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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京城向東延伸約五里處,那里正是當年名盛一時的“莫云山庄”所在地。
  然而,它卻于一年前突然瓦解,所有的弟兄都被解散,從此,‘莫云山庄’在江湖上正式銷聲匿跡。
  至于那位剛接任不到半年的少庄主淪落何處,也沒有人知道,他就像一縷輕煙,從此飄緲無蹤。行經莫云山庄的人也都當那儿是一片廢墟,因為,在那里根本找不到一絲過往曾有的風光。
  有人猜測曾風靡整個北京城的莫子揚可能已經去世了;也有人臆測他或許是因受不了璟圓格格的潑辣行徑,慚愧得羞于見人,于是隱居山林。眾說紛紜讓人分辨不出真偽,最后大伙也只是一笑置之,任由這個謎團留存至今。
  而那位少庄主是真的去世抑或是隱居山林嗎?
  据說,有人曾在長安城里見過一個貌似地的人,但那人一身邋遢,全身發臭,根本和眾人心目中的莫子揚差异甚大。
  此刻,在長安城里最熱鬧的市集口,站著一位骯髒潦倒、衣衫檻褸的男人,他手捧著破碗,每見有人經過就出聲行乞,然而,卻沒有半個人愿意施以援手。
  有的人甚至還向他吐口水,斜睨著地說:“你這乞丐有手有腳,身子骨也挺硬朗,竟不好好工作在這里吃白食,誰愿意幫你啊?”
  可是,這名乞丐完全充耳不聞,只是專心的乞討,他一個問過一個,一戶挨過一戶,偶爾遇上稍有愛心的人,多少總會給他几個碎銀子或是剩菜剩飯讓他安然度過一天。
  這一天他行乞后,接過剩肴,正快樂地拿著破碗蹲在牆角扒飯,突然,有人狠狠地踢來一腿,不僅打翻了他手里寶貴的飯菜,也踢傷了他的胸,使他的后腦撞到石牆,疼得發麻!
  “也不看看我們長安城是什么樣的富貴地,怎么會有你這种乞丐在這儿破坏觀瞻?!快,快給我滾出去。”
  一個粗漢拿著木棒,目光凌厲地逼向乞丐,身后還跟著几名隨從。
  乞丐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并不理會,又將地上的飯菜撿入口中。
  “王八蛋!老子講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听?這么髒的飯還敢吃,你不怕待會儿鬧肚子拉死你──”
  粗漢咧嘴大笑,原本的怒意在看見乞丐惡心扒飯的模樣時,已被恥笑聲所取代。
  “別吵我,我要吃東西──”乞丐瞪了他們一眼,又開始撿拾地上的食物。
  “你是餓死鬼投胎的嗎?要乞討就滾出我們長安城,少在這里做這种丟人現眼的事。”
  粗漢猛地一腿,又將乞丐好不容易拾滿的飯碗給踢飛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還我的飯來──”
  乞丐气急敗坏地沖向粗漢,勒住他的衣領,更將全身酸臭的汗味壓覆在他身上,臭味直沖上他鼻頭。
  “你們快來,把這瘋子給抓起來,赶出長安城,快啊!”
  身后隨從立即沖上去,箝住乞丐的手腕,抓著地的雙臂,直往城外的方向拖。
  “放開我!我不走……打死我我也不走!”乞丐蹬起雙腳,那股野勁還真是蠻力十足。
  “你們還愣著干嘛?快把他給抓走──啊!咳……”粗漢提聲一吼,突然一個東西飛進嘴里卡住他的喉頭,咬得他半死!
  這時候從他們正前方走來一位气宇軒昂、俊逸不凡的男子。他手搖紙扇,嘴角挂著一抹淺笑,徐緩地說:“你們何苦為難這位兄弟呢?皇上也沒有規定長安城里不能行乞吧!”
  他的話頓時把那位大漢給堵得啞口無言。
  粗漢支吾半晌,吐出嘴里的小石,不服气地問道:“剛剛是你動的手腳?”
