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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熠侵正在書房內,批示著案上的牘卷。
  突然,他眉梢一攏,閱讀的眸犀利地半眯,靜豎的耳專注地聆听著屋瓦上有著頂尖輕功的侵略者。
  當今京畿一帶,能有這般輕功者不多,敢与他為敵的更是寥寥可數。
  因此,刺客是誰,他已心知肚明。
  “刺客!往哪儿走?”
  想不到他的貼身護衛穆犖更盡責,已發現了不速之客!
  熠侵當然也不得閒,身似流云般地飄出窗外,欣賞著穆犖臨敵的強勁身手,暫做壁上觀。
  突然,他發現對方袖中滑出暗器,似乎想來陰的,于是,他立即沖上前,兩人交錯的身形疾若流星閃電,過招片刻,蒙面刺客已落入熠侵手中。
  熠侵甚至尚未揭下他的面巾,已然開口,“想不到燕將軍也會做出這种宵小的行徑?還好此刻只有我和穆犖在場,否則你明天在北京城就混不下去了。”
  燕楚甚是不解,他從不知曉熠侵的武藝是這般了得,以往無論是圣前武試、狩獵比賽,甚至角逐大清王朝第一武士都不曾見他參加,他原以為他不過僅有三腳貓的工夫,想不到居然如此凌厲駭人!當真是深藏不露。
  難怪那天他与唯語的婚禮上,他能輕易的將新娘劫走。如今想起,自己還真是粗心大意,他該先查清楚再下手的。
  “沒想到你知道是我。”燕楚自動掀起布巾,神情依然睥睨。
  “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你有找我碴的原因。”熠侵冷冷一笑,深鐫的容貌浮上一道神秘的色澤。
  “既然知道,就放了她。”
  “不可能,她已是我的人了。”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燕楚面色一凜,粗暴地開口,“只要你肯放了她,我不會嫌棄她。”
  熠侵以不容情的眸光回睇他清冷的眼,“天哪!你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接收我丟掉的垃圾?”
  他注視著燕楚的目光忽然變濃轉沉。
  “喲!想不到燕大將軍還真是位多情漢!”熠侵狠狠地瞪了他,“呸!”他在心中發泄恨意。
  “熠侵,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燕楚卷起暴風的臉上寫看憤怒与激烈的恨意,他怎能容許自己的心上人變成熠侵這個狂徒的所有物。
  “其實,你不是真的要回女人,你只是無法容忍她現在在我手上,是不是?”熠侵的語气中輕淡,但卻犀利無比。
  “你——”燕楚臉色陰霾,似乎無話可說。
  “所以,你今天來救她絕不是因為愛吧?”熠侵問話一針見血,毫不避諱。
  “難道你娶她是因為愛她?”燕楚嗤之以鼻。
  “哈……我不會承認這种事。愛!多膚淺的字眼啊!她只是我复仇的一顆棋子,你我心知肚明。”
  熠侵飛揚跋扈的神采恣意飄揚,瞳孔更因興奮而放大。
  “既是如此,我當然可以奪回她。”
  “這樁婚事可是皇上親自做主的,你不愿意也沒用啊!你可知你今天的行為已是逆旨?”熠侵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中。
  燕楚的臉色頓時僵住了,他焉有讀不出在熠侵炯然的神情中,已有著絕不善甘休的執拗。
  “反正我已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
  燕楚一身狼狽難堪,但卻死要張面皮。
  “殺你、剮你太便宜你了,其實你今天來的正是時候,省得我去找你。”熠侵眼底升起詭异。
  “你找我?”燕楚心下一惊!
  “傅青云你認識吧?”熠侵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暗卷風云。
  他可以等待,等著燕楚不打自招。
  燕楚震了一下,青紅交錯的臉已漏露了秘密,“他……他是誰?”
  “你不認識?哈……我早料到你會這會么回答。
  “事實上,我已獲悉你們之間的關系,有關……”他特意頓了會儿又道:“三年前,玉門關戰役的一場陰謀!”
