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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頭恰好及肩的青絲受制于發膠的束縛,乖乖平躺在她的后頸子,絲毫不敢越界扰了她的視線,雖然才初夏,她粉頰上的雀斑卻已优游在麥芽色的細膚間,隨著她濃密睫毛的眨動,眼皮上的那雙折痕若隱若現。
  正在擬一份計畫表的艾玉恬忽然感到斜前方有道熱源緩緩朝她放送,不由得抬頭向那道熱源望去。“總裁,有事嗎?”
  “呃……我是想告訴你,你可以不必穿秘書室的制服。”他瞧她嘟起的那抹淡色朱唇,似乎是她臉部唯一的妝點。
  “嘎!總裁,我認為公司設計的這套衣服不錯呀!而且穿制服可以省去每天上班前挑衣服的麻煩,謝謝總裁你的好意,我還是穿制服上班就好了。”她咽了口口水,吞下突來的惊嚇,心想,開啥玩笑!要她不穿制服,憑她衣櫥里的那几套衣服哪搬得上台面,荷包不就得大失血了?
  艾玉恬那副避之惟恐不及的神情,讓谷成杰感到困惑,他再次打量她身上那套水藍色系的套裝,依然不覺得那套制服有何出色之處,“哦,是嗎?我還正想要你聯絡總務部,要他們找厂商設計新制服。我記得資料上記載,公司的制服已經三年不曾換過了。”
  “嘿!總裁,能換新制服當然好……呃,我是因為換新制服,還沒穿煩。”
  “原來如此,那就由你和總務部研究換制服的事。”
  “那費用呢?員工与公司如何分攤,比例要訂多少?”艾玉恬屏气凝神靜待總裁公布她得損失多少銀角子。
  “嗯,制服費用由公司全額負擔……”他的話因她突起的惊呼聲而中斷。
  “太好了——呃……抱歉!總裁請繼續。”她連忙壓下可以省一筆錢的喜悅,勉強維持正常狀態望向眼前這位慷慨的總裁,這才發覺其實他長得還滿順她的眼,似乎沒有了她印象中的專制、惡霸。
  這小妮子依然舊習不改,保有儿時向“錢”看齊的心態,虧他剛剛還以為過去的“恬恬”已長大成人,看來只是變了形体罷了。谷成杰再次打量她細致的五官,望著她努力控制眉宇間喜悅的模樣,他雙眸逐漸泛起一抹笑意。“看來……你很替公司里的同仁高興嘛!”
  艾玉恬聞言,靦靦地移開她的視線轉看向別處。
  谷成杰見狀适可而止地改說:“但是有一點要特別注意,進公司未滿三個月就离職的員工,制服的費用必須分攤一半,這些規則你順便請人事部做條文的修改。”
  “是的,總裁。”
  “唉!等一下,艾小姐……”
  已拿起話筒正要撥內線的艾玉恬听到呼喚聲,不由得先挂上話筒,笑著說:“總裁,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小艾,不需要小姐來小姐去,听起來挺別扭的,還有,也不要叫我恬恬。”
  “這個又是為什么?”谷成杰不解地問。
  她聳了個肩,抿抿嘴說:“這個我自己也無法理解,只要听到有人喊我那兩個字,我的心情就會處于谷底狀態,high不起來。”
  “哦!那倒是奇特的效應,這樣好了,我也入境隨俗叫你小艾。”見她微笑首肯,他又說:“小艾,我今晚有個飯局需要你一同前往,不過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陪酒工作,我不會讓你喝到半滴酒,而且加班費算雙倍。”
  艾玉恬原本糾著的眉頭,乍聞可以領到高額的加班費,霎時舒眉展笑說:“總裁,你放心,只要是我分內的工作,我一定全力以赴,不會讓你失望的。”
  希望她真的不會讓他失望,除了保有她向“錢”看齊的舊習之外,希望她依然存有儿時天真、善良的本性,不要被金錢扭曲了本性,恬恬。望著手持話筒的艾玉恬,谷成杰不由得思考她不愛人喚她恬恬的原由。
  艾玉恬強自鎮定以沉穩的語調繼續和總務部的主管溝通,她不知道總裁為何老愛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瞧?也不知道他為何安排她与他同處于這間辦公室?雖然他說是為了方便指派公事,但是誰知道?她更不知道他為何會升她為特助?唉!一大堆的問號只能等將來一一化解了。
  “是,我知道……或許你可以再尋求几家新厂商……”
  艾玉恬緩而不急的語調清晰地傳遍整間總裁辦公室,伴著谷成杰迅速地進入公司狀況。他宛如吃了定心丸般沒后顧之憂地往前沖,而她則尋著了适合自己的舞台,有足夠寬廣的空間任由她一展長才。
  ***
  一輛白色跑車正以一种平穩的速度緩緩滑入大廈的停車場。
  “總裁,到了。”艾玉恬輕聲搖醒坐在她旁邊的谷成杰。
  “呃……到了。”短暫的休息讓他從酒醉中稍清醒,徑自打開車門走下車。
  艾玉恬抽出車鑰匙也緊跟著下車,“唉!總裁,我扶你上去。”她連忙走過去攙扶身影搖晃的谷成杰。
  “嗯……謝謝!”