  “好說好說,所謂不打不相識啊!”男人手里除了一把紙扇外,并無其它武器,但他仍一副瀟洒恣意的模樣,完全沒將這几個癟三放在眼里。
  “誰要跟你相識,你要管這乞丐是不是?那好,我就把他交給你,限你一天內把他赶出長安城,否則我會再找几個兄弟來,下次就不會這么便宜你了。”撂下几句狠話后,他便領著人大搖大擺的离開了。
  屈夙塵性格的雙唇輕撇了一下,往視他們背影的眼神瞇成一直線,嘴角微微出現一絲冷笑,似乎在等著看好戲。
  粗漢轉過了弄堂口不久,突然抱著肚子大叫:“疼死我了……我的肚子怎么那么疼啊!”
  “二爺、二爺,你怎么了?”底下的人忙成一團,各個哇哇大叫。
  “你們還廢話什么,我肚子疼死了,快扛我去找大夫。”粗漢呻吟。
  一伙人就這么七手八腳的扛起大漢,吃力地拖著走。
  屈夙塵揚起濃眉,得意地笑看他們慌張逃离的景象,由此可想而知,這八成是他動的手腳。
  他撢了撢身上沾染的塵灰,正要舉步,卻發現那名乞丐又在地上扒檢著東西吃。
  他搖搖頭,迅速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蹲下身遞在乞丐眼前,“別再吃這此髒東西了,若生病可就得不償失,這錠銀子你拿去。”
  乞丐感激的拋下飯碗拿過銀子,正要抬頭感謝施予援手的人,卻在四目交接的剎那愣住,手中的銀子也就眶當掉了下來。
  突然清醒后,乞丐拔腿就要逃走,卻被屈夙麋一把拽住胳臂,“你是子揚?”
  乞丐的身子重震了下,赶緊說道:“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屈夙塵的黑瞳逐漸變得深邃、迷离,緊盯著乞丐刻意別開的側面,“咱們同窗多年,我沒理由認錯。”
  “公子,我一個小乞儿,哪有什么能耐跟誰同窗啊?你別說笑了。”他急忙抽回胳臂欲逃開屈夙塵銳利的眸光,但才走沒兩步,卻被他一個倒落的翻身給擋住去路。
  “子揚,你到底是怎么了?雖然我們已有十年沒見,但我從未忘記過你。我還曾到處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已成為莫云山庄的少庄主,怎么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他咄咄逼人的追問。
  莫子揚重重的閉上眼,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几下,表情充滿了痛苦的挫敗,“我根本沒想到在長安城這种地方也會遇上熟人。夙塵,你就當做從沒見過我吧!我這种同窗并不值得讓你惦念。”
  “你說的是什么話?走!我今天非要你把詳細情形說給我听不可,若你有根有怨,我一定會為你出頭的。”
  屈夙塵不由分說地拉住莫子揚,直往他暫時下榻的福來客棧行去。
         ※        ※         ※
  屈夙塵逼著莫子揚徹底梳洗一番,又拿了一套干淨的衣裳給他。待他一切整理妥當后已是深夜。
  夜闌人靜,他們兩人對坐在案頭,打算秉燭長談。
  “說吧!莫云山庄這些年來在江湖上的地位如日中天,怎么會在一夕之間垮了呢?”屈夙塵目光森然地問道。
  舊創未愈,又添新恨,莫子楊倏然神情緊繃,全身像是漲滿的弓弦,有著滿腹的焦灼与壓力。
  他嘲謔地揚起狂笑,“都怪我貪戀美色,輸得活該,敗得應該──”
  莫子揚凄涼無奈的語气緊緊扣住了屈夙塵的心扉,他怎能任由自己的好兄弟遭人欺凌,而且還是個女人!
