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八章


  學一次乖!諸葛駿可完全不這么想,他可是激昂憤慨的將楊秦懋罵的頭破血流,“你竟眼睜睜的看著支天燕把她帶走!”
  好不容易他將匪寇制伏,并勸服他們從善,這才披星戴月的赶了回來,沒想到竟會碰上這檔事。
  “你根本就無法想像當時的那种情況,若她是被支天燕用刀架著脖子,或是被任何一种方法挾持著,我一定會出面阻止,可惜不是,她完完全全主動且心甘情愿的跟著她走呀!”楊秦懋一副受盡委屈般的反馭。
  “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信,我离開的時候她是那么的溫順,這教我怎能接受這种結果!就算她是真的背棄我而去,你也不能那么大方的讓她走,沒有我的允許,她絕不能走出我的世界。”他如暴怒的獅子般,將所有人都嚇得退避三舍。
  “像她這种女人,你又何必留戀呢!”楊秦懋已不知該再說些什么了,他從不知道諸葛駿一碰上感情的事,也是如此冥頑不靈。
  何必留戀,是啊!何必留戀。
  若天底下的感情都能用這四個字來化解,就不會出現那么多凄美的愛情故事。
  “我不管她是什么樣的女人,我說過,即使將整個地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她。”他緊握住雙拳,心中激蕩不已。就算她愛的真是支天燕,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她,只因那句話:她注定是他的。
  思及此,他飛快的回到房間打理些重要事務,因為這一趟突厥之行,想必會极為漫長。支天燕會將她帶到哪儿呢?會回宮中嗎?
  不,憑察貝赤洋膽小怕事的個性,他絕不敢收這爛攤子。
  難道支天燕會笨到將伊蘭帶回家中?有這么可能,這家伙刁鑽的可以,准以為我猜不到他會往死路走!
  就在諸葛駿旋身准備出發之際,他突然感到腳下有件軟布類的東西,他抬起一看,竟是件嬰儿穿的小紗衣!他房里怎會出現這玩意儿,是伊蘭的嗎?
  倏地,有個念頭竄進他腦中,使他一時天旋地轉。莫非伊蘭她……算算日子,在他印象中,伊蘭似乎已有好些時日沒有來潮了,況且婚后他倆几乎天天徹夜纏綿……天!
  她有了他的孩子!
  但一轉念,這個臆測完全不成立,要是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她就更沒有理由离開他了。如果說她宁愿跟著支天燕走,也不屑怀他的孩子,那這件小衣服又代表著什么?
  諸葛駿頭疼欲裂的抱頭苦思,在理不出頭緒的情況下,他几近瘋狂的嘶喊著。這聲聲扯人心肺的喊叫聲,听得下人們陣陣心酸。
  在他們的記憶中,諸葛駿是個剛強的男子,從沒想過在感情方面,他竟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得令人心疼。
  聞聲闖入房中的楊秦懋,見他一副遠行的裝扮,立即問道:“你准備上哪儿去?為什么就不能看開點?”
  諸葛駿將那件小衣服塞進他的手中,“你瞧,她是不是已怀了我的孩子?我怎能讓我的孩子流落异域。”
  “這……怎么會這樣?”他喃喃低語,其惊訝的程度并不輸給諸葛駿,此刻他的腦子已呈停頓狀態了。
  “你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嗎?”諸葛駿突然間想把希望寄托在楊秦懋身上,但愿他所有的推理都和自己一樣。
  “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怎么都沒想到過會發生這种事,阿駿,你怪我吧!
  我若是知道她身怀你的骨肉,打死我我都不會讓她回到那家伙的身邊。”楊秦懋的罪惡感油然而生,好像他是造成他們骨肉分离的儈子手。
  “本來我還考慮,待我找到伊蘭,若她親口承認愛的是支天燕,我是否該寬宏大量的成全他們,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顧慮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我不但要找到她,更不容許她帶著我的孩子跟在別的男人身邊。”
  “要是她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呢?”