  “不客气。”
  艾玉恬扶著他熟練地走進這間位于大廈七樓的房子,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已來過這里不下十次。她心想,真是難為了他,才剛上任,白天要忙公事,晚上又排了一大串有利害關系的邀約,席間還得幫她擋酒,唉!希望這种過度時期能早點度過。
  她習慣性地幫他准備了一杯水果茶及冰毛巾,“總裁,你慢用,我回去嘍!”她將東西擱在他前面的茶几上,隨即背起她的小背包欲轉身离去。
  “恬……呃……小艾,開我的車回去吧!”谷成杰睜開雙眸望著她模糊的背影道出每次必說的話。
  艾玉恬回首抿嘴輕笑說:“不用了,我會請樓下的管理員幫我叫無線電出租車,反正可以報公帳,不是嗎?”而且又不需多花一筆停車費停他的跑車,她在心里多加了一句。末了,還俏皮地偷偷吐吐粉舌。
  “嗯,那你自己要小心,到家記得Call我,讓我知道你已平安抵家。”雖然已叮嚀過數次,他依然不放心地再次叮嚀。
  “是的,老媽子……我走嘍!”
  目送她走向玄關,她模糊的背影促使谷成杰拿起冰毛巾敷在臉上,讓自己得以保持清醒狀態,好撐至接到她到家的電話。為了不想讓她有時間去兼差賣面,他只好利用晚上的應酬把她帶在身邊,讓她處理合約的事及适時幫他脫身,原以為這些只是小事,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非但幫他將合約爭取到最有利的條件,還能賓主皆盡歡,最后又以“酒后不開車”的理由堵他的口,由她送他回來,這些都是他始料不及的結果,看來若好好培訓她,以她的理財手段,必能成為一位优秀的財務大臣,可不是嗎?單從她宁可搭出租車報公帳而割舍她愛在風中馳騁的作法就可窺知一、二。
  “呵!這小妮子還以為暪得過我,當我見她開車時臉上浮起的那种滿足感,和那次無意間得知她的住處沒停車場,大概就能推斷出她拒絕開車回家的理由。嗯,找個時間到她家看看……”他喝了口她泡的水果茶,雙眸若有所思盯著擺在玄關入口的魚缸,隱約瞧見穿梭于水草間的小魚儿。
  ***
  “嗨!馬伯伯,麻煩你幫我叫一輛出租車,還有化妝室借我用一下。”
  年近七旬的馬姓管理員露出一抹和靄的笑容,揮手示意要這名年輕女孩自行隨意使用,他拿起話筒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艾玉恬走進化妝室里將身上的制服換下,改換上簡單的運動服,且將頭發塞進帽子里。
  “嗯,再將口紅擦掉就成了。”她對著鏡子拭去臉部惟一的色彩。
  有了在面店遇到谷成杰的經驗,艾玉恬更加小心行事,為了杜絕可能會在面店被人認出的可能性,她最近養成了進面店前換下制服的習慣,怕這身正式的套裝被人瞧出來她的身分,尤其是那些最近才認識的客戶,若一不小心,他們正巧投宿在面店旁的那家飯店,又不湊巧地經過“阿婆面線”,那她就頭大了,誰能保證每個人都有守口如瓶的習慣,難保消息不會傳到他耳里。
  “唉!希望這种麻煩事不要遇上才好,過些日子等阿弟他們熟悉面店的工作,我就不用在面店的營業時間露臉了,只需等鐵門拉下來再出手准備材料就行了。”她不禁感謝院長介紹了兩位北上來求學的院童給她,讓她能在新工作沖刺之余,尚能保有那家“阿婆面線”的利潤。
  當艾玉恬再次出現在管理員面前時,已沒了粉領新貴的干練,換成了不識愁滋味的年輕小伙子。
  “丫頭,好几次我都想問你,你為何換成這樣呢?”管理員問出心底積壓許久的疑問。
  “馬伯伯,我換下那套女性化的制服,當然是為了安全嘍!你想想,現在杜會治安那么差,唯有將自己扮成朴素,平凡的模樣,才能減低自己成為歹徒下手目標的机率呀!”艾玉恬順理成章胡亂地掰了一個理由,待她說完,才發覺自己說的話好象也有這么點道理。
