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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蔚晴,你回來了!”
  當蔚晴纖麗的身影出現在武館門囗,面對大門的侯威棖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喜色!
  大伙聞聲,全轉過身看向她,眼底淨是惊喜,“大小姐,你怎么有空回武館,皇上老子肯放人啦?”
  侯蔚晴帶著牽強的笑容,對他們點頭道:“是,皇上念我离家多日,思親之苦,所以讓我回來看看。”
  胸口仍是這般難受,窒息的感覺依然環伺著她,樊溯對她的傷害不僅是身体,心靈更是受創頗深!
  想不到今日回家,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你近來可好?宮里的生活不好過吧?”侯威棖怎么看不出她眉頭深鎖,愁絲万縷,分明不快樂!
  “還好,只要獨善其身,別去招惹他們,自然不會有事。”她撒謊,飄浮的眼神卻泄漏了她苦澀的心情。
  侯威棖自然知道她不肯吐實,可能是怕大伙擔心吧!
  “大哥,你們都還好吧?”她改了話題,怕被看出心事。
  “瞧!還不是老樣子。”侯威棖看了眼練武場上的眾弟兄,見他們個個睜大好奇的眼看著他們,不禁開口吼了一聲,“看什么?還不去練功!”
  大伙縮縮頸子、吐吐舌,赶忙排列好陣式又揮舞起拳頭。
  蔚晴會心一笑,問道:“爹爹呢?他的身体無恙吧?”
  “老毛病是有的,但依然硬朗,他老人家現在正在大廳泡茶獨飲,你赶緊進去吧!他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蔚晴點點頭,快步跨進大廳。
  “爹——”她的一聲呼喚,讓正執杯的侯卿耀,手微顫了一下,茶水溢出了杯緣!
  “是你,蔚晴!”侯卿耀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我回來看您了。”蔚晴緩緩走近他,對他褔了褔身,眼角噙著淚光,“女儿好想您。”
  侯卿耀微閃神,看著她的改變,這孩子以往极少以言語對別人顯現關心,向來矜冷少言,能由她口中听聞想念還真不容易。
  “你呢!可好?”
  “除了不能隨時回來看您之外,一切還好。”她企圖隱瞞心思,又回到如故的冷靜。
  “幸好你回來了,爹正有事想見你。”他面孔突變嚴峻,沉聲說:“威棖,你先退下。”
  “爹,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侯威棖執拗地拒絕离去。
  “有些話不是你能听的,下去——”侯卿耀僵凜著臉,眼底射出精銳之光,以力拔山河的嗓音駁斥道。
  這事情的嚴重性影響整個武館的安危与每個人的性命,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侯威棖眉鎖眼沉,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哥,你先下去吧!”蔚晴不希望自己一回來,就造成他們父子倆間的齟齬,因而出口勸說。
  “我是家里的長子,有什么事不能讓我知道的?我不走。”他仍固執己見。
  侯卿耀的表情填上不豫,冷冷地道:“隨你,但你得發誓守口如瓶。”
  “是,孩儿懂。”
  侯卿耀的眼神又轉向蔚晴,突然間道:“你在宮中方便見皇上嗎?”
  “至今尚未碰過面,但若想見他,應該不難。”雖不知爹爹意欲為何?她還是必恭必敬地回答。
  “那就好。”侯卿耀捻須道,神色冷肅。
  “爹的意思是?”威棖沉不住气的發問。
  他眼神四處流轉了一下,确定四周安全后,他才輕聲響應,“蔚晴,我要你找机會殺了皇上!”
  “什么?”兩兄妹异口同聲的惊呼,神情充滿著不解与駭意。
  “你們明白咱們是漢人,而耀武揚威明里是間武館,私底下卻是反清复明的地下聚會所。”侯卿耀每說一句話,莫不帶給他們兩人更多的震惊!
  侯威棖張口結舌地抖著聲說:“爹,這可是滅門大罪,可誅九族,您要三思而行才是,千万別……”
  “你這個孽子!別忘了自己的身分,我們是漢人,怎能被韃子統治,難道你甘于如此?還有你爺爺的仇,你也不想報了?”他端著一張嚴厲的面容,森冷如冰柱的目光睨視著侯威棖。
  他今生的奇恥大辱便是得受制于韃子之幫,他發誓在有生之年,必要竭盡一己之力推翻滿清,复興明朝!
