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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怎么樣?我沒讓你失望吧?”
  他以一只手撐起自身的重量,微喘地看著她嫣紅的俏臉;嘴角所噙上的邪笑彷似在嘲笑一個浪女般無情。
  “你……隨你說吧!但你答應我的……”沙綺悲凄的說。
  “答應你什么?”他魔魅的低笑直射在她那雙哀怨的雙眸
  他哪會不知這小妮子腦子在轉些什么,難道她當真能為了盧冰而忍受他的予取予求?
  “放了……”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眉宇間淨是嘲謔。
  “你食言!”她膛大眼,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淚因而滑下臉龐。
  “我食言了嗎?剛才我已說過,要讓我滿意我才答應,你忘了嗎?”他邪肆地一笑,勾起她的下顎,冷冷的說。
  听他言下之意,他是對她剛才的表現不滿意了?天哪!她已經這么賣力了耶!
  邢絡嶢起身著裝,沙綺立即縮至角落,惊懼地看著他瀟洒利落的動作,凝結在睫上的淚珠因顫動而滴在裸露的胸前。
  他倏然低下頭,對住她惊悚的眼,“看在你已盡力的份上,我可以免除盧冰的重刑,但放不放他,得看你日后的表現!”
  他唇角輕笑,轉身离開。
  沙綺卻在他邁出房門之際喊住他,“那……喜儿呢?”
  邢絡嶢在門際略回首,冷酷的唇隅稍縱即逝地泛過一抹淡笑,卻未吐語。
  她的淚溶凝入他那雙冷漠的男性雙瞳,等著他的回答。
  然,他卻揮袂离去,不留絲毫回首。
  當他一出寢居,卻撞上青虹,他口气沉冷,臉色鐵青,“你鬼鬼祟祟在這儿干嘛?監視我嗎?”
  他最恨旁人老愛動不動就監控他,以前阿瑪在時便如此,想不到此刻還是有人對他緊迫盯人。
  “王兄,你別動怒,青虹不敢。”她卑躬屈膝道。
  “那你在這儿干嘛?我在屋內就已發覺外頭一直有個人滯留不去,原來是你。”他冷著眼看她。
  “我……我只是想來轉告王兄,五格格來了。”
  青虹昨儿個好不容易見到四爺璟臨,他溫文儒雅地在宮內荷花池畔与她對弈談心,這全靠宓瀛格格成全,而格格還說會為她說媒提親呢!這怎能不讓她感激得五体投地?
  今日宓瀛格格難得進府見王兄,她無論如何也要幫忙讓王兄見她一面。
  “我沒空理她,你去招呼她吧!”
  才踱出數步至回廊口,宓瀛格格那張虛偽的笑臉,已綻放在他眼前五步之遙處,擋住了他的去路。
  “邢王爺,你怎么一點儿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呢?”她笑臉迎人的說。
  “邢王府是你常走動的地方,還需要客气嗎?”他向來作風冷酷,說話絲毫不帶轉圜。
  “這……你未免也太無情了吧?”她話雖然這么說,但一接触他迷人又闇沉的眼神,又隨之迷眩。
  “無情?”他嘴畔漾起一絲笑紋,“這話該是五格格你早該听過了,何必意外呢?”
  “我——”宓瀛格格气得跺腳,正要說些什么,邢絡嶢靈敏的耳卻听見寢室的窗欞有微晃的跡象,他凝唇一笑,闃沉的眸瀲過一抹陰冷詭光,已知是誰在那儿偷窺了。
  突然,他陡生個主意!
  就在宓瀛格格還在說什么的當儿,他突然往前一步邁向她,覆上她的唇。
  宓瀛格格睜大了眼,沒料到他會這么對她。
  “怎么,這不是你喜歡的嗎?”他雙眼微氳,透露著勾引的訊息。
  宓瀛格格的俏臉立即染上紅暈,喜上眉梢道:“我當然喜歡少王爺這么對我呀!你也知道這是我一直期盼的。”
  “那我是否能有這福份与格格共度今夜呢?”
