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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擎裴一顆心猶如被猛力地揪住般,擔憂壓迫著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千襲,胸口漲滿了對她無限的怜惜。
  擎裴靜靜擁著千襲,巨大的手掌輕柔地撫過她的發絲,就好象她是他這一輩子中最珍惜、最寶貝的。
  “怎么了?”他又重复一次。
  千襲在他怀里猛然地搖著頭,一定是自己太過于神經緊張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這樣細想之后,原本緊繃的情緒一下子紓解開來。
  她靜靜靠在他的胸膛,呼吸著擎裴身上清新的味道,帶著淡淡薄荷的气味,竟微妙地帶給她一种神奇的安撫作用。
  千襲的手指下意識悄悄襲上擎裴結實的背部,輕揉慢捻地恰似愛撫般。
  擎裴用盡一切的自制,拚命抵抗內心那股如洶濤駭浪的激情,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經得住這般致命的挑逗,尤其是面對一個牽系于心的女子,手臂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靠著他,千襲覺得所有的煩惱都离她而去,納悶這种莫名的情緒反應。她突然緊緊抱住他,就像試圖抓住一种隨時會消逝的感覺。
  “你喜歡我嗎?”她語气迷亂地詢問著,迎向他的眼神渙散著迷惘,想找尋一個确切的答案。
  擎裴原本自詡的堅硬防御堡壘,卻如此不堪一擊的瓦解了,潰不成軍,更罔顧理智所提出的嚴重告誡,將唇印上她的發絲,緩緩地滑下她的耳際……
  情感的宣泄几乎令他把持不住,帶著濃厚的鼻音呢喃著,“喜歡?這個名詞早已不足以代表我對你的感覺。別訝异,這根本不在我的計畫中,我根本未打算這么早便告知你這一切。”
  他自嘲地一笑,“只是感情的事若能隨著自己的意思發展的話,世上也不會平白多出這么多的曠男怨女。”
  千襲頓時陷入掙扎之林,事情比地想象中的來得繁雜多了,她實在很不愿意去傷害擎裴的感情。她的感覺一樣也不好受,完全沒有預期中欲達到目標時的那种喜悅,酸溜的滋味撤入她全身每一處,密密麻麻的。
  她多想在這一刻宣布事情的真相,真的不想再扮演下去了,她已經完全抓不到自己的心,完全迷失自己該走的方向。
  “千襲,千万要牢記你父母是如何被閻家迫害,絕對不能心軟。”江叔叔的叮嚀适時地打斷了她所有的迷惘。
  千襲輕推開他,迎視對方深沉卻又盛滿對她絮絮柔情的雙眼。“你不會只是為了安慰我吧?”
  擎裴想狂笑出聲,多希望自己能夠跳脫這場騙局。
  他怎么會不清楚千襲的計謀呢?
  然而……他或許真是世上第一大傻子,他嘲諷著,卻甘心受騙,甘心欺騙自己,就當這一切是真的,就像每每在夜里、在夢中上演的一般,罔顧一顆勢必會遭受到嚴重創傷的心。
  假如他夠聰明的話,就應即刻停止這一切,逃离千襲遠遠地,讓她掌握不了能夠傷害到他的利器,但他卻宁愿愚笨一輩子。
  擎裴瞥視到千襲眼底涌現的掙扎,如果此刻千襲對他還無半點情感存在,他發誓會有一天他會讓她愛上他的,他將用所有的耐心与柔情拂去千襲蒙罩在心中的仇恨,讓愛現身。
  會的,他絕對要做到,他無法忍受那种千襲再度离他而去的失落,而這一次也絕對比十几年前來得更為強烈數百倍。
  擎裴只希望他的時間能足夠。
  擎裴小心翼翼地掬起她的臉頰,用盡所有的情意訴說在這個吻上。他的吻像個探險的流浪人,鉅細靡遺地尋覓過她每一處,雙眉,眼瞼,臉頰……;更像個眷戀的愛人,舍不得离開她甜蜜的唇……
  “你還認為這只是在安慰你嗎?”擎裴帶著濃厚的喘息聲,粗嘎地陳述道。
  千襲漲紅著臉,几乎不敢正視他瞳孔內赤裸裸的深情。她真希望他不是對她這般情深義重,或許這樣她便能夠恨他,便能夠毫無顧忌的--
  不管怎樣,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閻擎裴是她复仇的棋子。
  她要繼續演下去這出戲。
  千襲倚著他的胸膛更緊,雙手抱住他的腰,那個吻彷佛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只能嬌羞地搖搖頭表示。
  “我只希望你能夠答應,讓我永遠保護你。”他貼住她耳際低語著。
  千襲胃部一陣瑟縮,多希望自己能夠接受得了這句話,哪個女人不是渴望有個男人能夠對她說出這句話。
  停止這一切幻想,千襲在心底吶喊著,不允許自己愚昧地沉浸在一個愚不可及的神話里,編織著一個自欺欺人的未來。
  她只有一個目標,毀掉閻氏企業。
         ※        ※         ※
  千襲的日子几乎是處在感情与理智交戰中。她開始痛恨起自己的猶豫不決、自相矛盾。
  是什么讓她對复仇這件事開始感到遲疑?是什么軟化了她的心?