  “爹,現在正處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逸平靜,這是明朝宦官當道時所無法企及的,我認為只要是明君當政,五族共存并無不可。”蔚晴也發出肺腑之言,畢竟如今這般的生活已是難能可貴的。
  “蔚晴,你……你是不同意了?”侯卿耀指著她的鼻尖,憤怒不已,話語一出已戰栗不休、气窒難抑。
  “您別生气,注意身子。”蔚晴連忙扶住他。
  侯威棖亦倒了杯水過來,“爹,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你們全都滾!不同意就別喊我爹!我就是气死也不用你們替我送終。你忘了當初進宮前答應爹的事嗎?真是不肖女!”他使勁將茶水一揮,杯破水濺洒了一地。
  “爹……”蔚晴含淚低泣。
  “你們全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孽子,滾——”一陣如洪鐘般的喝斥聲后,侯卿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全濺在蔚晴身上。
  “爹,您怎么了?好、好!我答應您,我做。”她重重的跪于地面,已是喪气不已,身心已受重創的她如今又被父親責難,生之于她有何意義?
  她并不怕死,只是殺了仁君,這……愧對蒼生啊!
  “你當真答應了?”侯卿耀臉露欣喜之色。
  她無力地點點頭;站在一旁的侯威棖卻也只有感慨的份。
  “你打算几時行動?”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您安心休養身体,我既已答應,就不會食言,此事得找适宜時机進行才是,急不得的。”她心里卻是苦不堪言。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侯卿耀雙眼覆上戾色,令蔚晴惊畏!
  這個爹爹,好陌生啊!
  ***
  樊溯神色凝滯地匆匆赶往“養貽宮”,他剛才接獲皇后懿旨,請他前往。他擔心是否皇額娘的病情惡化,于是放下手邊事務,立即前去探望。
  進“養貽宮”,孫嬤嬤与一干太監、奴婢立即躬身問候,“六阿哥吉祥。”
  “起喀。”他單手一揮,急步來到皇后床榻前。
  “皇額娘……”樊溯急急握住皇后的手,看著她一臉憔悴的容顏。自皇妹被劫后,他當真就不曾見皇額娘真正開心過,她總是愁容滿面。
  “溯儿,你來了。”皇后虛弱地笑了笑。
  “皇額娘有事找我?”他焦慮的問道。
  “對。”她急著想坐起,卻被他按回床上。
  “您別急,有話慢慢說,赶明儿身体狀況略為恢复,孩儿帶您去山上走走。”樊溯安撫道。
  “你有這份心,娘就滿足了,其實這輩子我有孝順的你和寵愛我的皇上,我已滿足了,可娘只求臨走前,能見一見你皇妹旻若格格。”她虛軟無力地說。
  “皇額娘……”樊溯歎口气,“有關皇妹的下落,多年來孩儿一直在派人查探,從無稍怠,只可惜事隔多年,极難著手……”
  “我懂,你別在意,這本就是不容易,但哀家想求你……”
  “您快別這么說,有事盡管吩咐。”他按住她的手背,想讓她安心。
  “我希望在我百年之后,你仍不要放棄尋找旻若格格,她是你最親的妹妹呢!”她飄浮無助的眼似在尋求保證。
  這是她這輩子僅有的愿望,無論如何她都希望樊溯別放棄。
  “皇額娘放心,我會堅持下去的,好,您就早點歇息,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派人去御膳房吩咐他們熬些補品來。”樊溯為她蓋好錦被。
  他曾親自向太醫詢問過皇后的病情,太醫指出這完全是因為皇后憂心過度以致養分不易攝取,因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虛弱,倘若能讓她放寬心,多吸收些營養,病情自然會痊愈。
  “等一下,溯儿。”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似乎還有話想說。
  “有事您盡管交代。”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皇妹身上有處地方藏個胎記,我想這應該會有幫助,咳……”她輕咳了几聲,吃力道。
  “您說。”他睜大炯利的大眼,等待著皇后接續的話。
  “就是……”皇后遲疑了會儿,此乃隱私處,樊溯是個大男人,她不知如何啟口才是。
  “皇額娘您說。”他仔細諦听。
  皇后輕聲徐言,“在你皇妹的兩股間有一個胎記,我想……”
  胎記!怎么會?樊溯的神情一緊。
  “怎么樣的胎記?”他急問。
  “我依稀還記得是一個心形胎記,很漂亮完整的形狀,就在偏右股的地方…那時,我和孫嬤嬤還為她取了個小名,就叫心心。”
  皇后嘴角含笑,已完全沉溺在回憶里,臉上泛出光芒,那是种充滿母愛的光輝。
  樊溯整個人僵住了,狹長的眸影中映土點點駭冷星光。
  他渾身一陣抖顫,一股悔恨悄然無息地涌上心間。
  “假使旻若還在,現在几歲了?”他沉冷地問。
  “快十八了,已到花嫁之年。”她幽幽地說,“如果她還在世上,現在一定是位大美人,在裙褓中她已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嬰儿。”
  樊溯重重地閉上眼,沒錯,蔚晴今年十八了!是巧合嗎?不會的,世上沒有這么湊巧之事。
  難怪他一直覺得蔚晴有股侯家人所沒有的气質,也難怪她与侯威棖一點也無相像之處!
