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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楓紅層層,秋意漸濃。
  T大的校園內今天穿梭著比往常更壅塞的人潮,大家的目的地似乎都一樣,全是往大禮堂的方向邁進,若從高空俯瞰,黑壓壓的一群人頭正呈"反放射線"狀排列,煞是有趣!
  為什么大伙興致那么高昂,全往禮堂沖呢?原來是家喻戶曉的名嘴蓼吟今天蒞臨T大,准備來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演說。
  蓼吟的演說內容一向深受大學生的喜愛,幽默不枯燥,有時還會以自我調侃的方式來反應時事,最重要的是,她的愛情觀很特別,嘴上也常挂著一句名言:對于愛情,我欣賞主動,但不接受爛纏;對于愛人,我喜歡痴情,但不能夠傻气。多妙、多有內容的一句話呀!對于那些年輕人來說,或許無法全然体會,但它就是能打動他們的心。
  所以,蓼吟在他們的心目中不僅是個演說名嘴,還儼然成為一位愛情顧問了。
  "薏嬋,快點!你走路怎么老這么慢呢?到時候鐵定會沒位子坐了。"夏雨梅拉著林薏嬋的手,橫沖直撞的往前闖,就怕會落得顏面掃地的下場。
  愛情這玩意儿對個性大而化之,像個男人婆的夏雨梅來說實在沒啥吸引力,之所以也跟著起哄勇往直前,自有她的目的。殺千刀的,你等著瞧吧!
  "雨梅,你慢點行嗎?我都快跟不上了。"薏嬋向來纖弱,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体重卻大概只有四十出頭吧!最讓人猜不透的是,林黛玉型的她怎會和男人婆夏雨梅成為死党兼好友!
  ‥算了,我背你吧!"雨梅半蹲,不像在開玩笑!事實上,她還比薏嬋略矮個三公分,只不過近五十公斤的体格結實有力,很有運動家的架式,她那跆拳道級的藍黃帶資格,更是讓男人敬而遠之;濃眉大眼的她雖不屬漂亮一型,但也讓人百看不厭;削薄的俏麗短發帶點自然卷,光看背影還真有點男人樣,加上她的性格太過野性粗獷,常會讓异性受不了,也無法招架。
  反正她也不需要男人喜歡,更不屑于愛情的滋潤,我行我素,"天塌下來有高個儿頂著"是她的座右銘,所以她一點也不為意。如果真要說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引起她注意的話,那個人就是沙慕凡了!但那种感覺絕非暗戀,更不是愛意,而是有股要殺他的沖動。天殺的臭男人!姑奶奶她發誓,哪天不讓他跪在她面前磕頭,她夏雨梅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不過……這一倒過來寫不就成了"梅雨下。?唉,濕气太重羅!
  "不好啦!那么多人。我看你先去好了,順便幫我占位子。"薏嬋瞧了瞧四周,有點為難,最后她想了個折衷之計。
  "這……好吧!那你得快點,還有,盡量靠邊走,別讓人給撞倒了。"雨悔不放心的叮嚀。對薏嬋,她自認有照顧她的責任,否則像她那樣弱不禁風、一吹就倒的体質,早就垮在路邊了。
  "我知道啦!"薏嬋笑睨了她一眼,受不了她老當自己是小孩。
  "那我先走了。"雨梅看不看表。糟!快來不及了。突然,她看見有位學弟踩著滑板經過,她揚聲一喊,迅速追了過去拉住他。"學姊需要你的滑板,借用一下吧!你會有好處的,學弟。"拍拍他的肩,沖著他的鼻尖一笑,雨梅未經同意便跳上那玩意儿,快速拉遠距离?
  “喂!”學弟回邊神,發現他的東西不見了!不禁在心底暗罵這個男人婆是誰呀?不過,她溜滑板的技術還真不賴,姿勢也滿正點的,駕輕就熟的在人群中穿越,狹小的空間也能穿梭自如,不過上面可有個大斜坡呀!听說……還積了水……老天,他的滑板呀!
  夏雨梅恣意飛揚的踩在滑板上,看見大伙儿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就覺得很得意,不過她就快得意忘形了!
  眼見禮堂正前方的大斜坡己至,她開心的大笑,這可是玩滑板最具挑戰性的地方,就讓大家看看她夏雨梅的絕佳技術吧!側過身,壓低姿勢,越過圓弧后就是長長的下坡,勁風划過她的臉頰,她興奮的大叫,"喲!"突然……咦!.前方金光點點的是什么?媽的,居然是一大攤水!