  她會不會是愛上了擎裴?對他假戲真做了?
  千襲惊恐地揮去腦中這個可怕的想法,她絕對、絕對不會讓她的心陷入這樣的絕境中。
  她有些惱羞成怒地警惕自己,陷下去了,那不啻是宣布了死刑,她是個聰明人,絕不可能會讓自己做這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擎裴的耐心与包容,几几乎乎要融化了她禁錮的心,他表現出他十足的愛意,雖然他們每天在辦公室都會見面,但每晚即使他再忙、再累還是都會撥出點時間陪著她,不然便是打個電話關心問候一下。
  千襲偶爾會忘記了她所該扮演的角色,竟迷失在他言行舉止中表現出的柔情里,沉浸于這樣的戀愛時的喜悅。
  千襲与擎裴出雙人對的情形很快的便傳遍了所有的部門,楊姨不僅替他倆高興之余,更興奮自己當初的直覺是對的。
  也因此,公司上上下下的職員對千襲無不另眼看待,深怕得罪她似的。雖然千襲受不了他們在背后的竊竊私語,卻也無力去扭轉他們認為她攀龍附鳳的想法。不過這倒增加了千襲對某些机密文件上取得的方便。
  千襲比誰都痛恨這樣的自己,利用楊姨及閻擎裴對她的信任。
  只除了他父親的下落一事之外,擎裴對她可說完全沒有秘密可言,他真誠溫柔對待她,那种被他細心呵護、疼惜的感覺,卻不斷的苛責著她的良心。
  偶爾,她會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有個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成長,而不是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复仇大計。
  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談場戀愛,肆無忌憚地去喜歡一個人,而不是不停的壓抑自己,理智与情感永遠不停的在做掙扎。
  近來法國有家名牌化妝品想打入台灣的市場,每年有几千万的廣告預算,閻氏企業所屬的廣告公司相當看重這件事,因為若一旦能夠取得了這紙合約,便可以成為這家化妝品公司在台灣的代理商。而這筆生意更可為閻氏企業每年淨賺上千万的收入。
  擎裴不僅讓她全程加入了策划小組,連競標的底价也對她毫不避諱。這原是屬于最高的机密,應當只有經理級以上的干部方可以參与。
  等決策小組看過廣告部門所提出的构思時,對這一次合約的取得都抱著相當大的信心,他們認為這將會是個完美的出擊。更有利于將來他們打入法國市場。
  “好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上戰場了。几天來辛苦大家了。”最后擎裴宣布散會。
  每張疲憊不堪的臉孔這才展露出絲笑容,紛紛收拾文件,彼此互道再見后走出會議室。
  “累了嗎?”擎裴俯低頭詢問身旁的千襲,語調竟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千襲搖搖頭,心頭更是五味雜陳,如今她已握有破坏閻氏企業的利器,為什么她又猶豫了呢?心頭的感受為什么是這么地難受,彷佛她背叛的是一個至親的人般,而不是一個仇人?
  “你好象有心事?愿意告訴我嗎?”擎裴將她的身子扳向他。
  千襲再度搖首,“或許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累吧!”
