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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叩——叩——”
  “請進。”
  “咦,總裁不在呀!”
  刺耳的女高音使艾玉恬不由自主地擰了一下眉,她偷偷吁了口气才抬首望向來者。
  “Miss張,你找總裁有事嗎?他正和一位客戶在洽談公事。”她扯了扯唇角朝公司的超級廣播電台放送一抹職業性的笑容。
  Miss張斜著唇角,冷哼了一聲說:“喲!我們的‘万能小艾’原來高升到這個位子來了呀,呵!難怪你以前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愿升職,唉,可惜我沒你聰明,暗暗等著釣大魚的机會,否則我不也能成為飛上枝頭的麻雀。嘖!小艾,你這招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功夫可真厲害呀!平常是黑瓶子裝醬油看不出來,可這一使力……喲!馬上成了總裁身邊的紅人,巴上了這張長期飯票,我看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艾玉恬听她這么左刮右搔,原本想以禮相待的想法被她這一大串的刮搔給抹平了。她還以冷笑說:“是呀!我都找到了一張長期飯票,哪需要再工作,還不就是阿杰他舍不得一時半刻沒瞧見我,才要我來這里伴著他。”
  “呵,是啊!剛得寵的嬪妃不都全是這個樣,唉!可惜正宮的位子總是輪不到她坐,而且有新貨上門,這個舊貨沒三兩下就會被打入冷宮了,所以小艾,我是好心才告訴你,能撈就多撈點儿,省得年華老去只剩殘花敗柳,到那時,唉!就不值了。”
  “殘花敗柳,哦,是嗎?Miss張,謝謝你這位過來人的‘賤’言,我想我的阿杰不可能這么對待我,否則……”艾玉恬故意吊她胃口,不再說下去。
  “否則怎樣?我想以你的勢力是不可能對抗得了‘谷氏’的。”Miss張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哦?我哪需要對抗‘谷氏’,我只要把‘谷氏’當成我的贍養費就成了。”她掀開最后的底牌,等著看超級廣播電台變臉。
  “嘎!贍養費?”
  站在門口听了好一會儿的谷成杰,听到她終于愿意公開他們倆的事,他喜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恬恬,我絕不讓你有机會拿到贍養費。”他瞟了眼站在一旁正欲冷笑的女人,又說:“更不可能會和你离婚,若你真要如此,那……我就把我自己當成贍養費付給你,你放心,有我在,你的生活會更有保障的。”
  “阿杰,你少貧嘴,有外人在,你說話節制點儿。”她睨了眼猶然目瞪口呆的Miss張。
  “咳!”他出聲喚醒那個已嚇得入定的女人,“你有事嗎?若沒事,我要和我的妻子談點儿家務事。”
  “呃,是,總裁。”Miss張跌跌撞撞地到了門口,才又想起她此行的任務,“對……不起,總裁……這是經理要我拿給你的。”她將手上的公文交過去后急忙逃离現場,打算赶緊去發布“谷氏”新聞快報。
  谷成杰走過去將門鎖上,雙眸則緊緊鎖住艾玉恬的麗容,“恬恬,你真的愿意和我……”
  她的一個領首使他聲音乍止,一抹羞怯的笑容悄然爬上她酡紅的嫩臉。“被Miss張知道了,這會儿,就算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反悔?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有反悔這檔事,倒是你,我才怕你又反悔不認帳咧!”他輕抬起她嬌羞的臉蛋儿。
  她嘟著嘴假裝不悅說:“胡說,人家才不會言而無信哩!”