  “原來是這樣呀,也對啦!丫頭,你的長相确實長得不太安全,沒有護花使者送你回家,說真的,要自己小心點。”管理員頓了一下,又說:“你的老板也真是的,怎么放心讓你一個女孩子回家。丫頭,怎么也沒見過你有男朋友來接你呢?”
  “哎呀!馬伯伯,人家還小嘛,哪來的男朋友?而且我的老板也曾說要送我回家,再自個儿回來這里,是我不准他酒后駕車的……咦!出租車來了,馬伯伯,改天再聊,拜拜!”艾玉恬揮揮手道別即跑向出租車。
  管理員也尾隨在后核對出租車的車號,待黃色出租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才緩緩踱進大廈里,嘴里喃喃念著,“這丫頭性子還真不錯,可惜我儿子已經有了女朋友。這個谷先生怎么不懂得把握,沒听說他有老婆呀!也沒見他帶過女友回家,真可惜……”
  銀色月牙儿高挂在大廈的頂端,撤下蒙蒙的細粉,降在正踏往歸途的人們身上,有老、有少,也有背著相机到處挖八卦的工作者。
  ***
  “谷氏”新上任總裁疑有固定女友,自他接任總裁以來不曾踏入谷家老宅,這些日子常与女友相偕住在某棟大廈……
  當手握雜志的谷仲忍看到文字敘述旁的照片,不禁倒抽了口气,“這……真的是阿杰,他身旁這個人又是誰呢?咦!這個停車場怎么滿眼熟的。”
  他再度細看照片里的女主角及場景,那是一張由主角的斜前方拍到的相片,昏暗的燈光下,他僅能辨出那名女子親昵地摟著他的侄子,而他侄子則半閉著雙眸,狀似享受般地依靠在那名女子身上,鏡頭焦點全放在兩位主角的臉孔上,至于他們倆的服飾,背景倒顯得模糊不清,隱約只能看出他們倆正在一座停車場內。
  “這……阿杰不是一向最洁身自愛的嗎?去英國多年也不曾听他說過有交女友,怎么才一回來就鬧花邊?”谷仲忍緊蹙雙眉,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突地,一個紅色物体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他將手里的雜志往身旁空位放下,改拿起擺在茶几上的邀請函。“咦!這不是葉老七十大壽的邀請卡嗎?”谷仲忍突然想起前陣子葉老曾提及想幫孫女找個對象的事,有了上回失敗的經驗,他不敢貿然推荐自個儿的侄子,僅提醒葉老可以利用辦壽宴的机會,廣邀各界青年才俊前往。
  “有了,可以找阿杰一道前往,乘机拉拉紅線,成不成就看他們年輕人了,多幫阿杰介紹一些名門閨女,也好讓他有多一點選擇,省得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机可趁。”他順手將那張邀請卡擺在身旁的那本雜志上,紅色的紙張恰巧蓋住了那張昏暗不明的照片。
  谷仲忍立即撥了一組電話號碼,“嗅,阿杰,我是叔叔啦!是這樣的……”
  此時電話的另一端,谷成杰握著話筒面露難色地說:“叔叔,你稍等,我查一下行事歷看那天有沒有安排其它的飯局。”
  他捂住話筒輕喚艾玉恬說:“小艾,你幫我查一下,看禮拜五晚上有沒有事。”
  她快速翻了一下行事歷,連忙回道:“下午五點有一組厂商代表會來公司做簡介,大概需要一,兩個鐘頭,再來就沒事了。”
  他點了點頭,放開捂在話筒上的手,繼續之前未了的話題,“叔叔,那天公司有點事……呃,不是……可以去,但會晚一點儿到,這樣好了……那天你先過去,我隨后再赶去……嗯……呃……我暫時不考慮回老宅住……我才一個人,不需住那么大的房子,而且我現在的住處离公司很近……嗯……再看看……嗯……好,那我們禮拜五再談……拜拜!”