  一時手忙腳亂,她來不及煞住,一個打滑,整個人竟摔進了水洼里!這情況絕不是一個"慘"字了得!
  "哎喲!我是早上出門時忘了燒香拜佛了。"雨梅揉著被摔疼的大腿咬牙切齒地暗罵。
  該死的水洼,也不事先打聲招呼,瞧她這一身狼藉慘狀,怎么進去禮堂!她不停地在心底怒罵著:是他,天殺的沙慕凡,該死的沙慕凡,缺德王八的沙慕凡……
  其實,要談起他倆之間的"深仇大恨",就得追溯到一年前,新生報到的那一天----
  正午,夏雨梅報到手續完成后,就打算到附近的自助餐店好好的慰勞自己一番,由于現今社會懶人成群,大家都抱著能拖則拖的心態,以致在最后一天才去報到的同學不在少數,自然而然搶自助餐廳桌椅的情況也非常激烈。
  雨梅算是手腳比較快,她去的早,還找到了個靠邊的座位,她開心的放下背包占位子.才去填飯夾菜,哪知道前后不過三分鐘,她再回來時,椅子上已坐下人,而她的背包卻落得凄凄慘慘的下場!躺在地上!
  "喂!同學,請你看看,這是我的位子耶!"當下她就開炮了,指著自己可怜兮兮的背包。
  那位男同學沒理會她,依舊扒飯入口,孕育著填飽肚子的滿足感。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個樣子,該不會是聾子吧?”她雙手叉腰,一只食指筆直地指著他,只差一點點就要指進對方的鼻孔里了。
  對方扒完最后一口飯后.居然順手以他那雙油膩膩的筷子夾住她的手指,往旁邊一移,而后俯下頭繼續喝湯,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你……我看你不僅是聾子,還是個啞巴。"雨梅說話的音調已因气憤而略呈顫抖。
  他喝完了湯,滿足的歎口气,連正眼也懶得看她一眼便起身离開了。
  "你給我站住!"她河東獅吼著。
  也對方果然立刻停止了繼續向前的動作,雨梅看在眼里,笑在心底,就說嘛!還不是膽小鬼一個,但接下來的情景卻令她為之气結!雨梅眼睜睜的看著他蹲下身,系上右腳松脫的鞋帶,然后,還是一聲不響的走了!這個殺千刀的!好,有种以后就別讓她撞上,否則她定要他將剛才吃進去的午餐給吐出來。
  气過后,頓時肝腸寸斷的感覺又襲上胃袋,雨梅沒好气的坐下吃著盤內己冷的菜青,滿腹的大气,還有那家伙欠扁的臉孔卻讓她忽略了冷菜的滋味。
  好巧不巧的,隔日開學頭一天,她又遇見他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和她同班,這下可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發誓,鐵定要讓他這四年生活在水深火熱、雞飛狗跳之中。
  賊賊的笑容挂在雨梅的唇角,欣喜之余,她壓根沒料到,在往后的日子中,反倒是他搞亂了她本該是充滿新鮮、歡笑、陽光的大學生活,陷入了后悔莫及的苦難里。
  沙慕凡并不是一個帥气英俊的男人,但很酷,眉字間總散發著一股英冷的气息;淡漠的表情、性格的臉孔、終日不苟言笑的五官讓人望之生畏;他獨來獨往、性情孤僻,极少和人招呼,連點頭之禮都吝于施舍。
  而雨梅就像夏日的陽光,永遠有用之不竭的熱心与体力,特別愛照顧弱小,也因此能和纖弱的林薏嬋成為莫逆之交。
  總歸一句話,沙慕凡似冰,夏雨梅像火,水火不容的激烈情況可以想見。
  夏雨梅趁同班之便,常找他麻煩,當面挑釁,剛開始沙慕凡總是以不變應万變,隨她搞去!但久而久之,被她斗了一整年下來,他反倒對她產生了某种興味,一股連他自已也說不上來的趣意,甚至偶爾她曠課沒來,他反倒變得不太習慣了。要玩,不如他奉陪吧!
  所以,突然,他變了!僅對她;他話多了!僅對她;他笑了!僅對她;他開始反被動為主動了!還是僅對她!這樣的轉變,讓雨梅好几個星期都不能适應,直到他當她的而下了挑戰書!
  “雨梅,你打算去哪儿解決午餐?”
