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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全皇宮內不知李子准是哪一號人物的大概只有易大小姐!(噢!還有另一個——歐浩文!)
  “李子准?哼!看在你這人還算客气的份上,我懶得跟你計較。至于我的名字嘛——不告訴你!”宛倩大眼睛滴溜一轉,頰邊浮起一對小酒渦,“不過我也絕不是什么先皇嬪妃喔!我才沒那么倒霉呢!”
  最后一句令張八公臉色大變,“大膽——”
  子准大手一揮,又從容地制止他。
  “喂!”宛倩挑起柳眉,“李子准,我到底是在和你說話還是在跟這個怪人說話?我每說一句,他就吼一句“大膽”,煩不煩哪?”
  “怪人?!”張公公的臉色更加鐵青,死查某囡仔!你給我記住……
  “你先退下吧。”李子准唇沒已有控制不住的笑意,轉頭命令張公公。
  張公公拉長了一張老臉,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至一旁。
  “你為什么覺得當先皇的嬪妃是件很“倒霉”的事?”子准更感興趣地問。
  “當然倒霉呀!”宛倩皺皺眉道:“你看皇上駕崩了,當他的嬪妃還得跟著陪葬?皇上駕崩,身為百姓、臣民當然感到難過,可是要一百個活生生的女孩跟著殉葬,未免太殘忍、太不人道了吧!”
  她的話令子准陷入沉思,父皇駕崩后,朝中一批老臣即提出“臣人殉葬”的計划,當時子准一口回絕,太殘忍了!但后來他忙于處理國政,沒再注意國葬的細節,想不到,那批昏庸的老臣還是一意孤行……
  看來,是他該拿出鐵腕的時候了。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么?”宛倩喃喃道:“我還是多想想法子如何救蝶衣吧。”
  “蝶衣?你是指韓蝶衣、韓“御女”?”子准問,“你是她的丫鬟?”
  “不,我不是她的丫鬟,”宛倩搖搖頭,“我……唉!我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身分……反正我不是屬于這里的,我好想回去我原來的世界。”
  “你不喜歡留在這里?”子准炯然清亮的瞳眸一暗。
  “我說過了,我不屬于這里的呀!”宛倩無奈地噘起小嘴,“不知老天爺和我開什么玩笑,便把我——”
  宛倩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听到張公公惊恐地尖叫,“有刺客——”
  “咚——”張公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部插了一劍,由假山后竄出三個黑衣人,大喝一聲。“李世民,納你的狗命來!”
  “啊——”宛倩失聲尖叫,她看到由屋檐上又跳下另三名黑衣人。
  李子准迅速將宛倩往后一推,高大碩長的身子凌空飛起,在六名黑衣人的刀劍飛舞中,以快似流星的腳步周旋其間,并精准俐落地出招回擊。
  “有刺客!有刺客——”宛倩的尖叫聲吵醒了熟睡的歐浩文和蝶衣,不到五秒鐘,歐浩文已狂奔出來,身后緊跟著蝶衣。
  “嘿!六個打一個,不公平喔!”歐浩文不加思索地立刻投入混戰中,他也學過跆拳道,雖然身手不若李子准般高明,但至少可以幫他阻擋由背后的偷襲。
  身手過人的李子准臉色未變地在三招之內輕松制住六名黑衣人,拾起他們的長劍,抵住其中一人咽喉,嗓音冰冷懾人地問,“說!誰主使你們來的?”
  伏在地上的黑衣人把頭一偏,“少說廢話!要殺要剮隨你!”
  “大膽!”子准劍眉一鎖,俐落地抄起劍就要往黑衣人的腦袋瓜砍去——
  “嘿!老兄,等等!等等!”歐浩文阻止他,“殺了他,你什么也問不出來。來!看我的!”
  盯著六名毛賊,歐浩文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慢慢由袖口中(當然,他早已換上古裝)取出一樣東西——打火机!
  他笑咪咪地把打火机湊近其中一個毛賊的下巴,“是誰派你們來的呀?嗯……”大手慢慢按下打火机……
  “啊——”下巴被“火吻”的毛賊尖聲哀嚎,其余五個也嚇得臉色發白……他們不怕被一刀砍死,但怕被“整死”!這個男人是怪物……他竟能由掌中變出火……
  “說不說?嗯……”歐浩文又把打火机移至毛賊的鼻尖……
  “我說!我說!”嚇破膽的毛賊只差沒屁滾尿流,“是楊庸……”
  楊庸!李子准心底有數了,唐高祖起兵減隋煬帝時,隋煬帝之子楊庸年僅三歲,本性仁厚的高祖不忍殺他,想不到二十年后卸种下禍端。
  子准知道該怎么做了!