  挂上話筒的谷成杰不由得陷入沉思,他無法理解叔叔為何會突然提起要他搬回老宅住的事,而他也還未有充分的心理准備去面對那間充滿儿時回憶的大房子,畢竟那段与父母親共住的歡樂時光,隨之而來的是永無止盡的孤寂,直到他遇到了恬恬……
  艾玉恬又感受到從總裁那里投射過來的凝視,她自知自己并非長得國色天香或有何過人姿色,值得他這位天之驕子時時“觀注”她,可是他卻……唉!“莫宰樣”,除了他關愛的凝視,她實在感受不出他對她有何特別的舉動。
  “總裁,有事嗎?”她終于受不了他那道溫度日日升高的視線,趁她未被燙著前赶緊出聲擋掉。
  “是這樣的,禮拜五那天我得去參加一場壽宴,必須攜伴參加,所以想請你和我一道前往。”為了預防叔叔再安排一些奇怪的餐會,在未探清實情前,還是找她擋一檔,谷成杰心里嘀咕著,雙眸不忘盯著她靜候佳音。
  “這個……可是……”天呀!她哪來的衣服可以穿去參加宴會?艾玉恬面有難色,期期艾艾地說:“總裁……那种宴會……可以……穿制服……去嗎?”
  谷成杰差點忘了這檔事,他咧嘴笑說:“你放心,參加宴會有參加宴會的制服,我會幫你准備好,這事你不用擔心。”
  她不放心又問:“要扣薪資嗎?”
  瞧她那副惶恐的神情,若非他早知她攢錢的理由,還真會以為她是個守財奴,“你放心,不用花你半毛錢,而且衣服的所有權人是你,不是公司。”他笑著說道。
  艾玉恬“猶頭結面”的神情隨即轉換,笑得闔不攏嘴說:“既然如此,我當然奉陪到底嘍!唉,那有沒有算加班費咧!”
  “艾——玉——恬——”谷成杰搖著頭,無奈地望著她那張故作無辜狀的臉孔。
  ***
  艾玉恬望著鏡中自己的那頭白色泡沫,心想,原來頭發隨意任人揉搓的感覺竟是這么舒服,難怪公司里的那群女人老喜歡趁午休跑美容院,這种休息方式遠比趴在桌面闔眼小憩來得好。真是的,以前為了省錢,總是自個儿在家先洗過頭發,再跑美容院剪發,常被美容院的助理妹妹丟衛生眼球,這回這個……
  “小姐,這樣的力道可以嗎?”助理妹妹捕捉到客人自鏡中注視她的眼神,遂禮貌地詢問著。
  艾玉恬朝鏡中為她服務的助理妹妹笑了笑說:“可以,謝謝。”她不得不感謝總裁給了她這次的享受机會,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早退,他竟還早就幫她預約好了這家整体造型沙龍。自己曾几何時來過這种高級享受的店面,從進門到目前為止,自己連動根手指頭都不用,只能像個傻瓜似地以一臉傻笑面對她們對自己的全套服務。管他的!傻就傻,先好好的品嘗這种得來不易的享受体驗,等走出了這家店門再糾正自己傻气的神情,畢竟這种免費的体驗,說不定一生就這么一次。
  “小姐,還有哪邊需要再幫你抓一抓?”助理妹妹瞧鏡中的客人笑容可鞠,不禁對自己的服務品質感到滿意。
  “呃……不用了,謝謝!”