  “哦……”他俯首輕嘗那張誘人的櫻口,摟著她身子的手力道逐漸轉緊。
  她不再逃避自己早已悄悄萌芽的情感,回以辛苦灌溉這株情感秧苗的園丁熱情的擁吻。
  她的熱情讓他欲罷不能,多日來的自制已然潰決,掌度的柔軟頻頻刺激他想要更多的欲望。
  燥熱爬滿她每一吋的肌膚,喉間的干渴讓她索求著莫名的需要,一种似乎只有他才有的物質。
  “碰——”
  突來的聲響讓緊融為一体的兩人間有了空隙,冰涼的冷風隔离了原始肉体的相互吸引,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響來源之處。
  “還好是那個紙鎮拉回了我的理智。”他抱起她的身子讓她坐在辦公桌上,“恬恬,抱歉!我失控了。第一次是酒精使我的意志力頓時消逝無影,這次是喜悅讓我情難自禁,還好沒坏了我的計畫。”他幫她扣上扣子。
  被力量暫時拋棄的艾玉恬此刻只能任由他幫她整理儀容,“計畫?”尚處于脫狀態的她只來得及捕捉他的最后一句話。
  “嗯,那一夜已來不及補救,所以那夜醒來后,我曾告訴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在我們倆結婚后,在谷宅的主臥室里孕育我們的愛情結晶。”他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下桌來。
  “原來你早就圖謀不軌,害我以為你是為了斷絕谷叔的逼婚。”她揪著他胸口的衣服半撒嬌半抗議著。
  “當時我若不這樣說,你哪會同意這樁婚事呢?”為避免好事生變,他改說:“差點儿忘了告訴你,我告訴叔叔說我們倆會……呃……或者你要自個儿去他那儿取回你那張支票。沒想到你也是小富婆一個,嗯——”他輕捏她的鼻頭。
  艾玉恬噘著嘴說:“那還不是人家辛苦賺來的。”
  “是的,老婆。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這樣好嗎?”
  “本來就要這樣,我可是經過你們谷氏考驗過關的新科少奶奶喲!”她故意把頭抬得高高的,表現出不可一世的模樣。
  “好。谷夫人。”他偷啄了一下她的肩,又說:“那請問谷夫人,晚上可否陪我去參加一個應酬呀!”
  “當然,勉強可以嘍!”
  他動作溫柔地幫她將亂發撥好,“恬恬,我看你下午就到杰尼那里收拾一下,嗯,我們激情后的殘局,否則,我是敢帶你去啦!但我怕你可能……”
  “有這么糟嗎?”她走回座位拿出了一面鏡子,“哇!臭阿杰,你怎么可以把我弄成這樣。”
  鏡中那個有紅腫雙唇,項際被烙下無數青印的女人,此刻嫩頰更是紅透半天邊,羞澀地低首望向自己的衣襟。
  “咦!阿杰,你怎么把我上衣的扣子……”她的嚷嚷聲因他深情的注視成了嗡嗡細語,“扯掉了兩……顆。”
  受不了他炙熱的注視,她耍賴說:“我不管你晚上的應酬了啦!杰尼如果無法幫我恢复原狀.今晚你自個儿去。還有,你幫我聯絡一下谷叔,我下午順道去他那儿。”不再理會他灼人的視線,她徑自動手整理儀容,她得赶著午休前离開公司,免得被那群三姑六婆撞見。
  “遵命,老婆。”谷成杰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走回座位開始執行她下的命令。
  ***
  艾玉恬离開杰尼那家充滿趣味眼神的造型中心。直接趨車來到了谷仲忍的住處
  “艾小……呃……谷夫人,我家老爺要我轉達他的歉意,他臨時接到了一位剛回國朋友的邀約不好推拒,所以才讓你扑了個空。他說他要還你的東西在書房里的書桌抽屜里,是在左邊那個抽屜里,老爺請你親自進去拿。”劉嫂回想著老爺臨走前匆忙間的交代,雖然她有點忘了是該由誰進去拿那只信封,不過他們都是自家人。應該沒有關系吧!
  “喔,原來是這樣,劉嫂,就麻煩你帶我到書房。”艾玉恬額際不由得滲出几顆冷汗,生怕這又會是另一場考驗。
  “請跟我來。”劉嫂帶她走進書房,指著房內唯一的書桌說:“就在那里,左邊抽屜里的一封白色信封就是老爺要給你的東西。”
  此時。客廳恰好響起電話聲,劉嫂急忙前去接听,獨留艾玉恬在書房里。
  “左邊……應該就是這個。”她使了點力才將抽屜拉出,“怎么滿成這樣……奇怪哪來的白信封?”