  “熠侵!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燕楚別過臉,拒絕直視熠侵那張充滿挑畔的雙目。
  “是嗎?不錯,我現在是沒找到證据,不過,我會讓你自動招認的。穆犖,將他押到地牢里。”
  熠侵揚起狂笑,譏諷的表情足以令燕楚膽戰心惊。
  “你沒資格限制我的行動。”燕楚奮力抵抗,卻掙不開穆犖的雙臂。
  “燕楚,你的武功不弱,但我這個貼身衛穆犖的功夫也不賴,只是他無意功名,若真要硬碰硬,他不見得會輸給你。”熠侵說來冷峭,語意中淨是不屑的成分。
  “你私自用刑,難道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燕楚怎么也沒想到今天會落到這樣的結果,只好搬出圣上之名想借此嚇阻他。
  “放心,我不會對你用刑,我只會向圣上請命,對一個身為將軍的刺客該如何發落,你可以自己想想羅!哈……押下去!”
  穆犖依令將燕楚帶走。熠侵回到書房,目光雖然重回公牘上,但心思卻已繚繞于過往的仇恨中。
  唯語已在淨霈居安然度過了好一陣子,然而,這段日子里她不曾再見過熠侵。采儿不知打哪听來的小道消息,說他這陣子都睡在書房。
  他是在恨她、气她嗎?
  可這是他的地方,他大可將她赶回翠竹樓,為何要委屈自己呢?
  重重疑惑悶在她心底,在不得其解之下,她只能暗自歎息。
  “小姐,小姐……”采儿气喘吁吁地跑進了淨霈居,一腳踏進門檻一手扶著牆重喘。
  “采儿,你怎么了?唯語從窗外調回視線。
  “不好了……不好了……”
  唯語笑睨了她一眼,不忘倒了杯茶水遞在她手中。“什么事不好了?瞧你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喝口水,會好一些。”
  “小姐,你可知道燕將軍被抓了?”采儿連喝水的工夫都省下,開口便說。
  “你說什么?”唯語杏眼圓瞪,難以消化這個事實。她不懂,燕楚怎么會抓呢?難道是為了她?
  “我是的獄卒老李說的,昨晚他當差,親眼看見穆護衛把燕將軍押進大牢。”采儿這才覷了個空,喝口水。
  “怎么會樣?”唯語慘白的俏臉立刻复上了愁緒。
  “听說,他昨晚是為了救你而來,結果被貝勒爺當場給逮到,如今被當成刺客,又能如何?”采儿歎了口气。
  “天哪!”唯語頓覺坐立難安,難辭其咎。“貝勒爺將他關在地牢,可有說明接下來會怎么處置他?”
  “這我就不清楚了。”采儿聳聳肩。“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唯語不禁猶豫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地牢可不是她想去便能去的地方啊!
  但怎么說燕楚与衣家也算交情匪淺,她不能坐視不管。
  “不行啦!貝勒爺才剛剛對你的態度改善了些,你若去見燕將軍,讓貝勒爺知道了,下場鐵定很凄慘。”采儿不得不對她提出警示。
  “他只是不再見我,并非對我改善態度,這和住在翠竹樓有什么兩樣呢?”唯語憂郁地歎口气,明知他對她無心,但她就是無法承受對他的思念。
  她不懂,為何他的時冷時熱,他的若即若离,總是輕扯她的一片真心?
  “當然不一樣了,至少那些丫鬟們對小姐不再目中無人。”以往她倆受盡非人的待遇,如今好不容易飛上枝頭,她總得為主子著想啊!
  “可是……”
  “小姐,你別可是了,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我真后悔?”采儿忍不住自掌嘴巴。
  “采儿,你別這樣。”唯語抓住她的手,殷切的眼神讓采儿頗是無奈。
  “那小姐答應采儿,千万別打擊探監的爛主意。”她回握住唯語的雙手。
  “我……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采儿,你不是和兩位獄卒大哥都混得滿熟的,你去求他們讓我見見燕將軍好嗎?”