  “今晚就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吧。”他攙起她。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千襲昂著頭望入他眼底。
  擎裴卻寵溺地一笑,擰擰她鼻尖,“傻瓜,因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千襲停住了腳步,激動的情緒几几乎令她控制不住眼眶里打轉的淚水。她一反常熊地主動地抱住他,也是為了掩飾臉頰的淚水。
  “擎裴,假設,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我背叛了你,或者做了一件你絕對不能原諒的事時,你還會這樣對我嗎?”她的聲音自他的怀里傳出。
  擎裴的心有如刀割,何以他与千襲必須是如此相遇,“為什么會有這么傻的問題呢?倘若真有這么一天,我也只能夠怪我自己。”
  千襲不顧一切地摟住他的頸項,拒絕聆听腦中所頻頻發出的警告,主動湊上她紅潤的雙唇……
  她的主動讓擎裴怔愣了一會,隨即掌握了主導權。
  擎裴雖樂于見到千襲這般的主動,卻也隱隱感覺到藏在千襲心底的苦悶。
  “或許有一天,你會愿意對我全然坦承。”擎裴在結束這個吻之后,絮絮耳語地對她說道。
  千襲閉上只眼,真的宁愿自己能夠付出她的愛,能夠依偎在他的怀抱中。這一天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到來,而能夠這樣接受他的感情的日子或許也即將結束,這樣的甜蜜更可能將隨著她下一步計畫而幻滅。
  千襲仰視擎裴瞳孔里盛滿的愛意与柔情,因為今天過后,這些也可能將永遠自他望向她的眼中消逝。
  她要永遠記住這些曾出現在他眼中帶給她的悸動。
         ※        ※         ※
  千襲整整在沙發上坐了兩個小時,腦中不斷地閃過這些年來所有的記憶。
  她想起了父母身亡的那一幕,她被送到育幼院,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更夜夜被惡夢折磨;她想起了江叔叔,那一晚他帶她回到美國,是如何辛苦地教育她、訓練她終有一日能為父母雪仇;她想起了長腿叔叔對她的恩惠,期許她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淑女……
  最后她心中的恨意戰胜了一切,取出一直被她保存在皮包內層的電話號碼。
  她撥通了電話后,“別問我是誰,不過你卻可以相信我是跟你們站在同一線的,都希望能夠整垮閻氏。”听電話的正是閻氏企業最大敵手的負責人。
  “你還是決定了。”玫恩在旁靜觀一切。
  千襲深吸口气,一方面藉以平息混亂的思緒,不做任何反駁与解釋,“我必須這么做,你能夠了解嗎?”
  “不,我不了解。”玫恩帶著譴責的眼神直視她,“閻擎裴并沒有錯,他何苦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對不起你們敖家的是他父親。”
  “父債子還。”千襲仍然堅持,不想再讓玫恩來加重她的罪惡感。
  玫恩無限唏噓地感歎道,“千襲,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心。這樣傷害他之后,你的心就能夠不自責,還是更痛苦?有沒有想過你或許也已經對他付出了相當的感情?這樣做,傷害到的是兩個人的心!”
  “不要說了。”千襲拒絕聆听任何聲音。
  “我不忍心看你這樣折磨自已,我看得出閻擎裴對你用情至深。”
  她何嘗不知道,她比誰都深刻地体悟著他的付出,但這又能改變什么?
  “凌岸郡對你又何嘗不是用情至深,你又是為了什么?”
  千襲挪近玫恩身旁的沙發,一副准備与她長談的模樣。
  “不要再逃避我的問題,你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連我都不能說。”千襲深受傷害。
  痛楚与不堪回首的凄傖襲上了玫恩眼底,“因為在說完之后,我怕你會歧視我,不肯原諒我,因為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的聲音超乎冷靜,彷佛將對這件事的所有感受都隔絕了起來。
  “那這件事我更非要知道不可,”千襲固執地說道,“而你認為一件事就足以破坏我們之間的友誼嗎?你未兔對我、對你太沒信心了吧!”