  艾玉恬將最上面的黃皮紙袋先拿起來,“咦!怎么那么多信,還捆得這么整齊。”她又將一塊塊的信磚取出,終于在一個縫隙中找到了白信封,“應該就是這個了。”她打開信封瞄了一眼。
  “賓果!就是這個。”她順手撕下自己開出的這張超額支票號碼,將已撕毀的支票先擺一旁,准備將擺在地面的東西物歸原處。
  “咦!這位的收信人怎么是我?”剛才她忙著找東西沒留意到,這會儿她心一放松,不由自主地將信磚上的字眼儿吸入眼底。
  艾玉恬快速翻閱這堆被捆得很扎實的信件,“奇怪,竟全是我不曾見過,卻是指名給我的信。”她忍不住抽出其中一封打開來瞧。
  “嘎!是他……小杰……”信末端的署名讓她心一惊,又立即拆了另一封,“也是他!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震搖地望著地面這一捆捆有如磚塊般的信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自己斗大的姓氏正刻印在那只黃皮紙袋上,“這……難道也是……”她迅速拆開另一個秘密的解答。
  一段沉寂了二十年的往事,如流水般呈現在她眼前,一股強烈的悲愴直由心底沖向她腦際。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使她跪倒在地面,她撐起自己顫個不停的身子,闔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緊握的雙掌倏地一張,隨即將地面的所有信磚一一收入黃皮紙袋內,抱起黃皮紙袋,匆忙离開谷氏的地盤。
  ***
  望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仍然沒接到艾玉恬的任何電話,谷成杰見時間已無法再等了,他直接撥了一通電話給杰尼。
  “喂……杰尼,我是阿杰……喂!少笑我了,我就不信你以后不會……我老婆呢……咦……三個鐘頭前就离開了……杰尼,你老實告訴我,她的狀況還好吧…嘿!我沒有不相信你……Ok!你說好那就是不錯……很完美……下回再聊,拜!”
  他攏起眉頭又撥了另一通電話,“嗅……劉嫂,我叔叔在嗎……不在……那我太太今夭有去那里嗎……嗯……好,我知道了,再見。”
  奇怪,恬恬會是去哪了?她已經走了兩個小時,照道理,就算她不來公司也該會撥個電話進來呀!難道,她當真要做放鴿人嗎?谷成杰暗自忖度這個可能性。
  “唉!她大哥大若記得帶就好了。”他瞟了眼桌面上的大哥大,再望向時鐘上的指針。“看來,今晚我只好早去早回嘍!”
  谷成杰沒理會心頭突起的煩躁感,他將這种感覺歸于等不到恬恬的焦慮,殊不知這是他的直覺對他起的警示。
  ***
  谷仲忍一回到家就先問劉嫂,艾玉恬是否有來拿東西。
  “有呀!我按照老爺您的交代,請谷夫人親自到書房里拿。”
  “親自?”一种不好的感覺突然浮上他心頭。
  劉嫂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有何錯誤,依然笑著說:“是呀!老爺,您不是這樣交代的嗎?”
  “我……我是交代你到書房取出白色信封交給她,哪是要你請她自個儿去拿,唉!先不追究這事.后來呢?她有何反應?”他几乎可以想象她看到抽屜里的那堆東西時的震惊。
  “什么反應?她拿好就走了呀!”
  “走……”他連忙走到書房里拉開抽屜,空蕩蕩的抽屜讓他不禁倒抽了口气,“糟了,這下又有波折了。”他雙眸不由得被腳邊的紙張吸引住,“咦!她支票沒帶走,卻已撕毀。”
  他又向劉嫂說:“她走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异狀?”
  “异狀,沒瞧見呀!她走得挺匆忙的,我在后面喊了好几次,她好象忙著去哪儿都沒反應。”劉嫂努力回想几個小時前的事。
  “看來她是知道了。”谷仲忍吁了口气,拿起話筒打算通知阿杰這件事。
  “喂……阿杰,她知道了……”
  在電話線另一端的谷成杰人整個僵住了,“好,我知道了……拜拜!”挂上話筒,他握著話筒的手指關節逐漸轉白。
  “為什么?為什么好不容易我們倆可以攜手共度一生,卻又……這次我該如何挽回她的心?”他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恬恬知道了艾氏与谷氏間的恩怨,他還能找得到她嗎?