  “皇太子!皇太子!你沒事吧——”大批御林軍听到宛倩的尖叫聲,匆匆赶來護駕。
  皇太子?!宛倩和歐浩文均大大吃一惊,目瞠口呆盯著李子准——嘿嘿!我用一個打火机幫過唐朝皇太子的忙耶!歐浩文笑得很開心,我真是民族的救星、世界的偉人!回二十一世紀后,我得翻翻唐朝歷史,一定有記上我這一筆!
  他是皇太子……?宛倩心中直叫慘,毀了毀了!剛才她還在他面前大罵他死去的父皇殘忍、昏庸……
  “我沒事。”李子准沉穩自若地下令,“把這六人押人地牢!”隋煬余孽楊庸藏身何處,他要好好地問出來。
  御林軍押起六個鼻青臉腫的毛賊,走在最后那一個陰險的眼晴瞄向站在一旁的宛倩和蝶衣,這兩個美女一定是李世民的寵妾吧?殺不了李世民殺了他的寵妾也好!
  他悄悄地舉起手,猝不及防地射出暗器——
  “小心!”李子准眼見銀光一閃,飛身扑向宛倩,但來不及了!他离她畢竟有一段距离,毒鏢深深嵌入宛倩肩頭——
  “啊——”宛倩惊呼,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尖銳的痛苦已捉住她,她眼前一黑——
         ※        ※         ※
  一片混亂中,昏迷的宛倩被抬入“舞蝶軒”的內房。
  赶來的御醫道:“稟皇太子,鏢上有劇毒,老夫必須割開病人肩頭,將毒血抽出。”
  “割開?”蝶衣大叫,“那不是很痛嗎?而且……將來宛倩的肩膀會留下疤痕的!”
  歐浩文大翻白眼,“拜托!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肩上會不會留下疤痕?”女人吶!真是全世界最奇怪的動物。
  “女孩子誰不愛漂亮?”蝶衣不服气地噘起小嘴,“我只是將心比心嘛……”
  救人要緊!御醫已拿出小刀,准備割開宛倩肩頭了。
  “等一下!”李子准一喝,大跨步走上前,“我替她吸出毒血。”
  沒等眾人的反應,他已坐在床緣,俯身吸吮宛倩肩頭的烏黑毒血……
  歐浩文、蝶衣和御醫、婢女的嘴巴全張成O型,全場鴉雀無聲,皇太子……馬上就是當今圣上的他,貴為九五之尊,竟……
  口含毒血再迅速吐出,子准沒有時間詢問自己——僅是為了一位不知名的女子,他為何不顧天子形象,紆尊降貴親自為她去毒……
  他只知道……強烈地知道——她不能死!他絕不允許她死!
         ※        ※         ※
  “什么?你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皇后一怒,右手拍在茶几上,指上的玉戒差點應聲而斷。
  小太監嚇得全身發抖,“回娘娘的話,小的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在娘娘面前扯謊,這些事……宮中早傳遍了。”
  怎么可能……皇后按著額頭不敢置信地搖頭……准儿他竟……為一小小的宮女吸出毒血,還衣不解帶地徹夜照顧她……
  “娘娘,請寬心。”服侍她多年的葉公公婉言勸慰,“皇太子生性沉穩,不好女色,這件事……可能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就是因為准儿向來不近女色,所以他有那么反常的行為才令我擔心。”皇后歎口气道:“先皇在世時就看出來了,他的皇子中,以准儿最冷靜睿智,是天生的帝王之相。但准儿的致命傷就是——太重感情,只要他認定的,任誰也改變不了……若他今天看上的是名門閨秀,我樂得馬上催他立后,可是……為什么是個來歷不明的小宮女呢?”
  一陣沉默后,皇后突然說:“小葉子,我要以皇后的身分下旨——馬上召王丞相的千金王淳蕙和孟大人的閨女孟玉瑾入宮,封為蕙妃和瑾妃!”
  “這……好嗎?皇太子他……”葉公公猶豫了,他太了解皇太子那桀驁不馴的硬脾气。
  “就這么決定了!”皇后手一揮,堅決地道:“什么事我全讓准儿自己作主,唯獨立后選妃之事——他要听我的!”