  一天中午剛下課,他使在眾目睽睽下毫無顧忌的走到她的座位旁,斜倚窗框,灼視著她,無視于四周的耳語紛紛。他的聲音性感得讓人心中一麻!甚至含帶著他們之間不該有的暖昧語調。
  雨梅一楞,收拾筆記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喂!雨梅是你叫的嗎?同學,你今天吃錯藥啦!是不是被我虐待久了,有點儿精神失常了?”
  "你也可以叫我慕凡。"他對她的嘲諷一點也不以為意。
  嘎!,他今天當真不對勁,還有問題!她滿是戒備之色的盯著他。
  "我叫你慕凡?嘔!拜托,我還沒吃午飯,你別影響我的食欲好不好?我看這樣好了,看在你病重的份上,以后我盡量不找你碴就是了,可怜喲!"
  "我是誠心想請你吃頓午餐,并不介意你找我麻煩,反正你高興就好。這可以算是她認識他以來,听他說話最多的一次。
  只見她張口結舌的,好似她變成木頭了,"你……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去吃飯.我怕消化不良。"
  "你怕我?"
  "我怕你?"她拔高嗓音。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听說明天蓼吟要來禮堂舉辦一場愛情觀的演講會,參加的人似乎不少,打個賭,你搶不到位子。"
  丟下這句話,他暗扯了一下唇角,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夏雨梅气得雙手緊握。他這算什么,想向她挑戰嗎?她會怕他才怪!這個臭男人八成是被她欺負久了,按捺不住准備要反擊了。也好,反正剛開學,她正悶的慌,有事調劑調劑也不錯。
  沙慕凡,瞧你得二五八万,我一定要把你的驕傲打得落花流水!搶位子對我夏雨梅來說根本不算什么,等著瞧吧!她在心中暗忖。
  然而,就在今天,也是最重要的關鍵,她居然睡晚了!連洗臉刷牙都省略了,她抓著薏嬋就往外沖,直至此刻以前,她都是胜券在握,可是這么一摔,几乎摔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尊嚴。老天爺,真是太不合作了!
  一只手突然橫到她面前,自她頭頂上傳出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起來吧!別再斗了,你已經輸了。"
  她用力拍掉他的手,拒絕他的好意,"去你的,我才沒輸呢!我只差一百公尺就進禮堂了。"不用看,雨梅也知道是她那個死對頭。
  沙慕凡雙手環胸,興味盎然,"終究你還是沒進去,位子在哪儿?
  "在……"雨梅把心一橫,"好,我這就去找給你。。
  話甫落,她也管不了身上的狼狽和濕漉,拔腿就往禮堂沖!
  "你給我回來!"沙慕凡手長腿長,兩個箭步就逮著她,拉住她的腕,平常內斂得近乎淡泊的他這會儿竟眉頭深鎖,聲音中摻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柔,"別逞能了,算我輸了好不好,再這么下去你會感冒的?他如鷹隼的眼,瞟了下她因T恤濕透而隱約顯現的內在美。
  雨梅及目四顧,這才發現他們四周居然圍了一大群原本欲赶往禮堂的同學,他們正以一种新鮮、好玩、异樣的眼光打量著他倆,似乎忘了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
  甭說,她現在一定比蓼吟還紅了!更不敢想像從今以后校園內會傳出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更气人的是,她居然還瞧見校園狗仔隊的隊長在那儿探頭探腦。完了!她的一世英名真的要葬送在這個殺千刀的手上了。
  媽的,她今年是不是犯太歲呀!都是這個王八蛋、臭雞蛋、烏龜鴕鳥蛋!她毫不留情的在心中謾罵。
  "愿賭服輸,算我輸了。"她非常有江湖味道的拍著胸脯說。
  沙慕凡猛搖頭,"我說過我輸就我輸了,別跟我搶,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知道嗎?大伙的眼晴全盯在你胸前了,再不走,我可救不了你。"沙慕凡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似乎正訴說著:看不出來這男人婆的身材還不賴嘛!
  胸前?她后期后覺的低頭一瞧,媽呀!她她……臉色摹然潮紅,她雙手抱胸,頭也不回地往一旁空隙逃了過去!