  “不!打死我我都不答應!”
  采儿惊得舌頭都快都打結了,她開始怀疑小姐的腦袋是不是裝了面團,無論她怎么點就是不開竅!她更恨自己一時心急,嚼什么舌根嘛!
  “我只是去見見他,不會鬧事的。”
  “就算我同意,獄卒大哥也不會答應的,小姐,你就別再打這种不可能的主意。”采儿千求万求,只求小姐放棄去探監的念頭。
  “不如這樣,我換上小廝的衣物,以送牢飯的身分混進去,說不定可以騙過他們的眼睛。”唯語突然想起了“瞞天過海”的奇招。
  “說不定?!倘若騙不過去呢?”
  “這……采儿,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還記得嗎?三年前爹爹垂釣不幸落海,是燕楚救起爹的,就算是報恩,我也該去見見他。”在苦思無良策下,唯語全亂了!
  “你別看我,我決計不會幫忙的。”事實上,采儿也躊躇了。
  “你也知道,我沒本事放他走,不過是去看看他。”唯語的哀兵姿態已逐漸打動采儿的心了。
  “你哦!只看看而已,可別傻事。”采儿頗感無奈。
  算了,就讓小姐了結一樁心事吧!否則她老是這么郁郁寡歡的,自己也于心不忍呀。
  “對,就只是看看,很快的。”唯語眼底出現异彩。
  “好吧!那就今儿個夜里再行動了。”采儿驀地發現胸口跳動的厲害,天哪!不會是不好的兆頭吧!
  “一切依你的。”唯語破涕為笑。
  月黑風高。
  唯語一身小廝的打扮,手推著木車,顛顛簸簸地走在石頭路上。
  車中的餐盤因而發出匡當地撞擊聲,就這樣一路來到了地牢外。
  獄卒听見熟悉的聲音,連問也懶得問就打開了地牢大門讓唯語進入。
  唯語此時握著推車扶把的手卻抖得厲害,還好……地面坑坑凹凹地,讓她的不穩找到了個理由。
  進入地牢后,她借著細微的油燈找尋著不太熟悉的身影。雖說衣父与燕楚已是相識多年,但對唯語來說,除了新婚被劫那天与燕楚有過一面之緣外,其他的根本只是一片空白。
  約莫走過了半條廊,唯語才在右手邊的牢房內看見了一個粗壯的身影,是他嗎?
  走近,她細細的嗓音輕輕探問:“燕將軍嗎?”
  黑暗中的人影突然轉身向她,眼中充滿戒備。
  唯語等不到回答,徐光瞥見他腳踝被銬,心想,應該是他吧!
  “我是衣唯語。”她低低吟出。
  “唯語!你是唯語?”牢中人突然沖了過來,鐵鏈摩擦著石地,傳來嘎嘎的金屬聲。
  “你真的是燕將軍?”唯語看到他沒事,這才放下了心。
  “沒錯,我是燕楚。”他說來激動。
  “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我就知道,你關心的。愛的人還是我。”燕楚露出一臉興奮。
  “不,燕將軍會你誤會了。”唯語沒想到她的良心不安會導致他這樣的想法!難怪采儿一怪她太莽撞了。
  “誤會?”
  “我是擔心你的安危,但不是你所說的……”
  她該如何解釋呢?
