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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三天一大早,旭烈毅便領二十名身手矯健,反應机智的輕騎,秘密攻向黑山峽谷。
  旭烈毅的胸膛上,挂著一只龍鳳玉如意——羽黛親手為他挂上去的。
  天未破曉前,羽黛把她視若珍寶,從不离身的龍鳳玉如意從頭上取下來,挂在旭烈毅身上,珠淚瑩瑩地道:“只恨我不是男儿身,不能隨你上戰場殺敵,只能守在這儿祈禱你平安歸來。玉如意是我娘留給我的,當年它曾庇護我娘逃過那場樓蘭大劫,平安地与我父親回到中原。毅,我要你片刻不离身地帶著它,讓它庇護你平安歸來!”
  旭烈毅給了她一個最纏綿深情的吻。
  “相信我,我會平安回來的!我体內流的,是虎与豹的血液!為了你、為了女真,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迎著第一道晨曦,旭烈殺身披黃金甲胄然走出帳蓬,全身反射出燦爛耀眼的金色光芒,几乎令人不敢仰視……他有如一尊從天而降、器宇軒昂的戰神!
         ※        ※         ※
  旭烈毅這招險棋真是下對了!
  他的突擊大獲全胜。
  天都還沒全亮,他們已率兵繞過荊棘叢生的黑山峽谷,自背后突擊怛羅斯的主帥營,殺得尚在熟睡的他們措手不及!束手就擒。
  而另一邊,由納非主導的精兵又大敗東胡与怛羅斯聯軍,趁胜追擊了數十里,已擒到東胡的主帥及多名重要將領,只剩一些余党在逃。
  雙管齊下的戰略成功!這場戰役,東胡和怛羅斯輸得無比凄慘!
  但黑山峽谷是險惡難測的!除了地勢崎嶇陡峭外,當旭烈毅要凱旋下山時,突然刮起一場浩大惊人的暴風雪!
  這場暴風雪聲勢之大歷年罕見,把旭烈毅和二十名手下困在黑山,寸步難行!
  貿然闖下山是絕不可能的!所有的景物全被半人高的積雪淹沒,哪里是路,哪里是斷崖根本分不出來,稍一不慎便會摔下万丈懸崖,跌個粉身碎骨!
  ※※
  “我不能再等了!我要馬上出去找他!”
  鳴沙山下的帳篷內,形銷骨毀、快急瘋的羽黛突然往外沖。
  “羽黛姑娘!”納非拉住她,急道:“你万万不可沖動,這場暴風雪已封閉了所有的路,黑山全被雪掩埋了!你這樣貿然沖上山,一定會出意外的……”
  “但我絕不能再等了!”羽黛淚如雨下道:“三天了!毅被困在黑山上已三天三夜了!他是生是死我根本不知道……不!我絕不要再空等下去……就算要死……我也要上山去陪他……”
  她瘦弱的身子如寒風中落葉般發抖;納非不忍地扶羽黛坐下,道:“羽黛姑娘,你請放心。屬下絕不會坐視陛下困在黑山內的,就算冒死,屬下也會營救陛下脫險,我已派人找來附近的居民,他們對黑山的地形較熟悉。待雪勢稍減,我們即刻上山搜救。”
  “上山?!”悲痛欲絕的羽黛聞言如見到一絲生机般,“帶我去!我求求你帶我去!”她緊捉住納非。
  納非為難道:“這万万不可!羽黛姑娘……不瞞你說,這場暴風雪是有史以來最強烈的一次,連當地居民原本說什么也不肯帶我們上去的,經由我們一再懇求及重金……才愿……所以……這一趟上山搜救……屬下沒有把握一定可回來……你是千金之軀,屬下亦身負陛下所托,万万不可帶你涉險……”
  “不!我非去不可!”羽黛無比堅決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跟你們上山!”
         ※        ※         ※
  大雪一直沒有稍停的跡象,但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納非領著一隊騎兵,和一些當地的居民,攜著完善的裝備,決定冒雪入山。
  幸好羽黛姑娘沒有跟來……納非望著緊閉的主帥營帳,暗自松口气……她大概睡著了吧?自陛下被困在山后,她也三天三夜沒合眼了……納非的慶幸沒持續多久,一行人快接近黑山時,他便看到一披著雪氅的姑娘,牽著馬亭亭立在山腳下。
  唉……羽黛姑娘!
  納非急忙上前道,“蘭姑娘,你怎么來了?這……”
  “帶我上山!”羽黛無畏紛紛墜下的雪花,堅決道:“如果你不讓我跟上去,我可以一個人上山!”
  “蘭姑娘……”納非真是頭痛万分,他終于發現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体內竟潛藏如此巨大惊人的毅力!