  如果她真是旻若,是他的親妹妹,他如何是好?想不到親哥哥竟親手對自己的妹妹做出摧花之舉。
  問題是,他遺失在她身上的心呢?這又豈是說收便能收的。
  此刻,樊溯才驀然發現他竟已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烙在她身上的所有無情之舉,全是因為想漠視這份感情所做的愚蠢行為。
  天,今后他該如何面對她?
  “溯儿,你怎么了?”皇后見他神色有异。
  “呃……沒什么,皇額娘可知除了那胎記外,可還有別的可憑借相認之處?”樊溯不愿就此相信蔚晴就是旻若,他必須再求證。
  “這……”
  “我知道。”孫嬤嬤滿然出現在他們身后,恭謹地回答,“以前我為小格格淨身時,曾在她左耳后看見一顆紅色朱砂痣。”
  “朱砂……”樊溯沉吟著,似乎沒什么印象。
  “溯儿,那就一切拜托你……咳……”皇后猛地一聲劇咳,惊回了他的神志!
  “皇額娘您別再說了,旻若的事就交給我吧!”他對皇后淡淡一笑,隱在平靜面容下的心思卻深幽難測。
  他起身面向窗外,眸光倏地冷沉,他得解開這個謎——
  ***
  蔚晴回宮時已是晚膳過后,她神情憂郁地走在內徑,卻在“溯澐宮”外停滯了步履,她心緒紛扰,沒准備好要見他。
  她企圖繞過“溯澐宮”,轉向后方的“茉莉齋”,經過蓮花池,卻乍見樊溯手搖羽扇,神色陰沉地坐在大石上看著她。
  “你終于回來了。”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語气中充滿譏誚与無情。
  “父兄留我吃飯,自然不好拒絕。”她輕聲解釋,沒心情与他爭辯。
  他點點頭,搖扇的手霍然一頓,問了句讓蔚晴無法會意的話,“侯家父子對你可好?”
  她不解地鎖眉,“他們是我父兄,對我再好不過。”
  “你可曾想過自己長得一點儿也不像他們。”他暗喻。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目光矜冷地睨向他,神情不耐,“我累了,容我下去休息可以嗎?”
  “你過來。”他冷聲命令,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他心思的波濤洶涌。
  蔚晴看了看他,俏臉上只剩一抹蒼白,“我并沒离開,我已回來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見她靜駐在原地不動,他徐徐站起,緩步走近,“別緊張,你遲回來,我可有罵過你,打了你?”
  她搖搖頭,強持冷漠的心又是一震。她害怕……害怕自己筑构起的冷靜會因為他的一言一詞又應聲而碎!
  “那就對了─-”他一個使勁儿,將她往怀里一拉,在她愕愣的同時,掀起耳后長發看去!
  突地,樊溯手上的羽扇“啪”地一聲落地,他的心彷若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往后迭退了數步。
  他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完完全全地破滅了!
  “你怎么了?”她看出他今日与往常截然不同。
  “為什么是你?為什么……”
  樊溯一張深刻且冷峻的英俊面容微微抽搐著,那深沉的表情与語調平添了几許陰森与無奈﹔頓時,气氛冷凝,令蔚晴呼吸直覺困難了起來!