         ※        ※         ※
  “噗——”蝶衣掩住櫻唇,拚命想控制笑意,但那肩膀都不听話她上下狂抖,漂亮的鳳眼早已笑瞇成一直線了。
  “哈哈哈哈……”還負傷在床上的宛倩可沒這么客气,銀鈴般的笑聲盡情渲泄而出,“歐浩文……你……好好笑喔……好象在路沒賣膏藥的……”
  “不許笑!”歐浩文漲紅了臉,用力扯官服的袖子,“你們兩個有沒有同情心?換上這身衣服我已經很嘔了!你們還笑得像見鬼一樣!”
  ——自以“打火机”逼問刺客而問出幕后主使者,立了大功后,皇太子曾多次召見他,并和他商討國家大事,他的許多建議及觀點令皇太子大為激賞,而下令賜他為——翰林院大學士!
  盡管歐浩文說破了嘴,皇太子仍不相信他是什么“由未來來的人……不能接受唐朝的官位……”,而下旨賜封。
  “歐大哥,你干嘛不開心呢?你穿上這大學士的官服很“帥”呀!宛倩姊,帥字是這么用的吧?”蝶衣回頭問宛倩,纖纖素手溫柔地為歐浩文整理衣襟,“你穿上這一身裝束更顯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宛倩已抱著肚子去外面吐了!
  “蝶衣,你不懂!”歐浩文煩惱地摘掉烏紗帽,“我已解釋過“N次”了!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唉……堂堂男子漢竟穿上古代官服,不用等宛倩笑他,歐浩文都覺得自己像滑稽怪异的……小丑!
  “我又不懂?”蝶衣杏眼一瞪,噘起小嘴,“你和宛倩姊每次都講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然后再說我不懂……你們就這么討厭這里,這么不想留下來……?”
  蝶衣話還沒說完,丫頭小靜匆匆來報,“小姐……皇太子來了!”
  又來了?!蝶衣大吃一惊,皇太子貴為一國儲君,卻三天兩頭往“舞蝶軒”探望一名小“宮女”——宛倩,他難道不怕引起軒然大波嗎?
  皇太子走入宛倩房內,眾人向他行禮問安后,即很識相地“閃”出房外,留下他和宛倩單獨相處。
  宛倩把臉朝向牆壁,故意裝睡。
  她以為他會識相离開吧?但粉頸被一灼熱有力的大手勾住,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今天身体有沒有好一點?”
  宛倩回過頭,俏臉寫滿怒意,“你來得正好,我有帳要和你算!”
  “哦?”李子准优閒瀟洒地坐在床沿,饒富趣味地挑起眉,從小到大,他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身旁的人全小心翼翼奉承他,還沒有人敢對他凶巴巴道:“我要跟你算帳!”
  宛倩一生气,睜大的杏眼就更加靈活生動,“你為什么下令要所有的人監視我——不許我下床,不許我做這、做那,只能像傻瓜一樣呆呆躺在床上?”
  子准低笑,手掌玩弄她如緞的青絲,寵溺而縱容道:“你肩上的傷口還沒完全好,你不希望在肩上留下疤痕吧?”
  我的肩膀留不留下疤痕關你什么事?反正已全被你這色狼“看光”了——一想到他為她吸吮毒血那一幕,宛倩粉頰涌起一片潮紅,似嗔似惱道:
  “我受傷的是肩又不是腳,讓我下床走兩步會怎么樣?每天悶在繡房里,我都快瘋掉了!”
  他的雙臂一收,宛倩又跌回他怀里,“如果你悶,我帶你出宮騎馬。”
  “真的?!”宛倩雙眼一亮,原來气呼呼的小臉瞬間笑得燦如春花,令人眩目!是你自己說的喲!可不能反悔!一定要帶我出去!”
  每天悶在這里她都快悶坏了,但最令宛倩開心的是——她可以要求子准帶她去高祖陵寢,她相信那里一定可以找出幫她回到二十一世紀的線索。
  “出去之前,我有事要告訴你。”子准挑起她的下巴,黑眸异常熾熱。
  “嗯!”
  “我馬上要登基為帝了,登基后,馬上宣布兩件事——一是廢除活人陪葬的腐敗制度,免先皇百名嬪妃一死;二是——我要立你為妃,賜名宛妃,進“朝陽殿”服侍我!”