  這時,由挂滿雪花的樹梢上,突然躍下一身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人。俐落落在眾人面前。
  “黑鷹大俠!是黑鷹大俠!”當地居民已興奮地喊著。
  他就是鼎鼎大名,來無影、去無蹤的黑鷹大俠?!納非意外地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在鳴沙山、黑山這一帶,“黑鷹大俠”之名早已如雷貫耳。他總是獨來獨往一人,長年隱居在黑山內。身手過人;每當鳴沙山或黑山腳下又出現綠林大盜打劫來往的商旅時,黑鷹大俠總會适時出現為人解圍,伸張正義。
  因此,山腳下的老百姓對他崇拜如神明般,有他在,這附近絕無強盜敢行凶。
  男人落拓不羈地昂首而立,飽經歲月滄桑的剛毅臉龐上有一雙炯然瞿鑠的黑眸;昂然七尺之軀,渾身如鋼鐵鑄造般,沒有一絲柔軟的線條。整個人散發一股孤介滄桑卻沉穩冷峻的气勢。
  最不可思議的是——大雪天中,所有的人全披雪氅,穿厚袍……但這黑鷹大俠卻只著一身勁裝,彷佛不是置身在冰天雪地般。尤其方才他自樹梢落下來時,不但沒發出半點聲音,著地時甚至連最細小的雪花也沒激起……這一點令身手亦不凡的納非佩服不已……此人武功之修為,必遠在凡人之上!
  黑鷹大俠輪廓深邃的臉上毫無表情,淡淡道:“留下兩個人隨我上山,其余的人全回去!”
  “大俠愿領我們上山救人?”納非喜出望外,太好了!如果有長年居住黑山的黑鷹大俠領路,他們一定可以盡速找到陛下!
  黑鷹大俠沒有回答納非,一雙深奧難懂的黑眸卻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羽黛。
  奇异的是,承受他大膽放肆的注視,羽黛竟毫無厭惡之感……這人的眼神……好特別……又好熟悉……彷佛她曾見過……像一個人……突然,羽黛身子一震,目不轉睛地回視眼前這神秘的男人。
  他的眼神多像娘……可是!不!怎么可能?!
  黑鷹大俠繼續以深沉難測的目光凝視羽黛……多相像的一張臉!良久,他終于低沉地開口:“你是蕙心皇姑的女儿吧?”
  羽黛雙眼倏地睜大,不敢置信地低喊:“你……你是?”
  “蘭嘯天!你的皇表哥。”他感慨万千地淡然一笑:“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由領口中掏出一樣東西——和羽黛一模一樣的龍鳳玉如意。
  “表哥?!”羽黛興奮的淚水已滾滾而下,“你……真的是你?你怎么認得出我?你怎么會在這里?”
  “蕙心皇姑母离開樓蘭那一年,我已九歲。你和蕙心皇姑几乎長得一模一樣,除了親生女儿,我想,不會有這么相像的臉。”蘭嘯天掠著垂至前額的黑發,洒然一笑道:“樓蘭自五年前亡國后,我一直忍辱負重地藏匿在黑山峽谷內;兩年前,我曾听說蕙心皇姑似乎在中原的長安,并育有一女。我專程南下尋找卻未果……想不到,今日終于在這遇到了你!”
  “表哥……”羽黛早已淚流滿腮了,“娘臨終前一再交代我……要找到你,你是我唯一的親人……自我來女真后,旭烈毅一直幫我找你……”
  蘭嘯天瞬間臉色刷白,痛苦地倒抽口气,“蕙心皇姑已……沒想到……我竟無緣再見她一面……”
  片刻后,蘭嘯天強斂下傷痛,似兄長般對羽黛道:“你先回營吧。我帶這兩人上山,相信我!我會為你把旭烈毅帶回來。”
  “表哥!帶我去……”羽黛絲毫不肯妥協。
  “別任性!黑山峽谷內嚴寒的气候絕不是你這瘦弱的身子可以承受的,相信我!”他沉穩地一笑:“不出兩天,旭烈毅必可安然出現在你面前。”
         ※        ※         ※
  在蘭嘯天的堅持下,羽黛只好先回軍營,滿怀期望地等待。
  芮嘯天不愧在黑山深居五年之久,冰天雪地中,他仍找到了旭烈毅一行人所栖身的石洞。
  被冰雪封了近四天四夜,糧食早已斷絕了。有些人甚至已全身冰冷地陷入昏迷狀態;幸好旭烈毅除了神情稍為憔悴外,体力上仍未耗損過多——他以丰沛的真气護住自己的身軀,不讓寒气侵入自己內髒中。
  一行人要撤退下山時,由半山腰突然沖出十几名衣衫已破爛的東胡士兵,大吼:“旭烈毅!納你的狗命來!”
  這些人正是那日由納非領兵作戰時,所逃逸的東胡余孽!
  “陛下小心!”納非立刻忠心耿耿地擋在旭烈殺身前,他明白以皇上目前的体力,不宜再動武。
  “沒關系,讓我來!”旭烈毅沉穩自若地把納非輕推開,矯健碩長的身子已率先沖上前抗敵。
  但這几名東胡余孽是挾著漫天仇恨而來的!國家几乎滅亡了,他們將亡國之痛全算在旭烈毅頭上。
  旭烈毅身子疾勁似風、迅若流星,威力未減地以一敵眾,像是未曾受過風雪侵襲般。未久,即收拾了一大票敵軍。
  蘭嘯天也加入打斗中,當旭烈毅不經意地朝他一瞥時,突然大叫:“小心!”
  數枝冷箭自背后飛向蘭嘯天,他正專注地以一敵十,沒注意到后面……情急之下,旭烈毅飛身扑向蘭嘯天,以劍替他擋住那些暗箭,但暗箭四射下,旭烈毅的肩膀仍中了一箭,鮮血立刻流出,并涌出黑血!顯然,箭上早已淬了毒!