  “你說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蔚晴揪緊了心,她猜……難道他已知道爹的真實身分以及他交代她的目的!
  不,不可能!當時并無外人在場,可,他的臉色怎會變得這么難看?
  “我沒事,你回房睡吧!”他表情木然,聲沉如鼓。
  “樊……”
  “別喊我喊得那么親熱,滾回去!”他一雙黑澄澄的眸子直盯著她瞧,眉毛蹙成一團,表情是嗜血的憤怒!
  “我是關心你。”以他目前這樣的狀況,她怎能安心离開?雖然對他,她總是隱藏感情,但是愛上這個男人,是欺瞞不了自己的。
  “你滾——”
  見鬼的!為什么她以前不會對他投以熱情,目前這种情況下他能接受嗎?她是他的親妹妹呀!亂倫之罪他如何承擔?
  “我不走。”她的表情是堅決的,望著他的眼盈盈如秋水。
  “你!”他目光熒然,一股來自深邃的幽暗眼神直射向蔚晴,突地,他大笑!
  “你這個女人怎么赶都赶不走,留在這儿是不是想看我与別的女人合歡燕好?”
  蔚晴倒退了一步,眼底出現惊惶之色。
  “你不懂嗎?”他冷笑了一聲,“珞珞,你別躲了,可以出來露個臉。”
  這時,突然由蓮花池里大石后鑽出個美女,她身材白皙似緞、玲瓏如水,嬌艷得彷似出水芙蓉,兩丸玉乳毫不遮掩地彈跳在樊溯眼前,撩人入骨。
  他緩步走向那美女,蹲在她身前,雙手托住她的胸脯,在指下恣意揉搓著,臉上彌漫迷醉的痴迷。
  “六阿哥……”美女往后微仰,將丰潤的胸部挺向樊溯,已是陶醉其中。
  那水珠儿沿著乳溝緩緩滑下,樊溯以舌去舔舐,眼露邪肆的笑意,狎玩那挺立的乳尖,“珞珞,還是你懂得賣弄風情,只要是男人沒一個能逃過你的媚功之下。”
  “珞珞……謝謝六阿哥恩寵,那您愛珞珞嗎?”她輕吟的語調字字似刀,凌遲著蔚晴的心。
  她想逃,雙腿卻如鉛重般無法行動。
  “當然愛了,是這樣嗎?”他銜笑,傾身含住那玫瑰,瘖啞低喃,眼露氤氳的欲望之火。
  “她怎么還不走啊?”珞珞瞪著蔚晴蒼白的臉。
  “她愛看就讓她欣賞吧!那個女人就只會擺架子,總是裝出一副冰清玉洁,不得侵犯的模樣,其實她可比你還……”他獰笑著停頓了會儿。
  “還怎么?”珞珞好奇地睜大眼。
  “還……悶騷,哈……”他肆笑的嗓音挾了一絲無情的冷嘲;驅赶蔚晴离去的意味甚濃。
  她既与他有血緣之親,又是親妹妹,他不能再對她有任何綺思遐想,亦不能再付予他心底的熱情愛意,唯有借著傷她,來緩和自己漸深的情思。
  蔚晴聞言,倒退了數步,重重癱在身后的茉莉花叢,表情中淨是飽含傷害的苦痛,為什么在她想承認愛他的同時,他要拿無情殘酷來回報她?
  “您何不問問她要不要把衣裳脫了,加入咱們,珞珞不會在意玩玩三人游戲。”她嬌媚低笑,柔若無骨的身子几乎完全吊在樊溯身上,弄濕了樊溯一身錦袍。
  他卻毫不在意地褪下外挂,僅著內襯躍進池中,与她來個鴛鴦戲水,池內水气裊裊升揚,灼傷了蔚晴的眼,也螫傷了她的心。
  珞珞胸前那兩朵嫩潤,霞紅似的玫瑰緊緊地貼在他胸膛上,大膽地誘引著蜂鳴蝶舞的激情春潮,賣力地在他体內撩起一片熾焰狂情。
  突然,樊溯以迷惘蕩漾的眼,瞟著直待在一旁早已淚眼婆娑的蔚晴,“珞珞的提議不錯,你要不要也下來玩玩?”