  “別再說了,你想辦法將門打開,我帶你一塊儿走。”
  望著她柔媚的容顏,燕楚益發不愿讓她留在熠侵的身旁。
  “不可能的。”唯語直搖頭,負荷不了他眼中的希冀。“來看你已是我所能做的最大极限,放你走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難道你忘了,你原本應是我的妻子。”燕楚恨恨抓住木欄,手背青筋浮動。
  “現在已不是了。”她輕輕晃動姣好的臉龐,脆弱地瑟縮了一下。
  “唯語……”
  “別說了,我得走了。”唯語發現自己似乎來錯了,他不該老提這种敏感的話題。
  “等一下!”燕楚眸中突然掠過一片詭光。“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有樣東西想請你幫我送回府中。”
  “這……”唯語猶豫了一會儿。
  “只是樣小東西,不麻煩的。”他的語气沉重了些。
  唯語不疑有它,跨上前,手扶著欄干,“好,我會想辦法替你送回府中。”
  就當她伸出手時,燕楚一個快動作將她箝制在手,兩指隔著木柵欄扣著她的頸窩,狂聲大喊:“來人,快來人——”
  獄卒听聞,立即沖了進來,當他們瞧見這幕景象時,震惊地下巴差點掉了下來!此時的唯語,頭上布帽已脫落,一頭烏絲直瀉而下。
  “去,去把熠侵給我叫來,否則我就殺了他的女人!”燕楚露出了猙獰的面孔,陌生得令人駭然。
  獄卒見狀,拔腿就逃。
  “燕楚,你……”唯語難以相信,他怎么會轉瞬間變了個人!
  “別動!你這個賤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燕楚雙指扣得更緊。
  唯語苦不堪言,呼吸及漸急促。
  “放開她!”粗暴的喊聲、冷悍的面孔,精銳的黑瞳,熠侵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地牢門邊,他的身后除了穆犖外,尚有一批護衛菁英。
  “可以,除非你松了我的腳鐐,也放了我。”燕楚放肆狂笑。
  熠侵凜著臉,衡量了一下跟前的情勢,“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同意?”
  “她在我手上,你不得不從。”燕楚笑看了一眼被他脅持在手的唯語,凶狠的本性畢露。
  “聰明,若讓自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這事傳揚出去,我的确丟臉。”熠侵狂肆的眼牢牢地盯著唯語,眼中已閃出淡不見影的怒意。“這种女人我自有家規處置,不勞你費心了。”
  “你答應和我談條件了?”燕楚眼露喜色。
  “穆犖,去松他的綁。”
  熠侵一聲令下,穆犖已進入牢中為他解開了腳鐐。
  燕楚小心翼翼地抓住唯語的手腕,不敢有一絲松懈。他謹慎的命令她一步步往門邊挪移,直到他出了牢房將她整個人桎梏于手中。
  “叫他們統統退下!”燕楚喝聲道。
  熠侵使個眼色,護衛隊菁英立即靠過站去。
  燕楚則利用這空檔閃出了地牢外!此時正值三更天,又是個無月之夜,他慶幸地暗自淺笑。
  熠侵也跟著走出地牢,沉著聲說:“我的人全在地牢內,現在面對你的人只有我,你可以放了她吧!”
  燕楚机警地看了眼熠侵,自知此刻若不妥協,倘若真激怒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好處。“成交,后會有期!”
  突地,他將唯語往熠侵身上一推,趁隙縱身逃离。
  穆犖正欲沖出追捕,卻被熠侵喚住。“別追了,他遲早會露出馬腳,我還等著看好戲呢!”他瞄了眼怀中臉色慘白的佳人,唇角綻放一抹別有意味的詭笑,徐徐又說:“你帶著他們下去吧!我有几句貼心話想和我的女人談談。”
  “是。”穆犖看了一眼唯語,搖搖頭,退下。
  頓時,宁靜詭譎的夜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喘息聲;熠侵端起唯語的下顎,語意輕柔地道:“好久不見了。”
  “熠侵……我知道……我錯了。”她羞窘地垂下螓首,不敢面對他鋒芒內斂的雙眼,太懾人了。
  “錯?有嗎?不過是會會舊情人,我做人一向慷慨大方。”他難解的溫柔目光卻醞釀著雅淚光束,唯語明白,他不是真的不在意。
  “別……”她梗凝無語。
  “難道我說錯了什么?”熠侵斂回柔目,表情中暗隱著几許痛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女人會罔顧他對她通融的情分,膽大妄為的喬裝進入地牢就是為了見燕楚!