  “陛下——”納非大叫。
  “你——”蘭嘯天震惊地望著為救自己而受傷的旭烈毅,倏地往地上一掠,只听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他一力砍下躲在樹上放毒箭的東胡士兵的腦袋!
  而其它的東胡余党也被納非等人全殺光了。
  “陛下!你的傷……”納非沖過來檢視旭烈毅的傷勢。
  “我沒事。”旭烈毅大手一揮。
  “你……為什么要救我?”蘭嘯天難以相信地望著旭烈毅。
  “一報回一報!”旭烈毅按住自己的傷口,神色未變地對他朗笑道:“你救我下山;我只不過“順便”為你擋一箭。”
  他的大手落在蘭嘯天肩頭,蘭嘯天的表情由錯愕、惊訝……而轉為感動与了解,他反抓住旭烈毅的手,兩個大男人在雪地中揚聲大笑……笑得暢快狂放且相知相惜!
         ※        ※         ※
  三天后。
  旭烈毅已率兵凱旋回來,全國上下陷入一片歡天喜地的气氛中。而戰敗的克里國王也早在嚇破膽之余修降書來了——他只求旭烈毅免他一死,讓他苟且偷安地度過殘生,他愿永愿對女真稱臣,每年固定納稅上貢。
  御書房內,兩個同樣卓然出色的男人分据在桌子的兩旁。
  “你可曾恨過女真?”旭烈毅注視蘭嘯天。
  “恨?”蘭嘯天剛毅的臉部線條一陣抽搐。
  旭烈毅道:“雖然樓蘭是被吐蕃所滅,個古蕃后來亦被我女真所滅。昔日樓蘭領土現在全在我女真版圖內,你是樓蘭皇族后裔,對于我,你應當存有恨意吧?”
  蘭嘯天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深沉難測。自九歲起,他即飽受家破人亡、流离顛沛之苦……一連串的打擊早淬練由他鋼鐵般的個性及异常的冷靜沉穩。
  他离開位置,望著窗外的藍天緩緩地開口:“是的!我曾經非常非常恨女真、恨旭烈一族的人!我的國家滅亡了,大片江山全在你的手里。我自五年前樓蘭亡國后,便忍辱偷生藏身在黑山挾谷內,日夜練功,我發誓將來有一天必除掉旭烈一族,奪回屬于我樓蘭的江山!”
  “這股恨意加把烈火般,熊熊焚燒著我,一直到……”蘭嘯天波瀾不惊的臉上掠過一絲复雜情緒,苦澀地道:“一年前,我鼓起所有勇气重回香格里拉山腳下——我的故國舊址,在那里,我震惊地發現,沒有我事先想象的景物全非。所有的街道、所有的房舍……人民的生活風俗、衣著語言……全和五年前未亡國時一模一樣!樓蘭仍是我印象中的樓蘭。”
  蘭嘯天望了旭烈毅一眼后,才繼續道:“我那時才知道,你和你的父皇竟是以相當的仁政來管理樓蘭遺民——雖然國土已并入女真版圖內,但你卻將樓蘭划歸為特別自治區。允許樓蘭遺民保有原本的風俗文化、服飾及語言。更令我慚愧的是……樓蘭城在你的治理下,比五年前更加富庶繁榮,人民安居樂業,放眼所及一片欣欣向榮!”
  蘭嘯天低沉地逸出歎息,道:“我很慚愧……五年前,當我的父皇和我主掌樓蘭時,我們沒有能力給自己的子民平安、富庶的生活。反而讓他們常陷入水深火熱的戰爭中……亡國后,樓蘭非但沒有加速傾頹、衰滅……人民反而在女真的治理下,過著更好、更富庶的生活。旭烈毅,這一點,我真的比不上你!”
  旭烈毅淡淡一笑:“樓蘭是個很美、很特別的地方。我只是尊重那邊的人民,尊重那塊土地。”
  他望著蘭嘯天,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蘭嘯天沉郁地望著遠方道:“你認為我想叛變謀反,重建樓蘭嗎?不!樓蘭人民在女真的治理下,過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樂利之生活。我沒有理由再發動戰爭,再陷他們于水深火熱之中……浪跡天涯吧!遨游五湖四海中。”
  “就這樣走了?”旭烈毅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我才在想……樓蘭自治區內還少了個英明有為的領導者呢。”
  蘭嘯天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過頭,沉郁的臉上瞬間散發光彩。
  “你……你是說?”
  “愿意幫我治理樓蘭嗎?”旭烈毅瀟洒帥气地把手放在蘭嘯天肩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旭烈毅的笑容更加爽朗暢快,“如我剛才所說的話,我尊重那塊土地,我希望能完整保存樓蘭的文化風俗。雖然樓蘭已在女真版圖內了,但并不代表亡國了、被并吞了;我希望將它治理為一特別自治區,樓蘭人也可享受到自由平等的生活。”
  蘭嘯天已激動得不能自己了!他單膝著地對旭烈毅行臣民之里,“旭烈毅!
  我代表所有的樓蘭子民謝謝你!”
  “別謝了。”旭烈毅伸手拉起他,微笑道:“這么說你是答應了,嗯?兄弟?”