  他眼露幽魅狹光,語帶曖昧的在她耳畔低語,冷銳的眸卻射向那窗縫陰影……
  “我……少王爺有何安排?”宓瀛格格出現少有的羞怯。
  “咱們先去暢飲一番,酒酣耳熟下才好辦事,你說是吧?”他嘴角勾起一抹佞笑,事實上,他壓根無所謂与任何女人有露水姻緣的關系,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再說她也不是什么干淨、純洁的貨色,他根本毋需顧慮什么。
  “那我們現在……”
  “青虹,吩咐下去,備酒布菜,我打算和五格格徹夜狂歡。”
  他帥性的一笑,指尖輕拂過宓瀛格格下顎,“請吧!五格格。”
  宓瀛格格偎在他怀里,展現出小女人的柔意,隨著他的腳步前往。
  沙綺闔上窗帘,頓覺沉痛与難堪緊緊束在胸口,那緊繃的疼恍似只消稍微一碰就將斷裂折碎……
  淚滴化在襟頭,原來在她付出了身心与靈魂后,所得到的只是心灰意冷、累累傷痕。
  她活得好象風中的蜡燭,總是在包容与犧牲中,漸漸幻化成一縷輕煙……

         ※        ※        ※

  在一處廂房內,漾滿了男女交合狂歡的味道,激情的呻吟、喘息配合著放浪的沸騰火焰,將室內焚得火熱。
  桌上搖晃的燭光,將炕上兩團交纏的人影反射放大在牆上,形成一道引人遐思,血脈奔騰的畫面。
  “王爺……好捧啊!我……我還要——”
  宓瀛格格簡直像團火,在邢絡嶢奮力的沖擊就快燃燒殆盡。
  “好!我就滿足你。”
  他邪魅狂笑,雙手殘冷地揉搓著她的胸脯,宓瀛格格似乎也有著被虐待的癖好,興奮的尖嚷:“快,我就要等不及了。”
  他眉峰一揚,立即以十足的陽剛力撞向她的腿間,引爆她的熱情,就在將射出熱汁的同時,霍然抽出,將种子噴洒在她丰腴的胸前。
  因為,他絕不希望除了肉体上還有其他的關系。
  “嶢……”她喘吁吁地勾著他的頸子,水媚的大眼不停散發出誘人欲火。
  他卻不為所動地推開她,在兩人間拉開距离,“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了,請回吧!”
  他從容不迫的起身,卻被她勾起臀部,“別走嘛!我們再來一回。”
  宓瀛格格使出勾引手段,小手在他緊實的臀上游移,最后停頓在他的驕傲上。
  邢絡嶢身經百戰,怎會敵不過她小小的挑逗,他輕輕移開她的手,低首魅笑,“我自然了解自然的魅力,只需我動一動指頭,任何女人都會樂得為我張開腿,當然,你也不例外。”
  “是的,我為你著迷……”她低聲哀求著。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男人面前放下身段呢!因為她的地下情人雖多,就只有他能讓她享受到欲死欲仙的感覺。
  她已不在乎讓他再折騰個千百回。
  “是嗎?”他綻放一抹邪笑,“但我卻不屑你這個蕩婦。”
  “什么?”她惊愕地瞪著他狂佞的目光,怒火頓時翻騰,方才的欲望已一掃而空,“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是個人盡可失的女人,只不過陪你玩玩,你就樂成這般,還需要我看重你哪點?”邢絡嶢挑高眉,邪笑轉熾,口气淡漠卻犀冷無比!
  “你不是人!”她現出猙獰面容,怎能容許自自被男人耍弄。
  “不錯,我不是人,但我這個狂魔卻讓你堂堂的五格格在我身下狂吟求饒,不是嗎?”他邪肆一笑,熊熊烈焰在他眼中燒灼。
  宓瀛格格立刻穿上衣服,走到他面前,“難怪你在外面聲名狼藉,原來這一切全是真的。”
  “真的?”他好笑地回視她。
  “是你害死邢王府的大貝勒与二貝勒嗎?”她气勢跋扈的逼視著他。
  他俊美的眸一瞇,擰眉沉思,一股威嚴凜人,“是与不是重要嗎?反正他們早已一命嗚呼,而我也順利登上王位,不是嗎?”