  沙慕凡仍一副閒适的姿態,慢步跟了過去,將一堆好奇者的眼神遠遠地甩在身后。對他而言,那些圍觀者的舉動全屬幼稚、無聊的行為,隨他們去捕風捉影吧!他一點儿也不介意。反正他是出了名的特立獨行、寡情寡義。沙慕凡將冷笑挂在嘴邊,明天他可能又多了個新的形容詞了,例如:表里不一、變性轉形……真好玩,太有趣了!
  逃离了那一堆等著看好戲的無聊人群后,雨梅才猛然發現自己的机車鑰匙放在薏嬋身上"……薏嬋?老天!她還在等著她占位子呢!結果自己卻落得這一身落水狗的下場!
  糟糕,想到薏嬋瘦弱的模樣,八成會被擠扁在里頭。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可是這一身濕,怎么進去呀!里面有強度空調不說,還得面對那一堆莫名其妙的眼睛……媽的!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沒穿衣服,而且那些人又不怕眼晴長針眼。但……還是先把身上弄干再說吧!
  瞧瞧頭頂艷陽高照,應該可以把她的衣服很快晒干才對,于是她跑到操場正中央做起了健身操,順便晒衣服。
  "你不怕中暑或感冒?"一條毛巾遞在她眼前,"先擦擦頭發吧!然后到我住的地方把這套濕衣服換下,再晒干。"
  雨梅瞪了他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她潛意識地環抱自己的前胸,擔心他會心怀不軌,男人就是色,連她也不放過。
  見她沒反應,他索性幫她擦起了頭發,"你話怎么變少了?我挺不習慣的,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凶巴巴的你。"
  "喂,你有病是不?我不說話可不是看上你了喔!只是懶得理你。”她冷死病死都不關他的事,他何必假惺惺地跑來對她說這些惡心巴拉的話。
  他關切的眼神并未減少,"頭發已經干了,走,我帶你去換衣服。"口气仍是很獨斷。
  ‥喂,你是我媽呀?不去。誰知你安什么心?
  "穿著這件肮髒烏黑,好像剛剛才被人蹂躪過的衣服,你不怕被當成异類?”他那握住她手腕的手如鐵,讓她無法掙脫,沉斂狂猖的眸子毫不避諱地盯著她一身邋遢。
  ‥我可以消受!"雨梅發現自己好像在跟惡魔打交道,他的一意孤行讓她著實為難。變天了嗎?他這個男人,怎么變成牛皮糖了?她只不過是喜歡找他碴而已,難道他真以為她愛上他了?
  去他的沙慕凡,你當真是有夠煩!她在心里罵個不停。
  “走吧!好像快下雨了。”本是朗朗晴空,突然變得烏云密布,這像什么?她那無奈、沮喪的心情嗎?
  ‥我偏不走,就是高興淋雨,怎么樣?”誰理你呀!
  "你的倔強。頑固的确是一种令人著迷的特質,那好吧!舍命陪君子了。"他不喜不怒的站在原地。
  ‥你想……"她有些詫异的盯著他,好像看見外星人似的。
  ‥陪你淋雨呀!"他撇唇輕輕掠過一個笑意,那表清好怪异喔!干嘛啊?他們又不是一對准備殉情的情侶,一塊儿站在操場正在操場中央淋雨豈不是會讓人想歪嗎?不行,剛才那場誤會已經夠她解釋一陣子了,她的心髒已負荷不了其他變化。阿彌陀佛,饒了她吧!
  是不是她平日太愛捉弄他,以致積了業障,所以那么快就惡報臨頭了?
  "算了算了,去換衣服就換衣服,我還怕你吃了我呀?你机車放哪儿?鑰匙順便給我,我可沒習慣讓男人載。"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要鑰匙。
  "我沒机車。"
  "什么?那你天天走路來學校啊?"雨梅這才發現,將他視為最大仇敵一整個年頭了,居然還不知道他是怎么來上學的。
  ‥我有腳踏車。"他一派平淡口吻。
  "腳踏車?"糟了!在台北市長大的她可不會騎腳踏車呀!
  他似乎意會出她的猶豫与尷尬,閒閒的說:"還是我載你吧!別猶豫,真的快下雨了。"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就往學校后方的竹篱笆跑去。
  "你要帶我去哪儿?大門在另外那頭呀!"