  蘭嘯天重重拍著他的肩,兩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四目相接,旋即爆出一大串狂放率性且痛快暢意的笑聲。
         ※        ※         ※
  “你真好!”
  蘭嘯天离去后,一直听在屏風后的羽黛已迫不及待地疾沖出來,直扑入旭烈毅怀里,興奮不已地低喊:“毅!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旭烈毅笑意橫生地緊摟羽黛,“因為我幫你留住你表哥,你就扑上來說你愛我;唉!對于這飛來艷福,真令我在受寵若惊之余,對你表哥又嫉又羡呀!”
  “你胡說什么?”羽黛嬌嗔地道:“他是我唯一的表哥耶!我樓蘭皇族中唯一的親人!我當然不希望他走了。毅!你真好!你真的愿意把樓蘭划為特別自治區,讓我表哥來治理?”
  歷史上又有哪個戰胜國的君主能做到這一點呢?以仁政治理所降服的國家,允許他們保有自己的文化風俗;甚至讓曾身為樓蘭皇太子的蘭嘯天來治理,而不怀疑他將來是否會謀反叛變……這等恢宏寬闊的气度胸襟,歷代帝王中又有几個人比得上?
  “君無戲言。”旭烈毅點了一下羽黛小巧的鼻尖,道:“剛才你也听見我對蘭嘯天的承諾了!他是個冷靜睿智、沉穩英明的治國人才,由他來治理樓蘭郡再适合不過了。”
  “謝謝你!”羽黛重重在旭烈毅臉上親了好几下,雀躍不已道:“謝謝你為樓蘭所做的一切,謝謝你讓我還有机會看到我所思念的祖國!我相信在天上的媽媽一定也會很高興的!毅!我真的好開心……”
  旭烈毅托起她明媚燦爛的臉蛋,熠熠黑眸中開始坏坏的、邪邪的,意味深長地瞅著她道:“自己說——該怎么謝我?”
  那危險狂野的眼神令羽黛陡地羞紅了臉!她羞怯不安地輕推他,“不行……外面有人……”
  御書房外還站著守衛呢!
  旭烈毅笑得更坏、更邪惡。“此言差唉!老婆……誰敢說我“不行”?嗯?”
  曖昧的雙關語令羽黛的小臉更加緋紅滾燙!還來不及嬌斥,嫣紅小嘴已被他迅速地攫住,濃烈急促的熱流襲向她……一連串炙烈如火、纏綿繾綣的熱吻如雨點般洒落……
         ※        ※         ※
  羽黛和蘭嘯天一起回到樓蘭古城。
  樓蘭古城位于香格里拉山底下,是個風光旖旎,景色如畫的世外桃源。
  一踏入祖國,羽黛已激動興奮地熱淚盈眶——這就是樓蘭!娘至死仍念念不忘的樓蘭!
  她終于一償宿愿了!
  樓蘭的景觀十分秀麗別致,它位于終年積雪的香格里拉山山腳下,境內有許多碧藍澄澈的美麗湖泊,山光水色,地理位置十分得天獨厚,美麗的山河更令人歎為觀止。
  當地的建筑十分有特色——有世上獨一無二的鼓樓,建在柳樹低垂的湖畔;
  鼓樓上面再建一座似亭子的閣樓,作為納涼休息的地方,由遠處望去,一座座“樓外樓”,“樓上樓”,十分秀美。
  而且其屋檐瑣窗上,雕刻之精美考究,絕不下于漢人之建筑。
  樓蘭姑娘膚白賽雪,五官深邃妍麗;而且身材苗條修長,身著傳統的服裝——頭上是頂白色小帽,繡上樓蘭的“圣神之花”馬縷花;衣衫色彩鮮艷,圖案精美,許多女孩儿纖腰上圍一條絲線刺繡而成的腰帶,腰帶上的圖形正記錄了樓蘭祖先遷徙的痕跡。
  翠綠的耳環在笑靨如花的樓蘭姑娘耳畔上搖呀搖呀,迎著湖風亭亭玉立,特別俊美飄逸。
  旭烈毅將樓蘭定名為自治郡,封蘭嘯天為城主。羽黛此次回來,便是協助重建家園,制定典章文物。
  每日,羽黛容光煥發、神采奕突地和蘭嘯天在城內四處奔走,制定憲法、典章;匯編整理樓蘭古老悠遠的歷史;她忙得不亦樂乎,忙得朝气蓬勃……小臉上永遠散發燦爛耀眼的光芒……這是她另一個魂牽夢縈的祖國;是亡母念念不忘的秀麗家鄉……她好開心能協助表哥重建樓蘭!
         ※        ※         ※
  議事堂內,蘭嘯天和一忠心老臣勃斯,討論完計畫興建的麗江渠后,兩人走至廊下,享受明媚耀眼的春陽。
  寒冬過了,樓蘭城也准備迎接春天了,城內百花綻放,暖風熏人醉。
  廣場上,羽黛正領一群女孩練習樓蘭傳統的“蝴蝶鼓舞”、“木鼓舞”和“蘆笙舞”……無姿翩翩、衣裙飛揚……手持蝴蝶鈴鼓的羽黛燦笑如花,輕盈似蝶!