  這個楊秦懋可真會挑話說,只見諸葛駿陡地怒目掃視他,眼中一抹冷峻的殺意。
  “我……我是說,假設她禁不起長途跋涉,不小心流掉了小孩呢?”楊秦懋見狀立即改了語意說。“我會殺了支天燕!”他毫不猶豫的說出。
  “那你准備從何找起?我陪你一道去!”無論如何,楊秦懋覺得他有責任該陪諸葛駿走這一遭。
  “也好,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去准備一下,我們馬上動身。”諸葛駿隨即走出了房間,在這間充滿伊蘭馨香的屋子里,多待一秒鐘,他就對她更多一分難以自持的思念。
  女人啊女人!曾几何時你已左右我諸葛駿的一切。
         ※        ※         ※
  “走快點,你是想讓諸葛駿追上是不?”支天燕對伊蘭已由愛生恨,早已不懂得怜香惜玉。
  伊蘭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懶得回答。是的,她是走慢了些,只不過是為了腹中胎儿,她不能失去他,如今只剩下他是她与諸葛駿之間唯一的聯系。
  “你還真是變了,一點個性也沒,這不是我喜歡的。”他鄙夷的說。
  伊蘭嗤之以鼻的笑說:“我不需要你喜歡,即使你恨死我,我也無所謂,你听清楚了嗎?我……無……所……謂!”她特意拉長尾音,以加強話中的真實性。
  天呀!什么時候才能擺脫他?如今她一心只想逃。
  “你無所謂?好,我也可以無所謂,過去我對你的愛,就讓我挾持你一輩子來抵消吧!”他蠻橫不講理的說。
  伊蘭絕望的倒退一步。一輩子!根本不用一輩子,只需几個月,她的腹部就會呈現出來,到那時候他要是對她動粗使坏,這可怎么得了!
  “別又裝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樣子,走吧!再加把勁儿,日落以前,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他使勁抓住她的手往前拖。
  “你要帶我去哪儿?”她死命掙扎著。
  “當然是回家,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當他說到最后那六個字時,伊蘭彷佛看見一抹冷冷的笑意在他嘴角一閃而逝。
  “你家!你不怕諸葛駿找上門?”此時的伊蘭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了一般,想在夾縫中求生存。
  他冷笑了几聲,“他找不到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的。”
  伊蘭雖不懂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已無心再問,只覺得好累好累。
  在一陣身心俱疲的匆忙赶路后,終于在日落月出之時,他們赶到了支府,看著這棟熟悉的府邸,她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景象一幕幕出現在眼前,在這儿有可沙的狂笑聲,有自己的足跡,只是那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已飄流的好遠,怎么也沒想到今天她會以這樣的心境,這樣的身份再踏進這里。
  “伊蘭!”她聞聲轉首,看見廳門前站著一位女孩。女孩一看清楚是她,以其不平穩的步子,一拐一拐的走到她面前。“亞,你也在!”伊蘭握緊她的手。
  “你怎么回來了,諸葛駿沒有為難你吧?”亞還天真的以為是諸葛駿放她回來的。
  “阿駿沒有為難我,你如果想知道內情去問他吧!”伊蘭以不屑的眼神瞟了身旁的支天燕一眼。“這是怎么回事?”亞也看向他。
  “你真煩,問那么多對你有什么好處!我告訴你,今天你所看見的事情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娘,知道嗎?”他以要脅的口吻嚇唬她。
  “為什么?”亞看了看伊蘭,這才從她落寞的表情中看出了些端倪,莫非她是被支天燕綁來的!“旗亞,多吃飯少開口是保有長命的秘訣,懂了嗎?對了,我現在要帶她去地窖,以后她的三餐就交給你負責,記住!少說話。”
  “你不能這么做!那個地窖已經好久沒用了,不僅濕气重而且又有霉气,伊蘭會受不了的。”亞怎能相信昔日深愛伊蘭的他,會變得如此恐怖。
  “反正是她睡那儿,你窮緊張什么。”剛愎自用的支天燕一點也不接受別人的勸告。“可是……”“亞,別說了。你放心,我忍受得住,絕不會那么容易倒下去的。”伊蘭不忍見亞為了她而遭到支天燕的謾罵,只有在心中深深的感謝她。
  “伊蘭,對不起,我沒辦法說動他改變主意。”亞滿心歉意的說。
  沒想到他在此刻卻哈哈大笑,“任何人都說不動我的,別浪費精力了。走,我帶你去看看將陪伴你一生的房間。”
  他使出滿勁硬押著她往后山走,在一處大石面前他停下了腳步,“你的住處到了,進去瞧瞧吧!”