  “你——”宓瀛格格頭一回見到他的真面目,頓覺不可思議。
  “我已給了你所要的歡快,你該走了。”他無情地驅赶。
  “你居然敢要了我的身体之后,一腳把我踹開,我……可不是其他女人,能任你戲弄擺布!”宓瀛气得咬牙切齒。
  “你确實不同于其他女人啊!下賤、無恥是你專有的形容詞。”他气定神閒地反觀她一臉鐵青。
  “邢絡嶢——你找死!”她陰郁的眼神帶著抹冷异的詭火。
  “哼!”他甩都懶得甩她,以一股傲視群倫的態度离開屋子。
  “等等——”她沖到門外攔住;他邢絡嶢卻不理會她,直往府外直行。
  “你現在就急著送我“死”嗎?”步出王府,他才回首問道,爍利的眼神散發出犀利炯不饒人的冷光。
  “我不會那么容易讓你死的。”她雙手握手緊成拳,渾身籠罩著一股恨意。矜貴如她,怎能讓人棄如敝屣?
  “哦!那我等著了。”他邪肆一笑,那乍現的笑痕令宓瀛格格心口一緊,逆血狂竄。
  “五格格,瞧你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啊?”突然,一道陌生的嗓音從對面陰暗處響起,不久即走出一位瀟洒的男子,然而,他的眉宇間似乎帶有几許算計的成分。原來,他便是昨日纏上沙綺的男人。
  “你是誰?”宓瀛格格提防地問道。
  此時才剛過五更天,色尚未大明,此人怎會出現在這儿?
  “在下姓傅,來自關外,此次前來中原,是專程想与你談個條件。”他手搖羽扇,神情自若,看來极不單純。
  她綻出一絲笑意,“你既知我的身分,就該摸摸自己的斤兩,我怎么會愿意和你談條件,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自了吧?”
  宓瀛格格走近他,仔細觀察他的神情,果真被他卓爾的外表所吸引。嗯!与這樣的男人談條件,她倒是有點興趣。
  “哈……我自認有這份能耐,否則怎敢与五格格打交道?”他兩眸掠過一絲詭崇光影,充滿戾气。
  若拿他与邢絡嶢相較,邢若狂獅,他若豺狼,外表看來一凶一狠、難分軒輊,除非當面對峙,才能分出上下。
  “好,那你就說說看,是什么樣的條件?”
  “邢王府戒備森嚴,若無門路,想要進出實屬不易,尤其像我這种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他瞥了宓瀛格格一眼。
  “你進府干嘛?”宓瀛格格蹙眉回視他。
  “听說邢王府的后山造景与庭園設計堪稱一絕,在下不過是想一飽眼福罷了。”他輕搖羽扇又道:“因我本身對于這方面頗有研究,希望你有成人之美,能帶在下在府內繞上一圈即可。”
  他打的主意不過是想摸清路線,日后潛入就不用再大費同章尋路,要偷取軍事計划就不那么困難了。
  沒錯,他便是喀逤國國師亞夫,此次昵名傅亞進京欲盜取大清的軍事計划晝,好一舉殲滅大清強大之八旗大軍。
  “僅轉一圈?”
  “正是。”
  “那你如何報答我?”她瞬間勾起水媚撩人的笑意。
  “在下悉听尊便。”他拱手道。
  “逛完邢王府后陪我回宮,咱們玩點儿別的。”暗自眨了眨眼,性喜放縱歡愛的她,腦海又已欲念成流。
  亞夫凝唇,他想:傳聞果然不假,她還真是個浪蕩格格。
  “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        ※        ※

  昨儿個,當沙綺得知邢絡嶢与宓瀛格格一塊儿离開后,她已哭累了心,也哭紅了眼,一人不知是如何走返“郁林閣”的。
  “樂姑娘,你怎么了?瞧你郁郁寡歡的?”圓圓端來了湯藥,“快把這湯藥喝了!吧最近你已不再發病了,可見大夫的藥方不錯。”
  “謝謝你,不知喜儿可好?都是我害了她。”看見圓圓,這讓沙綺思及了喜儿,一絲愧意立即攫住心頭。
  至今她仍猜不透昨儿個纏著她的那個男人是誰?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誤了時辰害苦了別人。
  “小姐,你不知道嗎?喜儿已經出來了,我叫她回房歇著,她還直吵著要來見你呢?”圓圓咧嘴笑說。
  “真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沙綺一掃憂郁,終于展開消失已久的笑靨。
  “昨儿夜里,喜儿莫名其妙便被放回了。”
  “那……那盧冰呢?”她又急切的問。
  “他?他也被放了。喜儿現在正在房里照顧他。”圓圓坦言之,又道:“听說貝勒爺還請了大夫為盧冰診治,傷勢已穩定下來了。”
  “是嗎?”沙綺的小手隱隱顫動。
  “是啊!所以喜儿歡喜极了,硬要來閣里答謝小姐呢!”圓圓輕輕將沙綺帶到案頭坐定,“所以你別急,赶緊把湯藥給喝了。”
  沙綺接過湯藥喝了一口,心頭卻有著無法言喻的悸動,為何邢絡嶢要騙她,讓她誤以為他是個不仁不義的暴君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湯藥冷了會變得更苦。”圓圓催促道。
  “哦!”猛被拉回神智的她立即皺著眉頭將藥喝了,順手將瓷碗擱在桌上,踱向窗口。
  她看了看卷地而起的落葉,突道:“天侯像是變涼了,都刮起了勁風,夜也來得早。”
  圓圓拿了件斗篷過來,為她披上,“小姐,別站在窗邊,那儿風大,快到里頭坐著。”
  “我已坐了一整天了,知道喜儿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只想在這儿看看風景。”她似乎仍未從邢絡嶢帶給她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他似乎并未如他外在所表現的那般殘戾,卻又從不為自然辯解呢?