  “她是誰?”他忿忿不平的道。
  “算了!你惹不起她的。”莫子揚苦笑著。
  “這普天之下,還沒有我屈夙塵惹不起的人物,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得站在一個理字上。”
  在屈夙塵狂野不羈的眼光中透露出危險的壓迫气息;深邃俊美的輪廓充滿亦正亦邪的陰柔气質。
  莫子揚怔忡地看著他冷如夜星的眸光,這种目光他并不陌生,還記得十年前,屈夙塵還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時,其全身上下就已充斥著這种傲人的气勢。
  “她名叫赫維璟圓,是淳慶王府的格格。在當時就有傳言她是個喜歡玩弄男人感情的坏女人,偏偏我不信邪,還一味沉迷在她的美色中。哈……就在她的花言巧語下,我向她獻上莫家的傳家鎮庄之寶‘麒麟翡玉’,結果……”
  說到這儿,一股冷凝暴戾的恨意迅速在莫子揚眼底浮起。
  “結果如何?”屈夙塵問道。
  “她竟然當著我的面把它給毀了、砸了!我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因為我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訕笑,從她的嘴里听見了諷刺与嘲弄,這种奇恥大辱,教我怎能忍受?”
  他猛然拍桌站起,緊繃的肌肉微微顫抖著。
  “就因為這樣,你結束了山庄?”屈夙塵的唇挽成一直線,不得不暗罵他笨,“你這不是太傻了?你應該壯大山庄,再予以報复啊!”
  “沒了翡玉我還能做什么?況且她又是格格之尊,我也只能認命了。”莫子揚深深地歎了一口气。
  “翡玉無法修補,但山庄的威名可以重建,你千万別放棄啊!”屈夙塵不希望他就這么認命。
  “但是……只要有她在,我就回不去北京城。”他搖搖頭說。
  “為什么?”
  “我恨她,又怎能再見她?我怕我若再見了她后會忍不住想掐死她。”莫子揚憤懣地說。
  “我看不是吧,你一定還深愛著她。”
  “我沒有──我巴不得殺了她,將她碎尸万斷,就跟……她把我的‘麒麟翡玉’摔碎了一樣,這份感情永遠也不會恢复了。”莫子揚激動不已,因缺乏營養而顯得蜡黃的臉色揪成了痛苦的皺折。
  他絕不可能還愛著她的,屈夙塵的這句話簡直就是污辱他!
  “既是這樣,那就回去做給她看,讓她知道你莫子揚是打不倒的。”他是當真為莫子揚叫屈啊!
  他的話再一次刺激著莫子揚受傷的心,他無時無刻不想重建山庄,但只要一踏上北京城,他就會憶及璟圓格格那張充滿恥笑与嘲謔的表情,那會讓他勇气和信心全無啊!再說,如果他一現身,那女人必定會放出風聲,說他當初是如何的迷戀她,如何的拜倒在她的裙下,這是一件多大的諷刺。
  “你的意思是不打敗她你就不回京?”屈夙塵消瘦的五官不悅地緊繃著,他咬牙克制住自己竄燒的怒焰。
  而莫子揚給他的答案只是沉重地點點頭。
  屈夙塵冷凝的眼盯住他,許久,徐緩地化為一絲戾笑,“好!那就由我去對付她,我立誓要讓她在北京城無立足之地。”
         ※        ※         ※
  璟圓格格待在‘翡冷軒’里,無聊逗弄著籠子里的金絲雀。
  在一般人的眼里她是活潑好動的,但唯有她自己明白,那些假象全是地裝出來的,其實她喜歡看看書卷,偶爾蒔花植草,但這些喜好全被她給刻意隱藏了起來。
  她之所以刻意表現出的精明強悍,只是不愿讓旁人給看扁了。
  事實上,她不過是個庶出的格格,母親又是滿人所排擠的漢人,自小地位就備受威脅。所以,從小她就養成小心翼翼的態度,必須在謹言慎行下才能在王府中安然度日。
  尤其在她懂事后,就常遇見阿瑪玩弄女人的浪蕩行徑,侍妾更是一個換過一個,因此,她對男人完全不再信任。
  為了報复,她便以玩弄男人的感情為消遣,這种行徑就當做是為她死去的額娘出一口气吧!
  想起額娘的死,她便滿腹怨懟,還不是阿瑪的不忠讓額娘產生厭世的念頭,所以她起誓,她定要傷盡全天下男人的心。
  “格格,原來您在這里,我還以為您偷偷溜出府去看花燈了。”婢女小喬怏步跑進閣內,一看見璟圓格格便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今天沒心情出去。有什么事嗎?瞧你跑得那么喘!”璟圓格格笑睨了她一眼。
  雖然她對男人一向不假辭色,在外的形象也很差勁,但是,她對下人可是一點也不帶主子的架子。
  “是王爺找您,他……他……”小喬真不知該如何啟口。
  “他是不是又納新妾,要我去見見那個女人?”璟圓格格厭惡的道,仿佛對這种事早已習以為常。
  小喬點點頭,“格格,我知道您不高興,不過王爺有請,您還是去一趟吧!”