  蝶衣不用死了!宛倩心中一喜;但子准下一句話令她笑容瞬間凍結!
  “什么……要我當你的妃子?!你瘋了?不!不行!”宛倩惊惶失措地推開他。
  子准粗獷俊朗的臉龐倏地一暗,“你拒絕我?”他是儲君,馬上又是万人之上的圣上,不許別人拒絕他!
  “殿下,我已解釋過多次了,你為什么還不明白?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我來自一千年之后……”宛倩已急得語無倫次,“我不能當你的嬪妃……”
  “我不許你再胡言亂語!”子准狠狠地扣住她的手,鷹眸犀利冰冷,“你是大唐的子民,是我的嬪妃,我要你當宛妃你就得當!”
  緊緊揪結的劍眉內有一股懾人的怒气,他簡直不敢相信……竟有女人會拒絕當他的嬪妃,還是他親自賜封的……
  “你憑什么對我這么凶?你以為你是誰?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宛倩也气了!從小到大她也是被家人、追求者捧在掌心的!“李子准!你不要以為你命好,投胎當皇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予取予求!皇太子又怎么樣?也不過和我一樣是個普通人呀!你沒有資格強迫我!”
  子准瞇起鷹眸,眼中的冷怒寒光足以凍死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再向他的權威挑戰,猝不及防地,他打橫抱起宛倩,陰霾著臉步下床榻。
  “你要帶我去哪?”宛倩大惊。
  “回朝陽殿!”簡短而權威地回答。
  “朝陽殿”是皇太子——也是未來圣上的寢宮。
  “不!你不能抱我走!李、子、准!你听到沒有?我不要——”
  她細瘦的雙臂拚命掙扎,試圖掙脫他的怀抱,子准有力的手臂縮緊,波濤暗涌的黑眸更加深沉,他俯下臉,灼熱的唇已封住宛倩憤怒的小嘴——
  他狂野霸道的吻似道洶涌洪流般令她無處可逃,也無力可逃……火熱的唇瓣几近粗暴地掠奪她口中的甜郁芬芳,動彈不得的宛倩只能無助地張開櫻唇,任他攻占嫣紅的唇瓣,濃濁急促的熱气吹拂在她臉上……
  漸漸地……他的吻由狂野激烈而轉為引誘纏綿,唇間放柔力道,他的手溫柔地輕撫過她的發梢、臉頰、細膩的動作彷佛在捧一只珍貴無比的瓷器般……唇瓣依舊堅持卻不再凶猛粗暴,他以更纏綣溫柔的方式擁有她……
  宛倩意識昏蒙,全身上下唯一的知覺竟只剩小嘴被他含在口中的悸動……不!我應該反抗的,我應生气地給他一巴掌!為什么我竟——
  他的雙唇是那么大膽灼熱、他寬闊結實的怀抱是那么令她依賴,他狂亂急促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膛……
  宛倩不由自主地低吟,虛軟的身癱入他怀里,雙臂已在無意試中攀住他的頸項,她誘人的小嘴主動輕咬他的下巴……
  不——在理智喪失前,一個尖銳的聲音喚醒她,不行——
  “不要!”宛倩低呼,用力掙脫他,奔到窗前急速地喘气。
  突來的大轉變令子准一時無法适應,他想扳過她的肩,“宛儿?”
  “不要碰我!”宛倩推開他的手,轉身逃至另一角落,“李子准,你听清楚——我永遠不能當你的嬪妃,永不!你可以殺我、囚禁我,但永遠不能逼我就范!”
  這一番話如記悶雷般,李子准無法相信剛才乖乖依假在他怀里的她,下一秒居然迸出如此冰冷絕情的話……
  他的劍眉深鎖,黑眸更加冰冷深沉,昂藏的懾人怒气似乎一触即爆……但宛倩也冷著小臉倔強地与他對峙,她不屈服于他危險的气勢下,他為什么還不明白……她不能當他的嬪妃……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沉悶的緊張气氛回蕩在空气中,一直到……靜儿捧著拖盤進來。
  “殿下,這是兩碗剛炖好的冰糖銀耳……”靜儿倒抽一口气,“匡當”一聲,杯盤應聲而破。
  靜儿被那駭人的气氛嚇住了,她從沒見過殿下那么冷峻鐵青的臉色……
  沒有再看宛倩一眼,子准一轉身,大跨步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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