  他更恨自己,為什么會因為她有孕而害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傷了她,而強迫自己整天埋首于公事上,逼著自己躲得遠遠的!
  天哪!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自己作茧自縛!她心里有的還是只有燕楚一人,他什么都不是!
  他該恨她的不是嗎?為什么到最后連恨意也一點點的被他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感覺啃噬掉,漸漸在心底深處消逸了。
  “你不是誤會,我只是基于……基于……”唯語語塞了,她不知該怎么去解釋這份糾葛不清的感覺,但她對燕楚真的只是感激并非情愛呀!
  “基于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是嗎?哈……可見你一點也不想怀有的我的孩子。”因這個認知使得熠侵的心狠狠地被螫了一下。
  “不是,你別亂揣度。”唯語心神俱傷地猛搖頭,白皙的小臉几乎晃掉了僅有的血色,但她不甘受冤枉,她愛腹中的孩子。
  “我沒亂猜,你看見燕楚時興奮的表情我還記憶猶新,怎么可能會錯意?”在他眼陣深處閃過一絲危險的鋒芒。
  “什么,你看見?”
  唯語倒吸了口冷空气,故作平靜的表情已顯得空乏無力。
  驀地,他眯起足以殺人的雙瞳,“少把我當白痴來戲弄,你有几斤几兩重,腦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迷蒙的淚已在唯語的眼眶搖搖欲墜,尷尬与難湛的情緒同時涌上她的心頭,“你早知道我會來地牢?”
  不可能的,這事只有她和采儿知道啊!
  “你以為你身邊有個多嘴的丫頭有這种通天的本事,能知道我將燕楚押在地牢內這等軍机大事?”
  他嘴角泛起冷笑。
  “你是故意要試探我?”唯語難以置信地想逃,卻顛簸了几步,摔上地牢旁的草坪上。
  她亂了!慌了!這事怎么會演變成這般難以收拾的地步?
  “少偽裝成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對于水性楊花的女人來說,你可真是高手,可惜我再也不會上當了。”熠侵陰鷙的眼凝住在她臉上,森冷的笑容令人抖瑟。
  “你可曾上過我的當?”唯語突地反問。柔柔的臉龐复上一層凄然。
  熠侵一震,登時刷白了臉。
  “我知道你不曾,從來就不曾,也不敢奢望自己有本事讓你上當,否則,你也不會獨自把我留在淨霈居數日,連來見我一面都懶得施舍。”
  她那醉人的呢喃滿是情挑,讓熠侵心中一陣緊束,但他抿緊的唇卻絲毫看不出喜怒!
  “所以你就耐不住寂寞,跑來找舊情人一解寂寞之苦羅?”他似乎根本不為她的話語而感動,依舊是冷酷無情、堅硬如冰的語調。
  但又有誰知道潛藏在他心底那份与日俱增且不該產生的感情,已嚴重侵蝕著他的心髒,他必須由傷害她的過程中求得安心。
  唯語被他犀利的言詞狠狠地戳了一刀,霎時肝腸寸斷;她吃力地站起身,徐徐走向前,毫不忌諱地拉住他的手。
  此刻,在他四肢百骸流竄的,是她指間滑動的一股撩動。
  熠侵深吸了口气,故意忽略掉這种熾人的感覺,冷言冷語道:“被我說中,打算身体力行了?”
  “熠侵,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訴你,我……我愛你。”唯語已撇開所有,將万斛柔情傾倒而出,只希翼能求得万分之一的溫柔。
  好不容易將心中的話語原封不動地掏出后,唯語眉睫輕垂,靜待著他的反應。
  熠侵先是一陣錯愕,隨即一笑置之,“你只因為害怕我的處分,居然販賣自己的感情?還是你想為我的慷慨大方做一番回應?老實說,你的回饋我沒什么興趣。”
  他的一番無情之語仿若將她打至痛苦的深淵,將她貶為一個极力對他巴結討好的女人!