  璟圓格格撇撇嘴,這已是今年的第几回了?王府前后廂房里全住滿了阿瑪的妻妾,看來她的阿瑪比皇上還風流,一點都不甘心屈于人后啊!
  “我不去,你去告訴我阿瑪,他迎几個侍妾入府,我就出去玩几個男人。現在我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你叫素素准備一下,我現在想去逛街游燈了。”璟圓格格毫不在意地說道。
  “格格,這不太好吧!您何必為了王爺……”
  “我的話你是听或不听?還是你也嫌我只是個庶出的格格,懶得理會我的吩咐?”
  她向來不會對婢女使性子,今天卻不知怎地,老是心神不宁。
  “不是的,格格您千万別誤會啊!好,我這就去叫素素准備。”小喬拎起裙擺,忙不迭地下去張羅。
  璟圓格格突然覺得煩躁极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王府中連一刻也待不下去,于是直接尾隨小喬而去。
  待素素准備齊全,她們主仆兩人就偷偷溜出府邸,來到了大街上。
  今天正是元宵佳節,滿街花燈并列,大伙不忘拿出絕活,設計別出心裁的完美花燈,相互爭奇斗艷,想要在今年的花燈比賽中雀屏中選。
  街上的小販櫛比鱗次,更強調出這花燈夜景的熱鬧非凡,璟圓格格和素素邊走邊玩邊欣賞,已是目不暇給。
  忽地,璟圓格格听到遠處攤販有正在叫賣炒栗子的聲音,她嘴饞地對素素說:“你赶緊去幫我買一包炒栗子來,我好久沒吃了,想得直流口水。”
  “可是,您一個人……”素素有所顧慮的道。
  “沒事的,我又不是頭一回溜出府,你緊張個什么勁儿?”璟圓格格揮了揮手,不停催促著她。
  “好吧!格格您千万別亂跑,要在這里等我喲!”素素千叮万囑,直到璟圓格格點頭應和,才放心地回頭去找賣栗子的小販。
  璟圓格格無聊地東張西望,目光突地被正前方一個賣翡玉的攤販給吸引了。她緩步走向前,盯著眼前琳琅滿目的玉飾瞧。明知這里頭根本沒有上等去,几乎全是些魚目混珠的劣質貨,但她還是滿感興趣地欣賞把玩著。
  眼眸一轉,她竟瞧見桌角擺著一塊質地不錯的瑪瑙!正想拿起來瞧瞧,卻被人捷足先登一步。
  她蹙緊秀眉,正要張嘴開罵,卻听見對方低沉磁性的嗓音率先開口,“姑娘,你很喜歡它是不?那在下就買來送你吧!”
  隨即他轉向小販問道:“這瑪瑙值多少?”
  “不多不多,只要十兩銀子。”小販見有生意上門,開心的道。
  璟圓格格卻被他突如其來的霸道姿態給煞到了,立即反唇相向,“誰要你的東西?本格──本姑娘又不是沒錢買,你省省吧!”
  “咦?姑娘你這話就錯了,美麗的東西本就該贈美人,難道姑娘不承認自己美嗎?”
  這名男子深思地打量著她臉上那抹頑固的倔強。
  璟圓格格為之一愣,從來沒有人敢以這种口气對她說話。
  她心想,如果這個臭男人知道她的真實身分,還敢這般玩世不恭嗎?