  "牽車。"
  果然,遠遠地,就看見一台破舊的腳踏車橫躺在地上,竹篱旁邊有個破洞!“你都是從這里進出校園的?”雨梅問話的表情有些夸張,看來他的怪异絕非浪得虛名,他從骨子里到外全都布滿了怪异細胞。
  "方便實際又省時,時間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沒必要浪費在繞路上。坐上去吧!"他拍了拍車后的鐵方架。
  呵!他這是哪門子哲理?雨梅朝天空翻了一下白眼。
  等她跳上車后,他很平穩的踩著踏板,一點儿也不費力,好像她沒啥重量似的。她不禁怀疑,可能嗎?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薏蟬。她很想告訴他別騎了,用走的好了,但心底又有一股報仇的快意,希望就這么踩死他、累死他算了!
  "里面有個斜坡,注意了,不坐好你可會又摔一次。"他略微回首,側臉上帶著些揶揄的笑意。
  雨梅心里气得牙痒痒的,他居然敢取笑她、触她楣頭!好,那大家就同歸于盡吧!她暗自賊笑起來。快到斜坡時,她突然站起,開始搖晃車身。
  單薄的鐵馬怎承受得起這种虐待,沙慕凡立刻大聲喝止,“別鬧了,危險!”
  車身迅速下滑,雨梅從沒走過這條路,不知坡度甚陡,她嚇得忘了要坐下,反而站在后面直發抖,還眼睜睜的看著正前方一輛直通向他們的貨車!
  "你給我坐下!"沙慕凡在緊急之中,將軍龍頭用力猛轉,避過了被貨車吞噬的危險,卻免不了一個打滑,摔進一旁的陰溝內。
  這時,老爺似乎在取笑他倆的慘狀,大雨竟淅瀝嘩啦的落了下來,砸得他們頭暈腦脹,一身狼狽!
  “你鬧夠了吧!滿意了?”在他一向淡漠的臉上出現了風雨,眼底的暗沉更深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首次,她在他面前有著愧疚。她低頭看著自己那身經過兩次摧殘而慘不忍睹的衣服,委屈不已。
  沙慕凡凝視著地那張難得紅潤的俏臉浸淫在大雨中,心旌微蕩,也不忍追究,"算了,你又濕透了,快走吧!"
  扶起腳踏車,他又載著她踏上歸途,劍拔弩張的場面突然靜謐無聲,使得這段路似乎變得漠長了,陪伴他們的只剩下這場滂沱大雨。
  來到一列低矮的平房前,他停下車,指著右邊算來第二間屋子,"就是那里,快去屋檐下避雨。"沙慕凡催促著她過去,自己則用鑰匙開了門,"還站在這儿干嘛?進去呀!"連人帶鐵馬被他一塊儿給推了進屋。
  頭發、衣服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全落在地上,再加上鞋底的泥,白色的地磚立即變得髒亂不堪;對于他的不友善,雨梅本想開罵,但還是隱忍了下來,畢竟這里是他的地盤,識時務者為俊杰。
  看看地上一片狼藉,她有些幸災樂禍的說:"你完了!准會被房東罵死,搞不好還會被赶出去。"
  沙慕凡無所謂的聳聳肩,進房間拿了一條浴巾出來,"先把頭發擦干,我去找衣服.你去洗澡。"說完,他又轉身走進剛才那個房間。
  雨梅急忙跟上,走了兩步,才發現腳印隨著她的走動而一路延伸,以致不好意思的又退了回去,"喂!你別羅唆了,我不會洗的,要洗你自己洗。"
  他再次走了出來,手上抱著一疊干淨衣物,"這是我妹妹的衣服,洗完澡換上它,你會舒服很多。"她只顧著擦著頭發,并沒如他預期的伸手接進衣服,讓他俊眉一皺。"快進去!"