  蘭嘯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勃斯把城主熾熱的眼神全看入眼底,微笑地開:“城主,有一件相當重要的大事已迫在眉睫,不得不辦了。”
  蘭嘯天猛然回過神,道:“什么大事,你盡管說。”他認為勃斯要奏的,是重大的政事。
  勃斯道:“近二十年來,我樓蘭國運多桀,災害戰亂四起……幸得旭烈王之仁政,使我樓蘭得以持續國祚不息;更承天之幸,城主适時回來主持政事,造福百姓。而今,境內一片升平气象,百姓們衷心期盼——城主也該娶妻了!”
  “什么?”蘭嘯天一惊,“這……太快了!還不是時候……我才主持政事一個月………”
  “不快不快!”勃斯胸有成竹微笑道:“此乃全城子民之熱切期盼呀!再說城主忽已二十有五了,理當納妃生子,為我樓蘭皇室縣延子嗣。”
  娶妻!
  勃斯又緊接道:“城主,眼前不正有一最合适的王妃人選嗎?羽黛郡主容貌秀麗脫俗,且知書達禮,多才多藝……這一個月來,她為樓蘭制定典章文化、興學堂,并教導婦女來自中原的絹絲制造技術……深得全城子民之愛戴呀!若能當城主的王妃,真可謂珠聯璧合,佳偶天成!這也是樓蘭子民之幸!”
  “但……她是我的表妹……”
  “表兄妹聯姻,是親上加親呀!”勃斯理所當然道:“在我樓蘭子民內,多的是表兄妹聯姻的例子。如先皇的皇后——蘭君郡主,原來也是先皇的表妹呀!”
  和羽黛成親?
  蘭嘯天灼熱的瞳眸失神盯著翩翩起舞的羽黛,若說他不曾對這艷冠古今的表妹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有哪個男人能不為她怦然心動?羽黛不僅明媚出眾,气韻更典雅如蘭,蕙質蘭心……若能娶妻若此,這一生再無所求!
  只是……蘭嘯天當然知道羽黛早是旭烈毅立后的不二人選,而誰也看得出來旭烈毅對她有多寵溺怜愛!
  他還有机會嗎?他……能和旭烈毅爭奪這令他迷戀不已的羽黛嗎?
         ※        ※         ※
  每年的二月初八,是樓蘭的新年。人們在鑼鼓喧天中,依照古老的習慣——在神殿前以七十二把寒光閃閃的長刀綁成高聳的刀梯,稱為“刀梯會”。
  所有樓蘭的壯丁都要翻越高梯,代表節節高升与不畏艱難的精神,展望新的一年。
  而這一個月內也馬不停蹄地舉辦許多慶典活動,包括騎馬、射箭、對歌等比賽;全城的人莫不穿上最華麗隆重的傳統服飾,在神殿和湖畔翩翩起舞。
  旭烈毅亦應邀來主持慶典。
  對于旭烈王,樓蘭人民是又愛又敬——他以仁治天下,善待异族子民。戰敗的樓蘭在他的寬厚仁政下,才有今日富庶繁榮、生气蓬勃之气象。
  所以,當威武英揚、器宇不凡的旭烈毅親臨樓蘭城時,樓蘭人民莫不扶老攜幼地出城迎接,歡呼聲響徹云霄!
  “恭迎皇上親臨樓蘭!”
  “皇上万歲!万万歲!”
  “旭烈毅!”盛裝下更見艷光四射的羽黛欣喜若狂地扑入他怀里。“你來了!”
  “我不來行嗎?”旭烈毅一手將她緊摟入怀,一面被人擁簇至上位,一面在她耳畔道:“蹺家的皇后!我還在女真眼巴巴地等你回來后,馬上舉行立后大典;你都滯留在樓蘭不回去,為夫只好親自出馬,前來押你回宮了!”
  羽黛嫣紅的臉蛋上燦笑如花,偎近他道:“你答應至少要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協助表哥重建樓蘭嘛!放心!這次慶典結束后,我一定乖乖隨你回宮!”
  兩人在臣民的簇擁下,与蘭嘯天同樣高居上位。羽黛盈盈地捧起一琥珀酒杯向旭烈毅道:“皇上,妾身先敬你一杯酒。請你盡情地欣賞歌舞吧!最熱鬧的蘆笙舞馬上就開始了,這可是妾身一手訓練的哦!”
  羽黛嫣然一笑,旋即步向舞群,在旋律輕快悠揚的樂聲中,領著苗條修長的樓蘭姑娘跳起蘆笙舞。
  蘆笙舞是樓蘭最具代表的舞蹈,可變化的花樣非常多。以大號蘆笙為輔心,其余依次排列,由最小的蘆笙開頭領奏,然后齊奏。
  舞者圍繞大蘆笙婆娑起舞,在輕快的節奏中,舞者身上的瓔珞珠翠,翠羽明璫不停地顫動,叮當作響……一個個体態健美,容貌可人的樓蘭美女,便在群眾的歡呼和叫好聲中,展現最曼妙迷人的舞藝!
  慶典最高潮時,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尊貴卑賤,均高舉牛角酒杯,痛快暢意地相互敬酒,在歡笑連連中喝個不醉不歸!