  “碰——”谷成杰沮喪地將手握拳搥向桌面,擺在桌上的一份報紙因而震開了一頁。
  報紙上斗大的新聞字眼突然閃入他眼底,霎時,那半版的廣告給了他一個靈感。“或許,我也可以這樣做。”他立即播了一通電話給報社。
  ***
  某飯店休息室里,服務生們正大肆討論今天報紙上的熱門新聞。
  “哇!若我的男朋友也能這樣就好了。”
  “就是呀!他不用像谷成杰那么有錢,只要能有他一半的浪漫就行了。”
  “咦!阿娟,你看……這相片里的人像不像二一O號房的客人?”一名年紀略大的服務生說出她的發現。
  “嗯,是有這么點像,對了,林姊,那位客人她待在房里已經一天兩夜了,不但沒出過房門,也沒叫客房服務送食物進去,你看她會不會……”阿娟突然想到各种自殺的社會新聞。
  “這事你怎么不早說,傷腦筋,若她真是‘谷氏’未來的總裁夫人,在里頭有個三長兩短,那……天呀!我們的飯店就慘了。”林姊的惊呼聲蓋過了休息室里的其它討論聲。
  “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事?”
  阿娟見大伙儿全湊上來關心,她又說了一次剛才的推論。
  “哇!那怎么辦?要不要派個人進去瞧瞧,說不定她就是因為和谷成杰吵架才跑來這儿,我們今天才得以看到那則廣告。”
  “嗯,有可能。阿芳,沒想到你年紀雖小頭腦倒滿靈活的,既然你反應力好,不如就由你上去瞧瞧,看那位客人是否真為情傷風、為愛感冒。”林姊說出大伙儿心底的想法。
  “我……”阿芳指著自己的鼻子,惊慌地看著同事們贊同的眼神。
  “沒錯!就由你送一份免費的早餐上去,順便送這份熱滾滾的報紙上去。”林姊將眾人討論不休的那份報紙遞給了她。
  “我……這……”阿芳又瞄了眼眾人,再瞥了眼那則廣告,她深吸了口气說:“好,我不入地獄誰去呢?就由我替谷成杰傳遞愛的訊息,如果她真是‘她’本人……”她雙眸直盯著照片里的幸運人儿。
  ***
  自艾玉恬走進這里就不曾闔眼休息過,她依照信封上的日期先后,將她從谷叔住處帶出來的信一一拆開閱過。
  從信中,她窺見了小杰……該稱他為阿杰內心的孤寂,也略知谷家秘辛一二,更知道了原來他們谷家竟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呵!我竟幫凶手賺錢,而愛上了他,媽咪、爹地,我該如何是好?”她眼神空洞望著天花板,如核桃般浮腫的雙眸已擠不出任何熱液,臉上的盛妝早已被她流干的眼淚沖刷至淨。
  她如行尸走肉地躺在床上已一天兩夜了。自她看完那堆信,迎接第一道晨曦后,她即精神渙散,全身虛脫地躺在床上,她以前為奮斗向前所凝聚的意志力已全然瓦解,她的价值觀、信念全被老天爺開的玩笑粉碎了。
  “為什么是他?為何是我,難道這就是緣嗎?呵!一段孽緣讓同為受害者卻又有仇怨的兩個人結為夫妻,媽咪,你不是說你和爹地會永遠守護著我和妹妹嗎?難道,這就是你們的安排?安排他替你們照顧我,是這樣的嗎?”喃喃低語的艾玉恬渾然不覺房門傳來的敲門聲。
  “叩——叩——”敲門聲持續且有耐性地繼續著,彷佛是要敲開她的心結似的。
  終于,艾玉恬有了反應,她緩緩离開床走到房門,打開了一道隙縫。
  “有事嗎?”她沒理會服務生那張吃惊的表情,只想赶快把這個扰人的音源赶走。
  “呃……小姐,這是我們飯店附贈的免費早餐,我幫你推進去。”阿芳差點儿被門縫里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孔嚇著。
  “不用了,我不想吃。”她語气冰冷她推拒著。
  “小姐,你還是吃點東西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需不需要我請飯店里的醫生過來?”本著同為女性的關系,阿芳不吝嗇地付出她的關怀。
  “不用了,謝謝!呃……你東西先放外面,待會儿我想吃再自個儿拿。”
  “可是……好吧!我先放外面,若你還想吃別的食物可以叫客房服務,呃…還有,這是今天的報紙。”阿芳刻意將那一頁廣告折在上面遞給她。
  “謝謝。”為了打發服務生。她只好將那份報紙接過來。
  “請慢用。”