  隨后他拿出鑰匙在大石后面找到了鎖把,在扭開鎖推開房門的剎那,一股沖天刺鼻的臭味襲向他倆,伊蘭掩著鼻,忍住滿腔的反胃感,跟著支天燕的腳步徐徐拾著階梯而下。
  在階梯盡頭,他燃起壁上的油燈,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說:“你就待在這儿,三餐我會派亞送過來,等你想清楚愿意跟著我了,我可以不計前嫌放你出來,你好好考慮吧!不要再异想天開的以為諸葛駿會找得到這儿,而你眼前的路,除了關在這儿終老一生外,已無其他的路了。”
  狠話說盡后,他掉過頭毫不留情的走了。
  伊蘭痛苦的蹲在角落,她抬起頭看著一室昏黃,而今陪著她的就只有一屋子的惡臭及那閃閃跳躍的燈火。
         ※        ※         ※
  就在伊蘭被囚禁的隔日,諸葛駿已偕同楊秦懋來到了察貝赤洋的宮殿中。
  他當然知道支天燕不會笨的把伊蘭送回宮中,而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向察貝赤洋打探支天燕的住處及生活習慣,好有利于他盡快找到伊蘭。
  “什么,天燕將伊蘭給帶走了!”察貝赤洋乍听此一消息,完全不敢相信,他怎么也想像不到伊蘭會心甘情愿跟著他。回想兩個月前与她在毛坊的談話,只需提起諸葛駿,她的眉宇中總是充滿了幸福的笑意,怎可能才短短數日就改變了一切!
  “我絕不相信伊蘭會背叛你,她是那么愛你。”察貝赤洋再一次的強調。
  “我來這儿,不是為了研究她到底有沒有背叛,我只有一個目的……找到她。”諸葛駿的語意中含蓋著銳不可當的堅定。
  “可是她沒回來我這儿,天燕會帶她去哪儿呢?說不定伊蘭是被要脅的,所以才逼不得已跟著他走啊!”事到如今,任何揣測都出籠了,“也可能他是為了報复我廢掉他副將的職務,唉!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察貝赤洋憂心忡忡的直歎气,另一方面他也是擔心諸葛駿會不會因為如此,出爾反爾的打消与他們和親的念頭。
  “那個叫支天燕的住哪儿?家里還有什么人?”楊秦懋早已沉不住气了,他想盡快去將那小子抓來,好好的修理一頓,出一口悶气。
  “他就住在西門,家中只有一個老母和一位收養的義妹,很單純。”
  “我們這就去。”諸葛駿頷首道別。
  “等一下,諸葛公子。”察貝赤洋喊住他,卻又難以啟齒。
  “您不必客气,我是您的女婿,叫我阿駿就可以了。”他微微一笑。
  “好,阿……阿駿,有件事我想知道……”
  “岳父,有話就說吧!”對于他懦弱的表現,諸葛駿感到有些無奈。
  “如果……如果你找不到伊蘭,還是她真的背叛了你,你會不會放過我們?”赤洋囁囁的說。
  “我說過我不是好戰之徒,而且放不放你們是皇上做的主,一切就看你們的造化了。”諸葛駿搖頭道。察貝赤洋由衷感激的說:“謝謝!”