  看來此事非同小可,其實從一回到台灣之后,千襲就一直有這种感覺,玫恩似乎活在秘密的陰影中,一件不堪回首的秘密。
  玫恩閉上眼睛,彷佛可以借著這個動作將她心中所有的感受都關上,她的聲音自遙遠、遙遠的地方傳來。
  “那是一段荒唐、不堪的故事,一時的錯誤必須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學著遺忘,和付出更大的代价來療養那段日子帶給我的傷害。不禁要想,上大學對我來說究竟是幸抑是不幸?如果當時沒考上大學,或許我就會像其它的院童一樣,安分地找份工作,賺取微薄的薪水但卻能夠自足。
  “上大學之后,長腿叔叔提供了學費因此便不用擔憂,然而依台北的生活水准,其它林林總總的生活費用壓得我几乎喘不過气。我兼了兩份差,薪水仍是不敷使用,每天在課堂上更是顯得精神不濟,一位同學見我如此辛苦,便向我提及有份輕松又收入丰盈的工作。
  “我也經過了一番掙扎,但是我還能怎么做呢?根本別無選擇,終究還是抵不住金錢的誘惑,陷入了金迷紙醉的生活中,開始過著一种出賣肉体的日子。”
  殘酷的回憶又再次喚起她的淚水,席卷上胸口的痛楚几乎令她泣不成聲。“那是一段殘忍悲痛的記憶,我只想用盡一切方法抹掉那道烙印在心頭的傷口。你絕對想象不出那种宛如行尸走肉的日子是多么難捱,侍候一個男人接著一個男人,你也永遠記不清他們的面孔。”
  玫恩的嘴角忽地出現抹冷笑,“最后你發現自己不幸地怀了孕,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更不可能得知,沒有人會同情這樣的遭遇,他們強迫你必須殘忍地殼掉那個不該來的孩子。我想留下他,但我不能,于是不得不打掉他,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承受我的錯誤。”她的語調里滿是追悔。
  她鼓足了勇气迎視千襲早已盈滿淚水的雙眼,“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有一個如此不洁的過去,你認為我還有資格接受凌岸郡的感情嗎?”
  千襲早已哭紅了雙眼,她真痛恨自己為什么那個時候不在台灣!那些年,玫思過的到底是一种怎樣痛不欲生的生活?
  “為什么你不告訴我你的處境,我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千襲責怪著。
  玫恩只是冷冷的一笑,不語。
  “你有沒有想過告訴他,或許他并不會計較這一切,畢竟你當時是情勢所逼,并非自甘墮落。”
  “千襲,這不是麻雀變鳳凰似地電影情節,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現實社會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讓他看不起我。”她早已認清了這一輩子跟情愛是無緣。
  “紙包不住火,倘若有一天凌岸郡還是得知了,他依然堅持要与你在一起,你會考慮接受他嗎?”
  “不!”玫恩果斷地說,“愛情來臨的開始,一切都是美好的,都認為能夠容納對方的一切,但漸漸地感情變了質,又有一段污穢的過去梗在你們彼此之間,你們開始惡言相向,一切變得齷齪不堪,何苦呢?”
  “玫恩--”
  “算了,”她打斷她,“我們誰也別勸誰了。”
  千襲也不便再多言,明天,她又該如何面對閻擎裴呢?他會知道是她的所為嗎?
         ※        ※         ※
  擎裴癱瘓無力地倒在那張真皮辦公座椅上,是一种心靈上的。他异想天開地跟自己打賭結果還是輸了。
  千襲終究還是將消息泄露了出去,她還是無法拋棄心中的仇恨。痴心妄想他的愛能夠化解這一切,他的确錯得很离譜,更證明了千襲心里對他的感情還是抵不過仇恨的重要。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產生了錯覺,以為千襲對他已有了感情的存在,他大膽地利用了它,卻讓公司損失了上千万的生意,更讓員工們几個月來的辛勞付之一炬。
  他并非心疼失去的那些金錢,千襲的抉擇才是真正令他痛心的利刃。他該如何做才能制止千襲繼續對公司進行報复,否則這樣下去,到最后千襲會是最大的受害者。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潮,是千襲。
  擎裴瞥見她握在手心的信封,不,他不能就這樣讓她离開他的生命,再也見不到她,這些年來他所等待的又是為了什么!
  他決定先開口,“我想你一定已經得到消息了,對方竊取了我們的點子,取得了這次的合約,商場便是如此,得失心也不必太大,每個人都盡了力了。”他看了她一眼,“你找我有事嗎?”
  千襲悄悄地將拿著辭呈的左手隱到身后,他真的沒有怀疑是她?或者是因為沒有确切的證据?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要不要緊。”千襲展開抹微笑。“失去這么一大筆的生意,你一定不好受。”
  “你打算怎么安慰我呢?”擎裴故意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悉听尊便。”千襲無條件地說。
  “最近有家新開的美國餐廳,有沒有興趣去回味一下?”