  艾玉恬疲倦地將房門闔上,順手將報紙丟向梳妝台,一個踉蹌使她就近靠向梳妝台,待她穩住身子,底下那份報紙的照片吸住了她的目光。
  “這不是我嗎?”她順勢坐下,仔細閱讀那篇“求婚宣言”。
  原來谷成杰買下了全版廣告。將他們倆相識的過程做了簡短的描述,末端還附上他愛的宣誓,請求她与他攜手共度一生。
  “我們倆真能如你所愿嗎?”她抿著干澀的雙唇,此刻她才感覺到口渴,遂走向房門將門外的食物拿進來,先喝下果汁。
  冰涼的飲料使她已成爛泥的思緒有了清新感,她逐漸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莫非服務生發現了,所以才刻意送這份報紙上來。”不知不覺中,她咬下了進飯店來的第一口食物。
  香酥的三明治勾起了她的食欲,讓她停頓已久的胃有了需求。
  “喂,我是二一O號房.麻煩幫我送一份綜合口味的‘阿婆面線’,謝謝!”她盯著客房服務說明里的菜單,手指畫過那一行熟悉的字眼,“呵!第一吹叫自己賣的面來吃,不知阿弟他們忙不忙。”她不由得想起那時阿弟和考上夜間部的小弟,知道了她簽下和飯店合作的合約及同意他們倆輪早晚班時欣喜的表情。
  “單純的他們實在很容易滿足,而我是否也該像他們一樣,將事情單純化……”
  直到艾玉恬吃完服務生送來的“阿婆面線”,她腦海里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不想了,頭好疼……”她甩了甩頭,轉開收音机,從收音机那頭傳來主持人甜美的嗓音
  “最后我替桑尼播放他點給琪琪的歌,張艾嘉所唱的‘愛的代价’,桑尼還特別要求我要播放張艾嘉口白的部分,因為他要告訴青梅竹馬的琪琪,小男孩早愛上了小女孩,且他要和小女孩有完美的結局,琪琪你听到了嗎?這是桑尼要告訴你的話。感謝各位收听今天的節目,祝各位用餐愉快,最后我們來听小男孩桑尼的真情告別——‘愛的代价’……”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說,
  如果我只有一碗粥,
  一半我會給我的媽媽,另一半我就會給你。
  從此小女孩就愛上了小男孩,
  可是大人們都說,小孩子嘛!哪里懂得什么是愛,
  后來小女孩長大了,嫁給了別人,
  可是每次她想起了那碗粥,她還是覺得,
  那才是她一生中最真的愛
  ﹙一碗粥——張艾嘉口白﹚
  還記得年少的夢嗎?
  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
  看世事無常,
  看滄桑變化
  ﹙愛的代价——詞、曲:李宗盛﹚
  伴著張艾嘉感性的歌聲,艾玉恬早已干澀的眼眶又再度涌出淚珠。
  “他是我最真的愛嗎?他是我心的家嗎?我愛的代价卻是父母用生命換來的,若當年沒有那場致命的車禍。我和他還會有這樣的交集嗎?”她不知道也找不出答案,帶著這些問題,伴著音樂的旋律,艾玉恬墜入沉沉的睡夢中。
  ***
  “院長,恬恬她去了沒……她若到了,請您務必告訴我……我已經不能沒有她……嗯……拜!”谷成杰挂下話筒,沮喪地扯了扯他雜亂無章的頭發。
  望著已失去女主人蹤影的主臥室,谷成杰將自己的身子拋向她曾躺過的大床上,摟著她曾睡過的枕頭,低喃說:“恬恬,你到底在哪?你知道我在找你嗎?快回來,給我們彼此一個机會……”
  已經超過六十個小時沒有她的消息,她曾去過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他好怕她會出個什么狀況來嚇他,“恬恬,你千万要平安無事才好,恬恬,快回到我身邊來……”谷成杰大聲喊出他心底的期盼,藉以赶走內心的恐懼。
  “不行!我不能枯守在這儿,我得去找,她一定在某個角落等著我去尋她。對不對,恬恬……”他揉了揉怀里的枕頭,倏地跳下床沖出外面,開始他的掃街活動。
  ***
  艾玉恬突然從睡夢中惊醒,原以為是听到了他的呼喊聲,原來是火車的震動聲。
  當她在飯店里又收到了几份免費餐點時,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八成曝光了,隨即辦了退房手續,搭上這班前往台中的火車。
  艾玉恬失神地望著車窗外的田園風光,“院長,我該如何是好?”