  “那小姐,麻煩你身体放輕松往后躺,我幫你沖水。”
  “嗯。”
  經過三個小時的整治,艾玉恬煥然一新地站在落地鏡前,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低喃說:“這……真的是我嗎?”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触摸鏡面。
  造型師杰尼很滿意自己所創造的震惊效果,他面露微笑說:“艾小姐,你的發質很好,所以我只做了小幅度的變動,讓它呈現自然的波動,或許將來你可以考慮把頭發留長,你的臉型很适合留長發……你的膚色很有健康自然的气息,所以我用了……”
  隨著造型師的講述指點,艾玉恬此刻才算是真正認識了自己外表的优缺點,原來這就是人們愿意花一大筆錢,尋找專業人員幫他們塑型的原因,因為經過造型師的巧手,會讓自己的优點發揮到最高點,卻完全瞧不出缺點,此刻鏡中的她不就是這樣……
  “這件禮服的線條有拉長你身高的效果,而米白色系的服飾則更能襯托出你肌膚自然的光彩,真沒想到阿杰這家伙早在台灣偷藏了一塊瑰寶,難怪我在國外從來沒見過他的女友,呵!有了你,外國妞哪能讓他瞧上眼?”杰尼再次打量好友的女友,心想,他們倆倒是挺登對的,只可惜她稍微矮了點儿,不過阿杰喜歡就好。
  一陣紅潮突然浮上粉頰,讓她已刷過腮紅的粉頰更加艷麗,“不、不是的,我只是他的特助,不是你想的那樣……”艾玉恬慌亂地解釋著,杰尼似笑非笑的神情卻讓她知道自己只會愈描愈黑。
  “這里有雜志、電視,音響……任你使用,你就在這里等阿杰。呃,你想喝什么飲料,我請人送進來。”已經拉開門要走出去的杰尼又回頭問她。
  “呃……不用了。”
  “沒關系.我對你可沒有差別待遇喲!進來這間貴賓室的人,我們全都是這樣招待的,你不用客气,這些都是‘全套服務’的附加价值。”他笑笑說著。
  “那麻煩給我一杯咖啡,謝謝。”
  艾玉恬從剛才的震惊中恢复鎮定后,這才仔細打量這間宛如小套房的貴賓室,除了有客廳該有的家具之外,還有一個用木雕屏風圍著的……
  “天呀!還真放了一張床。”她繞過木雕屏風,來到她先前所猜測的空間臥室,她坐在床畔好奇地打量著這里的擺設,幻想著等她和妹妹相聚,買房子后,自己也要規畫一間像這樣的套房。
  ***
  谷成杰根据服務小姐的指示走進了這問貴賓室。“咦!怎么不見她的人影……小艾,你在里面嗎?”他闔上門輕聲呼喚。
  “我在這里——”
  他望向聲音的來源處——那座木雕屏風。他提起腳步正欲往那里走去,卻被突然躍入眼底的影象震住了……
  他的恬恬竟長那么大了!已是嬌艷盛開的花朵,而非剛吐芽的枝。谷成杰如醒醐灌頂般覺醒到他心底的那個小女孩已成了窈窕佳人,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艾玉恬被他炙熱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忍不住打斷他的注視說:“總裁,有什么不對嗎?是這套衣服不适合嗎?”若真是這樣,那還真可惜,她還滿喜歡轉動身子時,裙擺輕紗微揚的感覺。
  她略微失落的語气使他及時平复心情,連忙說:“怎么會,我是瞧你像換了個人似的,差點儿認不出你是辦公室里的小艾。”
  聞言,艾玉恬不由得靦腆說:“是杰尼的手藝好,才讓我變了個樣,我想無論是那种長相的人,只要經過杰尼的手,都能改頭換面。”
  “呵!這話若讓那小子听到,他鐵定今晚樂得睡不著。”他雙眸不經意地瞥到挂在牆上鐘,連忙說:“我們該走了,再晚怕到了那儿,宴會正好結束。”他伸手做出欲挽她的動作。
  艾玉恬嫣然一笑,大方地走向他,挽住他的手,心想,就讓今晚作作灰姑娘的夢吧!待夢醒了,她又是“谷氏”的万能小艾。
  “嗯,走吧!”他挽著她走出這間宛如會施展魔法的沙龍,一同共赴王子与公主的晚宴。
  走到柜台的杰尼透過玻璃門恰好捕捉到谷成杰替艾玉恬開車門的動作,單是瞧他們倆穿的那套米白色系的情人禮服,就已經有是情人的感覺,更何況他們倆之間那种自然流露的契合,誰敢說他們倆不是情侶呢?