  當他看見她眼角的淚影時,心頭猛然一陣撞擊,但他刻意忽略它,反以一雙瀲光深沉的眼凝視她,一臉獰笑。
  她猛搖頭,勉強撐直自己的背脊,轉身逃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場景。
  奔回“茉莉齋”的蔚晴扑倒在床,在對樊溯交付出了身心后,她還能回到原來的自己嗎?原來在樊湖心中,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子,永遠無法走入他心中;她只是他掠奪的獵物,待到手后便再也不會珍惜了。
  此刻,她若要求离去,他應不會再留她了,一個已無利用价值的女子,只有被任意遺棄的份。
  她想离開,但爹爹交代的事……她怀疑自己下得了手嗎?
  但不做又將有負爹爹的期望,他以死相逼,她又怎能狠心漠視?
  所以,她只好繼續厚顏留下,等待机會了。
  而最終,死便是她的歸路……
  ***
  接續的十天光陰對蔚晴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
  她不再有樊溯的音訊,他亦不曾再來探視過她,但由宮女耳語間彷若可听聞他近日尋花問柳的行為已愈漸猖狂,經常夜居“攬月樓”,不見回宮就寢。
  蔚晴的心早已碎成片片,她無心于教導小阿哥齊潞武功,對他只能深感愧疚与自責。
  爹爹交代的事始終回蕩在她腦海中,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積壓在胸臆間的那股凝滯感也更沉重。
  就今晚吧!她經調查得知,今日戌時,皇上將約宮中數名大官在御書房秘密會議,既屬秘密,御書房內必無護衛跟隨,且參与者以文官居多,威脅性也降至最低,是下手的最佳時机。
  然而,蔚晴心里更是清楚不過,今夜也正是自己的死期!
  無論她功夫再好,也無法闖過大內高手的追殺与成群御林軍的圍攻,只是在死之前,她想見見他、再看他一眼才得以瞑目。
  即便他再無情殘忍,總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她思他、念他、想他之心也從不曾稍褪,數日的分別只有更加深她對他的依戀。
  而他呢?流連在群芳之間,忘了世上還有她這個人是嗎?
  或者是,他壓根將他与她曾有過的一切早已丟得遠遠地,不复記憶了?
  “侯姊姊,你怎么了?”齊潞收了气,走向蔚晴身邊,“最近你好象老是恍惚無神的,有什么心事嗎?”
  “沒……沒什么。”她心虛了。
  “沒有才怪,你一定在想我六阿哥是不是?從來沒有姑娘能逃得過我六阿哥的魅力,我想你也不例外吧!”齊潞自以為幽默地道。
  “小阿哥……”齊潞這句話深深擊中她的心扉,久久無法釋怀。
  她悲凄地說:“許久不見他了,不知他近來可好?”
  “他哪會不好,天天和不同的美女在一塊儿親熱,可真讓人羡慕!侯姊姊,你就放棄他,選擇我好了,如果你愿意等我長大……”
  “小阿哥——”蔚晴搖搖頭,阻止他再胡言亂語。
  “好吧!看在你那么鐘情我六阿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今天他可沒出宮哦!一直待在‘溯澐宮’。”他鬼靈精怪地又說:“反正今天也練得差不多了,我就放你半天假,你去找他吧!我也要去找十四阿哥玩去了,明天見。”
  看著他离去的雀躍背影﹐蔚晴不禁苦笑﹐明天……她可還有明天?
  她望向“溯澐宮”的方向,是的,她想再去見見他。拖著無力的步伐,才經過宮門外,便听見里頭有女子吟哦輕喟的激情囈語,頓時,她煞住了腳步,心頭驀地一陣緊繃,受傷的淚已無聲無息地淌下臉頰。
  才要回身走避,即听見樊溯由里頭傳來的冷誚嗓音,“羽儿,你可真帶勁儿,也夠辣!以往我怎么都沒發現你的好呢?”
  “六阿哥心里只有珞珞,哪放得下羽儿?”女子軟綿的嗲聲中,醋味四溢。
  蔚晴轉頭,試著透過窗縫看著暖炕上裸体交纏的男女。
  “從今天起,我只寵你一人,以前我有的那些女人我全給忘了。”樊溯嘎然低笑,長臂將怀中女子鎖于身下,強烈狂鷲地攻上她的股間,長驅直入下引發那女子陣陣激情嘶喊。
  蔚晴傻在當下,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碎欲絕,迭步后退中無意撞上了腳邊盆景,引發一陣聲響!