  沒多久到了孤儿院,她的問題有了解答。
  “孩子,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難道你看不到阿杰他對你的真心?”
  “可是,他父母親……”艾玉恬望著慈祥的院長說出自己心中的矛盾。
  “玉恬。”她摟著眼前這位不知所措的女孩說:“你忘了嗎?阿杰他何曾有罪?他父母更是個受害者,而真正的凶手早已落网。玉恬,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你的心告訴了你什么,你有沒有听到你心底真正的憤怒?”
  “沒有,我不知道……”艾玉恬努力抗拒著心底愈來愈清晰的誠實聲音。
  “說出來,把它說出來,唯有如此,你才能拋去過去的包袱。”
  “不!我……我恨……恨我媽咪,爹地騙我,騙我說會永遠守護著我們,可是卻把我和妹妹留在人世間,他們自個儿卻逍遙去了。我恨阿杰,他騙我,騙我說會來接我……瞞著我谷、艾兩家的牽連……嗚……大家都騙我……”艾玉恬終于說出了心底的憤怒。
  院長將哭得像個小孩似的淚娃儿摟進怀里,輕拍她的背說:“玉恬,人有很多不得已的時候,有時是無法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有時善意的謊言是基于愛,你不也是如此,基于愛你的雙親,隱藏心底真正的怨恨,孩子,試著了解你父母對你的愛,他們的愛永遠存活在你的心底,你忘了你隨身攜帶的那只玉佩嗎?你父母愛你的精神不都一直守護著你嗎?”
  “是嗎?”她掏出挂在胸口的玉佩,雙眸盯著手里拿的玉佩。
  院長見她已逐漸打開心結,放心地將她留在房里,給她一個獨立思考的空間。
  ***
  一個黑夜過去了,充斥在暗夜中的魑魅魍魎也會收工回家,第一道晨曦照亮了大地,也喚醒了人心的光明面。
  艾玉恬望向柔和的朝陽,她好似看到站在金色大道上的雙親正在向她揮手道別
  “爹地、媽咪,你們放心,我會作出正确的決定,呵!誰讓我自小就許愿要嫁給有錢人。”她迎著朝陽,讓陽光充分溫暖她的心。
  直至扎眼的陽光刺得地快睜不開雙眸,她才轉過身走向房門,打開它……
  一個屈著身子坐靠在門邊的男子赫然入目,堵在房門口的身子動了動,使她惊退了几步,一張滿臉胡髭,神情樵粹不堪的臉孔緩緩抬起望向她。
  “恬恬,我來接你回家。”谷成杰搖晃地撐起發麻的身子。
  何苦呢?何苦折磨他又折磨自己。兩行滾燙的淚珠緩緩滑下她的頰,艾玉恬努力從干澀的喉間擠出聲音,“小杰……你黃牛……騙我說要給我消息,要來接我……”沙啞的嗓音道盡了她這些天的心酸、委屈。
  “我這不就來了。”他拭去她晶瑩的淚珠說:“那個小杰真正的名字是谷成杰,他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才不敢告訴你實情,怕拖累了你。如今,他已成為有錢人了,你愿意嫁給有錢人,谷成杰我嗎?”他低沉的嗓音滿溢柔情。
  “我當然……”她清澈的目光直看入他眼底,在他深情的眸底,她只尋得到真誠,沒有絲毫虛假,“非嫁不可嘍!早在十多年前,你就已答應了我的求婚,你忘了嗎?我們還蓋過手印,現在就算你想賴都不成了。”艾玉恬輕聲說出她的答复。
  “我巴不得一輩子都讓你賴上。恬恬,我的小情人……”他俯首烙下他深情的保證,緊摟著他失而复得的小情人——他一輩子的妻。
  她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了他——她早就預訂的小丈夫。她沉醉在他深情的溫柔中,也交付出她的情愛。
  “哦——男生愛女生,女生愛男生,羞羞……”一陣童音自遠方響起。
  他們倆同時望向窗外,外面一群院童的嬉鬧,使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當年的他們,兩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恬恬,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兩人攜手走向戶外,迎向未來……他和她的生活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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