  諸葛駿莞爾一笑,隨即走出了大殿。
         ※        ※         ※
  “亞啊!最近我怎么老儿你提著飯盒往外走,你是拿飯給誰吃?”支母飯吃到一半,突然問道。亞一愣,“沒有啊!我只不過覺得那些剩菜剩飯丟了太可惜了,所以拿給几個無家可歸的人吃。”
  她暗自撫著胸口,真怕自己穿幫了,天啊!這還是她頭一次欺騙娘,真該死!
  “原來如此,都是戰爭惹的禍。”支母歎口气又拾起筷子,“以后咱們就弄些像樣點的菜送去,別老讓人家吃剩的,這樣不好。”
  “是,我知道。”亞很開心的回應。
  伊蘭被鎖在地窖,久不見陽光,气色愈來愈不好,她早想弄些營養的東西讓伊蘭補補元气,如今娘既然開口說了,這正合她的意思。
  “燕儿呢?我好像已經有個把月沒見著他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嗎?”想著想著,她又思及了這個一年碰不上三次面的儿子。
  “我……我不知道,他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哪會告訴我呢!”
  亞說出這話可是心虛的很,因為支天燕整天不是去地窖挖苦伊蘭,就是去街上買醉,但這些又怎能讓娘知道呢!
  “這孩子也真是的,從沒讓我放心過。”“娘……”亞看在心里,著實的難過。
  “夫人,外面有兩個人自稱來自中原,說要見少爺,可是少爺不在,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們進來?”守門的霍金,匆忙的進來請示。
  “中原來的,會是誰呢?請他們進大廳休息,我馬上就出來。”支母疑惑了會儿才吩咐下去。“亞,咱們出去看看,會是誰來找燕儿。”
  “我也要出去呀!”她有些為難,因為是誰找上門來,她已經心里有數了。
  “陪娘去看看嘛!我活了五十几歲還沒瞧過中原人,看看是不是比我們突厥人好看。”支母還挺幽默的。亞忍不住一笑,“不掃娘的興,我去就是了。”“這才對嘛!”
  于是她們母女倆怀著好奇的心情走進了大廳。
  “我是天燕的母親,你們是?”
  支母目不轉睛地看著諸葛駿,沒想到這個中原人長得還真是偉岸挺撥。傳說中,中原男子不都白白淨淨、瘦瘦弱弱的嗎?怎么他一點也不像,倒遠比燕儿魁梧碩壯了許多,尤其是那張臉還真帥。
  “您認識察貝伊蘭嗎?我是她夫婿,諸葛駿。”他以沉穩的嗓音說道。
  “原來你就是伊蘭的中原夫婿,本來我還為燕儿不服气,今日一見,我一點埋怨都沒了,不知你千里迢迢來我們這儿有什么事嗎?”支母從開始就不看好支天燕与伊蘭的親事,同為女人,她明白伊蘭愛的不是燕儿,但又不想讓燕儿失望,只好一切順其自然了。
  “支天燕是否在這儿?”諸葛駿也想不到支天燕的母親會是那么和藹的老人家,即使自己對她的儿子滿怀恨意,也無法對她表現出來。
  “你找燕儿有事?唉!可惜他已經有一個月沒回家了。”說到支天燕,支母眼中盡是傷悲。
  “那么您可知他去了哪儿?”諸葛駿著急的神情充分顯露在臉上。
  支母搖搖頭,“我生了這個儿子,就好像是幫別人生的一樣,他不見倒是應該的,回來了才是撿到的。”
  “這么說,您也不可能見過伊蘭了。”諸葛駿揉著眉心感到失望透了。
  “伊蘭!”
  “就是你那寶貝儿子把人家的老婆給拐跑了。”站在一旁都快成雕像的楊秦懋總算開口說話了。不過呢!他這個口好像還是別開的好。
  諸葛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轉身對支母說:“我這朋友說話向來沒有大腦,請您別見怪。”
  “不怪,不怪,我只是想弄清楚,燕儿為什么要拐走伊蘭?”支母陡地站起身,走到諸葛駿及楊秦懋之間,非得知道答案不可。
  “我不敢講,您問他吧!”楊秦懋指指諸葛駿,擔心話一講錯又被刮了。
  支母會意的改問諸葛駿,“諸葛公子,你千万別瞞我,有什么事就告訴我!”