  跳完了蘆笙舞、蝴蝶鼓舞和木鼓舞……后,香汗淋漓、雙頰酡紅的羽黛又回到旭烈毅身邊。
  “怎么樣?好不好看?”她仰起紅扑扑的臉蛋,興奮而期待地望著旭烈毅。
  “精采至极!”旭烈毅愛怜地拭去她額上細致的汗珠,“累了吧?休息一下。”
  “我不累!”羽黛捉著旭烈毅的手,璀璨瞳眸閃著燦爛耀眼的光芒,“毅!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感動!多開心!我終于完成我娘的心愿了——重建樓蘭!能為我祖國的人民盡點力,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飴!”
  旭烈毅撫著她如云的發鬢,黑眸若有所思,問道:“今天似乎是我遇到你以來,你最開心的一天。你這么喜歡樓蘭?”
  “當然!這是我的祖國啊!我好喜歡這里的秀麗風光;這些純朴善良的人們……真希望能永遠留在這里!毅,你看……廣場上現在所跳的是代表男女定情的“踏月舞”………”
  羽黛嫣然如醉的臉龐散發一股耀眼的光芒,她興高采烈地為旭烈毅解釋舞蹈中所含的意義,沒注意到他愈來愈复雜默然的表情……
         ※        ※         ※
  “旭烈毅呢?”
  羽黛疑惑地穿過旭烈毅所居住的客房“清風閣”……奇怪,怎么沒見到他的人?他明明和自己約好今天一起回樓蘭呀!
  羽黛一路找到書齋,蘭嘯天一人在里面,羽黛問:“表哥,你有沒有看到旭烈毅?”
  蘭嘯天凝視他,不答反而將手上一奏折遞給她。
  “羽黛,你看這份奏折。”
  羽黛依言攤開奏折,是一朝老臣所上奏,內容大意是樓蘭境內已富庶升平,百姓亦免于流离失所之苦……全國人民衷心盼望城主盡快娶妻立妃……等云。
  “表哥要立王妃了?”羽黛合上奏折對蘭嘯天嫣然一笑,“太好了!樓蘭又馬上可辦喜事了!”
  蘭嘯天意味深長地瞅著她,“你也希望我盡快立王妃!”
  “當然!表哥是樓蘭城主,立妃后可盡快為樓蘭留下子嗣。”羽黛有些疑惑地望著蘭嘯天,不明白他的眼神為何變得這么灼熱?
  “羽黛!”蘭嘯天突然捉住她的手。
  羽黛大吃一惊,“表哥?你……”她想把手抽回來,但反被蘭嘯天捉得更緊!
  “听我說,羽黛!”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狂野与認真,黑眸炯炯生輝。
  “你愿意當我的王妃嗎?普天之下,我只想立你為妃!和我一起留在樓蘭,我們一起開創屬于自己的家園!”
  “表哥……”這番告白實在太突然了!羽黛除了好久才勉強理清紊亂的思緒,開口道:“你……是開玩笑吧!你是表哥呀……我們是表兄妹呀!”
  “羽儿,你看我的樣子是在開玩笑嗎?”蘭嘯天目光灼灼地逼近她,“我從來沒有這么認真過,羽儿,嫁給我!當我的王妃!我只想立你一個人為妃!有誰規定表兄妹就不能結婚了?我的父皇和母后也是表兄妹呀!如果蕙心皇姑還在世,她也會將你許配給我的!”
  蘭嘯天伸手想摟住她,但羽黛嚇得立刻逃開!
  “不!表哥……這不行!你明明知道……我和旭烈毅……!我永遠是他的妻子……”
  “你的眼底只有旭烈毅;我對你的感情你全視若無睹嗎?”蘭嘯天痛苦且狂亂地逼向她,“羽儿,給我一次机會!我會讓你明白我對你的真心絕不亞于旭烈毅!羽儿,嫁給我!”
  他想伸手摟羽黛入怀,羽黛嚇得連連后退。
  “表哥!別這樣……你嚇到我了!旭烈毅!旭烈毅!”
  手足無措的她放聲大叫。
  “不用叫了!旭烈毅已回女真了!”蘭嘯天濃眉緊鎖道。
  “他回去了?!”羽黛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不……不!我不相信!他要帶我一起回女真的呀!我要去找他……”
  羽黛猝然往外沖。
  蘭嘯天擋在她面前,“不用找了,你不是剛由清風閣過來!那邊還有人嗎?
  這是他要我交給你的。”
  他由袖內取出兩樣東西——一封信和龍鳳玉如意。
  龍鳳玉如意?!他竟退還她送他的東西?!
  羽黛以顫抖的手接過,拆開信箋——羽儿:我曾對你許諾過——今生,要讓你過著最幸福的日子,絕不使你再掉半滴眼淚!
  知你如我,怜你如我,當我看到你在樓蘭慶典上那甜蜜燦爛的笑意時,我的心有多痛!多不舍!
  似乎只有在樓蘭,你才能這么開怀大笑、這么歡悅,這是我一直想讓你過的生活;我不愿再強迫你隨我回女真。
  我尊重你的選擇。
  永遠愛你,也祝福你!
  毅淚水一滴滴掉在信紙上暈開字跡,不不……她不相信!毅!她的毅——“羽儿!”蘭嘯天及時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旭烈毅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一直留在你最喜歡的樓蘭了;留下來!和我一起治理屬于我們的國家吧!”
  “不!”羽黛用力推開他,猛烈地搖著頭,淚珠紛紛墜下,“我愛旭烈毅!