  “可是……”
  圓圓還想就什么,卻被她阻止了,“你先下去休息,我現在只想靜靜,有事我會喚你。”
  “好吧!那你千万別在這儿逗留太久。”圓圓千叮囑、万交代,深怕体弱的她又著涼了。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沙綺輕輕一笑,眼神停滯在屋外微卷的風儿上,但愿它能將她思念他的心意傳達給他。
  待圓圓退下后,她便走到屋外長廊,拿起架于角落的古箏。
  不知怎地,印象中她似乎會這項樂器,然而是怎么會的,她卻怎么也想不起!
  其實這是因她幼時身体很差,少有机會与同年齡孩童一塊玩耍,于是樂全達在一次撿破爛瞧見一架被棄的古箏,一時興起就帶回修了修給沙綺把玩。
  哪知她愈彈愈有興致,好几次樂家夫婦省吃儉用,就是為了給她買琴譜。
  不過,這段往事她是怎么也憶不起來。
  為了試試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确,她端坐在琴椅上,閉上眼,依習慣手式在琴上揖舞了起來。
  頓時音律如高山流水,引商刻羽般傾瀉而出……
  如珠落玉盤、冷冷不絕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覺掠上心頭,彷似在一間木屋內,她坐臥在一間小閣間,眼前放著一把老舊破損的古箏——
  然后……一陣拍掌聲拉回她的冥想,沙綺赫然抬首,看見宓瀛格格和一名男子正走向她。
  她定睛一瞧——怎么會是他?
  指下弦線突然斷裂,惊醒了她!
  “姑娘,你沒事吧?”亞夫狀似關怀地上前詢問。
  “你……你怎么……”她惊愕無語,有絲不她的感覺泛上心頭。
  “你們認識?”宓瀛格格怀著詭笑看著他倆。
  “我和這位姑娘曾有一面之緣,想不到這緣份還能延續至今日!”亞夫矜淡的一笑“很高興又見到你,樂姑娘。”
  沙綺倏然站起身,遠离他的趨近,“你怎么會進府里?你到底是誰又是何居心?”
  “姑娘還真健忘,在下早已自我介紹過了,敝姓傅,單名一個亞字。”一抹謔笑漾在他唇畔,隱約露出的寒芒含帶深濃的奸佞。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她一向不是個不懂禮貌的女子,但若非他,喜儿和盧冰也不會身受重刑,這教她如何對他和顏悅色?
  “他是我的朋友,你憑什么赶他走,你有資格嗎?”宓瀛格格趾高气揚地指責她,一副尋釁的臉色。
  “我……”沙綺凄楚地想,她是沒資格,但至少有不見他的自由吧!“我進屋了,失陪了,五格格。”
  “等等,姑娘請留步。”亞夫喊住她。
  沙綺定住身,卻不敢回首。
  “在下只想知會姑娘一聲,我還會再來找你。”此話一說,不僅沙綺一愣,更讓一旁的宓瀛格格產生莫大的興味。
  忽然一記彩光掠過沙綺頭頂,一條光可鑒人的墜煉落上沙綺頸間,“這是在下給姑娘的定情物,你可得好好留著。”他撇唇一笑隨即拔腿离開。
  宓瀛格格瞪了她一眼,“你身居王府,還到外面招惹男人,真厲害啊!”
  沙綺盯著胸前的鏈子,已怔忡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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