  “這……既然您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就先告辭了。”天下父母心,他又何嘗愿意讓這位老人家傷心。“別走啊!亞你杵在那儿干嘛!快來幫我留住他們呀!”支母著實擔心莽撞的支天飛會干出什么天地不容的事。
  只可惜諸葛駿歎了口气,便拉著楊秦懋走了出去,連帶的他的希望又破滅了一個。
  待他二人走遠后,亞才脫口而出,“娘,您別難過,支大哥只不過是一時無法對伊蘭姊忘情,所以才擄走她的。”支母疑惑地看著亞,“亞,告訴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亞這才知道自己已露出了馬腳,她赶緊笑著說:“我怎么會知道什么呢?我只不過是猜測罷了。”
  “是嗎?燕儿也真是的,伊蘭已是人家的媳婦了,他還想爭什么?到底把人家弄到哪儿去了?”
  “娘,我相信支大哥不會對伊蘭姊怎么樣的,他既然愛她就不會傷害她才是。”亞不得已說出違心之論,因為依伊蘭目前的情況來看,實在不怎么好。
  “但愿如此,只希望他不要由愛轉恨。”支母的這段話,讓亞的心悸動著,她該救伊蘭嗎?不說,她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娘,但說了,支天燕會饒過她嗎?再說,愛他不是都得依他嗎?
         ※        ※         ※
  “依蘭,你哪不舒服?瞧你的气色愈來愈不好。”亞端了盤新鮮的飯菜擱在她面前,“這些是我特別煮的,快吃吧!別讓支大哥給撞見了。”
  “我一點也吃不下,你拿回去吧!”伊蘭手撫在胸口上,強忍住即將沖出口的心感。
  這陣子正遇上她害喜最嚴重的時刻,被悶在這小小的地窖中,已經讓她受不了了,何況再加上這些菜肴有腥味,讓她直想吐。
  “是不是該找個大夫來,你這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心疼,就算支大哥對你有天大的帳意,也不至于想置你于死地呀!我去跟他說,他會讓你看大夫的。”她惊慌的站起身。
  “不要,亞,謝謝你,我不需要。”她怎能看大夫,這豈不是泄漏了她有身孕的秘密。
  “為什么?伊蘭,我們向來是好姊妹,有什么事千万則瞞著我,除了放你出去,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做。”亞极為誠懇且真情流露的表達。
  在過去的歲月中,由于亞身体的缺陷,大家都嫌棄她,沒几個人愿意和她交心,唯有伊蘭是出自真心對待她,還會開導她正視自己的人生。也就是因為這樣,此刻的她對伊蘭有百分之百深深的虧欠。
  一時間伊蘭喉頭梗塞了,一股暖意流竄全身,“亞,你當真想幫我?”亞很用力的點著頭。
  伊蘭閉上眼,委實不知該怎么說,好半晌過后,她才睜開眼,淚眼蒙蒙的看著她,“我只需要你幫我抓帖安胎藥,我怕我保不住我腹中的孩子。”
  “什么?你有了孩子!支大哥知道嗎?”她杏眼圓睜。
  “這怎能讓他知道,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但瞞得過去嗎?”亞暗忖,這怎么可能,不用多久,伊蘭的肚子就會很明顯的脹大了,支天燕也不是傻子,他一定看得出來。
  “只要我在他面前一直保持坐姿,相信還能隱瞞一陣子。”對這點,伊蘭頗有信心,她相信等他發現時,已沒辦法弄掉她的孩子了。
  “好,我一定幫你,以后我送飯來會再加一碗安胎湯藥,伊蘭,你一定要堅強。”
  “謝謝!”伊蘭珠淚泉涌,胸臆間溢滿了感激。
  “千万別言謝,是我對不起你,我應該放你出去,我甚至可以告訴娘,讓她替你做主,但是我懦弱、我無膽,我害怕他會再也不理我了。”這禁錮多年的感情,在亞心中一直難以排解,縱使她明知道他一點也不在意她。
  “真是苦了你,為什么在我們之間會出現這种三角習題呢?上天還真會捉弄人!”