  唯語站在原地無創地發顫,臉色刷成一片慘白,原有告白的勇气已蕩然無存。
  他根本不相信她!
  “為什么?”她异常狼狽地喊出口,淚盈于睫。
  熠侵蹙眉不地冷睇著她,眼神猶如刀鋒,“少在我面前賣可怜樣,你那些騙男人的招數就不會換一換嗎?我看了倒盡胃口。”他的眸突然轉黯,竄過一道譏消的冷光,“或許,你拿另一种東西來回饋我,我會同意按受。”
  此刻他活像是只被人激怒的狂獅,每接近她一步,唯語便一陣膽戰,“你別嚇我!”
  他眯起眼,眼光平淨是慣有的幽冷縹緲,“我不會嚇你,只會好好愛你。”
  抓住她的手臂,他倏然拔高身形,逐風疾騁,不一會儿工夫已到淨霈居。他將她拋上炕,徐言道:“你剛剛不是抱怨我棄你太久嗎?冷落佳人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我現在就來贖罪。”
  唯語只能像惊弓之鳥般,定住身不敢稍移。他話語溫柔,動作卻出其粗魯,黑黯的眸射出
  亮得讓人不敢逼視的冷芒,一股极劇的暗潮正回蕩在他倆之間。
  他只手抓住她的衣領猛然一扯,盤扣驀地全掉落在炕下,須臾,肚兜已飄然落露出她因孕而特別圓潤飽滿的酥胸。
  唯語急著抱胸企圖掩身,臉色醉紅如火。
  熠侵魅惑地瞅著她,嘴角邪惡地上揚,“難怪有人說怀孕的女人最有韻味,果然所言不假。”
  隨即他伏在她的小腹上,細舔著她可愛的肚臍,他的欲望已火熱地被翻攪起。
  唯語仰頭呻吟,嘴里出輕淺的喘息聲;她嬌弱的音律听在熠侵耳中宛若天籟,僅存的意識几乎被她的抽气聲激蕩地蒸發掉了。
  然而,他依然強迫自己与她之間筑起一道防線,他——要折磨她。
  他漸進撫触她濕潤柔軟且熾燙的私處,眼底有著熱情的狼狽,粗暖的气息混亂地帶著嘲諷,“瞧!都濕成這樣了,我這是為我而准備的,還是燕楚呢?”
  他的話猛地澆醒了她出軌的欲望,她猛然張開眼,卻在他黯黑的眸底看見深奧難懂的冷酷。
  “你明明知道,何必傷我!”唯語縮攏兩腿,不再接受他的“侵犯。”
  她更為自己的情生意動而不值,只因,這些看在他眼中只是可有可無的累贅。
  “偏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僅知道我被人耍了。而那個始作俑者還恬不知恥的想拿“愛”來哄騙我,真不知她的愛究竟值几兩重。”
  在他飛揚跋扈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嫌惡,殺人的冷焰上他的眉間。
  “不要侮辱我,求求你……”她含淚的輕啜聲一點一滴的打進熠侵的心中,卻全被他刻意的忽視掉。
  “你除了會哭哭啼啼,還會什么?”熠侵滿腔悲憤,她越排斥他,他就越想得到她。
  霍地,他使勁扳開她的大腿,將自己的堅挺沖進她体內!頓時,理智這兩字怎么寫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瘋狂的想要她、折磨她、讓她一輩子忘不了他。
  唯語斂住淚,被他的侵略弄疼了全身,但隨即一陣陣屬于兩性糾纏的狂喜又襲上她每個細胞,讓她為之輕歎。
  她恨自己總是屈服在他的身体下,但心底已明了,這輩子她是再也逃不掉了,只因她愛死了他。
  霍地,他抽開了身,不再怜惜,不再溫柔,他倔傲冷硬的說:“既然你這么愛往地牢跑,從今天起,你就給我睡在那儿,孩子要与不要,隨便你!”
  語畢,他离開了淨霈居,半晌后,來了几名侍衛,硬是將她押進了暗無天日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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