  我愛他!我要馬上回女真!我要回去他的身邊……”
  羽黛又往外沖。
  “羽儿!”蘭嘯天身形一躍,擋在她面前,痛苦而艱澀道:“你真的一點机會也不給我嗎?對我的感情,你真的不屑一顧嗎?這段期間,你過得這么快樂、這么容光煥發!我一直認為……只有留在樓蘭,你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不!”羽黛堅定地搖著頭,“表哥,你們全錯了!我對樓蘭的喜歡、熱愛,是因它是我另一個祖國,是我母親念念不忘的家鄉。但旭烈毅……他給我的是一段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真愛呀!旭烈毅是我的丈夫……今生今世,我要永遠守在他身邊……”
  “那我呢?”緊捉住羽黛的雙肩,蘭嘯天沙啞艱澀道:“羽儿!我對你的狂烈熾愛絕不亞于旭烈毅……我多想永遠擁有你,多想傾其一生來愛你……”
  羽黛反握住他的手,誠摯道:“表哥,別破坏我對你的信任与依賴;這一生……永遠只當我的表哥就好,好嗎?”
  “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不只想當你的表哥!”蘭嘯天臉龐掠過一絲抽搐,扣住羽黛的肩欲吻她……“不——”羽黛猛烈地搖頭,凄然而堅定道:“表哥,求你別讓我討厭你,你已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最后一句話震住了狂亂的蘭嘯天。
  搭在羽黛肩上的手頹然地垂下來,他定定地凝視羽黛,苦澀道:“我想,我是真的一點机會也沒有了……我只能當你的表哥,是嗎?”
  羽黛如擁抱兄長般抱住他,“樓蘭永遠是我最摯愛的祖國!我會常常回來看看這片土地;這些熱情而純朴的人民。但——我一定要回女真!回旭烈毅的身邊!”
  蘭嘯天的臉上迅速變化著許多复雜的表情,最后,他彷佛是下了個最痛苦的決定般,輕抹住羽黛,逸出苦笑道:“我還能再說什么呢?至少,你還愿意認我這個表哥,我還能以另一种形式擁有你。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祝福你和旭烈毅。
  走吧!我派人護送你回女真。”
         ※        ※         ※
  女真,江南庭園內。
  一室的酒气沖天,杯盤狼藉。
  飛霜閣的窗戶大開,漫天的風雪吹進屋內,而廊下的旭烈毅披著一襲黑披風佇立在梅樹下,刺骨的寒風吹著,雪花紛紛墜落在他發上、額上、頰上、肩上……几乎將他淹沒,但他卻似毫無所覺般,一動也不動地佇立雪地,深邃的黑眸定定凝視一株株的梅樹——羽黛最喜歡的梅樹;在蒼茫大雪中,他彷佛只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錐心刺骨的思念在折磨他、燒炙他……他瘋狂地想見羽黛;多想立刻沖去樓蘭將她帶回來,盡情地狂吻她,再也不讓她离開自己半寸,要她与自己一起守護女真!
  但他不能!
  旭烈毅十指深深嵌入掌心內,用盡全身的力量命令自己——不許去樓蘭!不能再將她強擄回來,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永遠幸福,但他愛羽黛遠遠超過自己;
  在樓蘭溫暖燦爛的陽光下,羽黛那燦如春花的笑容令他無比地心疼,在那一剎那,他深刻感覺到——樓蘭才是她的故鄉!她最愛的國度!
  要他放棄羽黛,遠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千倍、万倍,再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好象有人不斷地拿刀剛他的心、他的肺……整個女真、整座皇城全有羽黛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她秋水盈盈的溫柔瞳眸及那純淨絕美的笑容……若不是身負女真万千人民之重責,他早就發狂而死!
  梅林外,忠心耿耿的納非正憂心地望著他的主子,王已連續數天數夜不眠不休地立在梅林發呆了……這些天來他不是沉默不語;就是脾气火爆得駭人……根本沒人敢去對他說任何一句話……但再這樣下去不行,他是女真万人景仰的旭烈王;是英勇過人,令全西域諸國聞風喪膽的“西域之鷹”;身為他的屬下,納非不能任王一天天地消沉下去……有另一個高大剽悍的男子悄悄走近納非,他是旭烈毅另一得力助手——英斯。
  英斯臉上挂著莫測高測的笑容,“納非,有件大事非讓皇上親自處理不可。”
  “你自己去晉見他吧。”納非沒好气道:“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自樓蘭回來后,脾气特別古怪而火爆,我可不想去討一頓海罵。”
  “快去通報吧!老兄。”英斯拍著他的肩,笑得更加神秘,“不接這個好差事,你會終身后悔!”
         ※        ※         ※
  滿臉怒气,劍眉緊鎖的旭烈毅硬被納非請入“議事堂”內。
  “捉到女奴這點小事也要我親自處理?我養你們這群飯桶到底是做什么的?”旭烈毅坐在虎皮交椅上,臉色之冰冷鐵青足以令燭火凍結。
  “是是!屬下愚昧!但這事非同小可,必須由陸下親自處理。”納非頻冒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唉!都是該死的英斯!上天保佑,他要自己做的事千万是個“好差事”呀!