  “我當然對自己的長相有信心,再說我美不美,并不需要你來印證,請你讓開。”璟圓格格揮手用力一推,他卻矯捷閃身,躲過她蠻橫的攻擊。
  她沒想到他有此一著,在用力過猛下,身子竟直接往前傾,差點當著眾人親吻地上了。
  所幸這名男子扶住了她,避免她難堪。
  璟圓格格猛抬起頭,對住他的眼,發現他眸中有种放肆的光芒,令她渾身燥熱。
  “姑娘,小心點,大庭廣眾下摔跤可不好看啊!”他撐住璟圓格格的腋下,拇指卻不怀好意地摩掌了一下她的乳峰。
  璟圓格格登時張口結舌,雙唇微顫,卻說不出話來。
  他悠哉地欣賞著她臉上羞怒交錯的紅潮,邪笑地俯在她耳畔,輕咬著她細嫩的耳垂,“在下屈夙塵,希望姑娘別把我給忘了。”
  他陡地松手,在离開她的同時已將手中的瑪瑙塞進她的手里。輕巧俐落的動作一气呵成,待她發現手中有樣東西時,他已走遠。
  璟圓格格恨恨的瞪著手中的瑪瑙,腦海中開始搜尋這個男人的印象……
  屈夙塵!他到底是誰?
  是哪個王府的貝勒、貝子嗎?但也不對,他姓屈,這該是漢人的姓氏,那他就不會是皇室之人。
  不可諱言,這男人已經勾起她的征服欲。她冷冷地一笑,她倒要瞧瞧這個傲慢自大的他,如何逃出她的手掌心?
  赫然,素素大喊救命的聲音在遠方揚起,璟圓格格下意識便拔腿朝發音方向疾奔過去。
  就在她看見素素的同時,也看見了那個叫屈夙塵的正和一個混混纏斗一气,只見他俐落地使出兩招,對方已被他制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素素,你受傷了!”璟圓格格赶緊跑過去扶住素素,才發現她手臂流著血。
  “是……是那個賊子想扒我的錢,被我發現了,他卻一不做、二不休的拿出刀子威脅我……”素素惊魂未定,說話仍帶結巴。
  “還有沒有哪儿受傷呢?以后遇上這种事,就給他錢,性命要緊啊!”她不停梭巡著素素的全身上下。
  “我沒事的。小姐,是這位壯士救了我,若不是他早來一步,复果真不堪設想。”素素看向屈夙塵,眼底流露出感激之色?
  “雖然我很討厭你,但還是得謝謝你救了我的婢女。”璟圓格格不客气的道。
  屈夙塵漆黑的眼中揉入一抹玩味的笑意,“彼此彼此。”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賊子,“這個人傷了你的人,要怎么處置就由姑娘決定好了。”
  璟圓格格看向他手中的惡人,發覺他一身破爛又面有菜色,于是皺著眉說:“放了他吧,只要他以后別再隨便傷人就行了。”
  屈夙塵挑挑眉,頓覺這女人确實不簡單,竟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寬容厚道的模樣!偏偏私底下卻是個尖酸刻薄、寡情無義的惡女。
  不過,她既然要裝,他就配合她一下吧!
  “姑娘這么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放開手中的惡人,冷箸聲說:“就算窮也要有骨气,下次別再干這种事了。”
  “是是,謝謝公子、姑娘們的大人大量,小的一定改。”下一秒他已溜得無影無蹤了。
  “不知公子府上在哪儿?我會命仆人送上重金,以答謝公子的拔刀相助。”璟圓格格客套地說。
  “在下正云游四海,不過是路經北京城罷了,我看那重金就免了,如果……如果姑娘真的有心相報,不妨盡盡地主之誼,陪在下四處逛逛,順便介紹一下北京城最熱鬧的花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素素聞言,立即替璟圓格格拒絕,“我們家小姐不能在外逗留太久,請公子──”
  “好,我答應你。”璟圓格格攔下素素的話,她才不要欠人情債呢。隨即又對素素說:“你先回去,別忘了替自己上藥。”
  “可是──”
  “你放心,我都那么大的人了,還會走丟嗎?”她不管素素那抹擔憂的神情,轉向屈夙塵,“你不是要逛花燈?我們走吧!”
  她挑戰性的眼光謔睇他一眼后,率先往前走。
  屈夙塵瞇起眼,直盯著她的背影,唇角銜上一道不易察覺的冷笑,隨之跟上。
  素素簡直是擔憂极了,可她卻直拿璟圓格格的莽撞与一意孤行完全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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