒她僅有的理智。
  她极力穩住顫抖的心,說:“阿剛……你這回來台灣,該不會只為了阿男的事吧?”
  她的聲音喚回了陷在遐想中的他。
  “呃……是……嗯,大部分是為了与“南風”洽談全球個展的事,再者,順便來找一位朋友……”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可惜,找不到原來的她了。”
  秋怡如覺得他的視線好象是在指責她,他的話也有點怪异,但又不好探人隱私,只好附和說:“太可惜了。”話鋒一轉,她又說:“對了,阿男托我轉告你,她非常榮幸能得到“屠風”的青睞,也很相信‘屠風’經營藝術品的手法,因此她愿全權委托‘屠風’辦她的個展,只除了……她希望能維持身分不曝光的原則,她特別要我向你轉告她的歉意,請你們多包涵。”
  屠力剛笑了笑說:“你請他放心,他這一點要求反而更容易引起大眾的注意,對這次的個展反倒有利,所以請他放心的創作,后續問題就由‘屠風’來解決兩人又陸續討論一些細節,敲定原則后,他將合約中部分條文做适度的修改才遞給她。
  “這份合約麻煩你轉交給他,請他簽好再寄到畫廊給我。”
  接過他遞來的合約時,她的手指不經意触摸到他的手,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令她勾起昨晚被他握住手時的回憶……
  昨晚下半場的音樂會正進行到高潮時,他似乎感受到她的震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彼此分享了對音樂的那一份感動,自那時起,他就不曾松過手,直到她必須上公車才依依不舍松開彼此的手。
  就是那份依依不舍的感覺,讓她百思不解,為什么她會有那种感覺,而且這之中卻又那么自然,那么理所當然?
  手指傳來的暖意將她從沉思中喚回來,原來他又……
  “昨晚不小心捏疼你,看起來好象沒紅腫……”屠力剛記得她細嫩的肌膚很容易留下淤青呀!
  秋怡如猶豫的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沒事了!回去先擦了藥膏防止紅腫,否則我的皮膚很容易淤青的。”她輕握的手指還留著他的余溫。
  “那就好。”原來她現在會先做好預防了,不像以前常等到皮膚青一塊紫一塊時才肯上藥。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咦……小秋,你不是在雜志社上班嗎?今天怎么有空來當臨時經紀人呢?”
  被他一問,她才想起自己蹺班蹺汰久了,不禁脫口說:“糟了,老頭子又要雜念了……”
  他一臉戲謔望著她說:“看來你是蹺班來幫忙的……
  “唉!沒辦法,她臨時出了狀況。”秋怡如無奈的抿抿嘴。
  “不如我送你回公司好了,免得你打不到下班卡。”見她雙眸一亮,屠力剛又說:“你先將合約拿給南風,我下去開車,我們門口見,如何?”
  她一掃先前郁悶之气,語气愉快的說:“OK!阿剛,真的很謝謝你。”
  “傻丫頭,謝什么。”他習慣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走吧!我們各自行動唉!”
  他和她分別搭了兩部不同的電梯。
  秋怡如一走進電梯,習慣性的對著鏡子整理被他弄亂的頭發。
  霎時,鏡中的她停住動作,愕然盯著那一雙手、那一頭微亂的頭發,這感覺、動作……
  秋怡如不斷問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种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不懂,也想不通。
  直到她坐上了他的車,她依然沒得到解答。當車子緩緩激活,她只能默然的將視線望向車窗外的景物。
  他們誰也沒瞧見車后頭,有一名气得直踱腳的男子狂亂揮舞著雙手,意圖吸引車內人士注意,要他們停下車讓他也上車一起离去。
         ※        ※         ※
  每年十月台北市中心几條主要干道,都會裝扮得美輪美奐,好迎接這一連串的國家慶典,今年也不例外。
  屠力剛載著秋怡如,正駛過一條兩旁插滿國旗的道路。
  一路上,車內的屠力剛不時留意她的表情,見她輕蹙柳眉許久不放,彷佛遇上棘手難題,忍不住關心的問:“小秋,怎么了,是否那份合約……南風他有疑問?怎么看你才一會儿時間,一下樓來就悶悶不樂。”
  她輕啟朱唇,“不是……”是因為你呀!你讓我心緒大亂……見他開車不專心不停瞟向她,她只好編個借口說:“是剛才听阿男說我們一位共同的朋友……呃……就是原來要和你接洽的經紀人,她抱病自己從醫院回家,心里有些擔心吧!”
  又是阿南,他到底是何方人士,能讓她為他的事忙為他的話憂?屠力剛握著方向盤的手,關節部位不由得發白,許久才恢复原來的膚色。
  看到一路上的國旗,他不禁感歎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唉!几年沒來台灣,十月慶典的布置依然大同小异沒太大變化。”
  秋怡如將視線投向馬路兩旁飄揚的旗幟,“是呀!相同的景致常會讓我怀疑自己不曾离開過台灣呢!”她抿嘴輕笑打趣說:“以前我還曾怀疑主辦單位挂的國旗、霓虹燈數量可能每年不變,頂多汰舊換新吧!”
  “呵,沒想到你會這樣揣測。”趁她心情佳時,他提出剛計畫好的邀請,“小秋,過几天是我的生日,不知你是否愿意陪我這個……在台孤獨無依、舉目無親的善良老百姓度過?”
  他不斷以眼角余光瞟向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她輕咬下唇,眼神猶豫的盯著窗外。
  該再見面嗎?她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覺愈來愈強,怕一潰決不知會發生何事,可是,把疑問擱在心底不求解答,又非她一貫的原則,該一探究竟嗎?
  見她面有難色,屠力剛不忍強求,“小秋,沒關系,不要勉強……”語气中有一絲落寞。
  他体貼的決定反而令她脫口說:“Ok,你的生日是哪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決定要弄清楚他們之間那一道若有似無的牽系,到底從何而來,至于會有何种結果?那就等著瞧吧!
  屠力剛見她首肯,立即訂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一路上他淨是挂著一抹笑容,久久收斂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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