  無奈的伊蘭在唇色輕逸出一聲悲歎,為何愛与被愛之間就是那么的難以平衡、無法抉擇。
         ※        ※         ※
  諸葛駿已在支府門外暗中監視了近十天,本以為能找到支天燕的行蹤,想不到支母說的果然沒錯,他果真是不進家門的。
  然而,一時心急的諸葛駿卻忘了細查支府后山,否則,他定會發現其中許多异于一般的情形它有一個很明顯的差异,那就是一大片后出,只唯獨支府的后面方圓五百公尺的范圍草木非常的稀疏,因為支天燕在其下布滿了許多通往外地的暗道。
  “阿駿,要是支天燕一直都不回家,難道我們還要繼續死守在這儿?”性情耿直的楊秦懋煩悶的抓抓頭道。
  “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我再等几天。”他煩悶苦澀的說。“呸,這是什么酒?怎么那么難喝!”
  “身在西突厥,哪喝得到中原的美酒佳釀,在這儿沒讓喝馬尿就不錯了。”
  “沒想到現在連想要藉酒澆愁都那么難。”他重重的將那壇糟透了的“馬尿”遠遠一擲。
  “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守株待兔?認為那是屬于沒辦法中的辦法,這下怎么反而執迷不悟呢?”楊秦懋直言道。
  “你不覺得現在的我也只有這條路能走,我真恨我沒有將整個地翻過來的能力,否則我一定這么做!”他站起身,一絲苦笑爬上眼底。
  “好吧!挪我再陪你等羅!”楊秦懋笑了笑,對于諸葛駿這份執著不悔的情感,深感佩服。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看看螢儿吧!不能為了我,老把你留在這儿,再說,我离開毛坊那么久,也委實放心不下,幫我回去張羅張羅也好。”諸葛駿郁郁糾結的濃眉,這才稍稍松懈了下來,并投給楊秦懋一個“你放心”的眼色。
  “多個幫手好辦事,我不走了。”楊秦懋明明白白的表示。
  “你呀!到現在還是那么會黏人,還好你已有了螢儿,要不,我真以為你喜歡我呢!”這十几天來,諸葛駿難得說了句玩笑話。
  其實故作輕松狀的他,心中是百轉千回,只是他不愿再在楊秦懋面前表現得如此狼狽、懦弱。他沒忘記他愛依蘭,但毛坊還有數百人的生計在靠他生存呢!再怎么說,他也不能棄那些人于不顧啊!
  “哇!還好,你還會說笑,這表示你還正常。”楊秦懋撫掌大笑,原來他還是自己欣賞的諸葛駿。
  “謝謝你的幫忙,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諸葛駿握著他的手,“再給我几天,如果還一直沒有伊蘭的下落,我們再從長計議。”
  “就這么辦,不過我建議我們該換個地點,老守在這儿恐怕……”
  “你說的對,只是我們對支天燕了解有限,不這么做,我實在想不出我還能怎么做,天!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多么的窩囊、沒用。”他揉著眉心,再也難以消化這無以复加的苦痛。
  他……諸葛駿,闖遍大江南北,做過數不清替天行道之事,他還曾一度自認為世上沒有任何事難得了他,即使有,他也從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如今的他竟是那么的無助,一點也不像昔日那個叱吒江湖的諸葛駿了。
  “別這樣,我永遠相信你。或許伊蘭也在某個角落呼喚著你,千万要對自己有信心。”
  諸葛駿愕然地看著他,楊秦懋的一句話果然惊醒夢中人;是的,他不能再將自己陷入此种抑郁寡歡的迷惘中,他要走出他給自己所設限的藩篱,在還沒有找到伊蘭之前,他不能倒下去!
  楊秦懋看著諸葛駿已轉變的神情,猜得出他應該有所領悟了,于是了然的一笑。
  ------------------
  轉自:晉江文學城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