  “誰?”樊溯陰冷的聲音霍然飄出!推開身下的羽儿,迅速著裝。
  蔚晴捂住了嘴,以防由喉間迸出悲鳴,她拚了命想逃開,但雙腿卻如千斤石,怎么也無法移動。
  此刻大門已被拉開,樊溯壯碩頎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他瞇起眼,嘲諷地譏笑道:“真難得,今天你會主動來找我。有事嗎?”
  她心慌地搖搖頭,強烈感覺到他笑眼中的冷酷,“只是順便……順便過來看看。”
  “明儿一早,我向皇上稟明你因家中有急事,得暫辭武師一職。”他面無表情,彷若一顆風化千年的石頭,不露半絲心緒。
  他不得不赶她离開,每每見了她那抹紛姿,他總會在憤恨中埋怨不休,怨上天對他開了個那么大的玩笑!
  為何要在他尋得自己的感情時,才被他發現這么難以承受的事實!
  對于皇額娘,他只好暫作隱瞞,等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他會對她說出一切。
  “是不是利用過后,已無价值?也喪失了興趣?”她雖笑著反問,那抹微笑中卻透著滄桑。
  樊溯驀然獰笑,冷銳的眼鄙視著她,“你可能誤會了‘利用’二字的意義了,如果你認為和我在一塊的那段時光,你也獲得愉悅,就不該稱之為利用吧?”
  他嘶啞的嗓音未歇,已饑渴地吻住她的唇,他告訴自己,算是最后一次放縱吧!此刻他只想愛她、吻她,把所有一切的道德束縛全都拋諸腦后。
  這吻綿密純柔,愛撫著蔚晴那顆殘缺不全的心,自己的意識完全封鎖在他給予的熾情唇舌挑逗中……
  正當她沉醉其中,卻被另一波狂野肆虐的吻所侵襲,一次又一次的蠻悍糾纏,她的菱唇几乎經不住他狂狷的掠取!
  下意識地,她喃喃吐露出隱埋在心底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樊溯如遭電擊般猛然一窒,霍然推開了她,危險冷峻的臉上溢滿了心力交瘁!
  “你說什么?”他眼底閃過一道似笑非笑的光芒,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可笑意念在心頭泛濫。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何苦呢?在他完全心灰意冷的同時,又跟他開了一次大玩笑。
  他的雙眼突變犀利,帶著冷漠,令她陌生!
  “沒……沒什么……”她恨不得吞回剛才那三個字,現在的她彷似一個低賤女子,跪在他身下向他求愛般難堪。
  “我要你再說一次。”他眼神忽地一銳,狠狠地扯住她的下巴逼視她。
  “我……”她呀著下唇,不去看他雙眼中逼人的威脅。
  “再、說、一、次——”他那蓄勢待發的狠勁儿讓她的心又重重擰了一下,冷意瞬間蔓延全身。
  “我承認自己愛上你了,今天想來見你最后一面。”她哽著聲,臉上淨是悲凄之色,他狠心傷了她,她卻無法不愛這個扰了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最后一面?”他在震惊之外,還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呃……”她抹去淚,掩去傷痛,隨意找個理由,“你不是要我离開嗎?以后將后會無期。”
  “你就那么急著想撇清我?”他一臉苦笑。
  “六阿哥,你在和誰說話啊?讓羽儿等了那么久。”這時,屋內的女子似已不耐煩地邁到門際,整個人偎在樊溯怀里,身上只著了件薄紗,曼妙的身子若隱若現。
  蔚晴見了,不忍再見他摟抱別的女子溫存。
  她全身虛軟地倚在柱上,臉露凄楚的澀笑,“等著你寵幸的女人太多了,怎會缺我一人。”
  “愛上我后,你當真能走得如此自在?”他語帶奚落,故意不去相信自己終于征服這冰冷女子的心。
  她回身走避,不愿再讓那女人親膩的畫面灼傷自己的眼。
  走了數步,她才輕吶道:“心雖不再自在,但我會讓身自在。”
  樊溯冷冷地看著她一步步虛緩無力的离開自己,霍然伸手推開倚在他身上的女子,眼神中出現狂佞的光芒,宛如利劍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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