  ***
  陽明山的某間高級住宅里,一場壽宴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舞會的來賓有男有女,男的若不是白發蒼蒼就是英挺俊才,而女的賓客則几乎全是有著歲月痕跡的雍容貴婦,唯獨今晚壽星的孫女及剛來不久的艾玉恬是正值花樣年華的閨女。因此,現場理所當然地各以她們為中心,形成了兩個漩渦人潮,人潮里有人歡樂,有人愁,也有人心不在焉。
  面對叔叔再次安排的變相相親,谷成杰無法推拒他老人家的好意,只能捺著性子等他作完介紹。
  “阿杰,你們倆年齡差不多,又都曾在國外待過,應該有很多共通的話題可以聊……”
  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佳人身旁,奇怪的人愈聚愈多,谷成杰不得不打斷他叔叔的話,說:“叔叔、馬伯伯抱歉!我不放心讓与我同來的女伴落單太久,馬小姐,或許下回碰面我們再聊,抱歉!請容我告退。”他領首致歉,看了眼不悅的叔叔及一臉了然的馬氏祖孫,隨即轉身走向枯等他許久的儷人。
  艾玉恬原以為可以在宴會上盡情享用美食,沒想到卻無法如愿,只因緊迫盯人的蒼蠅太多了,讓她無法分身去拿食物。
  她歎了口气望向四周,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底,讓她無精打彩的神情有了轉變,“你終于來了。”撒嬌似的低喃讓她的前方自動讓出了一道空隙,恰好讓他走向她。
  “小艾,讓你久等了。吃東西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拿?”谷成杰雙眸噙著歉意望著她。
  艾玉恬抿了抿嘴說:“這里人那么多,哪走得過去,而且我怕你找不到我。”
  “你放心,無論你在何處,我都能尋到你。”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說:“我過去幫你拿點食物過來。”
  “唉!等等,我和你一道去,省得你來回奔波。”咕嚕作響的肚皮使她沒留意到他奇怪的眼神,拉住他正欲轉身的身子,隨即和他一同朝吧台前進。
  霎時,以艾玉恬為中心的漩渦散了,全成絲狀般地附著在另一個愈發龐大的漩渦中,讓谷成杰和她輕松地享用了一頓遲來的晚餐,直至酒足飯飽,他們見主人四周依然擠滿人群,很難過去和主人道別,兩人只好相視一笑相偕离去。
  ***
  “小艾,時間還早,我們順道找個地方看夜景如何?”
  “嗯,好呀!反正都已經上陽明山來了,不看看台北的夜景挺可惜的。”
  谷成杰得到她的同意,隨即將車子駛往一個最佳的觀景點。
  “哇!真壯觀,這种居高臨下的感覺真好。”艾玉恬展開雙臂迎向徐徐涼風,突地,一陣強風令她不自覺地收回雙臂打了個冷顫。
  谷成杰解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雖然已是初夏,山上的夜晚還是有點涼。”自下車后,他即放縱自己的視線緊盯著她的一言一行。
  “謝謝……”她一個回頭卻被僅距她呎尺的臉孔嚇了一跳,這是她頭一回這么近距离望著他的臉,黑暗中的他看起來有點狂野不羈,不似白天那种文質彬彬的俊逸。
  “嗯,我的恬恬……”宴會里她的盛況嚇出他心田底的欲望,他緊抓著她,不讓她和他有分离的机會,欲一嘗她嬌嫩惑人的紅唇。
  兩唇相触的惊嚇讓她一時間無法反應,待她警覺這是親密行為時,她的心智已陷入他溫柔的攻勢中,隨著他的引領,她的初吻爆出了美麗的火焰直扑她四肢百骸。
  他彷佛要將多年來的离愁一一化去,源源不斷地汲取她口中的熱流,讓那股熱流滑向心田深處,澆息已積沙成塔的思念。
  許久,站在山岩頂端的兩人中間才有了隙縫,他緩緩移開他的肩,雙眸深深望著她的麗容,急促的喘息聲穿梭在他們之間,讓他們緊緊擁著彼此的熱体迎向徐徐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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