  "你干嘛?我不說話不是怕你喲!"反正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了。
  他似乎沒將她的反駁放在眼底、听進心里,猛一拉就將她往浴室推。
  "我說過我不洗。"她終于按捺不住的吼了回去。
  "別逼急不我,否則我有可能會親手扒光你的衣服。"他倒是有本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她嚇回了浴室里。
  "喂,那你呢?你不是也全身濕透了嗎?"透過門板,她的聲音傳了出來,話才問完,雨梅惊覺自己干嘛那么好心。
  "你是在邀我共浴嗎?"感受到來自她不友善中的一絲絲暖意,他淡淡的笑了。
  "你王八蛋……"雨梅大力的旋開水龍頭,流水聲漸漸淹沒了她的謾罵。
  沙慕凡擒著一抹頗有興味的笑容,發覺今天所有事情好像都已偏离了軌道,他更想不透自己那難得的耐性究竟是從哪儿盜來的。回到房里,他脫下濕衣服,換衣著裝,再出來時,已是干淨清爽的模樣。、
  "你妹妹太瘦了,他的衣服繃得我難過死了,都快不能呼吸了,雨悔表情不悅的發著牢騷,只見她死命的扯著衣服,似乎希望藉由彈性疲乏的原理將衣服給拉松。
  沙慕凡轉過身,眼晴頓時一亮。其實他妹妹慕瑤并不瘦,只是在法國長大的地問來喜歡穿緊身樣式的衣服,好展現自己的身材。在他的印象中,雨梅一向是上罩寬大的T恤,下著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讓人根本無法目睹她曼妙的曲線。現在瞧來,她的肌肉很結實,小腹平坦,修長筆直的腿雖不夠白皙,但极其勻稱,慕瑤這套短衫、短褲還真像是為她訂做的,將她健康美的形象完全展現出來。
  嘿!好一個從陽光中走出來的女孩子。
  "別扯了,扯坏我可賠不起。"他隨口說說,雨梅卻精明的听出話中玄机。
  “你妹妹不在嗎?”她又看不看這身衣服,"也沒什么!地攤上到處可見,了不起我自己賠。"
  "地攤?這可是從巴黎買回來的,光是机票錢你就付不起。"他冷冷的訕笑著,渾身充斥著清冷与不屑的感覺,這陌生的距离感倒為他平添了几許魅力。
  "巴黎!"雨梅扯衣服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也難怪這衣料好到她怎么扯也不變形,原來是舶來品。
  "雨停了,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看看窗外的天色,他有意轉移話題的說。
  “餓?”她的肚子适時的響起一聲很強烈的抗議。也難怪,之前早餐被她給省略,現在也己經快中午了。中午!完了,她居然把薏蟬給忘了,她若找不到自己,不被拼死也會急死的。
  "不不,我要赶去禮堂,薏嬋現在真是不知所措,快急哭了。"她用膝蓋想也能想像出那种畫面。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你她一樣能活得很好。"沙慕凡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他很好奇這世上怎么會有像她這么古道熱腸的人。而且,她就只會對他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孔。
  "不管啦!我不放心。"雨梅慌忙的找著大門。
  "不准你去!"他擋下她,臉色陰晴難測。
  “你憑什么?”她也火了!
  "你今天的時間那是我的。"他霸气的臉上盡是不會妥協的神色,原本一張冷凝的面貌,在笑容卸下后更形嚴峻。
  “你未兔太自以為是了吧!”誰說要把時間給他來著,臭美!
  "那你以為這一年來我是心甘情愿被你耍著玩的嗎?”沙慕凡面容一斂,臉上揚起了不是這年紀該有的孤冷与絕決,蹙起的眉宇間寫著被污蔑的气憤。
  “喂!你話得說清楚,誰耍你來著?”雨梅心虛的反駁著。
  "三百六十五天了,你哪天不找我出气?走在路上故意騎車來撞我;清洁環境時特意拿水潑在我身上,然后再偽裝無辜;中午我飯盒里的鹵蛋也常常不見了蹤跡,這不是你做的,難不成是被貓偷的?還有,報到的那天,你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叫囂,影響我的食欲,難道那個雞貓子亂叫的女人不是你?"他語出咄咄,雙眼銳利通人,不留半點余地。
  "報到……你還記得?"那天他不是連正眼都懶得看她一眼,怎么知道是她呢?難道這個人連背上也長了眼晴。
  "我又沒健忘症。"他富含侵略性的雙眸,灼灼燦燦的盯著她。
  "你這個男人真會記仇!好吧!蛋是我吃的怎么樣?一個算它兩塊半,我賠你一千就是了。"她掏著口袋.才發現這衣服根本不是她的,而且一早沖出來,她身上根本連一毛錢也沒帶。
  "那好,以后我每天給你兩塊半,你就每天賠我個鹵蛋。"想誆他?兩塊半去哪儿買鹵蛋,就連生雞蛋也買不著。
  "你……你真摳門耶!"她大叫。
  "為了證明我一點儿也不摳門,我請你去吃午飯,走吧!"
  趁她還陷在理虧、歉疚的情緒中,尚未翻臉之前,他一把將她拉出門,跑向隔街轉角口的快餐店。沙慕凡暗自笑了起來,過去他只是懶得反擊,可不表示他生來就欠人耍的,夏雨梅,你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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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制作:柔情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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