  一名衛兵領著約十名异族打扮,手腳均被縛的女子上來。
  “稟陛下,這些全是烏干國的人民,屬下發現她們企圖闖越邊境,偷渡入我國。”
  烏干國是女真邊境的一個小國家,國力衰弱,人民生活十分窮困,因此,不時有烏干國之人民想闖入女真境內求生存,因人數過多,已成為女真邊境管理上的大問題。
  但,這种事直接交由地方官處理即可,也犯不著惊動女真皇上吧!
  旭烈毅凌厲的鷹眸中滿是隱藏不住的怒气,狠猛無比地掃了納非一眼,早把臉色發白的納非再嚇出一身冷汗!
  旭烈毅果決迅速地,也极不耐煩地下了判決后,傳身便要走。
  由他火爆盛怒的臉色,白痴也知道此刻不宜再惹他!
  偏偏不怕死的英斯又開口了:“稟陸下,尚有一名女奴還未判決。”
  旭烈毅猛地回身,几近咆哮地怒吼:“一群飯桶!把她交給行政官處理!”
  “可是,陸下……”英斯甩掉納非的手,繼續不怕死地道:“這名女奴非由陛下親自判決不可!”
  不理旭烈毅冰冷駭人的表情,及全廳官員發白發抖的模樣;英斯手一揮,示意衛兵將女奴帶進來。
  一名全身里著黑袍的女人,步履蹣跚地走進來。
  “納非!把她押入大牢!”旭烈毅粗聲地怒吼,去他的!他的耐性已到极限了!
  怪异地,那名始終垂著頭的女奴突然抬起頭來,玉手一揮,緊里的黑袍掉落至地。
  一陣抽气及惊呼聲在大廳中響起。
  女郎唇畔浮起一美艷動人的微笑,盈盈欠身行禮,清脆道:“民女叩見皇上!”
  像有万千電流在旭烈毅体內炸開般!原本陰暗的黑眸射出狂喜熾熱的焰彩,他人尚未回過神,雙腳卻已早一步向前奔去了!狠狠地、死命地把女郎緊擁入怀,低吼著:“羽黛!羽黛!我的羽黛——”
  火熱滾燙的吻已瘋狂地落下來,所有的相思煎熬,苦苦壓抑的澎湃情感,全在一瞬間如山洪決堤般,狂奔而出!
  當然,全廳目瞪口呆的官員、士衛,已在英斯的示意下,識相退出了。
  “我要喘不過气來了……”羽黛彤暈灩灩,雙頰如醉地趁隙呼吸,嬌媚地白了瘋狂的旭烈毅一眼:“皇上!還要把我關入大牢嗎?”
  “你……”旭烈毅急促激烈地喘著气,恨不得一口將羽黛吞下去!又緊緊地將她按在自己胸前,狂亂地道:“該死的!你這磨人精!你不知道我多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
  “我這不回來了嗎?”羽黛嫣然一笑,盈盈半跪在地上,“妾身本為樓蘭女,私自闖越邊界,不知陛下判妾身何罪?”
  羽黛螓首低垂,身上正是一套繡滿馬縷花的樓蘭服飾,正如她在玉門關初見旭烈毅時的打扮。
  爽朗暢快的笑音在旭烈毅唇邊泛起,他親自將羽黛扶起來,往怀里一帶,又在她粉頰上香了好几下才道:“這個嘛……朕得好好想想……嗯……罰你在女真終身監禁,寸步不离地服侍朕,為朕生儿育女……延續女真子嗣,你說可好?”
  羞澀的緋紅染上羽黛的雙頰,她嬌呼:“陛下!這刑罰太嚴苛!太重了……”
  “太重了嗎?”旭烈毅霸道地擁緊她,火熱撩人的吻紛紛落在她敏感的耳垂、粉頸、香肩上……在她身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苗……滿意地看著羽黛愈來愈紅灩的臉頰和急促的喘息;促狹且邪惡地在她耳畔道:“朕的“處罰”會太“重”嗎,嗯?還是你希望再“重”一點?”
  “陛下……”羽黛俏臉嫣紅地躲開他的攻勢,在自己尚未“完全淪陷”前,由袖中取出龍鳳玉如意,鄭重地挂在旭烈毅頸項間正色道:“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再也不許無緣無故地把我休掉!我既已把這玉如意及自己交給你,就代表我生生世世是你的人!我跟定你了!今生今世你休想甩開我!”
  羽黛雙手挂在他脖子上,一雙璀璨晶亮的美眸既認真且危險地瞅著他。
  旭烈毅以一更惊人更火熱的纏綿長吻來回答。
  “再也不會了!我絕不再放你走……”他緊緊地捧著羽黛的臉,一連串的告白夾雜著狂熱的吻傾泄而出,“你是我的羽儿,我唯一的最愛……我女真國的皇后……我絕不再讓任何人、任何事情奪走你……拚死也不!我要你永遠留在女真,和我一起守護我們的子民,建設出屬于我們的家園……”
  情意繾綣的告白淹沒在愈來愈熾熱纏綿的熱吻中,而兩顆早已緊緊相依的心更加如火如荼、難分難舍……情定玉門關!早在玉門關切相見的那一剎那,命運的紅線即已將兩人緊緊地綁在一起,互訴呢喃愛意,永不分离……只愿……生生世世為夫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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