  “知不知道近來我的体重已經呈直線上升,而你是罪魁禍首。”千襲不禁抱怨道,其實她的体重一直維持得很好。
  “那我可真是功不可沒,如此一來我就更不用擔心別人會搶走你。”擎裴不理千襲投射而來的凶惡目光,揶揄道。
  “好吧,如果你都能承受我將來變成肥婆的丑態,我還有什么話好說。”千襲還是投降于美食的誘惑。
  “不管你將來變成什么模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遠一如最初。”他感性地說出這席話。
  千襲被他逗得赧紅了臉,底下一顆心更是跳動得無比劇烈,輕斥道,“你真不知羞耶,還虧你是這公司的領導人。”
  擎茉但笑不語,靜靜欣賞著她兩頰的暈紅。
  千襲被他深邃的眼眸端詳得更是渾身不自在,紅暈更深。“不同你瞎扯了,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呢。”她簡直是用逃的逃离他的視線。
  擎裴只是笑得更恣意。
         ※        ※         ※
  餐廳的擺設果然頗具美洲風味,牆上到處挂滿美國三、四十年代著名歌手的相片及暢銷的唱片,很是別致。侍者很快引領他們入位。
  擎裴嘴角帶著微笑望著千襲洋溢著興奮無比的表情,“喜歡嗎?”
  “當然。”她簡直為之著迷,餐廳內還流轉著一陣陣怀舊的經典名曲。
  千襲瀏覽過菜單,各式各樣的菜色、名稱在在都令她難以抉擇,詢問性地看向擎裴。
  “這儿的龍蝦全是由舊金山空運而至的,絕對新鮮及美味,怎樣?”他朝她建議道。
  千襲內心雖异訝于擎裴所建議的食物便是她一直無法割舍的最愛,表面上仍不動聲色,知道這項秘密的只有兩個人。
  她佯裝思索了一下,“好吧,接受你的提議。”
  “兩份龍蝦大餐。”侍者恭敬地欠個身离開。
  兩人在美味佳肴及暈黃的柔和燈光下,開始侃侃而談,浪漫再加上酒精的作祟,兩人都有股飄然暈眩的感受.。
  千襲被這樣的气氛沖昏了理智,也終于摘下面具,坦然承認自己對擎裴的感情,她不知道“他”已進駐心中多久,只是驀然間發現此情已深楦。
  她又該怎么去面對呢?
  千襲一心只想替父母報仇,精心周密地去策划這個行動,以為待時机成熟之時再向擎裴說出這一切真相,就能夠嚴重地打擊他的心,但卻忘了把她的心保護好,忘了把她的心考慮進去。
  她會仍堅持著照計畫進行嗎?她的心開始出現了歧見。
  擎裴啜口酒,仍在回味方才的美味,卻万万想不到他的下一句話會將這份融洽气氛破坏殆盡。
  更將千襲才剛意識到的情感推入万丈深淵,摔得粉碎。
  “無怪乎你會一直這么割舍不了對舊金山龍蝦的偏好,真是其來有自。”
  語一歇,望著千襲霎時睜大眼,一副震惊的、難以置信的模樣,他才察覺到自己方才竟主動的揭露了一項他保守多年的秘密。
  千襲對舊金山龍蝦的情有獨鐘一事,知道的人除了江叔叔外,另一個便是
  長腿叔叔。
  千襲不停地搖晃著她的頭顱,“上天一定在跟我開玩笑,不,這不是真的!”她不斷囁嚅著,希望他否認她的猜測,“老天怎么會跟我開這么大的玩笑呢!你不可能會是長腿叔叔?”
  他卻第一次回避了她的注視。
  擎裴真恨不得把自己活活掐死算了,他從沒想過這件秘密竟是這樣戲劇性地揭開。
  千襲腦海中不斷穿梭著,這么多年來她寫給“長腿叔叔”的只字詞組,這絕對是世紀大笑話,想象當他收到那些信時,必定在心中竊笑著,所謂對閻氏的周詳計畫,竟是個對方早已完全掌握在股掌間的游戲。
  而她更愚笨地曾向他提及對他的迷戀!
  她胸口燃燒著一把無形的怒火,就像她多年來一直堅守的事實突然之間在心中瓦解了,一种無所适從的茫然讓她感到憤怒。
  “原來你便是多年來一直神龍不見首的‘長腿叔叔’,想不到你這么‘年輕’,真遺憾你如此年輕便患有風濕。”
  千襲完全不知所云地說著,只是不想讓腦子進行思考作用,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崩潰。
  “你一定很得意吧!沒想到反而是我被你玩弄于股掌間,我卻還沾沾自喜不已!”
  千襲怎么也想象不到,她傷害到的不是閻擎裴的心,竟是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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